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巡每天到医院看她,并且陪到很晚,经常是过了探视时间,护士过来赶人才肯走。

那大约是他们这多年度过的最平静的时光,也是这么多年,骆十佳记忆里最美好的部分。两人也会聊天,要么不说,要么就停不下来。那种浑然天成的氛围总会让骆十佳忘记自己是谁,忘记那些苦痛的过往,忘记那些纷繁杂扰的世事。

那时候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她靠在床头,他静静在病房里收收捡捡洗洗刷刷,光是听着那些声音,她就开始忍不住向往……

如果这一生能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病弱无能,好让他为她遮风挡雨,让她能依靠着他的肩膀享受他为她营造的这份安稳。

***

火灾的事影响严重,辅导员试图联系骆十佳的母亲栾凤,希望她来一趟深城。因为始终联系不上,他不得不直接找到骆十佳。

年轻的男辅导员在病房里坐下,与骆十佳大眼瞪小眼,气氛也有些尴尬。沈巡不在,骆十佳只能起来亲自给他倒水。

辅导员不好意思,赶紧拦住了骆十佳,他低声问骆十佳:“你能联系到你妈妈吗?这事可能需要她来一趟。或者别的长辈也行。”

“她去美国了。”骆十佳平静阐述。之前周叔给她打电话,通知了一下栾凤的行程。栾凤自己倒是不记得和亲生女儿说一下。

辅导员没接那水,骆十佳就倒来给自己了。她沉默地喝着水,许久才说:“我家里只有我妈,其余的都死光了。”

辅导员大约是没想到骆十佳会用这么平常的口吻说这些,一时也有些尴尬。怎么说这事也算是戳到了别人伤口,辅导员轻声道歉:“不好意思。”

骆十佳只是笑笑,仿佛满不在乎:“没事,已经习惯了。”

辅导员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那……你妈回国了,让她尽快和我联系。”

骆十佳点了点头。

要栾凤来深城吗?骆十佳在深城读了这么多年书了,她从来没有来过,她怎么会来?

辅导员唉声叹气地离开,骆十佳实在爱莫能助。

那天晚上骆十佳一直等到很晚,沈巡都没有来。她一个人去开水房打了开水,回房的路上遇到查房的护士,见她自己在打水,一脸诧异:“你那个小男朋友今天没给你打开水?”

还不等骆十佳回答,那护士又说:“说起来,他今天好像没来啊?”

骆十佳心头紧了紧,握紧了开水瓶的把手,半晌才说:“他今天有事。”

那之后的两天,沈巡都没有来。骆十佳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很在意。

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失眠到半夜。病房里只住了她一个人,空荡荡的,骆十佳觉得有些寂寞。她的手机在这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拿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前面还有一串国家区号。

“十佳。”

电话里传来了骆十佳万分不想听见的魔鬼之音。骆十佳只觉眉头一紧,瞬间便不想听下去。

“你打错了。”骆十佳说完就准备挂断。

“听说你火烧寝室了?”闫涵在电话那端用很宠溺的语气说着这些话,仿佛是骆十佳做了什么让他骄傲的事一样。

骆十佳紧捂着手机话筒,不想让自己隐忍的呼吸声通过话筒让闫涵听见。她对他的厌恶已经成了一种生理本能,光听见他的声音就已经忍不住要作呕。

“你看,你并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女孩。”闫涵的语调中带着几分轻嘲,语速始终慢条斯理:“你在哪里都没有朋友,每次出了事,你自己都搞不定,最后还是我为你摆平。除了我,没有人真的喜欢你。”

“我可以退学。”骆十佳冷静说着:“你不需要为我摆平任何事情,和你有牵扯,我觉得恶心。”

闫涵对于骆十佳的态度已然习惯。他轻轻笑着,仍是运筹帷幄的语气,没有理会骆十佳的抗拒,只是自顾自交待:“我在美国,暂时还回不去。这事会有人替你处理。等我回国,你给我回家。”

骆十佳冷冷一嗤,只觉得他用的每一个词语都很可笑。她从病床上起来,慢慢踱步到窗边,将窗户拉开了一条缝,让冷风灌进来。夜里的凉风吹在她脸上,她整个人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许多。

“我妈是不是和你在一起?”骆十佳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她也跟去美国了,是吗?”

闫涵不喜骆十佳提起栾凤,电话那端是死寂一般的沉默,骆十佳可以想象闫涵的表情。

闫涵的语气冷了下去:“我不知道她会来。”

骆十佳知道闫涵误会了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她连嘲讽都欠奉。她在乎的并不是栾凤和闫涵的关系,也不是闫涵对栾凤的态度。她从来不把栾凤当做情敌,也没有想要和闫涵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想问问,栾凤知道她唯一的女儿住院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脏痛得绞成一团。

“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听到你的声音我都觉得很恶心。”骆十佳终于收拾起了最后一丝软弱,她不再是当年任由闫涵欺负、控制的小女孩。

闫涵不置可否,只是问她:“听说你和那个小流氓又好上了?”

骆十佳沉默了几秒,然后狠狠回敬:“就算他是小流氓,也轮不到你这个老畜生来评价。”

“呵。”闫涵在电话那端冷笑了两声:“看来你把那小流氓看得挺重要的。可惜了,小流氓就是小流氓,自身都难保,又拿什么护你?”

骆十佳呼吸一滞:“你什么意思?”

闫涵不紧不慢:“你很快就会懂了。”

“我警告你,你别弄他。”

闫涵讽刺一笑:“他还不值得我花这个心思。”

“闫总,我也不值得你花这个心思。”

对于骆十佳夹枪带棒的话,闫涵始终一忍再忍。对她也不再使用当年那些强迫的手段。

“你现在长大了,我知道强迫不了你,可是我很确定,你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我不想让你一直恨我,我愿意给你自由。”闫涵说:“十佳,我给你十年时间。十年后,你要是没找到敢娶你的人,那就别再拒绝我。”

骆十佳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这世界上最可笑的话,闫涵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真是玩多少次都不会累。当初她是怎么来的深城?怎么受的苦难?他仿佛都忘记了一样。

“我就算这辈子都不嫁人,也绝不会跟你。”骆十佳咬着牙关,她口腔中都有了一股铁锈的血腥味,那种刻骨的恨意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我发誓,你要是再动我,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

闫涵的电话让骆十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恐慌的是沈巡的处境。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来医院看她了?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骆十佳实在放心不下,穿了衣服准备回学校。她刚要出病房,就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管潇潇。

她的模样有些狼狈,脸上有一片青紫,嘴角也裂了一个口,很明显带了伤。骆十佳虽然诧异,却也没有多此一举开口去关心她。

骆十佳从柜子里拿出了钱包,一边往包里塞,一边开门见山问管潇潇:“你来找我,总不是来探病吧?有什么事直说吧。”

“沈巡这两三天是不是都没来看你了?”管潇潇随意坐在了隔壁的空床上,手上拨弄床头放着的一束沈巡带来的百合,好几天了,花已经开始有些蔫了。管潇潇不急不躁,嘴角勾着一丝弧度:“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了?”

“……”

“他被学校重点怀疑了,没有目击的人,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在学校都在传,说是他放的火,他妈妈听说了这事气晕倒了。”管潇潇骤然抬起头,眼光仿佛淬了毒,她充满恨意地瞪着骆十佳,每说一句话都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昨天他来找我,威胁我,说我要是再针对你,他就对我不客气。”

骆十佳听见管潇潇说的话,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乱了阵脚。她猛地抬起头,心中一阵惊恐。管潇潇大笑着,脸上青紫的痕迹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他对女人都能下手,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值得人喜欢,我也不想护着他了。”管潇潇冷冷地说:“辅导员明天就会找我单独聊了,我准备实话实说。像沈巡这样的人,就应该被退学。”

骆十佳听不下去,忍不住皱了眉头:“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不想让你们好过,不想让你们在学校里卿卿我我。怎么办?我看到你们俩就犯恶心。”这些恶毒的话,管潇潇是用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这也是最让骆十佳齿冷的原因。

政法大学校风严谨,在学校打架都属于严重违反校规,以前有人以身试法,都是直接退学处理,更何况是男生打女生这么恶劣的事?

沈巡是单亲家庭,没有多么显赫的背景。读高中时,他不学无术到处鬼混。如果他一直是那样,骆十佳也不会觉得揪心,毕竟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未来如何,都是他自己的责任。可他靠努力考上了政法大学,政法大学是深城一流的大学,只要毕业,就意味着大好的前程。

不读大学他能怎么办?骆十佳不能害他,如果因为管潇潇对她的恨意导致沈巡读不成大学,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骆十佳握紧了拳头,默然了许久,脑海中瞬间想起了很多与沈巡的从前,从高中到大学,明明一路荆棘坎坷,可是很奇怪,那一刻,她能想到的全是那些最快乐的时光。

“别伤害他,”骆十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会如你所愿的。”

……

沈巡一路都开得很快,向民宿的老板娘打听了一下骆十佳离开的方向就果断追了过来,速度可谓危险。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当初发生的一幕幕。很多事情都让沈巡很意外。如果说他们第一次分开是命运,第二次分开,几乎完全可以用荒唐来形容。

……

“我当时只是想吓吓她,我以为让她知道你很暴力,就不敢和你在一起了……”管潇潇眼眶中涌起了湿意:“我没想到她会去答应程池,没想到她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她后来搬了寝室,我找了她几次,她不肯理我,我……”

“她一点都不喜欢程池。”管潇潇哽咽着说:“她喜欢你。”

……

沈巡没想到当年的事,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他没有自作主张去找管潇潇,管潇潇不会被他激怒,更不会说那些话去刺激骆十佳。

沈巡越开越快,却始终没有看见骆十佳的影子,他觉得她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一如当年。

他突然想起他们在青海湖畔的那场告别。

他们在一辆车里,是他开的车。那一路,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着要带她去看一看中国最美的湖。从一条仿佛白色哈达的天路开进青海湖,一路四处可见五彩的风马旗还有一直前行的虔诚佛教徒,壮硕的牦牛以及成片的羊群。那惬意而安然的画面,洗涤着他的心灵,让他忘记了此行的目地,只想好好拥抱她。

他们比肩而站,脚下踏着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土地,眼前是一片比天空更沉淀的蓝色,让人有些恍惚,分不清那到底是湖还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天气越来越冷,湖面结了冰,阳光折射之下,仍然可以看见冰下流淌的璀璨波光,犹如一颗蓝宝石,被遗落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之上。

踩在岸边的白色石子上,两人在湖边漫步。沈巡看了一眼四面的环山,沉声征求着骆十佳的意见:“要不要去爬一爬日月山?那是青海湖海拔最高的地方,爬上去可以看全景。”

骆十佳视线然落在远处的山头,许久,她才缓缓转过头来:“不用了,时间不够。”

她对沈巡笑了笑,眼睛弯成一轮新月。仿佛是心情不错,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银闪闪的物件。

“这是送你的礼物。”她把手上那个已经被磨得很光的打火机郑重其事地放在沈巡手上。

“戒烟吧,沈巡。”骆十佳还是笑着,笑着说着那些让人有些心酸的话:“好好活着,活久一点。”

……

挡风玻璃上悄然落下了一朵朵雪花,附在玻璃上,绘制成了各种不一样形状,没有长得一样的雪花,就如同这么多年他遇到过很多女人,却始终只有一个骆十佳。

雪越下越大,不过十来分钟,已经在辽阔的草原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迹。雪来势汹涌,眼看着就要封山了。看着远处尚遥远的环山公路,沈巡一阵愤怒。

他追不上了,她跑了,她又跑了!

沈巡紧握着方向盘,一直盯着前方的眼神中不禁迸射出阵阵恨意。

骆十佳,凭什么?凭什么每一次都是你来做决定?

明知没有希望,沈巡还是不肯回头,他不断往前开着,与他反方向的另一边马路不断可以看到调转头的车辆。那些善良的司机纷纷对他做手势,示意他回头,他始终不肯。直到开到入山口——进入下一个镇子的必经之路,他终于被一排挡在路中间的卡车拦了下来。

几个藏族打扮的小伙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对沈巡喊着:“回头!封山了,雪太大!危险!”

沈巡不肯:“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进山。”

“你不要命拉?今晚暴雪你知不知道?”那几个藏族小伙也有些不耐烦了:“所有车都回去了,没有例外的,赶紧走!”

沈巡怔忡了几秒,才有些呆头呆脑地问:“所有的车?”

沈巡终于反应过来小伙儿的话,瞬间欣喜若狂,他下了车抓住了一个其中一个脸颊黝黑的小伙:“那你有没有看到一辆马自达suv?红色的?她是不是回去了?”

“不管红的黄的蓝的,都回去了,暴雪预警,早上就封山了!”

……

第27章

沈巡沿着青海湖一路开着,围绕着青海湖的小镇村庄就那么多。如果骆十佳没有离开西海镇,那么就只能回头找住宿。

暴雪拦下了许多准备离开的自驾驴友和自行车骑友,这一晚,住宿变得十分紧俏。沈巡连问了好几家宾馆、民宿,都已经住满了。

高原的暴雪天气是非常可怕的,沈巡穿着冲锋衣还是能感觉到领口灌进去的风是刺骨的。每次下车打听,冷风都刮得他面部僵硬,脸上也有些生疼。

越冷越觉得缺氧,高原这样的环境着实恶劣,但当地居民似乎已然习惯,他们脸上都带着两团皴裂的高原红,与这样自然的环境如此相得益彰。

沈巡走进一间民宿。前台的高台是木制的,已经被磨损得油漆都掉光了,老板娘伏在台子上写着账本。见沈巡进来,眼都不抬,直接回答:“满了。”

沈巡张望着向她打听:“请问,今天有没有一个短发的女人来住店?开一辆红色的车,个子大约一米六五?”

老板娘盘了一个油光水滑的发髻,身上穿着夹袄。虽然眉眼还有高原人显著的一些特征,但打扮已经十分汉化,只有耳朵上挂着的流苏耳环有几分民族特色。

她放下笔,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沈巡:“今天只有几个男的入住,已经满了,没有女的来过。”老板娘对沈巡始终一脸防备:“你是警察啊?打听人家姑娘干吗?”

沈巡一听又是无果,也懒得解释,道了句谢就准备离开。这一整天几乎都是这样的对话。沈巡只觉心情越来越沉重。

从宾馆出去,雪越下越大,都交织成一片,外面入眼处都已经染白了。路边的灌木也被白雪覆盖,不管是草原还是高山,都只剩浅浅的轮廓。沈巡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雪,再找不到,他的车也不能在外面一直开着,太危险了。

重回车里,看着这不见来路,难寻去路的天道,心中一片迷茫,难道真的就这样错过了吗?

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找了一整天,沈巡也没注意自己的手机,这会一看才发现竟然有好几个未接,都是韩东打的,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一个。

韩东在电话里问:“你到哪里去了?大暴雪的,你还不回来?”

沈巡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没找到她是不是?当然找不到。”韩东忍着笑意:“赶紧回来,大雪封山,骆律师回来了。”

……

沈巡下车的时候,觉得手都要冻僵了,出门出得急,手套忘了拿。他在停车点看了一眼,才发现骆十佳的车真的稳稳停在民宿外的路边。

又欣喜又愤怒。沈巡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进了民宿。

他正要上二楼,脚刚踏上两级阶梯,韩东和长安就正好下来。沈巡脸色冷峻,打量着他们,正准备开口问话,就看到了跟在最后的骆十佳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

“回来了?”韩东见沈巡没什么表情,便开始如数家珍地交待:“大雪封山,骆律师今天走不了了。回头的人太多了,房间满了,我把你的房间给骆律师了,你的行李我都搬我房里了,晚上你和我挤。”

沈巡始终没有说话,韩东说了好些话,沈巡好像都听不见。他只是定定看着站在最后的骆十佳。

她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侧着身子站在韩东身后,韩东身材健硕,将她挡了个大半,她的手在楼梯扶手上摸索着,眼神也落在别处。

“站在这干吗?”韩东说:“找个饭馆吃饭。我问了一下老板娘,旁边有家能吃羊肉锅的。这天气正合适。”

沈巡又看了骆十佳一眼,改变了方向,第一个下了楼。即使他什么都不说,所有人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青海湖除了景区内餐馆较贵,镇上都很便宜,且分量很大。韩东看着店里的图点着菜。韩东在生活上一直如大哥一样照顾着他们。他转头问他们:“羊肉,牦牛这些都能吃吧?”

“要不要来点青稞酒?”韩东又问骆十佳和长安:“要奶茶还是酸奶?都是特色。”

“主食就尕面片?”韩东第一个问骆十佳:“沈巡说你不喜欢吃面,尕面片吃得了吗?”

“我……”骆十佳抿唇微笑,正准备回答韩东,就被沈巡倏然打断。

“不用给她点。”沈巡往后靠了靠,看都没有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骆十佳,只是冷冷地说:“让她自己去买。”

韩东皱着眉头,忍不住指责沈巡:“你以为她是萌萌?怄气了不给她吃饭?”

沈巡还是看着别处,口气冷冷的:“萌萌听话得很。”

萌萌听话得很,那意思就是骆十佳不听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骆十佳双手握成拳头。即便没有说话,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指节也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在大家的注视之下,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走,头也不回。

韩东正准备去追,被沈巡一把拦住:“你去了,就不做兄弟了。”

韩东唉声叹气坐了回来,摇着头感慨:“造孽,这一大天的都没吃东西了,本来就瘦一小姑娘,造孽。”

……

暴雪预警一下,回西宁方向唯一的入山口就被封了。骆十佳刚开过去就被拦了回来。早上她遇到了韩东,想必沈巡会追过来,骆十佳为了避开他,开了一段以后就改了路线,往西而走,准备围着青海湖绕一圈,在别的镇子上住宿,这样应该能避开沈巡。

可惜被暴雪拦住的不仅有她,沿路问的宾馆酒店民宿全都客满。

雪越下越大,她走的老国道路况不算太好,曲曲折折上坡下坡。她一直开,直到老国道和青藏铁路交叉的地方才得以改善。从后视镜中可以最后看一眼青海湖。车窗外是青藏铁路如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