海利低下头来,唇角是令人着迷的嘲讽笑容。

这时候,国王摊开了手,用高扬以及富有煽动性的语调说:“各位,我能够听到你们的心跳!你们的血液在沸腾!你们想要他!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告诉我——你们的筹码!”

海利换了一个站姿,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他的耳朵里清楚地听见有人喊出了“一百万美金”。

然后他轻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

“一百万,这些人真小气。”

“这只是开始而已。你不想知道你的朋友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吗?”

这时候,耳机里有人喊出了“两百万”。

价码不断上扬,还没到一分钟,就已经到达一千万了。

“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踊跃地出价了。”

“很久没听过,那就是曾经有过?”

“是希亚·佩斯。那时候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模特。”古博勒露出一脸怀念的表情,“眼睛里满是恐惧,以及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海利笑而不言。

当价码高达两千万的时候,古博勒的唇角笑了起来,“我喜欢看他们势在必得的疯狂模样,你猜猜看,最后谁将拥有你的朋友?”

“我不觉得这很有趣。”

“别担心,海利。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朋友最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海利看着伊恩,而伊恩仰起脸来看着他的方向。

他的目光锐利着似乎要将空气切开。

“哦……你的朋友似乎发现你了。看来你们的友情面临挑战。”

“古博勒先生,你说错了两件事。”海利淡然开口。

仿佛黑暗中寂静的海面,海面之下是无尽的深渊。

古博勒下意识回过头来,“你是第一个指出我错误的人,更不用说是两个错误。能告诉我这两个错误是什么吗?”

“第一,我和伊恩之间没有友谊。”

“哦,我为伊恩感到遗憾。”

“第二,并不是古博勒先生你的保证才能让伊恩不受任何伤害。”

“你在挑战我的权威吗?”

“我们不如接着看下去。”海利笑着说。

价码仍旧在抬高中,甚至到达了三千万。

“如果就只是比谁的钱多,那就太没有意思了。”海利打了一个哈欠。

“当金钱的战争结束,剩下的,就是最有意思的部分。”古博勒发出轻笑声。

这时候,海利的耳朵里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凯德先生,你的地产公司在纽约东面的某个高级住宅区,好像有污染问题吧。如果这个消息见报,不仅仅这一片住宅将卖不出去,就连你的房地产集团也将面临巨额起诉。”

“我放弃。”

当这段对话结束,就听见主持盛宴的国王拍了拍手说:“恭喜贵宾黑桃a先生说服出价三千万美金的红桃k先生自动放弃这份美味。如果有人想要从黑桃a先生那里得到这份晚餐,要么付出比三千万更高的代价,要么说服黑桃a先生放弃。”

海利看向古博勒,“所以出价三千万美金的红桃k先生是凯德房地产的董事长?他的房产有问题?”

古博勒将手指覆在唇上,“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那么黑桃a先生与红桃k先生之间的交易,是不是只有我们两听见?”

“是的。”

“有意思。”海利眨了眨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方片4抬了抬手,出价三千一百万。

国王拍了拍手开口说:“那么黑桃a先生,你是愿意出价高过三千一百万美金还是愿意说服方片4先生放弃晚餐呢?”

黑桃a微微扯起唇角,不紧不慢地开口:“豪斯先生,你的妻子上个月病逝了,对吧。不过好像她一直想要与你离婚。一旦离婚成功,纽约的富豪排行榜上就要出现一位女富婆了。”

“她得的是癌症,这有什么问题吗?”方片4说。

“你在她的座椅后背的海面里放了一小块从某个研究室里买来的放射性石头。她坐着那个椅子三个月后,就得了恶性肿瘤。那把椅子,你确定处理好了吗?”

“……我放弃。”不情愿,但却不得不同意。

“谢谢。”

国王拍了拍手,用十分具有煽动性的声音说:“恭喜黑桃a先生说服方片4先生放弃了今晚最后一道晚餐。而竞价也到了三千一百万!还有没有哪位贵宾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海利踮了踮,露出孩子气的表情:“原来这些商界大鳄也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你呢?有什么有趣的小秘密吗?”古博勒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海利,笑容里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

“你想要知道?”海利反问。

“你愿意说吗?”

这时候,草花3举起手,叫价三千二百万。

“哦,不过春风一度而已,竟然能抬到三千二百万。我都想要代替伊恩去试一试了。”海利玩味地说,“就我所了解的伊恩,他对人生的追求以及需要,没什么会超过三千二百万的。这个生意对于伊恩来说好像不是那么合算。”

“对于我来说,你也远不止三千二百万。让你出现在那个玻璃箱里,是对造物者的侮辱。”古博勒抬起手,揽上海利的腰。

这样的恭维并不能让海利心动。

“我现在只想知道,黑桃a还有什么办法说服梅花3。”

果然,黑桃a再度开口了,语调和前两次一样平缓无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并且对这份晚餐势在必得。

“卡文迪许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上个月你一艘开往委内瑞拉的货轮上,装载的并不是土豆,而是导弹吧?要小心啊,别让国际刑警还有中央情报局盯上你,到时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你没有证据,这可是诽谤。”

“我有一段录影,你需要看看吗?”

“……我放弃。”

海利露出惊讶的表情,摇了摇头,“没想到就连卡文迪许船运也有这么多的黑幕,我对这个世界真的失望了。”

国王拍了拍手,鼓励在场贵宾继续竞价。

但是接连三个人都被黑桃a说服了,所有人都在猜测黑桃a到底是谁,是不是也掌握了他们的秘密,没有人再敢去试探黑桃a的底线。于是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国王开始倒计时,黑桃a露出一抹笑意,垂下视线,看着玻璃厢中的伊恩。

而伊恩也看着他,具有穿透力的目光表明了他已经看出来黑桃a是谁了。

“黑桃a是谢尔曼主编,对吗?”海利低下身来,覆在古博勒的耳边问。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因为听他的声音?”

“不止因为他的声音,还有他的身形和气质。怎么样,我猜对了吗?”海利问。

“假设你猜的是对的,那么谢尔曼又是如何得到这些重磅消息的呢?虽然他的身价在时尚界绝对算得上大鳄,但是面对这些商界大佬,他其实不算什么。”古博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海利。

“每一年盛宴上的‘晚餐’,不都是你和谢尔曼主编的人吗?这些大佬与他们的‘晚餐’在一起的时候难免心猿意马,将一些秘密说出来。然后,这些秘密就会流传到谢尔曼的耳中了。剩下的,就是花一点小力气找到证据。然后,这些叱咤风云的人物就尽在你们的掌握了。”

“你很聪明。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

第59章 盛宴11

“我的工作要求我必须很聪明。”

这时候,玻璃箱前的国王端起了酒杯,轻轻敲了敲杯子的边缘。清脆的声音仿佛石英落在心脏上。

“各位贵宾,今晚的盛宴到此结束。希望你们在极光号上享受一个浪漫完美的旅途。晚安。”

国王低下头,向所有人致意。

中央的灯光骤然熄灭,贵宾们纷纷起身离开。有人满载而归,有人低头叹息。

海利推着古博勒的轮椅缓缓行在走廊里。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位贵宾,讨论着今晚的拍卖,而讨论的重点都在最后出场的伊恩。

直到海利将古博勒推入电梯里,古博勒才开口:“你的朋友伊恩,真的很迷人。”

“因为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对吗?让人想要拥有、掌控以及摧毁。”

“听起来,你似乎也对他很着迷。”古博勒按住了海利的手,看向海利的眼眸里有一丝逼视的意味。

“我说过了,我嫉妒。所以期待着某个人毁掉他。”海利扬起眉梢的瞬间,某种魔魅的气息蔓延,掠过古博勒的心脏,挑起非同寻常的跃动。

古博勒笑了,“这么说来你该感激谢尔曼。还有三个小时就天亮了,要一起去甲板上看日出吗?”

“我想要好好睡一觉。”海利打了个哈欠,“明天一起去垂钓怎样?”

“乐意之至。”古博勒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他身后的海利,收起所有的表情,神色逐渐阴冷。

此时的伊恩静坐在玻璃箱内,等待着某个人的靠近。

箱子的一面被打开,两名侍者一左一右扶住伊恩的胳膊,将他扶出了房间。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伊恩感觉到四肢乏力,难以运用自如。

“你的主人那里。”

伊恩的唇上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我没有与任何一个人签订过卖身契,请问我的主人是谁?”

两名侍者沉默不语。

伊恩从他们扣住自己的力度中感受到这两人应该是收到过专门训练的。自己的状态不佳,根本无法逃脱。

离开了房间,就是一条悠长的走廊。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而在走廊的尽头,伊恩看见了戴着面具微笑着的黑桃a。

他向伊恩张开了怀抱,而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伊恩挣脱了束缚,猛地一拳打在了黑桃a的脸上。

面具被砸裂出缝,黑桃a捂着脸向后踉跄着跌坐了下去。

侍者冲上前去,将伊恩的双臂拧至身后,按压在了地上。

“还戴着面具做什么?约瑟夫·谢尔曼。”伊恩冷然念出对方的名字。

谢尔曼将碎裂的面具随手扔在了地上,摸了摸刚才伊恩的拳头砸过的地方,笑着说:“我的颧骨被你砸裂是小事。但你的手要是受伤了,我会很遗憾的。”

伊恩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要调查菲兹·古博勒以及相关人员。现在他至少知道他们私下里到底是怎样挥金如土的。古博勒从那些富豪手中收来的钱,不可能大而化之存入银行,必须通过各种渠道将其合法化。

这就不难解释西敏·艾儿的账户里为什么会有大额资金往来了。她也是古博勒的工具。

“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被驯服的。其实,你只需要把自己交给我,然后你会发现许多你认为不可能达成的心愿,我都能帮你做到。”

“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愿。”

谢尔曼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小瓶药剂,用针管吸取了之后,单膝跪在了伊恩的身边。

“那是因为之前你的眼界还不够广阔。今天之后,你会发现你其实还有很多愿望。”

谢尔曼的手指覆上伊恩的颈部,轻轻揉了揉。

“你要干什么?”伊恩警觉了起来。

他虽然是来调查案件的,但并没有打算因为案件而丢掉性命,或者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留下后遗症。

“你是我最珍贵的藏品,所以你可以放心,它没有副作用,但是会让你不那么富有攻击性。”

针尖刺了进去,伊恩咬紧了牙关,血管中一股凉意流过。

伊恩感觉到原本逐渐散去的无力感此刻再度压上了他的四肢,全身泛起慵懒的感觉。

“放松,亲爱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别对我那么大的敌意,要知道我们是能好好相处的。”

谢尔曼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伊恩的发丝,带着安抚的意味。

伊恩忽然觉得疲惫了起来,尽管他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最后还是陷入了混沌之中。

他是睁着眼睛的,他清楚地知道谢尔曼从那两名侍者的手中接过了他。

侍者本来想要帮助谢尔曼,但谢尔曼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要亲自将伊恩带走。

“好了,伊恩。跟我走吧。你不需要一直绷着自己的神经,那样太累了。”

伊恩觉得自己好像着了魔,被谢尔曼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入电梯里。

脑海中唯一的一丝清醒提醒着他,刚才的那一针应该是某种瓦解意志力的药剂。所以他不会如此轻易地听从谢尔曼的掌控。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游轮上大部分的宾客都在熟睡,到处都见不到人影。

两名侍者替谢尔曼打开了房门。

伊恩站在门口强迫自己不要迈开脚步。

“进来,亲爱的。这些没什么大不了。”谢尔曼坐在床边看着伊恩,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他的笑容看起来淡然,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伊恩的脚艰难地向前跨出一小步。

仅仅这一步,几乎就要将他的神经全然粉碎。

他一向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有信心,哪怕在战场上看见最残忍的情景也能强迫自己完成任务。可此刻,谢尔曼三言两语,他的四肢仿佛脱离了大脑控制,只想遵从于他。

谢尔曼的笑意更深,他的目光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欣赏。

“你真的很特别,伊恩。我给你的药剂,比普通人还要高出百分之十。因为我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我猜想你的自制力也一定高出常人。给你的量已经是极限了,再多一点点很可能会伤害到你。所以不要再挣扎,那些都是无用的。”

伊恩瞪视着谢尔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的神经已经开始涣散,他的脑海里只有谢尔曼的声音在回荡。

谢尔曼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向伊恩,“好吧,你值得一点特殊对待。”

伊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尔曼的胳膊环上他的肩膀,将自己扶到了床边,托着他的后脑缓缓倒下,后脑触上枕头的那一刻,伊恩的心底有一种极度挫败的感觉。

谢尔曼很有耐心地解开了伊恩的领口,轻声说:“有点透不过气,对吧?”

当他的指尖触上自己的颈部肌肤时,伊恩感觉到了愤怒。

“我知道你有一个儿子。准确的说,是你一位死去战友的遗腹子。你很在乎他,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他的名字叫做埃文,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