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言出必行,从这年落雪日开始,果真就没有再出去过。

一开始时她很不适应从紧绷的历练厮杀生活回归慢节奏,一天时间里倒有大半日不知该干什么,常常在屋里转来转去,惹得银狼眼角抽搐不已。

直到刘慈开始拿起笔重新练字,几天后她整个人很快就静了下来。

凝神专注于一件事,她的精神就寄托在了书法上。因为要积攒灵气,刘慈很少画符,她开始写李太白的诗作,写完了又写陆放翁,乃至于苏大家惊涛拍岸的名阕。狂草的意境由一开始的杀气腾腾,转为轻狂恣意自由不羁时,银狼终于确定刘慈变得正常了。

刘慈自己也大松一口气,沉浸于杀戮的快感和兴奋中再不清醒过来,估计她的修行就得走火入魔。

幸好幸好,及时悬崖勒马回归到正途。

久未种菜,菜地里只有一洼韭菜和姜葱还坚强活着,刘慈从前晒得干货就派上了用场。

早晨起来发面粉揉面,煮了一碗手擀面热乎乎吃下肚,刘慈伸了个懒腰。用热水泡了些笋干和晒干的胡萝卜留待中午吃,刘慈见雪没有小的迹象,干脆将织布机搬出来工作。

这两三年她个子长得极快,偏偏又没有闲情逸致织布,除了冬天还有几件拿的出手的毛皮大衣,其他季节的衣服都破烂得不成样子,是时候该织布裁新衣了。银狼一度的杀戮节估计又到了,从昨天起就没见人,没有银狼在一旁蹦跶,刘慈的日子过得更慵懒惬意了。

织了一上午布,到晌午时也有不短的成果。

顶着雪花给牲畜们添了点粮,地里的几亩小麦绿油油在雪景里看着甚是喜人。

昨晚就泡上的肉干已完全发胀,和笋干胡萝卜同烧别有一番滋味。说实话吃了三年肉干,刘慈现在一见到肉干就没啥食欲,要不是其灵气含量最高,她是碰都懒得碰的。算了,一想到吃肉干咋就没啥食欲呢?刘慈干脆合了一碗面粉,从泡菜坛子里取了泡的老酸的萝卜一棵,切成丝,又打了鸡蛋在面糊里一起将萝卜丝包裹着,摊了小半锅萝卜饼吃。

将萝卜饼吃的精光,笋干烧肉囫囵吞下,刘慈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打坐吐纳将刚刚吃进去的灵气吸收,刘慈跳起来取巨剑在雪地里练了足有一小时,才觉得体内的热量被消耗到了标准值。

彼时大雪如鹅毛一直未停,刘慈手持巨剑轻若树枝。收剑后她头顶都在冒热气,身上没落半片雪花。

下午又织了一会儿布,雪停了。

见银狼重又精神抖擞出现,刘慈也有几分替它高兴——又熬过了一年中最痛苦的时候,怎么也该庆祝一下的。

“狼大,我们今天起鱼塘吧!”

银狼的华夏语学得不错,马上明白过来刘慈是打上了屋后池塘的主意。只怕起鱼塘还在其次,想吃藕想了几年,终于忍不住才是真吧。

不过作为吃货一族,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刘慈的提议,狼神很愉快答应下来。

“起鱼塘”,在新纪元前的古华夏,一直到了科技文明在养鱼人来说都是大事。更早一点,在鱼塘还属于公共财产时,每年冬天到了放水起鱼塘的时机,每家每户都是喜笑颜开。鱼塘里的鱼往往会按户分配,户户都有鱼吃,大家当然行动积极。

银狼想得没错,刘慈一开始还真是想挖藕吃。池塘中水没过腰际,不放水没办法挖藕,养了几年的鱼儿也顺便到了该它们尽义务的时期,“起池塘”也是顺带而为。

刘慈自从决定积攒灵气筑基后就再也没使用过符箓,银狼也只当是陪她胡闹。池塘本就处于地势较低处往外放水也不能见底,她便亲自下了塘,用大木桶往外泼水,直到池塘的水只剩下浅浅一层。

银白色的鱼鳞在夕阳下闪着粼粼的光,不一会儿就将塘底的泥浆搅得浑浊。

刘慈瞠目结舌,她记忆还停留在放养进池塘的鱼数量,忘了计算三年中鱼儿们长大繁殖,现在池塘的收获也出乎她的意料。

“这么多鱼可吃不了…”

鱼虾等水产品被称做河鲜、海鲜,可见要吃鱼虾就离不开一个“鲜”字。这么多鱼,只怕都得做成干鱼储存了,吃起来虽然另有滋味,到底丢了食材最主要的特点,有些可惜呢。

“狼大,快接住。”

刘慈抓住一只七八斤的大鲤鱼,扔上岸,银狼嫌那鱼腥味儿难闻,只轻轻虚拍一下,大鲤鱼就进了桶内。

一人一狼合作默契,刘慈负责捉鱼,银狼就将各种鱼儿扔桶里,装满了再弄进屋里。如此一个多小时,不仅仅是各种鱼,还发现了不少虾蟹,只挑大鱼大虾捉,算起来也有七八百斤,刘慈对如何吃鱼越发愁了。

将大鱼捉的差不多,刘慈才开了挖藕。

冰天雪地在塘里冻得久了,以刘慈的体质都开始感觉不适。

挖藕却是一项技术活,先要脚踩在塘泥里寻找,泥中硬硬凉凉的条状物体,便是莲藕了。探明位置,再用双臂去挖,要特别小心不能将莲藕从中弄断,泥水灌入的莲藕,纵是清晰干净吃起来也差了些。所以挖藕时不能生拉硬拽,得一点点顺着莲藕的生长方向将塘泥挖开,才能完整取出莲藕。

刘慈刚才捉鱼时就踩到过不少藕,这是蹲下身去,几乎是一挖一个准。

莲藕脱离了泥塘也能存放一段时间,除了不小心被她踩断的,一塘的藕都被刘慈挖了起来,剩下些老根系和漏网的依旧任它们留在泥里,到了夏天时又有一池荷叶长出。

“人类真是奇怪,石灰水能被用来点豆花,现在臭泥塘里挖出黑乎乎的东西,你也说它们是美食。”

刘慈现在浑身又湿又臭,嘱咐狼神大人守着放水的池塘顺便将池塘边的莲藕洗净,乌青着嘴唇一溜烟跑去洗澡,懒得搭理银狼的质疑。

洗了三遍,又在浴池里泡了片刻,才感觉浑身的血液再次流动。

换了干净的衣服,刘慈为自己煮了一碗姜茶,微辣的汤水让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狼神大人拖着最后一竹筐洗净的莲藕进来,双爪一挥,甩了刘慈一脸水。

刘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狼神受她影响,多半是没使用魔法亲自洗完了好几百斤莲藕,才弄得爪子上都是水。

“狼大,你的幸苦会得到回报的!”

冲银狼做了个鬼脸,刘慈今晚准备做顿藕宴。

藕炖排骨是华夏民间传统菜式,小火煨上两小时,排骨肉酥,藕和排骨的鲜美全在一口汤中。

还有“藕夹子”,将肉剁碎了放入葱花姜末等作料,将肉馅儿夹在两片藕中裹了蛋清炸熟。其中肉馅可以按自己口味,刘慈今天起池塘捉了许多鱼虾,挑了条大鱼去鳞去刺剁碎充当馅儿料,鱼肉藕夹吃起来应该别有风味。

干锅虾,凉拌藕丁,香煎鱼排,一大桌子菜全出自下去时的劳动。

水晶灯里的灯油掺了松香,暗红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晃荡,银质的餐具在灯光柔和有质地,让盘碗中的食物显得更上档次。

气氛完美无可挑剔,想到自己貌似在和银狼大人吃烛光晚餐,刘慈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狼神动作优雅恍如贵族,她有时真的会忘记对方大魔兽的身份呢。

咬着鱼排,刘慈过了几年野人生活,早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丢到了天边,陡然想起来那些鱼要怎么处理。

“狼大,咕咕鸟最近有空没,请它吃鱼好不好?”

银狼嘴角抽搐,说到吃鱼,臭鸟就是没空也说有空吧?不过小矮人目光中的笑意太温暖,让银狼的谎话就说不出口。

“好。”

咕咕鸟一接到讯息,不顾山水路遥,一鼓作气赶来,还带来了外界的消息:

“三大帝国开战了!”

它的语气幸灾乐祸,巴不得人类社会再乱点。

刘慈眉梢一挑,三大帝国开战?那山脉内倒成了净土,看来安心筑基的想法是没错的。

不过,“三大帝国开战,是谁先打谁?”

咕咕鸟埋首于美食中含糊答到,“听说希夷国为抢一个什么东西,突然就对其他两国发了兵。”

双线作战?兵法还讲究合纵连横呢,再强大的国家双线作战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八卦听过就算,刘慈目前最主要的心思还是在如何筑基上。

咕咕鸟只呆了三天,和银狼相同,它每年冬天也是要发次“脾气”,此时自然不宜在水晶矿山久留,恋恋不舍带着刘慈给它的一罐“鱼酱”回自己山头去了。“鱼酱”却又要比干鱼好吃,以鲤鱼肉为上佳,将鱼肉像做鱼脍一样去鳞切成薄片,去掉鱼骨鱼刺,放入酒、盐、干姜末、橘皮调和均匀,放在瓮中用泥密封,夏季不过半月就能吃,冬天作鱼酱却要等到开春才能食。

橘皮难寻,刘慈换成了干菊花瓣,也不知开封时味道如何,咕咕鸟吃了几天大餐还能打包,收到一罐鱼酱十分高兴。

刘慈对高阶魔兽每年冬天的狂躁不解,早前问狼神它也闭口不言。于是五座元素矿山拱卫的“那位”和冬天狂躁的原因,再加上狼神到底属于几阶魔兽,成为刘慈在摩洛克山脉居住几年间的“三大谜团”。

冬去春来,刘慈体内的灵气在不断增加,等初夏又造了一回黄表纸,裁得数套精致夏裙时,她体内经脉中只积攒没用的灵气,已经粘稠似浆,运转时总有听到隐隐水声的错觉。

又是一年秋天,刘慈穿越的第六年,修行五个年头,她在书房里写完一幅大字,感受着秋天森林萧条与丰收并进的意境,体内沉淀许久的灵气突然开始高速运转。

银狼闻讯而来时刘慈已开始闭关,它带着些担忧驻守门外,为她护法。

此一闭关,直到树叶飘落,冬雪融融,刘慈都未出现。

修行五年筑基,她这一闭就是两月,连不知道修真境界深浅的银狼都开始担心。

单系木道基的天资,在修真界也断无五年筑基的道理,只不知刘阿慈进阶如此快速,究竟是福是祸。

第三十七章 被困的冒险队

银装素裹的山林和往年的冬天并无什么差别。

和摩洛克山脉其他山峰不同,水晶矿山上除了银狼没有其他魔兽,算是危机重重的冬季山林中最安全的所在吧。

积雪覆盖了竹亭,银狼懒洋洋趴在天台上看风景。刘慈闭关也有两月,它怕出差池,寸步不离守了也有两夜,这几日思绪时有躁动,恐怕每年冬天体内压制不住的暴虐之气就快到了。到时它自是没办法继续守在石屋的,银狼考虑是不是托付给咕咕鸟守几日。

午后牲畜们饿得躁动,银狼嘴角抽搐,因为刘慈闭关它也不好指使其他魔兽来干活,堂堂银狼王替她喂了俩月的牲畜,每每想到被其他魔兽得知消息的后果,真有一头撞死在石屋墙上的冲动。

猪圈里的几头大肥猪才不管银狼的想法,饿时就叫,不给吃得就满地打滚拱墙,银狼少不得要跳下屋顶开了地窖,给它们衔一筐红薯去。另有鸡兔牛羊,饲料不尽相同,就冲着这点银狼都想刘慈快快出关。

喂了牲畜,银狼反复洗了身上本就不存在的异味,躺在贵妃榻上开始怀念刘慈做的美食。

两个月没人和它说话,这滋味真是不适应。

感觉到隔壁突然的能量波动,银狼一下从榻上直起了身子。

两个月来都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现在体内的能量波动竟然扰动了周围不相干的魔法元素,用脚趾头猜想都知道刘慈是到了关键期!

可恨她修行的路子和魔兽没有共通之处,银狼想为刘慈做点什么都不行。

叹了口气,它又趴了下去。不过目光始终盯着墙面,耳朵也留心着一墙之隔的动静。

银狼猜的没错,闭关两个月的刘慈此时的确到了关键时刻。

秋天时心有感悟,加上经脉中的灵气也趋于圆满,刘慈当机立断选择了闭关冲击筑基期。

练气到筑基,唯有跨越中间的鸿沟才算真正踏上了修行路,又岂是随随便便一两天就能完成的。练气大圆满,到真正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刘慈用了整整两个月。

粘稠如琼浆的灵气在经脉中流动,时而快如奔雷时而停滞不前,随着她的心境起伏。

三年历练的日子,无数次陷入困境,与魔兽殊死搏斗的画面总能使刘慈心境紊乱,此时自然需要她去“拉”住,多想想在森林中种田的闲适,快如奔雷的灵气速度便会慢慢平和。

一旦她沉湎于美好的旧事,经脉中的灵气运转又会停滞不前,此时就需要她“推”动。

紧与松,闲与迫,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刘慈积极在其中寻找平衡点。

如此两月,当经脉中灵气不再乱窜,她知道方到了真正筑基之时。

洞庭湖,君山岛,千年月桂树下隐隐的甜香。每年夏天开满整个洞庭湖畔的荷,春天二月的新柳,秋时湖中蟹肥虾大尽可使用,冬天偶尔会落雪,但绝没有摩洛克山脉来得大。

年复一年的轮回,同样的运转的四季,同样清冷的月光,刘慈时常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哪里是家乡,哪里又是异界,她想要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君山岛上斑驳的竹影,湖畔摇曳的芦苇,雨后的山林中冒出的新菇,一丛丛鲜嫩的木耳。她的眼前是一片绿意,但木系的生机,又何止限于绿?

刘慈觉得自己乘了小舟在洞庭湖面随水而流,那湖面的新荷忽而又变成她眉心那长了几年都光秃秃的荷叶,到最后画面变成刚来异界时馋肉吃,在刚融冰的河滩处钓鱼。

生机当然不止于“春夏”,秋天的收获,冬天的积蓄,构成了世界无处不在的“生”。

刘慈心有所悟,灵台清明,粘稠的灵气由慢到快运转,一遍又一遍,直到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在刘慈全力推动下一起往腹下涌去。

那里是丹田所在之处,当灵气冲破那层壁垒时,刘慈眼前只剩下无边无尽的绿。

体内灵气全部被吸入丹田,最终形成淡绿的星云气旋。

每转动一圈,就有一些灵气被炼化成灵力。

在此过程中,刘慈的经脉骨骼血肉,无不受到滋养。灵气积少成多,终于全部质变为“灵力”!

感觉到隔壁“风平浪静”,银狼心中的担忧放下,冷峻的脸柔和许多。

而在书房中的刘慈,刚一睁开眼睛,还来不及体会“筑基”的余韵,就差点被自己给臭晕过去。

排出的杂质黑乎乎将她裹在其中,刘慈捏着鼻子站起来,冲进浴室泡了足足两个小时。

肌肤宛如剥壳的鸡蛋般新生,头发乌黑亮泽,十指水嫩青葱,刘慈站在镜子前眨眨眼,敢情修行才是最好的保养品?种田劳作和山林历练带来的痕迹消失不见,刘慈摸着自己的脸,苹果肌水润饱满,双目澄亮毫无血丝,身上几次受伤的疤痕也褪去,她正处于状态极佳,美好的“十六岁”少女时代呀。

不算穿越前多活的那些年,十六岁的筑基修士,刘慈摸着脸都忍不住要笑出来:虽然汲取灵气的途经复杂了些,可正是因为灵气与魔法元素相排斥,灵气被紧紧锁在她体内未浪费分毫才能五年筑基。

门外银狼将脸撇到一边,用刘慈的家乡话来说,臭美神马的,最讨厌了。

与刘慈的喜意相反,群山中的某个冒险队可谓是四面楚歌。

这是个五人队伍,四男一女,身上衣衫破烂伤痕累累,看上去甚是狼狈。

夜晚就快再次降临,林子里静悄悄的,队伍中穿着盔甲的金发女子升起了篝火。火光照在她脸上,瘦削的脸颊上有两道新血痕,那是白日里从魔兽嘴下逃生时被树枝挂的。女子鼻梁高挺,两道眉毛又粗又密,眉下是褐色的眼眸,刚毅的嘴唇有些蜕皮。身侧放着她的武器,皮靴皮甲包裹下的身材十分傲人,就算穿着有些脏污,鼻翼脸颊上有明显的雀斑,也不能否认这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战士。

靠她最近的左侧缩着一个裹在长袍下的清秀男人,脸色苍白无血色,神色萎靡,一双秀气的褐色眉毛紧紧皱着,看上去和女战士有几分像,年龄则相对较小不过二十出头。灰扑扑的厚长袍立起领子将他的脖子全裹住,领口金线绣着的两颗星星表明他是经过魔法协会考核的“二星魔法师”。

右侧坐着的男人胡渣丛生,披肩卷发乱糟糟绑在脑后,身形魁梧壮硕,正在火光下用布擦拭手中的大剑。

三人都静静坐在火堆旁满脸疲惫,由始至终没有交谈过半句。

直到队伍中其他两人带着猎物回来,一口烂牙的矮个子将手中的两只兔子扔在地上骂道:“呸,连兔子都要造反,想从杰夫大爷手里手里逃走没门儿!”

还有个微胖的中年人,头发已有秃顶迹象,搓着手坐下来,满脸不自然,显然他出去捕猎没有收获。

很有眼色从矮个子杰夫手里接过两只野兔开肠破肚,秃顶中年男手下动作灵活,很快火堆上就有两只兔子开始烤。

“山姆大叔,看来我们又走错了方向。”

脸颊瘦削的女战士接下腰间的皮囊喝光了里面的水,又抓地上的雪团塞进去。这本来是装酒的皮囊,但在摩洛克山脉迷路两个月,就是有十囊酒也早喝完了。

话题一说到走错方向,山姆大叔脸上的愁苦不加掩饰。而队伍中其他三人闻言,脸色忍不住就绷紧。

“队长,我…”

一个冒险队除了战士、魔法师,熟知山林情况的向导自然必不可缺,秃顶中年人山姆显然就是五人小队合作愉快的“向导”。比较出人意料的是五人冒险队的队长是个女人。

女队长一摆手,“不是责怪你,山姆,我们得静下心来寻找出路。如果还相互责怪,只能困死在山中。”

听她说完,山姆脸色自是感激,余下三人神情也舒缓下来。

队长说的没错,这时候再责怪山姆大叔,也没办法改变他们被困深山的境况,反而会使本来就遭重创的队伍分崩离析。

一想到二十多人的冒险队死的只剩下五人,矮个子杰夫就忍不住红了眼睛。他实力在队里算不上强悍,几次都是运气加上小聪明才从魔兽嘴下死里逃生,平时杰夫最爱讽刺人,可并不代表他对相处几年的同伴没有感情。

“该死的火鹰,要不是他们偷袭,我们怎么会迷路!”

对于杰夫的怒吼,队伍中的四人都没有搭话。火上的兔肉熟了,没有作料的兔肉有些腥味,但对奔波逃窜了一整日的人来说还是充满诱惑力。

女队长撕下一块兔腿肉递给身旁的魔法师,将剩下的部分四人均分。

食物的咀嚼声和篝火燃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为了争夺一颗五阶魔兽的魔核,她的队伍被人伏击,二十多人当场死了一半,在逃亡路上又不断遇到危险,两个月以来并肩作战的队员死的只剩下五人——实际上就算他们能顺利逃出摩洛克山脉,这只冒险队也算毁了,找火鹰报仇一事更是遥遥无期。

女队长刚毅的双唇紧抿,望着远方的一片漆黑:

“不能再漫无目的跑下去了。”

第三十八章 丛林之夜

刘慈顺利筑基出关,为了积攒灵气久未画符,一口气连画了七八张过了瘾才罢休。

以比灵气等级高的灵力来画符,在初级灵符方面简直得心应手。今年夏天造纸时刘慈本就有筑基打算,未雨绸缪在造纸竹浆中掺入了金丝楠木的粉末,新的黄表纸带着经久不散的香味,是画中级灵符的必备材料。

但刘慈并未急着画中级灵符,久未动笔连初级灵符都有些生疏,画了一上午符才找到感觉。

筑基修为加上好材料,刘慈所画的初级灵符品质得到了大提升,所画成功的灵符基本上都有“五品”,同样是初级灵符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让人心生欢喜。

更重要是筑基期丹田气海形成,体内的灵力消耗可以慢慢自己回复,并不像练气期一般每用一分灵气她就要再次补充。对魔法世界只能在所种的植物中萃取灵气的环境而言,刘慈再遇到被困,就算粮尽符绝,只要给她恢复的时间,不会再出现陷入绝境的情况。

若想要继续进阶,灵气的积累还是必不可少,只是筑基期到结丹期所需要的巨大灵气,刘慈觉得未来许多年都要在慢慢积累灵气的情况下过日子了。所幸五年筑基,她才十六岁,拥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积累灵气。

搁下笔,刘慈推开窗户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