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奇怪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不能晕倒。上天是残忍的,哪怕在这个时候也不允许她好受。

她刚走进去,就看见同样浑身湿透的江因璃。江因璃傻傻的坐在沙发上,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眼中像有泪,又不像。

“哎呀,你们今天是怎么了?都想淋雨吗?”白清河大叫起来,然后上前拉住因亭,“还不去换衣服,身体本来就不好。”

江因亭庆幸雨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她点点头,这才准备上楼。

突然,江因璃开口了,“爸爸,阿姨,我的婚事由你们做主。”

她终于妥协了,终于对生活妥协了。她的指尖狠狠的刺进肉里,发白的脸满是悲恸。

江因璃起身,然后上楼,擦肩而过在那里正一动不动的江因亭。

江因亭突然笑了,泪水从她眼眶中狠狠的砸在地上。

命运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她的唇被咬得紧紧的。

莫修凌接到江因亭生病的消息立即就赶去了医院,还好,状况不是很严重,高烧还有一点肺部受到了感染。

所有人都在这里,黄思莲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江因亭,但江因亭却只是说她昨天忘记了带伞,所以才会被雨淋。一时,大家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黄思莲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白清河教导了江因亭一番,这才急急回家为她做汤送来。

江因璃从头到尾都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好像一切都同她没有关系。

不一会儿,江因璃便陪着江圣明离开。而莫志浩夫妇也离开了。

莫修凌坐在床上,“傻丫头,淋雨就这么好玩吗?”

江因亭笑笑,“下次不敢了。”

她的手摸向他的脸,精致的轮廓,舒适的眉眼,性感的嘴唇,这么熟悉的他。

“怎么了?”莫修凌感到有些奇怪。

江因亭收回手,“没有,什么都没有。”

莫修凌感到有些奇怪,但一时也并未多想。

“修凌哥哥,可以喂我吃粥吗?”

莫修凌一愣,但还得点了点头,他接过放在床头的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

江因亭的眼里流出一些液体。

“你怎么了?”莫修凌皱了眉。

“我只是感动。”很感动很感动。

只因为你,所以感动。

第19章 第十九章:我们都不是天使

那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对于莫修凌似乎永远是一个难解的梦,永远都无法解开。

莫修凌煮了粥送到医院,这是他答应了亭子的。但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激烈的争吵。

江因璃狠狠的甩了江因亭一个耳光,“我就是恨不得你去死。”

江因璃冷笑,“不就是一个私生女吗?你还真当你是江家的女儿,以为自己很高贵,体内全是下贱的种子,和你母亲一样下贱···”她越说越离谱,眼见一个耳光又要扇出去。

莫修凌丢下手中的碗,制止了江因璃的手,“你想做什么?”

“与你这个外人何干?”江因璃毫不示弱。

“你有当亭子是‘内人’吗?既然如此,与我是不是外人有什么关系?”莫修凌也发怒了,他还真不知晓江因璃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江因亭在一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拉住莫修凌的手,“修凌哥哥放开姐姐的手,你把她抓疼了。”

莫修凌甩开江因璃的手,江因璃瞪他一眼然后看着江因亭,“你别得意,你不会有好结果的。”说完她便如同一阵青烟般消失。

莫修凌看了看江因亭红肿的脸,“还疼吗?”

江因亭摇摇头,然后看着在地上已经倒了的粥,“好可惜,让修凌哥哥白做了。”

“没有。”莫修凌叹了叹,然后扶她坐下。

江因亭拉住莫修凌的手,“不要怪姐姐,都是我的错。她只是心情不好,她只是···”她看看他才继续,“只是失恋了,只是难过了,所以才需要发泄。听说左逸飞已经坐着飞机去了国外,他把姐姐丢下了。所以姐姐才心情不好。”

“那也不应该打你。”莫修凌想到这里还是有气。

江因亭摇摇头,“是我的错。”她将地上的一张银行卡捡起来,“这是我多年来存的钱,不多,只有八万。姐姐已经和左逸飞分手,并且已经···已经答应嫁给你了。我的姐姐要和我最亲的哥哥在一起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便将这笔钱给姐姐。姐姐她不要,她以为我是想用钱侮辱她,所以才打了我。你不要怪姐姐。”

莫修凌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的表情又说不出口,“你们姐妹的性格差得还不是一般大。”他揉揉她红肿的脸,“还疼吗?”

江因亭摇着头,“不疼,一点也不疼。”

江因亭躺在床上,她对着天花板,脸色很平静。她的手拉着莫修凌的手,“修凌哥哥,不要再抗拒了,会让叔叔阿姨为难的。姐姐已经妥协了,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回头了,你和姐姐是真的很配,你们在一起会让大家都很开心的。娶她很不错呢!在学校的时候追她的人都好多好多。”

她笑笑,“答应我,好好的和姐姐一起生活,一起幸福的生活。”

“你在说些什么?”莫修凌不悦的皱眉。

“总之修凌哥哥要幸福,要好好的对姐姐,好好的过。”

莫修凌还想说什么,但公司里突然出了急事,他便赶了过去。

“修凌哥哥,再见。”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当莫修凌赶去的时候,江因亭已经被推入了手术室。他焦急的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白清河靠在江圣明的肩膀上狠狠的痛苦,“要是亭子有事,我也不活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走出来,用很惋惜的声音宣布,“抱歉,抢救无效,请节哀。”

“不可能,不可能···”白清河摇着医生的肩,却崩溃般的晕倒。

江圣明像突然间不知所以,他抱着白清河,动动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一切,太突然了,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莫修凌想到上午时江因亭的话,原来她说的那些,竟是诀别的话。他怎么早没有发觉,他是觉得怪怪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的手猛的打向墙,却无法排遣心底的愧疚,如果他早点发现,那她是不是就不会躺在那冰冷的仪器上了。

没有人知道江因亭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用刀将自己的血管划破的,那血一直流着,一直流着,像她对她人生的希望一般,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走。

这一切太突然了,白清河不敢接受,每日都崩溃的大哭,而江圣明则天天陪着她。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白清河大哭。

“我会陪着你的。”江圣明的声音似乎也变得苍老了。

江因璃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她走到白清河面前,“绝对不可能,江因亭怎么可能舍得去死。这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对不对?让她假死,骗取我爸爸的同情心,在遗嘱上写上你的名字?”

“你闭嘴!”江圣明狠狠的看着江因璃,“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要亲眼去看尸体,让专家亲自化验,我就不信。”江因璃铁了心一般看着自己的父亲。

江圣明摇摇头,“你真的要让你阿姨难受吗?我已经让我的人代我去将尸体火化了,亭子是真的没有了。”

“怎么会?怎么会?”江因璃脸色大变,“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死?”

白清河还是哭,一直大哭,江圣明小心翼翼的安慰着。

葬礼很简单,只有一些多年的好友或者多年的合作对象才来。人生最凄惨的也不过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白清河每天郁郁寡欢,动不动就会大哭。

黄思莲来拜祭的时候心里有着一丝不安,尤其是看到那张黑白照时。

莫修凌在最初的失控后,现在已经能保持很平静,但看到那张照片时,他的手依旧微微的颤抖。

江因璃静静的站在灵堂里,她的眼里看不清有着怎么样的哀思,这一切都不再她的预料之中。

莫修凌看着江因璃,许久后竟扯出一个笑意。他记得她所说的,我就是恨不得你去死。

而现在,她得偿所愿了,她是不是应该很开心?

江家连续半个月都笼罩在阴沉的空气里,江圣明天天都陪伴着白清河,只希望她的情绪能够好起来。江因璃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江圣明带着白清河去旅游散心,而江家的大女儿江因缦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江圣明看到大女儿回来,原本的笑脸在江因缦看到白清河之后阴沉的脸后便收住了。

江因缦冷笑的看一眼白清河,“不是旅游吗?那就趁早。”说着便上楼去了。

江因璃躺在床上,她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这是怎么了?”江因缦双手抱胸。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会就那样去···”她说不出口了。

“死了就死了。你还真有出息。”江因缦的语气有些冷。

江因璃低下了头。

江因缦坐在她的床边,“那对贱人,早该去死了。现在不是很好吗?”她见江因璃不说话,这才又说,“这几年我也在观察着莫廷熈,出国回来的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公司出过那么大的漏洞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摆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嫁给他,并不委屈。不要和那个左家小子纠缠了。”

“姐姐,我并不爱他。”

江因缦甩开她的手,“别天真了,你是汪素秋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你退缩了?”

江因璃收回手,“我知道了。”

江因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她微微一笑。

第20章 第二十章:没有不透风的墙

白清河在旅游回来后,心情便好了很多,虽然眼里还是有许多的哀愁。

她靠在江圣明的怀里,“我不信,不信亭子会舍得我去自杀,我真的不信。”

“已经过去了,过去了。”江圣明拍着她的肩。

“不,不,不,我一定要找到原因。”白清河的手紧紧的捏紧,“我不会让我的女儿白死。”

江圣明为了照顾白清河的情绪,开着车亲自送她去医院,一起去问江因亭在死之前见过谁,有什么反常的情景。

“并没有,她性格很好的,做事都不太愿意麻烦我们。做了什么事一定会说谢谢的。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选择···”

“恩,很早的时候好像来过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应该是8点多的时候。”

“那女子走之前又来了一个很英俊的男子。”

这时护士长走过来,“都在说些什么,还不干活。”

江圣明与白清河将原因说清楚后,这位护士长郁郁的开口,“这很简单,将当天的摄像视频调出来便知晓了。”

于是江圣明与白清河又冲冲的去找院办,将那天的视频调出来。

这医院会在病房安装摄像头,但时间段是在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充分考虑到了病人的隐私。只是,通常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件,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在电脑前观看。这次是医院的失误,竟然让病人在医院割脉,因此院方表现得很合作。毕竟,家属并非是来医院闹事,只想弄清楚真相。

江圣明抱着白清河看着视频的内容。

内容刚开始,就是江因璃和江因亭争吵,然后江因璃狠狠的打了江因亭一个耳光。

还有那一句,“我就是恨不得你去死。”如同诅咒一般的话语。

之后,莫修凌走进去了,他和江因亭说了很多话。似乎在那一刻,她毅然决定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白清河越哭越凶,她看着视频中的女儿用刀子划着自己的动脉,那血流到了地上,鲜红的色彩,鲜红的生命,就这样告罄了。

江圣明见白清河越发的激动起来,立即关掉视频,“我们回家,回家。”

白清河一直哭一直哭,江圣明怎么都劝不住。

“亭子已经没有了,你再怎么哭都没有用。”

白清河猛的看向他,“是你的女儿害死了她,你的女儿害死了她···”

江圣明不忍再刺激她,亭子因为生下来就不足月,白清河对其是宠爱有加,一直将她当成命根子一般。而江圣明却对其感到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亭子不会常年的身体那么差。

他也是宠江因璃的,但视频里的内容,江因璃对江因亭的愤恨却那么的清晰可见。他闭了闭眼,想到大女儿江因缦的绝情,然后又是江因璃的冷然,她们果真都是汪素秋的女儿,都遗传了她的阴毒。

江圣明带着白清河回到家,江因璃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或许是看到某个好笑的情节,她笑出了声音。

看到江圣明,她微微一笑,“爸爸,你们回来了。”

白清河看着江因璃这副笑脸,她还好好的活着,还在这里笑,还能嫁给最优秀的人。而她的女儿呢,变成了冰冷的灰,睡着那冰冷的墓园里,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女儿命运这么悲惨。

白清河的脸上显出愤怒的光,她猛的冲过去,抓住了江因璃的头发。

江因璃一时没察觉,“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白清河大笑,“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还问我要做什么。我要你给她陪葬。”说着她便给了江因璃两个耳光,她抓住江因璃的头发,彼此撕扯在一起。

“你乱说什么,我没有害死她。”

“你还狡辩,还狡辩。”白清河的手更加的用力,生生的将江因璃的一撮头发扯下来。

江因璃的脸红肿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的目光哀求的看着江圣明,但她引以为的救星却在此刻选择了转头。

江因璃狠狠的推开白清河,“我没有害死她,她是自杀的,自杀的。你们都知道的,她是自杀的。”

“没有你她会是自杀吗?”白清河又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江因璃摇着头,狼狈的跑向江圣明,“爸爸,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江因亭是自杀的,和我没有关系,对不对?爸爸是相信女儿的对不对?”

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江圣明的裤子,“爸爸,你相信女儿的,是不是?”

江圣明猛吸了一口气,他甩开江因璃,“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

江因璃的手逐渐滑落下来,她目光里的希冀一点一点的消散。

江圣明闭了闭眼,似乎很艰难的开口,“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将亭子当做你的妹妹。你瞧不起她,你侮辱她,你辱骂她,你还打她。你当面从不做这些,你背着我们都做了什么?我从未想过会养出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她都是骗你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她那样骗你只是离间我们的父女感情,你别被她骗了。”江因璃指着白清河。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江圣明怒气十足,“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你以为你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你肯定想不到那医院里装了摄像头吧!”

江因璃这时倒在地上,“你不相信我。”

“死不悔改。”江圣明卷起自己的袖子,“动家法。”

白清河仍旧怒意十足,不能释怀,“我来。”她拿着一根鸡毛掸子,向江因璃走过来,她的手狠狠的打着,每一下都打在江因璃的身上,发出畅快的声响。

白清河很用劲,很用力,几乎将她的衣服也打破。

江因璃死死的咬着唇,她瞪着白清河,发出一丝笑,“我现在真是无比的开怀,江因亭已经死了,你再怎么打她还是死了。”

白清河更加的用劲,江因璃死死的咬住牙关,她不能,也不会在她面前示弱,“白清河,你活该这辈子孤独终老。”

白清河一气,猛的打在江因璃脸上,鸡毛掸子也在这个时候断裂。她的脸上留下一丝血痕,白清河还想扑上去,这次江圣明拦住了,“够了。”

白清河死死的看着江圣明,“她害死了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江圣明松开了白清河。

白清河指着江因璃,目光却看着江圣明,“你想清楚,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江因璃突然看向江圣明,她摇着头,“爸爸,爸爸···”

江圣明闭上眼睛,“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