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又想起那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少女,对解晖道:“解兄弟,天道和人还需要分清楚,莫沉溺这勿扰之中。”

梵清惠和解晖都是一头雾水,什么天道和人?

宋缺皱眉道:“你在先天境界初期已经三年了,再这般想儿女私情,武道何日才有成?”

解晖不由地看向梵清惠,梵清惠还是在笑着,其实却已经在心里纠结起来。

谁和解晖有儿女私情?

解晖不由苦笑,他还真希望是他沉溺儿女私情,毕竟那是两厢情愿,可清惠…一直是他跟在她身边…

“大哥!”解晖的语气略重了些,他怕梵清惠多想。

宋缺看了两人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这般局面没有看破的话,那么心就守不住了,就像他自己。

曾经动过心,虽然后来知道是外物所引起克制住了□□,可是到底那人已经留在心里,很深刻。

想忘记,估计得花费不少时间!而且须得自己想通。

自己想不通,不过是徒留执念,对武道不利,所以他也不再和解兄弟细说。

梵清惠微微摇头,却也坦荡,说道:“既然席应事了,清惠也该回山继续修行了,宋兄解兄,告辞!希望日后能听到两位进军天道的消息,清惠也会在师门为二位感到高兴。”

解晖有些不知所措,脑海只剩下一句,清惠要走了,清惠要走了。

宋缺微微点头。

可解晖却忍不住追寻梵清惠的脚步。

到了半路,转身看宋缺,颇为丧气地说道:“宋大哥,你…”

宋缺道:“她的本意便是要回去,你何必再这般不舍?”

解晖有些生气:“大哥你不懂!”

宋缺的确不懂,不过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懂。

“清惠是我第一个所钦慕的女子,可我知道她的心里,除了进军天道就只有师门,所以我是丝毫不敢让她知晓的,我早知她要走,可依然期盼着能多看看她就好!”

宋缺淡淡道:“你既然知道结果,便需平静对待,为何如今这般做小儿之态?”

解晖不由自我嘲笑,随后道:“愿大哥有一日遇见心上人,再来和我说此话吧!”说完,他急忙施展轻功追去,虽然清惠要回山了,可这里离帝踏峰还有几天的路程,能多看几天就几天吧!

宋缺目送解晖离去,却不曾移动脚步,而是负者双手与背后,不知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地面有了些许震动起来。

尤其是先天境界的人,这时候能听到远处重骑过来的剧烈震动。

这小小县城,为何出现重骑军队?

任文萱随着粮油队进了城,心中在思忖那重骑是不是冲着宋缺而来。

这里是大隋的势力范围啊!

过了不久,离开的任文萱揣测正确。

这重骑军队还真是冲着宋缺而来。

而且重骑军队是杨林的嫡亲部下。

“宋兄弟,皇兄命我请你去大兴和皇兄一晤!”杨林虽然人佩服宋缺,可是他却将皇命和大隋看得比自己的性命和尊严还要重要。

第37章

任文萱回到粮油铺子里,手指灵活的打着珠算,等到将账目理清,天已经黑了下去。

走出铺子,铺子临时给租的铺子在对面街外的翁中巷。

夜幕落下,路上的行人就剩下那么几个。

放松了心情,她正准备离开铺子得时候,先天武者的敏锐知觉分明感受到有什么人落入了铺子后院的院子中。

她开门的手顿时停下来,靠近门边,细细听去,落下的人迅速去了东家的后院里。

任文萱重新坐下来。

若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她用真气包裹着门,门无声无息被打开起来。

自从心境突破后,她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更何况现在祝玉妍和梵清惠、甚至宋缺都不在这县城,县城一个先天高手都没有,她又有何害怕!

等了一刻钟左右,她走到了院门口,然后高声说道:“东家在吗?”

院子的灯光还是明亮之极的,很快就有她熟悉的东家声音。

“任账房,有什么事!”声音很稳健,不像是出了什么事!

任文萱道:“今日账务繁多,需要查以往的账,所以还想请东家允许在下歇在账房内!”

院子里的房间门打开,走出来的人正是粮油铺的木东家。

“我听掌柜说你的账目清楚,已经很好了。你才才刚刚来,用不着这么急,今日你好好休息吧!”

声音还是没什么问题,面色也如常得紧,不像是遇见什么事被胁迫来得。

可是,他在让自己走,怎么有些慌张呢?

莫不是认识的人,而且不方便被别人所知,既然如此,任文萱也不必去管了,她对木东家施了一礼,笑道:“谢过东家,那在下明天过来细查。”

木东家心中一松,道:“外面也该打烊了,你出去顺便招呼一声让大家都回去吧!”

任文萱很听话地点点头,既然要支开所有的人,那么便如他所愿,她不去深究。

不过临走前,她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这位东家身上,她要再一次确定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她所落脚的地方,可不能出了命案。

确定他的紧张不是害怕后,任文萱才放心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外边铺子跑进来帮工。

“东家,掌柜出现官差,说是奉了卫王命令在县城寻人。”

掌柜面色不变,可眼睛的闪烁出卖了他。

任文萱微微垂下眼,装作没看到。

她已经很肯定,卫王要寻的人东家定然知道。

她找的一家小小粮油铺,身后也不凡呢?竟然让一个隋朝的王爷出动。

到了这地步,也不是她出不出手的问题,衡量弊利,这东家真的性命不保了,她也只能旁观下去。

木东家急忙道:“好好接待,我马上就过去。”

那帮工得了消息退下去,木东家转看任文萱。

“任账房你也看到了,只能暂留个片刻再走了,刚好院里做了晚食,账房随我家一块吃吧!”

任文萱微笑点头。

这是要借她掩护,去看看也好,这时候走反而更惹人怀疑。

木东家心事重重将任文萱带进了后院,让自己的媳妇木李氏和儿子木仰招待,说是去外面处理事情,但是任文萱却听到他走的方向不是外面,而是书房。

木李氏和她十四岁的儿子木仰都是很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招待他吃饭也非常热情,显然对于自己的丈夫|父亲藏着心事并不知情。

不一会儿,木东家带着官差进来,为首的是个冷面刀客,气势凌人,虽不入先天,但是却是一流好手了,这根本不是县城出来的人物。

木李氏和木仰一惊,被冷面刀客一看就有些不敢做声了。

任文萱也显得有些惊吓。

冷面刀客盯着任文萱看了几眼,然后不再理会,身材太过矮小了些,不是要寻的人。

手下的一个个人在大堂搜来搜去,并未发现什么,等到全部撤出去后,她明显感觉到木东家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外面凭空射出四道钢针,来势甚急,而且是针对屋里任文萱、木东家四人。

任文萱跌倒在地。

可是就在这瞬间,那钢针被凭空的先天真气压迫着重飞回去。

木东家一叹,他在这县城多年,从没泄露自己所属。

没想到要用到自己的时候,竟然没能瞒过官府。

外面传来大笑,任文萱垂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这笑声分明就是白日和宋缺决战的那位高手。

一道白色虚影闪过,再看时,人已经站在刚进来穿着金色盔甲的杨林前面。

“宋阀势力果然无孔不入,这么小的县城也有宋阀的铺子。”

宋缺脸色有些难看。

“宋兄不必恼,杨某动用私军实为欺负人,可是宋兄愿与皇兄一见,杨某这就退去!”

这些私军在大兴有种说法,叫靠山军,意思就是杨家的靠山军队,

军队的人是陪着杨林从小长大,一块训练一块修炼,到如今,这私军由之前的三百锐减为一百,可是就这一百,却是人人身披重甲,每一位都至少是从沙场厮杀出来的一流高手。个个以一敌百,悍不畏死。

每一个世家都会为嫡系养这么一只军队用来保护。

宋缺也有,而且他的私军不比杨林少,可以保证和靠山军相博,绝不会落于下风。

私军一个个不可怕,可怕得他们训练有素压下来,至少初入宗师高手陷入他们的军阵中都会感到为难,最好的法子,莫过于退走。

不是打不过,而是为难,退比打要来的有利益得多。

宋缺的私军并未带出来。

他追杀席应是江湖之事,若是带出私军,就是进犯大隋了。

白日里,宋缺就和杨林以及他的私军联合拼杀过,不愧是让突厥第一宗师高手毕玄都忍不住头疼的靠山军。

宋缺知道不能与这靠山军死缠,所以避过了去。

只是杨林面皮太厚,竟然又缠了过来。

“普六茹坚想见我,先平定陈国再说。”宋缺冷漠说道。

普六茹坚在建国后就改回了汉姓,可见宋缺对普六茹还有这胡人血统是多么不喜。

杨林笑道:“南陈落日,大隋迟早会挥军南下,宋阀一直坚守先辈和陈霸先约定,几十年来龟缩岭南不出,也太过憋屈了些。如今陈霸先后辈昏庸,与魔门为伍,甚至将手伸向岭南之地,早就背弃当初盟约,宋兄还要忍下去吗?宋兄和我大隋南北进军,定能迅速颇陈,届时宋阀和大隋共分陈国之地,岂不快哉?”

宋缺淡淡地道:“陈叔宝再不济也比披着汉人皮的胡人要干净得多,他日你们有本事平定陈国,再论天下也不迟。”

早闻宋氏一族对北边胡人厌恶,今日一见,果然顽固得惹人心恨!

他却不想清楚,宋氏之所以这般厌恶北边胡人,不过是宋氏祖先深深铭记胡人侵入中原实施的五胡灭华政策。

两晋时期,汉人有千万,可是五胡趁着中原大乱入华,实施屠杀令,到只留下两百万的汉人,但是只要几十万纯种汉人,大多数胡汉混血。

宋家先辈和宋国开国皇帝刘裕打下江南,促进汉人南迁,才为汉人取得一丝修养生息之地。

从此之后,宋氏便一直排斥胡人。后来刘宋江山破灭,宋家也一直坚守纯汉之心。

宋阀之所以龟缩岭南不出,不过是陈国太|祖陈霸先和宋阀先祖太像,放弃了继续东进之路。要知道,之前齐梁两朝之时,宋阀在逐渐东进,到如今占据岭南三洲之地。

梵清惠说胡人乱华促进民族融合,可是宋缺永远也不会认同这股看法。

宋缺的话成功让杨林变了脸,他也是胡汉血统,这宋缺在讽刺他不干净!

第38章

任文萱记忆中的宋缺一直是个君子,虽然清傲冷漠了些,但是言行举止间都极其符合君子风度。

可现在他说出来的讥讽,实在让任文萱感到惊讶不已。

不过,惊讶归惊讶,任文萱还是非常佩服宋缺的坚持,真的到了这个年代,她也很难对这年代的胡人产生好感。

记得她还在襁褓中,她那个记忆模糊的父亲任冬训常常抱着她教训还年幼的兄长,又常念叨者北边一场又一场的屠杀,最后摸着一把断了戟发呆!发出恨为读书人的呼声,并屡次质问祖辈为何不许子孙碰武。

任文萱现在还记得父亲说到那些时不时的屠城数字时的手脚冰凉。

千年后的历史书上只提一句南北朝促进了民族统一,却模糊了在这个年代所付出的血腥。

她在回忆自己的记忆,这时候,杨林已然完全为宋缺激怒,再一次开始动起手来。

靠山军和杨林一起压近,这股子杀伐之气,就是大宗师高手也得掂量掂量。

靠山军和杨林早年就大遍大隋无敌手,后来又先后出征突厥,砍下无数人头,更曾和突厥第一高手武尊毕玄有一拼,其武勇早就名扬四海!

宋缺沉默以待,不过却有暗示木东家先走。

杨林一推手,道:“本王自知,宋阀主要走,谁也拦不住,所以,本王和宋阀主做个约定,要么宋阀主杀了我和靠山军,要么宋阀主撤离,这屋内的人为曾丧身在宋阀主手下的兄弟陪葬!”

这会儿杨林已经自称本王,又称呼宋缺为宋阀主,显然连面子都不做了。

说完,便已经分出十人拦在任文萱既然前面,刀锋已经指向他们。

木东家苦笑,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宋氏小卒,否则也不会被派到这偏远的小县城来。多年来,除了搜集点物资消息,宋氏也没用上他,现在宋氏用上了,却是惊天大事!

“宋木无能,死不足惜,只求阀主带走属下小儿,期盼着他能为宋阀出力!”宋木很快做出了决定。

宋木说完就对宋缺一拜!

主仆皆有情义,如果不连累到她就好!

她果然是个没什么气运的人,总有祸事降临到她头上,或许她暴露身份,杨林不会阻拦自己,可是任文萱这会儿恨上这位卫王杨林了。

他让她没个安生地,可想而知,今后她需要费多少功夫躲避阴癸派的搜索。

既然注定要暴露,她定要报复回来。既能够让宋缺欠自己一个人情,又能让自己快意,这个买卖划算!

至于怕杨林报复?杨林是朝廷中人,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杀他几个靠山军,怎会有闲功夫过来和她死磕。

万一错估了,任文萱就一个人,遁入茫茫人海中,又有何怕之有。

任文萱骨子里就是一个小气的人。

刀锋指着任文萱的靠山军士觉得他身边的空间忽然扭曲,他突然吸不到一丝空气,随后一股强大无匹的吸扯之力带着他拉向眼前瘦小胡子男人。

他大喝一声,想挣脱这股感觉,可是两人境界相差太大,他如何挣脱得下。转身间,一双娇柔,但是却枯黄的手轻轻地抓住了他握着刀的手,随后他觉得刀光一闪,他再也没了知觉。

这变化在电花火石间。

任文萱放开握住靠山军士握刀的手,这军士成自尽状倒下地去。

“天魔力场!”杨林冷冷吐出四个字。

任文萱撕开胡子,散落绑成男子的发髻,随后轻轻从袖子中带出一块丝帕,在旁边的铜盆中浸湿了帕子,一边擦拭,一边如同无人一般在铜盆前顾影自怜。

“卫王为何坏人家的好日子呢?人家不过想安安静静在这里过日子,这点也不愿成全人家吗?”

宋缺眼睛定定盯着她,直到她梳洗干净,露出他曾想过几回的熟悉模样。

杨林眼睛流露出惊艳,随后看了宋缺一眼,拂袖道:“祝小姐尽快离去,这里不是你能掺和的地方。”

昨日祝玉妍有一嫡传师妹祝玉婵的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

任文萱的眼神幽怨起来,随后柔声道:“打扰了人家,卫王连句道歉也不和人家说吗?”

杨林眯了眯眼,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是存心掺和了,否则就该一露出自己的身份尽快离开才是!

“传闻祝小姐能杀得席应,是宋阀主帮忙呢?今日一见,两位真是关系…不浅!”杨林突然笑道。

这是要引导宋阀和魔门关系匪浅的舆论了…

任文萱轻笑一声,说道:“人家怎会和那不解风情的家伙有关系,到是对王爷您更感兴趣一些!”

杨林听了,竟然欣慰的笑笑,说道:“既然祝小姐对杨某有兴趣,还请小姐且休憩一会儿,待杨某解决了事情,定于祝小姐促膝夜谈。”

宋缺面无表情,对于两位言语交锋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

任文萱轻摇臻首,幽幽道:“可人家等不及了,所以…王爷现在和人家离开如何?”

杨林这时候清楚他再和这妖女是扯不出什么,手一动,靠山军已经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