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浅笑点头,留意着独孤系的神色,“不知我的姓氏,可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位几十年未见的‘老朋友’。”独孤系摇了摇头。这么多年的隐居,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那个人了,可没想到今夜不过一听到这个姓氏,脑海中就反射般的闪过那个人的身影。或许,他直到今时今日还在继续逃避,忘记两个字不过是他自己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但是,那个人不爱他,一点都不爱,当年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最后还是不得不放手。可以说,当初之所以会最终选择隐居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

夭华余光瞥了一眼独孤系,但并没有说什么。

薛三再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古这个姓氏,确实不多见,也难怪阁下会想起老朋友来。”微微一顿,薛三接着又示意了一下,“两位,请坐吧。我已经让船夫尽快靠岸,很快就能送几位到岸边…”了…

“公子,不好了,外面突然下雨了,风浪也更大了,有些靠不了岸,只能试着到下游的位置靠岸了。”就在这时,一人匆匆跑进来向薛三禀告,打断了薛三还未说完的话。

薛三沉默了一下,对夭华与独孤系道:“看来二位只有到下游上岸了。”

“无妨,只是更麻烦公子了。”独孤系回道。

“行走在外,能帮的就帮一下,两位真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两位,坐吧,还不知两位贵姓?”薛三说着,第三次示意了下夭华与独孤系坐。

独孤系略犹豫了一下,并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名,那三个字早在当年就应该彻底消失了,不应该再出现。至于夭华,独孤系侧头看去,想来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魔宫这些年来在外的名声越来越差,尤其是近段时间,江湖上听闻魔宫二字不是闻风丧胆,就是咬牙切齿,便简单截取了自己的姓氏道:“我姓‘独’,单名一个‘孤’字,你直接叫我名字便可。这位姑娘她姓‘红’,女子闺名稍有不便提,还望公子见谅。”

薛三表示明白,并不点破,很随意的口吻反回了一句道:“独这个姓,倒也很少见。”

独孤系没有接话,转身走到椅子边坐下。夭华已经在他回答薛三的时候先一步坐下了,对于他的话并没有反驳。

夭华还是那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面这个自称“古易”的人不简单,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经商之人。而今夜的相遇也好像有些巧了点,船怎么就突然渗水了,又怎么就恰好有船在这个时候经过。不过,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有人事先谋划的话,那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有本事,竟能提前算到她与独孤系会前来这里,还提早在这里设计等着他们。

早已经收到命令准备茶水的婢女,在这时端着两杯茶进来,呈给夭华与独孤系。

夭华一手端起茶盏,一手捻上杯盖,慢条斯理地摩挲了一下杯沿,心中的种种思量全都滴水不漏地掩藏在眸底,同样用着随意般的口吻开口,“还不知公子是作何生意的?其实,这位独兄家里也有在外面经营生意,他自己本人也成年在外走动,结交的朋友甚多,门路也还算广,说不定能报答公子一二。”

“两位真的不必客气。在下做茶叶生意,是小本生意。此次回程,正是将收到的今年的新茶叶送回去。只希望今夜这场雨能够尽快结束,沿途平安才好。要知道,茶叶一旦泡了水,可就完了。若两位喜欢,在下可以送一些给两位。”薛三自然有完全的准备,船舱底下的房间内也都装满了茶叶,唯一不在他意料之中的就是此刻外面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了,但也可以说这场雨正好帮了他,替代了原先拟好的无法靠岸的理由,使得一切更加没有破绽。而对于夭华,他与她今夜可以说是第二次正面相见了,犹记得上一次是他刚亲手杀了陆元昊,她一袭男装前来。当时,他脸上虽然也没有带面具,不过满脸黑色胡须,夭华不可能认出他来,真是好一个“红姑娘”,好一个女子闺名不便说。

“那本…我可要好好品品了。”夭华说着,抬起手中的茶杯,故作样子的品了一口,但凑近了可以发现,她的唇角其实并未完全碰触到杯沿,更别说真的喝了。

独孤系对薛三没有怀疑,只当今夜是意外,萍水相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确是好茶。对于夭华的话,并不点破,一如她不点破他说的话一样。随口说她姓“红”的时候,只因她身上这么一袭妖冶红衣,字眼就信口拈了来。

“对了,不知二位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薛三略升起一丝好奇之色。

“家里出了些意外,急着赶回去。”独孤系回道。

“原来是这样。那不知两位家住哪里,若是同路的话,我可以顺带送二位一程,也免得二位还要靠岸去找新的船只,耽搁时间。”薛三明显的话出好意,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亲自接触接触面前的独孤系。至于夭华,并不是他这次的目标。

“这…”独孤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算了,我们两人还是在下游靠岸吧。”

“那好吧。”薛三并不勉强。

接下来,短暂无言,谁也没有开口,船舱内陷入安静。

忽然,整艘船都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外面的风雨不知不觉更大了,还伴随着闪电雷鸣。

夭华几步可察的皱了皱眉,夏天这就这点不好,天气俨如翻书一样,说变就变,大雨说来就来,不知道容觐与东泽现在已经在哪了,还有唐莫。另外,今天白天在乌云的独孤系两人交手的时候在暗处发信号的人到底是谁?这个人,跟踪在后面竟能不被乌云发现,她定要查清不可。

“对了,听红姑娘刚才说,独兄你成年在外走动,结交的朋友很广,那不知你可有江湖上的朋友?”晃动过后,薛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独孤系点了点头,不知薛三为何突然这么问,“也算有一些,不过都已多年未联系了。”

“那不知你可曾有听说过‘独孤系’这个人?”薛三语出惊人。

独孤系端着茶盏的手霎时一震,但又很快恢复,“你想问他?”

薛三颔首,“不知你可有听说?”

“在我回答你之前,不知可否请公子你先回答我,你为何会问他?或是为何找他?据我所知,他差不多都已经在江湖上消声灭迹二十多年了,你还是首个在我面前问起他的人。”

“其实,也不是我想找,我只是帮另一个人找而已,可始终毫无音讯,刚才听说独兄你交友广阔,故冒昧一问,还请独兄莫要见怪。”

“那不知你是为谁找?”独孤系不免有些弄清楚到底是谁这么想找他,实在有些想不出来。

“这…”薛三略有些为难的样子,不太想将那个人说出来,最后只有意无意地透露一点道:“她也姓‘古’,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想要找到他,我只是能帮就帮。独兄,说起来这人的名字似乎就只和你差一个字。”

“你说的这个人,她是女的?”独孤系顾不得薛三最后面说的半句话,脑海中已止不住再次闪过那抹时隔多年的身影,难道她到现在还恨他,想要杀他?他承认,自己当年做得确实很卑鄙、也很无耻,可当时毕竟还年轻,为了一个“情”字,什么也不想顾。

薛三没有否认,有意引导独孤系想到他心中想到的那个人。

对于独孤系,薛三眼下还说不上什么比较具体的感觉,但他清楚知道,一旦当他决定杀他,绝不会手软。

独孤系不由站起身来,一个人转身走向船舱门口,站在舱门口看向外面的雨夜与波涛汹涌的河流,难道真的会是她?如果她真的想要杀他的话,他可以让她动手,并绝不还手。薛府的一个侧室身份而已,那个姓薛的男人根本不会好好对她,他真的不懂他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男人。

夭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包括薛三说话时的神色,以及独孤系的一系列反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命人暗中查探薛府与派陆元昊接近薛大公子的时候,传回来的消息上都有将薛府内的人查得一清二楚,包括祖宗三代,那薛府中的薛二夫人好像就是姓“古”,据说还曾被人掳劫出府过,回来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因此那薛三公子十分不受薛老爷的待见,所有薛府中的人也都怀疑他可能并不是薛老爷的亲生骨肉。眼下对面这个人也姓古,还在独孤系面前问起独孤系这个人,这可又是多添了一个“巧”字。

“红姑娘,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脏了?”薛三的目光不知何时已落向了夭华,一边继续品着茶,一边随口问道,心中如何能不知夭华想到了什么,不过无所谓,他会有办法让她打消这些怀疑的。对于她,到目前为止他还是那句话,就是还不能让她知道当年是他派人半途劫走了她那株要拿回魔宫延续魔宫老宫主命的千年人参。

夭华唇角勾了勾,被薛三这么委婉的提醒,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像公子这般年轻俊俏又有钱的男子,可真是不多见,相信公子应该早已习惯了女子的注意才是。”

“习惯是习惯,但像红姑娘的目光这般大胆的,也并不多见。”薛三浅笑一声。

“那只能说明公子你在外面走动的还不够,遇到的人也还不多,尤其是女子,日后可要更加勤快才是。”

“难道不是红姑娘太过‘不拘泥小节’了?女子还是委婉羞涩一点的比较好,更让男子喜欢。”话语似乎有些越说越开去了,但又好像自然而然就这么接了上去。看得出来,这前后将近两个月的被乌云囚禁与折磨,并没有让夭华怎么样,不愧为魔宫宫主。单单在这一点上,他也不觉要对她刮目相看。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是断没有什么感情,冷血到极点的,可当年却又偏偏对名剑山庄的明郁动了情。还是说,因为经历了明郁一事后,才让她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了?关于明郁的行踪,他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留意,就当是和一般人一样好奇好了,但结果是和所有人一样查不到任何消息,这恐怕是这么多年来江湖中唯一一个还解不开的大谜了。

“原来公子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夭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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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雨夜惊险

薛三没有否认,反问上一句,“难道男子不该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那这么说来,古公子与一般男子也没什么区别。”停顿了一下,夭华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真是让人失望。”

“那不知红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什么样的男子才不让红姑娘失望?”薛三故作好奇之色。

“这似乎已经与古公子没有关系了。既然这样,又何必还多费唇舌?”

“我认识的朋友也不算少,红姑娘不妨说说看,或许日后能为红姑娘介绍一二也不一定。”薛三似乎挺有热心,脸上还保持着笑不变,让人几乎看不到除“诚心”以外的字。

“这么说来,古公子的心可真好,以前没少做这样的事吧?看来就算今夜风雨再大,古公子的茶叶都被泡水了也不怕,古公子完全可以改行做另一门行业,相信定会比卖茶更兴旺。”给她介绍男人,简直笑话。

“听红姑娘这么一说,倒确实可以认真地考虑考虑。”薛三岂会听不出夭华话中之意,又岂会感觉不到那股贬义,但非但不生气,反而越发觉得有趣。

夭华笑而不语,没有再接话。都说商人八面玲珑,能说会道,还都有一副好脾气,向来讲究和气生财,在这一点上对面之人似乎还真有些像个商人了。

独孤系站在那里始终没有动,衣摆已不知不觉被外面倾斜进来击打在船舱缘边的甲板上的雨溅湿了一大块。

船头的船夫,渐渐有些慌乱与不安起来,刚开始跑进船舱内去向薛三禀告的时候,完全都是夸大成分,船只其实还是可以直接靠岸去的,但现在雨越快越大,风也越来越猛,河水更是越来越湍急,情况俨然朝越来越糟的方向发展,要是风雨再不停的话,恐怕真有些危险了。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后,不得不马上进船舱再向薛三禀告。

“公子,现在外面的风雨实在太猛了,情况…”

薛三听着。

夭华也听着,并且船只的那种剧烈摇晃程度好像越来越趋于平常了,时不时来一下,有的时候还一连摇晃个半天,坐在里面都能清晰听到外面的狂风暴雨声。

等进来的人禀告完了后,薛三抬眸看了一眼进来的人。

进来禀告的人对着薛三暗暗点了一下头,这次是真的,情况真的有些不容乐观。

薛三清楚了,不过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大有处变不惊,稳若泰山之气,沉稳从容地吩咐道:“想办法开始强行靠岸,其他的就不用多管了,务必让船上的人全都注意安全。另外,去下面传一下话,一定要保护好船舱下面的那些茶叶,绝不能让它泡水了。”

“是。”进来禀告的人拱手,快速退出去。

夭华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稳若泰山,这么多年来什么没见过。再说,多年来出入魔宫,海上面比这更大的风浪与恶劣的情况都经历的多了,“看来,商人就是商人,在这样危险时刻还不忘惦记着茶叶。”

“那些茶叶,可都是用钱收购来的。安危固然重要,但钱也同样重要。再说,一部分茶叶都已经有其他商家定下了,总要交出货来给他们,不能破坏了诚信。”作为一个商人的身份,要是他现在表现得不在意那些茶叶,倒直接让人起疑了。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唯有这场雨例外,没想到这场雨竟会来得如此猛烈。对于生死,薛三其实也不是那种怕死之人,可至少不是就这么葬身在这里。

“如此说来,古公子还是个信守诚信之人了?”

薛三笑着接受下这个“美名”,随后侧头看了眼闪电雷鸣狂风暴雨的船舱外面。

河面上的水,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已有明显上涨,左右两侧即便是在明亮的闪电划过下也还看不到岸。接下来,舱内又是一阵安静。

夭华再度想着容觐等几人,这场大雨同样出乎了她的意料,眼下离留下的记号中所说的汇合的地方是越来越远了。

忽热,又一个多大浪打过来,狂风席卷进船舱,一下子吹灭了船舱内的烛灯。

整个船舱,顷刻间陷入黑暗。

夭华凝了凝眉,没有动,很快就适应了船舱内的黑暗,借着外面时不时划过的闪电还是能依稀看清楚舱内的情形。

薛三在这时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抬步走向船头,从一直站在那不动的独孤系旁边擦身而过。

船头慌乱忙碌的船夫,眼见薛三竟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连忙上前为薛三撑伞。

薛三将船头与外面的情形都收入眼底,“怎么样了?”

“公子,已经在尽力靠岸了,但这风雨实在太大,比刚才又大了不少,船…船不是特别…特别的稳固…”相对于一般渔民的船,这艘船其实已经算很牢固的了,也算大的了,还大了好几倍,可对上眼下这大风大浪,还是不够一点,再加上他们这些人都并非常年与船打交道,就算是水性最好的几个被薛三选了来,但经验还是有所欠缺。

“别慌,慢慢来,先稳住。”薛三好脾气地吩咐。

“是是。”上前来为薛三撑伞的人连连点头,转而将话大声传给前方那些还在忙碌的船夫。

独孤系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些难以自拔,越想越肯定薛三说的那个想要找他的女人就是此刻薛府中的那个人。

“本宫不知道你与那姓古的薛府中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与瓜葛,也不想知道,但你若不想被人怀疑,本宫劝你还是快点收敛收敛,别怪本宫没有好心提醒你。”忽地,一道很轻的声音传入独孤系耳内,不带任何感情。

独孤系本能地侧头看去,是夭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来了。

夭华没有侧头看独孤系,即便是对独孤系说话的时候,但余光有留意着。而说出口的这句话,其实更大程度上是试探,但从独孤系的反应中夭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猜对了,真与薛府中的那个姓“古”的女人有关。如此说来,独孤系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掳劫那个女人出薛府的人了。那前方同样姓“古”,还询问独孤系下落的薛三,是薛府中那个女人娘家的人?还是另有身份?事到如今,千万别再说今夜的遇到还是个“巧合”。

薛三再站了一会儿后,转身退回来,与走到船舱口和独孤系并肩而站的夭华,还有独孤系擦身而过回舱内之际,道:“独兄,红姑娘,不如再回舱内喝杯茶如何?事已至此,太担心了也没用。”

“正合我意。”夭华回以一笑,也转身回到船舱内。

进来的婢女,在这时已经重新点燃了船舱内的烛灯,并很快送了三盏茶热茶上来。

“古公子既然是做茶叶生意的,想来身边应不缺专业的泡茶之人,何不妨让人进来,一边看着人煮茶泡茶,一边品茗,岂不更有乐趣?”夭华饶有兴致提议。

薛三没有反对,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直接吩咐了下去。

没多久,有一名女子就端着一整套茶具进来了,将茶具放下后先对薛三行了行礼。

夭华看在眼里,进来的女子典型的娇滴滴大美人,“看来古公子一路上倒不寂寞。”

薛三不反驳。

女子行完了礼后,便优雅地坐了下来,当着夭华与薛三的面开始煮茶、泡茶,每一道程序都做得十分完美。

薛三对夭华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夭华到他这边来坐,可以正对着煮茶的女子,看得更清楚一些。独孤系在这时转身走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及心中的感情勉强先平静了下去,坐下后淡淡看了眼对面煮茶的美貌女子,之后没有多看。

片刻后,又一名船夫跑进船舱来,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公子,不好了,船帆破了。”

煮茶、泡茶的女子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茶水便微微洒了出来。

薛三眉宇稍微皱了一下,“立刻换上新的。”

“可船上没有新的船帆了…”什么都准备了,但就是没有多准备船帆,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场大雨,俨然就像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突如其来的天灾。

薛三沉默下来,如果实在不行,只能传信号让人快速前来接应了,可这样一来就有可能会暴露身份,让夭华与独孤系知道他是有意接近,今夜的一切都是一场事先设好的局,从而怀疑他的目的。

夭华不语,仍是稳若泰山之气,坐看薛三的应对。

这时,又有一人跑了进来,浑身上下同样已湿透。

“公子,属下…小的记得再往后几里的地方,有个分叉的支流,现在船只想靠岸比较困难,几乎做不到,但要是能微微改变方向,等到达那处后将船驶入支流中还是可以的,那样一来就安全了。支流的两侧都是峡谷山壁,没有主流这条主干河这么大与这么宽,水流也绝对没有这里这么急,除了无法靠岸这一点外,应该都可以应对。”

“好,就这么办。”薛三当即同意。

不过,进来禀告的人并没有马上出去,烛光下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还有话要说。

薛三看在眼里,“还有什么问题?”

进来禀告的人连忙点头,“现在,船帆上面破了一块,没有新船帆可以换,取下来补又来不及,几乎没办法来改变这船只的方向,除非…”

“除非什么?说,别吞吞吐吐的。”薛三皱眉,略显不悦。

“除非有人武功极高,冒雨飞上船杆,用身体挡住那可破口。小的们武功不济,实在不行。”

薛三闻言,再次皱了皱眉,但这次的皱眉显然是故意皱给夭华和独孤系看的,因为依他的武功就可以轻而易举做到,可是他并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甚至武功高深这一点。

船舱内,又一次陷入安静。

独孤系想了想后,站起身来往外走,“就由我来吧。具体怎么做,你们在下面说。”

薛三顿时站起身来,故作样子,“那就劳烦独兄了。”

独孤系没有回头。

进来禀告的人立即转身跟在独孤系身后出去,前面进来的那人也一并快速退了出去。

船头,暴雨倾盆。河面上,狂风大浪。独孤系在船夫再具体说了一遍后,飞身上船杆,按照船夫说的做,浑身上下几乎在走出来的那一刻就完全淋湿了,不过并不算什么,独孤系没有在意,或许这样淋一淋雨也好,让他今夜可以更冷静冷静。

薛三跟着出来。

其中一名船夫自然又马上上前给薛三撑伞。

薛三抬头往上看去,嘴上说着“独兄,你也一定要小心”,眼角却是闪过冷笑。

有了独孤系如此挡住破口后,船尾掌舵的人通过船帆控制整艘船的方向,虽然比平日来来得困难许多,但最后终是成功使得船稍微改变了方向,一路往下过了数里后成功驶入了支流当中。

进入支流中后,船立即平稳了不少。

再过了一会儿后,船夫觉得差不多了,马上请船杆上面的独孤系下来。

薛三早已经回到船舱内,也早已经让人准备了干净的衣服,一见独孤系进来后,让人先带独孤系去船舱下面的房间中身衣服。至于船,薛三对外吩咐,既然已经驶入支流了,如今也还算平稳,就任由船沿着水流一路下去,等明天一早天亮了再看情况而定。

外面的船夫们领命,按照薛三的吩咐做。

独孤系换好了衣服后回到船舱。

夭华看去,没说什么。

日次一早——

天色开始泛白,雨虽然小了下去,但并没有停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一夜未眠的夭华站起身走出船舱,只见此刻的外面,左右两侧已不是船夫说的峡谷崖壁,而是一些浮萍青草,空气十分清新,随口对前方的一名船夫问道:“这里是哪?”

船夫听到声音回头,然后快步走近夭华,摇了摇头回道:“我们也不知道,从未来过这里,现在正在想办法靠岸,刚才才刚过了那些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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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深入虎穴,隐静山庄

夭华不再说什么,大不了靠岸后休息一阵,再尽快地原路返回去。容觐、东泽他们几人在约定的地方见不到她,定会在原地等候与派人四下寻找,在找不到她的情况下不会马上离开。

薛三在夭华的后面走出来,同样一夜未眠,昨夜可算是一夜惊险,好在眼下有惊无险,对走到夭华跟前的船夫问了同夭华一样的问题,“现在这是哪?”

船夫摇头,一模一样的话再对薛三禀告了一遍。

这时,一名婢女十分慌乱地跑来,“公…公子,不好了,茶叶都泡水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薛三脸上原本平静的面色倏然一变。

婢女止不住颤抖起来,“那些茶叶全都泡…”

听到这里的薛三,不等婢女把话全都说完,转身就进了船舱,穿过船舱后从船尾那边进入底下的房间。

底下的房间内,中间的走道上,才刚一下去,就见甲板上面全都湿湿的,并且面积还很大,绝不是一两杯茶倒在地上形成的,而是很有可能船底渗水了。

留在底下房间中看守这些茶叶,与随时待命,听候薛三命令的婢女们,见薛三亲自下来,还面色难看的样子,顿时吓得连忙屈膝往下跪,不敢抬头看薛三的脸,“公…公子…”

“说说,究竟怎么回事?”薛三看着,脸上的面色非但没有缓和下来,还愈发的一沉。

几名跪下的婢女你推推我,我拉拉你,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来禀告的,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其中一人低垂着头,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回道:“昨夜船晃动得厉害,奴婢们…奴婢们经验不够,有些站不稳…”

“说重点。”薛三有些不耐烦,谁要听这些。

回答的婢女不觉又是抖了一下,急忙加快速度地接下去道:“奴婢们后来都有些头晕眼花的,就一直…一直留在了房间中,没有再到…再到各个放茶叶的房间查看,以为不会出什么事。直到今天一早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看到眼下这样了。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发现好几个房间中的茶叶都已经泡水了,应该是船舱底部有哪里破了。不…不过,泡水的只是最下面一层,上面的茶叶都还好好的,没有触到水。”最后一句话,说得比任何一句都快。婢女特意加上去,希望薛三能从轻发落,饶她们这一次。

其他婢女连忙点头,附和回答的这名婢女,也希望薛三能够从轻发落。

薛三马上没有说话。这么说来,船底破的地方应该还没有破太久,并且应该只是个很小的地方,不是很严重,不然不会才渗进来这么点水,也不会没有让人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相信维修一下应该可以修好。只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变相的“恶有恶报”?昨夜故意事先弄破了船只,等着到来的独孤系与夭华买,然后在他们的船渗水之际,恰好从旁边经过,来了那么一场备好的“巧遇”,从而接近他们,但没想到才一接近就来那么大一场风雨,眼下自己的船还渗水了。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见薛三不说话,婢女们实在把握不准,再等了一会儿后小声询问。

“马上收拾一下,等靠岸后将没泡水的茶叶都搬到上面的船舱内去。”薛三收回思绪,没再看面前的这些婢女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跪在地上的一干婢女抬头,直到看到薛三的身影完全上去,一点也看不见了后,才猛然松下来一口气,有些更是无力地往地上一坐,就跌坐在了地上。

船头,夭华还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船夫们一点点慢慢靠岸。

安静中,听到刚刚转身离去的那道脚步声回来,夭华知道是薛三,不是别人,等到他差不多走回到自己旁边的时候,不缓不急地侧头看过去,随口问道:“古公子,你的那些茶叶,没事吧?”

“多谢关心。只是船底渗了点水而已,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