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将那孩子瞬间刮的无影无踪,而眼前的景致也跟着一变。亭台楼阁隐于云海之中,竟似回到了蜀山之上。而她自己就站在那个巨大的广场上。广场上人影幢幢,法宝在空中翻飞,闪耀如同烟花,云蕾吃了一惊:“莫非魔教入侵了吗?”仔细一看,不由呆在那里。但见自己的一干师兄师妹,师伯师叔,个个浑身浴血,血红了眼睛,正互相厮杀。青鸾赫然也在其中。

云蕾一时呆住,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奔到青鸾跟前,叫道:“师姐,师姐,到底怎么了?”伸手去拉青鸾的衣袖。忽听霹雳一声响,眼前的景致又旋转起来,等她定住心神,已来到一间静室之中,静室中场面更加血腥,青虚道长,不怒大师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自己的师父——静心师太却翻翻滚滚和一个白衣人影打斗正急。

静心师太似乎受了重伤,灰白的僧袍上都是斑斑血迹。脸色更是苍白的怕人。再看看和她相斗的那个白衣人,云蕾不由得一声惊呼:“关师兄!”

白衣人正是关明寒,此时他的一张俊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一双眼睛里竟闪动着金光,开阖间宛如有电芒闪过。更奇的是,在云蕾的印象中,他的法力并不算高明,但此刻,他却仿佛被恶灵附体了一般|Qī+shū+ωǎng|,灵力增长何止数倍?那柄碎冰剑吞吐出数丈长的剑芒,竟然逼得静心师太节节后退。

他二人似乎谁也没注意到云蕾的到来,只是一味的狠斗,似乎都是以命相搏……云蕾眼见师父节节落败,再也顾不得别的,飞身扑了过去,叫道:“住手!”青冥剑一闪,疾刺向关明寒!

唰地一声,云蕾这一剑在关明寒身上一穿而过,却如同刺进了空气之中,云蕾由于太过用力,整个身子居然也自关明寒身上透体而过……

云蕾呆了一呆,回身一看,却见关明寒依旧毫发无伤地和自己的师父争斗,身上半丝伤痕也没有!

就在她一愣神的当儿,忽听静心师太一声闷哼,云蕾回头一看,登时心胆俱裂!关明寒的碎冰剑竟将静心师太的心口刺了个巨大的窟窿,鲜血喷涌而出,她瞪视着关明寒,缓缓倒了下去!

云蕾大惊失色,一声惨叫,猛扑了过去!她快,关明寒更快!但见他身形一闪,已将静心师太捞在怀中,一只手按在静心师太的头顶上,就见静心师太的全身颤动了一下,面容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力揉搓,波浪般颤抖起来……

云蕾只觉眼前一黑,大叫一声:“师父!”几乎晕过去。

忽听耳边一个声音急急叫道:“小笨仙,你怎么了?怎么被魇住了?快醒醒!”

云蕾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略略有些焦急的俊脸,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云蕾呆了一呆,一时不知是醒是梦,眨了眨眼睛,这才发觉自己还是在这个小岛之上,夜风清冷,海浪微拍,天上明月微斜,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云蕾全身都被冷汗湿透,心头更是擂鼓似的跳个不停,张丹枫望着她,轻抚了下她的云鬓说道:“做噩梦了?我看你睡的似乎很不安稳……”

云蕾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师父,师父她老人家出事了,她被关明寒杀了!”

张丹枫吓了一跳,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小笨仙,你那只是一个噩梦,做不得准的。你师父那么大本事,十个关明寒也休想近得了她的身,更别提杀她了,嗯,你大概是想的太多了。”

云蕾猛烈地摇了摇头,哭道:“不,不,那梦境好真实!关明寒好像被什么恶神附体了一样,两只眼睛都是金色的,他连他自己的师父也杀了,不怒大师好像也遭了他的毒手,我师父,我师父被他吸走了全部的灵力……”

第5卷 海之妖

张丹枫一愣,心中猛地一动:“莫非关明寒也被哪个凶神附了体?以至于血洗了蜀山?小笨仙体内的懦神虽然被封住,但他到底和那四个毛神是亲兄弟,说不定还是会有些心灵感应的,那小笨仙的梦境极有可能就是真实发生了的……”

他心里虽然如此想,但唯恐云蕾会担心,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轻轻拥紧她,安慰道:“小笨仙,你别伤心,这只不过是个噩梦而已。醒了就没事啦。你瞧,我们还是在这小岛之上,和蜀山隔了足有万里,你怎么会能到蜀山上去呢?可能是你太担心你师父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醒过来就好了……”

他轻拍云蕾的后背,安抚她混乱的情绪,心里却暗道:“这件事无论真假,我都要派人去蜀山看个明白,但小笨仙,却尽量不能让她回去。如果这件事已经真实发生,她去了也于事无补,只会徒增伤心,她如此惦念她的师父,如果静心师太真的出了事,她只怕会接受不了……”

云蕾抽噎了好一会,方才渐渐稳住情绪,她抬起头,看了看张丹枫,道:“丹枫,我想回去看看……我真的不放心我师父!”

张丹枫微微笑道:“小笨仙,是你多疑啦。我说了,你那不过是个梦而已。现在我们离蜀山至少有一万里的路程,难道就因为一个梦而跑回去?这一来一去的,颇费时间,而封印五神的任务又迫在眉睫,你还是不任性啦。”

云蕾脸儿一红,似也感觉自己有些冲动,呐呐地道:“可……可那梦好真实!我真的不放心,师父她,我自幼被她养大,她对我比亲生父母还好……”

张丹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对师父的感情,呐,不如这样,等我们到了南疆,无论找到找不到封印五神的法子,我们都尽快赶回去,我让你去看望你的师父,如何?现在我们的路程已走了一大半,就这样因为一个梦回去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他的话里自有一种强制力量,让云蕾无从反驳又无法抗拒,闷闷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张丹枫看了看她,见她秀眉微锁,知道她心潮还未平复,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笑道:“好啦,等天亮我们就赶路,现在你再休息一会吧。”

将云蕾扶到一块大石上坐下,他又操起瑶琴,弹奏起来,琴声清亮,如同涓涓的小溪流过心田,在琴声中,云蕾的心湖渐渐平静,她正听得入神,忽听一阵飘渺的歌声自远方传了过来。

这歌声极是悦耳动听,在夜风中飘渺传来,如海风轻拂海面,如百灵婉转枝头,宛如游丝一束,自天际飘摇而下,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惑,只钻入人的耳鼓……张丹枫的琴音竟也遮不住她这如精灵仙子的歌声。

这歌声一起,云蕾便是一怔,身子微微颤了一颤,神情立见迷茫,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就欲向歌声的方向迈进。

张丹枫却是吃了一惊,他一把拉住云蕾,低低地道:“是海妖!你快掩住耳朵!”铮铮两声,他狠狠拨了两下琴弦,声如裂帛,登时将那柔媚到骨子里的歌声压了下去。

云蕾遽然一醒,似是从迷梦之中醒来,诧道:“海妖!海妖是什么?”

张丹枫尚未及回答,那歌声便又响了起来,这次的歌声却是凄凉而又哀怨的,如同一个正在忧伤的女子的低低饮泣,充满了某种神秘的不祥……云蕾原本撕下了两片衣襟,却怎么也舍不得掩住自己的耳朵。只觉一颗心随着那歌声的忧伤摇摆,一股愤懑之气充塞胸臆,眼泪不自禁地涌了上来,就想大哭一场。

原本平静的海平面也随着歌声渐渐起了波涛,海浪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推动,奔涌着扑向海岛岸边的礁石,一波比一波大,一波比一波高……海水疯狂地汹涌着,似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一般。渐斩变成滔天巨浪,向着小岛直扑了过来。

云蕾虽然不知道海妖是什么,但是心底里有了警觉,她拼命保持心头的一点清明,不让自己在歌声中迷失,满头大汗涔涔而落。忽觉耳朵上一紧,只听张丹枫道:“小笨仙,这海妖歌声最能迷惑人,我来对付她,你切切不可再听。”说话的当儿,张丹枫已帮她用衣襟塞住了耳朵,抄起瑶琴,弹奏起来。

他这次的琴声极是清越,如喷薄而出的朝阳,又如吹散了乌云的清风,叮叮咚咚流泻于天地之间,原本被歌声激怒的海水在琴声的诱导下,似乎被压下了暴躁脾气,波浪小了不少……

歌声似是顿了一顿,忽又拔高,如一缕钢丝直抛天际,尖利而又动听,登时将琴声压了下去,那已有些平缓的海水又随着歌声剧烈震荡起来。

张丹枫冷冷一笑,琴声也随着一变,如同浓云下滚滚的春雷,雄浑而又高亢,重又将歌声压制住……

歌声琴声一来一往,就如同两个绝顶高手在激斗一般,片刻功夫便就到了***

云蕾耳中塞了张丹枫的衣襟,他这衣襟上似乎有封印声音的符咒,云蕾此时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海水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一会儿波浪滔天,一会儿又风平浪静……动荡不休,怪异之极。

云蕾知道此时张丹枫正用琴声和这歌声激斗,也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看着他,见他盘膝坐在那里,眼如碧波寒星,唇角似笑非笑,雪白的衣衫在风中飞舞,有一种奇异的,震撼的美……

云蕾早就知道张丹枫是俊秀出尘的,但从未感觉像今日这样美得震撼人心的,令她就这样看着,心中也是动荡不休,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矜持和害羞……

琴声,歌声忽高忽低,足足缠斗了大半个时辰,那歌声终于渐渐衰弱下去。又过了一会,只听夜风中一个声音低低叹了口气:“好!算你狠,你赢了!”她话虽然说的凶巴巴的。但声音却极为悦耳柔媚,似是一个绝色女子在和情侣撒娇怄气,酥进人的骨子里去。

云蕾吃了一惊,抬头一望,忽然便呆在了那里。翻涌的碧波中,立着一位少女,这少女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自头顶一直披散到脚下微微的波涛中。碧绿的眼睫毛长长的宛如两排小扇子,眨啊眨的,似挂了无数的雾气水珠,眼珠是深蓝的,似乎是化开了的大海的颜色。嫣红的脸颊,粉红的小嘴,竟然是美到了极点,也媚到了极点。容颜之美似乎比云蕾还要盛了几分。

此刻,她半浮在水面上,周身似笼在了浅蓝色的烟雾里,一只比白云般还要柔美的手轻轻地捧着心口,黛眉微颦,似乎是受了一点伤。

她一双海水般的眼睛望着张丹枫,微微偏着头,有些惊惧又有些娇嗔地轻轻地道:“实在没想到,还有比我的歌声更美妙的琴声,我竟然不是你的对手呢。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向何处去……”

张丹枫淡淡一笑:“我们不过是途径贵宝地,所以没必要告诉你我们的来历,倒是你——你就是传说中用歌声迷惑人的海妖吧?那些水手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要害他们的性命?”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小嘴一瞥,嫣然笑道:“你这话问的好奇怪,对我而言,那些水手只是我的口中食而已,又何必有怨有仇?你们人类吃鱼的时候难道有冤仇了才吃?”

云蕾一怔,脱口道:“你……你吃人?”

那海妖似乎现在才看到云蕾,一对深蓝色的眼睛凝住在云蕾身上,面上闪出一丝讶色,笑道:“咦,这位姑娘好漂亮哦,是和你一道的吗?你们是情侣?”

云蕾没料到这海妖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样一句,面上不由一红,急急地道:“你休要乱猜,我们——我们只是一路同行的朋友,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张丹枫虽然早就猜到云蕾会否认。但真正听她说出来,心中还是微微一痛,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苦笑。

那海妖却面露欢喜之色,歪着头看了看张丹枫,道:“原来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啊,这可太好了!”她忽然之间笑靥如花,张丹枫云蕾倒是有些奇怪,不明白她喜从何来。

云蕾看了看她那绝色的面容,心中忽然一动,淡淡地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那海妖却咯咯笑了起来,道:“千百年来我从来没碰到过能和我歌声抗衡的人,这位公子通晓音律,所弹琴声如同天籁之音,让我甘拜下风,这样的知音哪里寻去?更何况他生得如此美貌,比我们海国的男子还要俊俏三分,我就更喜欢啦。你不是他的情人,那是最好,即便你是,我也要从你的手中夺过来……”

这海妖当真是直率爽朗,喜欢便就是喜欢,直通通地就把对张丹枫的爱意说了出来,一点弯子也不会绕,直把云蕾听了个目瞪口呆,一时心中不知做何滋味。不由看了一眼张丹枫。

张丹枫似也听得呆住,他苦笑了下,淡淡地道:“姑娘说笑了,在下可担当不起,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一拉云蕾的衣袖,道:“我们走罢。”

那海妖面上露出诧异之色,睁大了她那双海水般的双眸,凝视着张丹枫道:“怎么?你不喜欢我么?难道我还不够漂亮?歌喉不够动听?还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我的美貌的诱惑的,多少人拜倒在我的裙下,我都懒得理他们一眼,你——你竟然拒绝我么?”

第5卷 今生认定的妻子

她容颜之美难描难画,此刻微微颦起眉头,仿佛连大海也感应到了她的心事,又有些波动起来。这海妖似乎带了一种天然的影响人心的力量,云蕾见她忧伤,心里也不禁有些难过起来,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安慰安慰她……

张丹枫却微微皱了一下眉,他知道人本性中有趋向美和怜惜美的本能,但他实在没想到这海妖的媚连女孩子也是无法阻挡。他不露声色地抓住了云蕾的一只小手。不让她再向那海妖靠近。淡淡地道:“姑娘果然美绝人寰,但奈何在下心有所属,只好辜负姑娘的美意了……”

那少女望了望云蕾,再望望张丹枫,忽然低低叫了起来:“你是喜欢这位姑娘的!是不?”

张丹枫微微一笑:“不错!她是我今生认定的妻子,任何人也休想拆散我们!”

云蕾没想到他会如此大大方方直呈对自己的爱意,面上霎时如同火烧,一颗心跳如擂鼓,隐隐的,似有无限的欢喜涌上心头……

那海妖却似感应到了云蕾的心事,一对海波似的眸子望着云蕾,忽然说道:“你们人类就是奇怪,明明爱惨了对方,干嘛不说出来?憋在心里有什么好?”

连云蕾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心事被这海妖一语揭破,她心中一震,霎时间红透耳背,有一种被窥视了的恼怒,脱口道:“你……你难道不是人吗?”

那少女嫣然一笑,宛如异花绽放在夜空之中:“我是人,但不是你们陆地上的人,我们是鲛人……”她身子微微一动,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声清脆,有一种奇异的大海回音。但见远处的海面霎时间又翻滚起来,随着无数水花的翻涌绽放,一个个人自海中冒了出来,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有一头海藻般碧绿的长发,似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每个人虽然长相不同,但都是俊美绝伦的。服饰衣衫也和陆地上的人不同,都只是在重要的部位系上一条用贝壳串成的东西,随着他们身体的扭动而哗哗做响。更奇的是他们自腰肢以下,却少了一双修长美丽的腿——只有一条长长的鱼尾,在水面上轻轻摆动……

云蕾瞪大了眼睛,实在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传说中的鲛人,而且一下子还这么多。张丹枫却是神色一动,他看了看刚才那个海妖,这女子却并不是鱼尾,裸露着两只白生生的小腿,赤着一双雪白的,柔软的天足,足踝上还系着两条黑珍珠穿成的脚链,黑白相映,黑的愈黑,白的愈白,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那些鲛人摇摇摆摆走上前来,对着那‘海妖’叉腰深施了一礼,齐声道:“女王陛下,有何吩咐?”

那海妖微微一笑,天地似也为之净化,她伸出她那白玉也似的手指一指张丹枫二人,笑道:“这两位是我们海国最尊贵的客人,你们在前开路,请他们到我们海国去做客。”

那些鲛人面上露出诧异之色,人类一向只是他们的食物,在他们眼中,人类和一条鱼没有什么区别,而如今,尊贵的女皇居然会请两个人类去海国做客,这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其中一人似也是个头儿,他按捺不住好奇,看了张丹枫和云蕾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类比以美丽著称的海国人还要漂亮十分。他躬身对着海妖施了一礼道:“人类虽然是我们的美食但也是我们的天敌,带他们去我们的地方,不太好吧?”

那海妖深蓝色的水眸转了一转,毫不在意地笑道:“我瞧他们不像坏人,更何况这位公子琴声好生了得,正是本王的知音,本王请他们做几天客又有何妨?休得罗嗦,快开水路出来,我这两位朋友可不是鲛人,能在水中自由来去。”

那个鲛人不敢违逆女王,只得挥了挥手,那些鲛人在水中排成一个奇怪的队形,身体蛇般抖动,竟然在水面上跳起舞来。嘴里轻轻吟唱着,发出一阵奇异的嗡嗡声,原本还算平静的海平面随着他们的歌声舞蹈忽然沸腾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压下去一般,向两边翻卷而开,形成一个超大的漩涡,渐渐的,海面上凹陷了一条大通道,两边水墙壁立,景致雄壮奇诡。

那个海妖碧绿色的睫毛扑扇了两次,笑吟吟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位,请!”

云蕾此时难辩这海妖是敌是友,更何况她觊觎张丹枫让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反感,闻言微微颦了一下眉,正欲摇头拒绝。不料张丹枫哈哈一笑道:“难得海国的国王陛下相约,在下敢不从命?叨扰了。”

一拉云蕾的手道:“走,小笨仙,难得海国人如此盛情,再推脱就不好啦。你我二人就游一下这传说中的海之国吧。”不由分说,拉着云蕾的手就走。

那海妖闻言,笑弯了眼,道:“这位公子真是个爽快人,我喜欢!不要再唤我什么国王陛下了,那显得好疏远。我的名字叫轩辕水洛,你可以叫我洛洛。”

张丹枫看了她一眼,笑道:“水洛,果然堪比洛神,呵呵,洛洛姑娘,那我们就叨扰了。”

不知为什么,云蕾听他夸赞轩辕水洛,心里竟涌起一股极怪异的感觉,似生气,又似窝火,还似伤心,猛地缩回了被张丹枫握住的手,小脸紧绷,闷声向前而行,青猁不知主人为何会突然生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讨好似的围着她打转,照夜狮子呼呼噜噜叫了几声,见青猁鸟也不鸟自己,顿时兴味索然,耷拉下脑袋跟在张丹枫后面,霜打的茄子似的。

张丹枫微微一怔,心里似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紧走几步,和云蕾并排而行,道:“怎么了,小笨仙?生气了?”

云蕾冷冷地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要怎样是你的自由,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只是方才我要回去探望师父你说封印五魔时间紧迫,如今怎么肯停下你的尊步,要在这海国游玩了?”

张丹枫苦笑了下,却不知怎么解释。原来他本无意在此停留的。但后来看到这轩辕水洛自称是鲛人,心中却是猛地一动,不由自主想起花抱月所说的‘白发变黑’的方子里,正是有一味‘南海鲛人泪’的。他知道如现在讨要,这轩辕水洛定然不给,故而答应去海国一走,也好寻机讨要和寻找。但这理由自是不好当着这么多鲛人的面前来解释,听到云蕾的责难,唯有苦笑。

第5卷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云蕾又走出了许远。他正拟再追赶。眼前忽然一花,那轩辕水洛已和他并肩而行,这轩辕水洛面貌美的魅惑众生,身段更是妖娆出众,仅仅穿着一件似丝又似革的说不出什么颜色的草裙,皓白的手腕上戴了一串五颜六色的怪异贝壳,随着她的走动而叮当做响,荡人心魄,天然的白足走在地上,如同舞蹈……她的一干臣民在远处簇拥着她,碧绿的眼睛膜拜似的望着她,为有着这样一位女王而得意自豪。

她就这样迈着轻盈如舞蹈的步子走到张丹枫的跟前,微微笑道:“这位公子,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能告诉我吗?”她的声音娇柔婉转,荡人心魄。

张丹枫淡淡一笑:“我姓张,草字丹枫。姑娘复姓轩辕,倒和华夏祖先黄帝一个姓……”

轩辕水洛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是吗?这倒巧了。”又望了一眼张丹枫,笑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魔星,没想到会如此俊美多才,一点儿也不像魔呢。”

张丹枫一怔,颇有些讶异,苦笑道:“没想到我如此有名,连处于深海之中的海国人也知道了。”

轩辕水洛笑道:“我虽处于海国,但陆地上的人和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嘻嘻,也不怕告诉你,我曾经抓到过许多陆地上来的人,他们都是海客,功夫虽然不怎么好,但见闻却实在广泛,你们人,魔,仙的故事我就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张丹枫哦了一声:“怪不得你知道这么多……你还知道什么?”

轩辕水洛笑道:“我还知道你们傲日神教被称为魔教,和修仙教派的人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几百年来,打得甚是热闹呢。”

张丹枫看了她一眼,道:“那——姑娘对此事怎么看?”

轩辕水洛做了个鬼脸,道:“仙魔之分不过是人类根据自己的喜恶来划分的,对他们有益的就是仙,对他们无益或者危害到他们切身利益的就是魔喽。我们鲛人在他们眼中只怕也是魔的,哈哈,理他们做甚,我只做对我们鲛人有好处的事。”

张丹枫没想到她会有此见识,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微一动,道:“我瞧姑娘你和海国的鲛人不怎么相同哦,他们都是碧眼鱼尾,而你却是蓝眼人身,倒和我们陆地上的人有些相同呢。”

轩辕水洛嫣然一笑:“公子果然好眼力,其实我父亲是南疆人,我母亲却是鲛人,我像我母亲多些。”

她就这样将自己的隐私毫不保留地笑着说出来。显见真不当张丹枫是外人。张丹枫诧异之余不禁有些感动。暗道:“这姑娘虽是鲛人,心灵却如镜子般纯真,倒和小笨仙有些想像呢。”情不自禁抬头望了云蕾一眼。

他二人边向前走,边谈谈说说,无形中,轩辕水洛对张丹枫的好感又增加不少。

云蕾虽然一直未曾回头,但却始终注意后面的动静。听得张丹枫和轩辕水洛有说有笑,心中猛地一酸,暗道:“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你就和这位天仙化人般的鲛人妹妹说笑一辈子罢!”想到这里,只觉柔肠寸断,悲从中来。大眼睛里含了一层泪雾,她强忍了忍,又将满盈的泪意硬憋回去。

随着他们愈向里深入,头顶上的海水慢慢又汇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水波荡漾的深蓝色的‘天空’,而四周全是无穷无尽的海水,水墙碧蓝,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海鱼在水墙里面游动,放眼所望,全是清冷皎洁的光芒,但却不是天上月亮的光芒,景致之美,难描难画,云蕾虽然正自有些伤心,但也被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震撼住。

一行人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云蕾心里估摸大约已深入海底数百丈深了。远远见前方有一座城池。依山而起,墙壁全部用巨大的水晶建成,巍峨雄伟,光华闪闪,耀人眼目。

而城门却是两片巨大的贝壳。这也不知是什么贝壳,厚可盈尺,高约五丈,微微闪着宝石般的光泽。门前两道高大的盘龙柱,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随着水波的晃动,变幻着七彩的颜色。

众人未到跟前,那两扇贝壳大门已然敞开,自里面鱼贯又走出数十鲛人,看模样都是一些老幼妇孺,这些鲛人一见女王带人出去狩猎,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带几个血食回来,反而带回两个模样俊秀之极的人类,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实在也不像是俘虏,而其中一个还和女王有说有笑,这般诡异的场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都呆在那里。连迎接的话语也忘记说了。

一行人走进城内,云蕾四顾观瞧,见这里门户千百,奇草珍木,无所不有。城中有数条大街,街上人来人往,都拖着一条长长的鱼尾,倒也颇为热闹繁华。见了女王回来,这些鲛人都纷纷驻足行礼。神态之间颇为恭敬。

转眼间一行人走到城中一个最大的宫殿前停下了脚步。这座宫殿更为奢华,青玉为壁,白玉为柱,数尺长的血玉珊瑚随意摆放,大如鸽卵的珍珠串成珠帘,在殿顶数颗夜明珠的照射下,闪着光怪陆离的光华……殿正中央有一个用整块羊脂玉雕成的玉座。

轩辕水洛却并不去那王座坐下,回身对跟在身边的一个鲛人说道:“远莫,你先带人收拾出两间上房,给两位尊贵的客人居住,离莫,你带人去预备酒席,我们海国要狂欢一日招待贵宾。”她身后的两个年轻女鲛人答应了一声,各自带了四五个鲛人去预备了。

轩辕水洛看了看张丹枫二人,笑道:“二位如果不累,我可充当向导,带你们游一下海国,看看我们海国的风物人情,如何?”她虽然是问的两个人,但一双海波似的眼睛却凝住在张丹枫身上,只等他的回答。

57第5卷 鲛人泪

云蕾虽然对海国充满了好奇,但眼见这轩辕水洛对张丹枫的爱意毫不掩饰,心中一股火直窜上来,她冷眼看着张丹枫,倒要看他如何回答。

张丹枫却是不假思索,慨然应允,哈哈笑道:“难得洛洛姑娘如此盛情,在下敢不从命?在下也正要领略一下这海国的神奇魅力,能有姑娘带路,那是求之不得,小笨仙,我们......”他话还没说完,云蕾一拂衣袖,冷冷地道:“我累啦!要去你们自己去罢。”

张丹枫还未曾说话,那轩辕水洛已咯咯笑了起来,道:“这位姑娘既然累了,那我也不好勉强了。”她唯恐云蕾会反悔,轻拍了一下手,唤来一个年轻女鲛人道:“雪萌,你带这位姑娘去上房休息一下。不可怠慢了她。”

云蕾一愣,她是在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给了这轩辕水洛一个大机会,心中的暗压的怒火升起了半天高,却又发作不得。正不知如何是好,张丹枫忽然笑道:“小笨仙,这海国的风光可不是轻易就能见着的,如何能放过如此心上美景的机会?你且忍一忍,和我们一起去罢?!”不由分说,拉了云蕾的手就向外走去。

轩辕水洛怔了一怔,绝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又振奋精神,笑着追了上去。紧紧挨着张丹枫,为他二人带路。

这海国的风光竟然与陆地上的风光略略相似。也有街道巷陌,门市铺房,不同的是这里的四周以及天空都被蓝蓝的海水包围,整个的海国就像是被大海包裹的蛋黄,给人一种以为怪异,目夺神迷的感觉。

这里的街道都是用嬉笑的各色贝壳铺成,街道两旁是极为高大的海藻和珊瑚,和一些不知名的水生草类,随着四周海水的晃动而随时改变着颜色。

这轩辕水洛倒是个绝佳的向导,每到一处,她便叽叽喳喳又笑又说,她虽然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对张丹枫说的。但云蕾倒也挺明白了一个大概。不由暗叹这海国是在是一个洞天福地。心中暗暗称羡不已。

沿途时不时碰到这海国的鲛人,这些鲛人和轩辕水洛似乎甚是热络和尊敬,远远一看到女王的影子便停下来打招呼,躬身问好。这轩辕水洛虽然是个女王,却没半点女王架子,和她的臣民说说笑笑,甚是随和。

云蕾看她这样,倒也满心的惊奇,如不是她时刻像块蜜糖似的粘着张丹枫,云蕾几乎就要欣赏佩服她了。

这海国的城池并不算太大,三人的脚程又快,游玩了不到两个时辰,三人已将这座城池十停逛了九停半。张丹枫听着轩辕水洛又糯又甜的声音讲着各个地方的传说典故,只微微笑着,并不常插言。待轩辕水洛的语声一歇,他忽然状似无意地问道:“我听说南海有鲛人泪的传说。洛洛姑娘何不给我们讲讲这个?”

轩辕水洛微微一怔,咯咯笑了起来,道:“我们鲛人生性坚强,而且我们的身体构造和你们陆地上的人不同,几乎没有流泪这一说的。我在世有将近一千年啦,可从来也没流过泪,我的臣民我也没见过他们流泪......”

张丹枫听她这样一说,好生失望,想了片刻,忽然问道:“你是说几乎?这样说,还是有鲛人曾经流过泪了?”

轩辕水洛脸色忽然又一丝黯然,沉吟了一下,低叹道:“这数百年来我仅仅见过一个人流泪。那就是我的母亲米娜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我们还在陆地上,还未回到这南海之中,有一个晚上,母亲居然像人类女子一样,哭了起来,泪水都化成了比血还要红的珍珠,哭了这一次,她的眼睛便瞎了,后来她历尽千辛万苦才带着我回到这南海,再也没出去过......”

云蕾听这故事听得心中一同,忍不住问道:“你母亲她为什么这样哭?你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