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会坚持的,魏冬阳总不至于也一枪杀了她。其实,一枪杀了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死了一了百了,真干净。

方默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居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这笑给人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你在笑吗?”魏冬阳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方默点了点头,“不笑难道哭?我在笑我和你的关系呢。我爸爸肯定在惩罚我当年喜欢上你,所以才让我又出车祸又失忆又被你圈养。哈哈。”

听着方默莫名其妙的言论,魏冬阳是笑不出的。

“魏冬阳,你说是不是?”

魏冬阳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就算是惩罚,也不应出现在你身上。错得一直都是我,不是吗?”

“算了,反正也不会在一起了。”

魏冬阳皱眉,自动无视她这句话,跳跃性地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那句话,“方默,你是不是怀孕了?”

方默被他问得猝不及防,愣了一下,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怀你的孩子吗?”

魏冬阳嘀咕着:“不是就不是。”

方默笑完,突然觉得车里的气氛太闷了,她想出去透气。

大概是刚才刻意的笑太用力了,现在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很想吐。

“把车靠边停一下。”方默忍着不舒服说。

魏冬阳看了看左右,最后索性把车开进了小区里。

保安其实已经关注这辆车上的人很久了。

最后一见里面人是魏冬阳,自然是放行。

车子在小区低矮别墅群前的车库里停下。

方默迅速从车里出来,不停呼吸车外的空气。她缓了一下,觉得好多了。

她抬头看了看这儿,说:“原来你在这儿也有家。”

魏冬阳有些尴尬地承认,“以前,没回家的时候我基本上都会来这儿。”

已经很久没来了。

只是看今天的情形,他开车回去还要一阵子,可方默似乎已经很疲惫了。

方默站在车库门前,看着大雨发了一会呆。

魏冬阳看着方默,也发了一会呆。

他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和你一起在屋檐下躲雨。

假如这样就是一辈子,该多好。

“雨下这么大,今晚就先凑合一下吧。”回过神的魏冬阳说。

方默轻轻挑眉,“我才不要去你的小金窝。你没在里面藏个娇什么的?”

魏冬阳拿出钥匙,眉眼一挑,“吃醋?”

方默笑了笑,道:“也是,为了不让你误会,我还是将就凑合一晚上。你爱藏谁就藏谁,反正和我没关系。”

“藏你呗。”

房间里很干净。

方默一进屋就进了浴室。魏冬阳则是打了电话,很不人道地让别人在这大雨滂沱的晚上送晚餐过来。

一关上门,方默就赶紧拧开水龙头,然后冲到马桶边上,干呕不停。

感觉整个胃都翻江倒海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有妊娠反应。

这事就快瞒不住了。

感觉舒服了一点,她坐在地上,小声问道:“宝宝,离婚了不让你和你爸爸在一起你不会恨妈妈的对吗?”

她听不到回答,等来的则是另一番恶心。

妊娠反应原来这么难受。

吐完,她放了热水,躺在里面泡了好一会,才起身离开。

等她出来到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食。

“我叫了饭菜,吃点再睡。”魏冬阳殷勤地替她拉开椅子。

方默本想拒绝,因为她现在真的没什么胃口,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又觉得自己必须要吃点什么。

于是她坐下来。摆在她前面的饭菜看起来很清淡,尝了一口,觉得还行,一点都不恶心。

这时,魏冬阳突然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别光吃那些清淡的,吃点荤菜,看你身体弱的。”

正吃得好好的方默看着碗里飞来的油腻恶心的红烧肉,差点没把嘴里的饭菜当场喷出。

“吃啊。”魏冬阳又是殷勤递给她夹了别的荤菜,总之在此刻的方默眼里,这些菜都足够油腻和恶心。

她用力咽下嘴里的饭菜,说:“其实我不是很饿。”

“没事,你吃点嘛。”魏冬阳的眼睛不自觉地瞄向方默的肚子,刚才差一点就摸着了,难道真是是自己多想?

方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吃点吧,只当是为了肚子里的那家伙营养跟得上。”

她夹起那块肉,像吞毒药一样缓缓咬了一小口。

才嚼了一下,她就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她放下筷子,朝洗手间冲去。

魏冬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呢喃道:“原来真是怀孕了。”

两秒钟之后,他猛地站起来。

方默怀孕了!

他缓缓走到洗手间,洗手间的们被反锁着。

“方默。”他轻轻叩门。

“干什么?”方默的语气透露强烈的不满。

“那个…你开下门。”

方默不情愿地冲掉马桶里的东西,起身开门。

“你这是吐了?”魏冬阳伸手擦去她嘴角遗留的饭粒。

“我不喜欢吃红烧肉。”

“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吃?”

“你乱讲!我什么时候喜欢吃红烧肉了?我小时候喜欢吃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那你也不一定不喜欢吃。”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默腾地站起来。

魏冬阳佯装镇定地挑眉:“是太油腻了吗?”

“我不吃了。”方默大概也想到了,魏冬阳其实是故意的。

魏冬阳按住她的手,“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一分钟的沉默。

“方默,你…你真的怀孕了?”

“没有。”方默死撑着不承认。

魏冬阳的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最后停留在腹部。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大了…”魏冬阳兀自说。

方默咬着牙,甩开他的手,“喂,魏冬阳,你别碰我!”

“方默,这件事你为什么隐瞒我?再说,这种事瞒得住吗?”魏冬阳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喜悦还是继续难过。

方默道:“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难得这不是我的孩子?”

“为什么一定要是你的?”方默开始口不择言,“从我知道是你杀了我爸爸之后,我就开始清醒了。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爱你,我以前只是一直都得不到你,所以以为自己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这个世界上男人有那么多,好看的也不少,你又不是唯一。我这人自从失忆之后,就本性显露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清纯的人,只要和你一般帅的人稍微诱惑我一下,我就跟别人上床了。你不是已经亲自体验过了。我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

“方默,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在讲事实。很多事情都是失去了才会发现,我现在想念白杜了。魏冬阳,这个孩子是白杜的,所以我必须要和你离婚,我其实已经不爱你了。和你在一起,我只会想到我父亲的死,我只会想到以前白痴一样疯狂迷恋你的自己,那时我真是太傻了。既然你威胁我不让我和白杜在一起,那我就从了你,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也不能让他的儿子跟你姓。”

魏冬阳震惊地站在那儿,看着方默。

方默自己都被她刚才说的那段话给恶心到了。

她默默在心底念道:“白杜,对不起,真对不起。”

魏冬阳再次握紧她的手臂,问:“真的吗?”

“是真的,这孩子是白杜的。”方默用力咬了咬下唇。

“我不是问这个。”魏冬阳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那你问什么?”

“后一句。”

“后一句?什么后一句?”方默自己刚才扯谎了一堆话,根本不记得这句话的前一句后一句是什么。

“‘这个孩子是白杜的’后一句…”魏冬阳深吸一口气,“你不爱我的那一句…”

“哦,这句。”方默避开他的目光,“当然也是真的。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好!”

魏冬阳咬着牙说了一个字。

转身潇洒离开。

看着魏冬阳离开的背影,方默用力扶住门槛。

走了几步,魏冬阳突然说:“至于孩子,我不介意是谁的,而且我还是不相信你的话。方默,虽然你现在水平高了很多,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你在乱说。”

方默有些吃力地倚在门边,“魏冬阳,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想我怎么样呢?”

“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过日子。”

“你杀了我爸爸!我没办法,我真的做不到,那是我爸爸…”方默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哭,她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再也不能在魏冬阳面前哭。

有眼泪也要忍下去。

“我知道,对不起。”魏冬阳叹气,“你再过来吃点东西。”

“不吃了。”

“再吃点…”

魏冬阳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温柔。

方默有些招架不住。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魏冬阳,走到饭桌上,胡乱吃了两口,便独自一个人跑去卧室睡觉,并反锁了门。

这房间好像有人定期来打扫,但长时间没人住,方默总觉得屋子里的味道怪怪的。

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窗外还是那么大的雨。

雨太大了,她最后只开了一点小缝隙。

魏冬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难以入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直等到后半夜,魏冬阳才终于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窗外大雨。

屋里很平静。

楼下的两个人围着这栋房子绕了一圈,发现二楼卧室的窗户没关严实。

“你确定这房子里没人?”一人问。

“放心吧,没人的!原来那房主还经常来住,从一两年前开始就不来了。就每个星期有人来定时打扫一下。我调查得很清楚了。”

“你确定里面有值钱的?”

“当然!”

很快,这两人爬到这个窗户外面,轻轻拧开窗户。

魏冬阳睡得很浅,似乎听到墙外面有动静。

他怀疑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仔细竖起耳朵听了听,只听到了雨声。

虽然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他还是起身去方默睡觉的那个房间看了看。

可惜方默把门反锁了。

他站在门口,无奈地耸肩。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好像听到有脚步落地的声音。

接着他就听到一男子的声音,“妈的,房里有人。”

他的声音尽管压得很低,却还是叫魏冬阳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