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听我说。”独孤系会这么怀疑,显然还有其他原因,“你还记不记得那日,乌云带着你从悬崖上下来的时候,他的手受伤了。”

“这又如何?”这一点夭华当然记得,还是亲眼所见。

“可是,他带孩子下来的时候,十分轻松,手丝毫没有伤到。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他当时定然已经双眼看不见了,所以无法看见崖壁上面凸出来的岩石从而把握之,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变相的一路摸索到岩石,然后扣住,来暂时停下身体。”

夭华听到这里,眼中紧盯着说话的独孤系,眸中不觉闪过丝难以置信,自行在心中又快速回忆起来。

从乌云回来山洞与到她面前,再将她带到下面的洞口入口处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没有一丝异样,并且他还从石壁上面取了只火把用来照明。她十分确定,在那时都还没有任何问题。在通道中的时候,也绝对没有。难道是回头硬拉她出去的那一下出了意外?当时看着乌云的手鲜血淋漓,她还嗤笑了一声,只是那个时候哪里会想到他当时已经看不见了,现在回头想想真的有些不对劲。

对了,当时虽没有特别留意他的手,可并没有在他的白色衣袖上看到任何血渍。但当他带她下去,直到落地的时候,衣袖上已经染上了不少血渍,都是受伤的手上面的血滴落的时候染上去的。这也就是说,他回去山洞找她的时候,手没有受伤,带她下去后手就受伤了,这也符合了独孤系眼下的这个说法。这么看来,眼下这个山庄真的是乌云的?不是她想多了?还有乌云真的眼瞎了?

如此说来,事情倒是变得有趣起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乌云这厮先前装得还真像,竟让她都丝毫没有看出来。

“看来,你也想到什么了。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见夭华长时间沉默,没有再反驳他的话,独孤系知道夭华已经有所想到了,也开始相信他的话了。而他自己回头想想,当时乌云竟然是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跟他动手,他非但没有察觉出来,还只是与乌云打成了平手,可见乌云的厉害与可怕,继续留在这将十分危险。

“离开?你难道有更好的地方了?”夭华反问。

“没有。不过继续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一旦被乌云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这个时候出去,只不过更快被人发现而已。你怕什么,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堂堂的独孤大侠,不会隐居了这么几十年后连个瞎子都怕了吧?”夭华调笑一声。

独孤系拧起眉,“这么说,你是不准备马上离开这里了?”

“除非你有更好的藏匿地方,或是有办法安全的离开这里。”除此之外,其他免谈。

独孤系的眉顿时拧得更紧了,随即侧头看向一直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的薛三,想听听他的意思,可是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与夭华两个人站在这角落处悄悄说的,有意避着薛三,因为对话中涉及到乌云,不想被薛三听到从而直接揭破他们的身份,继而没有再掩饰下去的机会。现在若突然来一句询问,也未免显得太过突兀了,再说他也还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收回视线,重新思量了下后,独孤系勉强答应夭华的决定,继续留下来,不过后面必须得加快想办法离开了。

夭华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几步,走向窗户的方向,伸手微推开紧闭的窗,往漆黑的窗外看去,指尖有一下无一下地轻扣了扣窗棱,真是冤家路窄了,哪里都能碰到这朵可恶的乌云。只是不知道这次究竟会鹿死谁手呢?她好像已经有些忍不住拭目以待了!呵呵,眼瞎了,一朵眼瞎了的乌云,越想越忍不住想笑。

独孤系走回去,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薛三自然看出来了独孤系与夭华故意避着他,不过并不多问。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一丝亮光透过紧闭的门窗渗透进房间,将整间房间一点点照亮。

房间内的三个人,或坐着,或站在窗边,或闭目休憩,但无一例外全都一夜未眠,感觉到外面渗透进来的亮光后缓缓睁开眼。

是夜,月色朦胧,夜空中略有些乌云罩顶,寒风阵阵。

夭华在外面都安静了下去后,再次出去,时间上比昨夜稍微提早了一点,有意去后院那里等昨夜那个女人,倒想弄清楚昨夜那个女人与乌云到底什么关系。

可是,夭华在院门口处站了半天,也不见昨夜那个女人到来,倒是看到院外面昨夜那片花丛后面依旧有那么一抹白色,正忍不住想昨夜那个女人今夜是不是不会来了后,只听花丛后面昨夜传出小奶娃笑声的地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对方显然发现了院门口处的她,或者可以更准确的说,是乌云显然发现了院门口处的她,两个字响彻在宁静深邃的夜幕下,“过来。”

夭华没有动,从声音中已然断定是乌云无疑,还真的是他,简直跟这两日来的天气有的一拼,乌云密布,阴魂不散。

“过来,画儿,我的话别让我再说一遍。”听不到人过去的声音,乌云的语气显然更沉了下来。

夭华一边屏住呼吸,一边脚步开始慢慢地往后退,必须要马上离开才行。

但才刚退两步,正要转身,但还没有转身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夭华面前,挡住了夭华的去路,不是乌云这厮还能有谁,“画儿,我的话,你似乎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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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冒充顶替

夭华有些没有料到,电光火石间尽量不露声色,准备静观其变与以静制动。

只听出现在面前挡住了她去路的乌云接着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管家骂你一事?我已经责罚过他了…”

夭华还是不语,目光不动声色地盯向乌云的一双眼睛,看来他是真的瞎了,她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他竟然还将她认成了其他人。这可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也会有今日,前些天还掌控一切似的囚禁着她取血,与现在一比较起来真让人忍不住想大笑出声。还有,难道人一旦眼瞎了,其他什么都会随之下降?比方说感觉,再比方说更为重要的智商?而这个“画儿”,与她名字的后面一个字在读音上面还真像,难不成是昨天夜里那个女人?

“好了,还有什么委屈,写给我。有我在,什么都别怕。”说着,乌云朝夭华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

写给他?夭华明显一怔,一时间纵然再怎么灵活应变,也不免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说这个名叫“画儿”的女人,也就是昨夜那个女人,她没办法说话,是个哑巴?仔细回头想想,从昨夜看到那个女人开始到跟着那个女人回去,她似乎还真没听那个女人说过一句话,发出过一点声音。

乌云久等不到任何回应,浓眉不觉渐渐皱了起来,眉宇间依稀透出一丝不耐。

一直目不转睛看着的夭华,自然也将乌云的这一神色变化收入了眼底,暗暗握了握拳后,姑且孤注一掷地试试,大不了豁出去了,反正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也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就伸手用指尖在乌云的手掌心一笔一划地缓缓写下两个字——没有。

“没有就好,以后有任何事,都直接跟我说。今夜,看来你的心情似乎还是不太好,就先回去休息吧。”得到了回应的乌云,脸上的面色慢慢好转,一边收回手,一边开口,说完后人就转身走出了院门,走回到刚才的地方。

夭华没有半分松懈地继续盯着乌云看,目光不离开乌云的背影半分。

半响后,夭华快速转身退离。

而就在退离了一段距离后,夭华的脚步又猛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分叉路口略有些犹豫到底是马上回去,还是去一趟昨夜那个女人住的房间,当面问问那个女人,弄清楚心中的那些疑问?可是,要是那个女人事后对当着乌云的面说起呢,她不就暴露了?而就算她直接杀了她,在这样一座山庄中,又是乌云这厮的地盘,绝对马上引起乌云的怀疑。

不过,乌云今夜已经见到了她,还把她认成了那个女人,就算她今夜不去,一旦那个女人与乌云见了面,事前也很快会被揭破。

可以说,她现在去与不去,好像都已经是一样的结果。

想到这,夭华不由拧眉,随即再度重新回忆了一下昨夜见到那个女人后的所有情形,当时就觉得她不是太单纯的话,就是个傻瓜。如今再想想,看来也只能再次孤注一掷的赌一把了,赌那个女人就就属于后者,问完了之后大不了给她灌输“做了场梦”的错觉,与她真的见过乌云,之后再将她给打晕了。对,就这么办,夭华越想越下定决心,不行也得行,希望自己这个赌赌对了,就快速前往昨夜那个女人住的那间房间,之后和昨夜一样绕道从窗户那里悄无声息地进去。

房门紧闭,昏暗不明的房间内——

当夭华进入的时候,昨夜的那个女人正一个人跪在床边,趴在床上哭着。

夭华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过去,在快走到的时候故意发出一点脚步声,有意提醒提醒对方,让对方转过身来。

趴在床上哭的女人哭得很投入,不管是从哽咽的声音上听,还是从颤抖的背影上看,都相当的伤心,即便房间内突然响起脚步声仍毫无所觉,像极了刚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让夭华不觉想起乌云刚才说的那些话,说什么“被管家骂一事”,还说什么“以后受了委屈都跟他说”。如此看来,她猜得没错,乌云口中的“画儿”指的就是这个女人,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与乌云到底什么关系,除了小奶娃外,没想到乌云竟还会对一个女人这样。

站定脚步,在哭个不停的女人身后两三步处足足看了好一会儿,见对方还是毫无所觉的夭华,忍不住微皱起眉,看来只能选另一个更直接一点的方法了,当即出声咳嗽了几声,“咳咳…”

趴着哭的女人这才有所反应,一边抹眼泪,一边愣愣地抬起头来往后看,在渗透进房间的微弱光线下一眼看到身后竟然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猛然瞪大,并且整个人若受了惊的孩子般不断往后缩。

“你叫‘画儿’?”对上这样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以及如同孩童般受惊的反应,夭华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而她的这一系列反应,无形中已经让夭华肯定自己赌对了。另外,尽管心中已基本上肯定了她确实是个哑巴,但还是有做准备,一旦她出声呼救或是想逃,可以一下子制止住她。

还满脸是泪的女人,颤抖害怕地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忍不住瞄向紧闭的房门,想要逃离。

夭华岂会看不出她的意图,不缓不急地侧身走两步,将女人的目光一下子挡住,整个人挡在女人的面前,阻断女人再看向房门的视线,“真乖,只要你一直这么乖地回答本宫,本宫不会伤你的。那你现在再回答本宫,你是不是个哑巴?”

夭华的动作,其实不仅挡住了女人看向房门的视线,也将阴影都笼罩上了地上的女人。女人止不住越发害怕起来,双手如同孩子般紧抱住自己的双膝,而后更加轻地微点了一下头。

“那你与那乌云是什么关系?最好清清楚楚写给我看。”夭华俯身,将手伸到女人的面前。

女人摇了摇头,在感觉到夭华周身的气息倏然冷下来后,颤抖害怕地一点点伸出手,在夭华的手掌心上面一笔一划地慢慢写出几个字,“乌云是谁?我…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那你回答本宫,昨夜在后院外面,那个出声笑的小婴儿又是谁?”夭华的面上喜怒难辨。

女人顿时很剧烈地一抖,快速缩回刚刚在夭华手心写过字的手,看向夭华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丝戒备,然后想了又想后,在夭华俯视的目光下又畏又怕的再次伸出手来,在夭华的手心小心翼翼地写道:“你不要伤害他,他好小,好可爱的…”

“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本宫,不在本宫的面前说谎,本宫是不会伤害他的。”

“真…真的吗?”女人再写,颤抖地抬头看夭华。

夭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面前这个女人,说她像小孩子简直是太委婉了,说得难听一点根本就是个傻瓜,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傻瓜,没想到乌云竟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刚才在院门口认错她时说的那几句话,怎么听都怎么让人想入非非,他口味还真是要和别人相反着来。只是,不是已经有个小奶娃的娘了麽,都一直将小奶娃当成宝贝来看待,怎么现在又来一个?他可不认为面前这个女人会是小奶娃的娘,一丁点像的地方都没有。不过,男人多花心,有多个女人一点也不稀奇,反正又不是她夭华的男人,与她何干。

女人还有些怀疑的神色,没有完全相信夭华,在夭华手心又写,“你…你能发誓吗?”

“呵…”夭华有些忍不住笑了一声,“好,本宫发誓。”

女人这才开始相信夭华起来,在夭华的手心写道:“小云儿是主人的宝宝,画儿…画儿喜欢跟小云儿一起玩。画儿偷偷跑出去,管家知道了,骂画儿,不许画儿去打扰主人,也不许画儿再去后院外面,画儿好难过。”写着写着,女人就有哭了起来,眼泪一颗颗不断往下掉。

夭华饶有耐心地等着与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完,心中到这一刻已基本上理清了整件事,那管家可真够没有眼力劲的,哪里是面前这个女人去后院外面打扰乌云,分明是乌云看上了面前这个女人,要这个女人去陪的,难怪要被乌云骂了。从乌云将她认成是面前这个女人,与对她说的那几句话中已经可以很肯定了。

明白了这一切后的夭华,伸出给女人写字的手忽然改为一把扣住面前这个女人的下颚,迫使面前这个女人不得不马上高高仰起头来,倒要重新打量打量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痛…”女人的脸上立即露出痛苦色,有些挣扎了起来。

夭华多弯下一分腰,继续发问,“你那主人对你可真不一般。说,你们之间还没有其他关系?比方说他有没有动过你?摸过你身体?”

女人痛苦地摇头,双手一起努力去掰夭华扣住她下颚的手。

“他既然允许你靠近那小奶娃,逗那小奶娃玩,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奶娃的娘是谁?现在在哪?”

女人再摇头,下颚真的好痛,都要快被捏碎了,一时间只觉面前的夭华好坏,好想有人快来救救她。

夭华再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如来时想的那样,有些催眠似的对面前这个满脸是泪,充满恐惧的名叫“画儿”的女人催眠道:“你现在只是在做梦,记住了,这是梦。如果说出去的话,别人会笑话你的,你那个管家也会再骂你…记住,不许和任何人说一个字…”待所有的话说完,夭华反手一刀砍向女人的后颈,直接令女人睡了过去,之后转身离去,一边思忖一边返回独孤系与薛三所在的房间。

独孤系与薛三所在的房间内,一如既往,寂静无声,好像里面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似的。

“你去了这么久,这次有何收获?”还是独孤系率先开口询问,看向推门进来与关上房门的夭华,早在夭华还没有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声音了。

“如你所说,确实是他,也确实眼瞎了。不知你呢?你可有何收货?”夭华不信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独孤系会没有出去过,关于今夜发生的事除了这么几个简单的字外,并不想多说,发问一句直接将问题反丢给独孤系。

“庄外四周把守得十分严密,出去并不容易,不过也不是完全出不去。另外,今日又有狠多新的药材送进来,我怀疑有船只靠岸,明晚我想办法到岸边去查看查看。”独孤系说出自己的决定。

夭华不反对,“这样也好。”

对面的薛三在这时轻声笑了笑,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已经在这里今天了,家里怕是已经担心坏了。”

“所以下次像这种外出收购茶叶之类的事,古公子还是不要亲力亲为的好,不然当真赔上自己的命,就太得不偿失了。”夭华笑着回了一句。

“多谢红姑娘的好意,我会将红姑娘的话放在心上,好好考虑的。”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夭华不再说话,在位置上坐下来,开始闭目休息,一来确实有些累,都已经好几夜没有闭上眼睡过了,二来必须得想想后面怎么做。眼下,乌云将她认成了那个名叫“画儿”的女人,而那个名叫“画儿”的女人又是个心智不全的人,她完全可以等到晚上的时候先一步打晕了那个女人,然后冒充那个女人靠近乌云,从而想办法夺到乌云手中的小奶娃。只要小奶娃一到手,一切就又回到她的手中了,尽管这一做法有些相当冒险,可今夜乌云不是没有发觉嘛。

这般想着,夭华不觉越想越觉得可行,接下来就是事先谋划好具体的步骤了。

日次一早,天空开始放晴,阳光普照。

入夜,月明星稀,几天来难得的好夜色,点点繁星密密麻麻的交织在浩瀚夜空。

夭华比前两日更早一步的出门,直接先前往了那个名叫“画儿”的女人的房间,一下子将其打晕,之后如进去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出来,前往后院。

名叫“画儿”的女人,浑然不知乌云将夭华当成了她一事,心中只记得管家对她的那些警告,让她不许再踏入后院与出后院半步,所以一直闷在房间里也不敢出去。而对于昨夜发生的事,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真的感觉就像是一场梦,庄内的人都当她是傻瓜,从来不会认真看她想对他们说什么,她也没有人能去说,怕又被管家骂,就只能闷在自己心里,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做那么奇怪的梦,梦里那个一袭红衣的女人好凶,好可怕,问了她狠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后院,夭华打开院门走出去。

明亮的月光下,夭华一眼就看到了花丛后面的那抹白色。

花丛后面的那抹白色身影,显然也察觉到了夭华的到来,如昨夜一样吐出两个字,“过来。”

夭华红唇微勾了勾,一边似笑非笑,一边缓步走过去。几十米的距离,可以说,夭华走了有一会儿时间,直到走到那处草丛后面,只见乌云这厮躺在一张竹椅上面,白衣如雪,而小云儿就趴在他的身边,还是那个白白嫩嫩像团白色糯米团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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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船上,谁诱惑谁

小奶娃名叫小云儿?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夜那个名叫“画儿”的女人回答她的时候,是这么称呼的。犹记得乌云第一天将他带回来,在海面上初相见的时候,乌云这厮就很明确地说过,小奶娃叫“夭云”,小名“夭夭”,是他亲自取的,还让她千万要记牢了。无耻的人她见得多了,像这么无耻的,天底下也就只有面前这一个。

小奶娃原本睡着,睡梦中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边揉一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夭华早有准备,脸上早已经蒙上了一块红色的布,是直接从自己的衣袖上撕下来的,在蒙好了后才打开院门走出来。大的眼睛瞎了,可这小的还好好的,别最后骗过了大的,却栽在这小的手里。

小奶娃慢慢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夭华后,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直盯着夭华看,似乎感觉很熟悉。可她的脸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奶娃小脑袋中实在有些转不过弯来,刚刚清醒的眼睛里立即充满了疑惑,小手忍不住就挠起自己的头。

夭华低头回视小奶娃,与小奶娃一上一下地对视,那眼神中似乎很明显地在说:“待会儿就把你抓过来。”

乌云的心情平淡无波,说不上喜怒,一边伸手轻柔地揉了揉醒过来后格外安静的小奶娃的小脑袋,一边对今夜走到跟前来后的同样安静的人儿,也就是夭华开口道:“怎么,你今夜还不开心?”

夭华挑眉、勾唇,不语。

乌云等了片刻后,再次吐出那两个字,并且另一只手伴随着话微微抬起,朝站在面前的夭华伸出,“过来。”

夭华没有动,双眼一点点眯起。他这是要她过去,握她的手?他与那个名叫“画儿”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处处都显得如此不同寻常,还处处都透着亲密?难道乌云真的喜欢那个名叫“画儿”的女人?可那个女人似乎还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与名字。

“我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乌云的手没有收回,语气中开始透出不耐。

看来,人眼睛瞎了后,耐心也会跟着变,情绪也比较容易起伏,还是说只是在对着这个名叫“画儿”的女人的时候,乌云才会如此情绪外露?这是不是又变相地显示了乌云对这个名叫“画儿”的女人不同?夭华不由勾唇思量。

乌云的面色在夭华的沉思中变得越发的难看,伸出的手也开始一寸寸握紧。

小奶娃似乎感觉到了乌云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一直直盯着夭华看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乌云的身上,扬起小手就用力打向乌云握紧的手,同时一双眼睛也开始盯向乌云的脸。

乌云不想吓着小奶娃,脸上的面色克制了一下后,开始回转,手也收了回去,握住小奶娃刚才打他的那只小手,冷冰冰地朝站在面前一动不动与没有任何回应的夭华道:“马上离开这,别再让我看到你。”

夭华可算是新鲜地体验了一回乌云为了小奶娃以外的人变脸如此之快,可是想要她离开没这么简单,要知道今夜能冒充顶替成功不代表下次也能,眼下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机会,并且也是很难得的机会,她有必要好好地把握好,而不是浪费掉,眸光流转间就直接弯腰将手伸向趴在乌云身旁的软绵绵的小奶娃,想将小奶娃给抱过来。

乌云在夭华的手即将碰到小奶娃的时候,准确无误地一把扣住夭华的双手手腕,声音骤冷,“你做什么?”

夭华立即转动起手腕,表面上想要乌云马上放开她,实际上尽量不让乌云碰触到她手腕上的脉搏,要知道她现在还中着他下的毒,内力全无呢,一被他触到脉搏不就露馅了。

在过了一会儿,终于将手抽给出来了后,夭华伸手在乌云的手掌心中一笔一划写道:“我想抱抱小云儿。”天知道在写的过程中,夭华心中有多恶寒,谁能想到她与乌云之间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幕,若是让人看到了,非要傻了不可。而哪天乌云这厮要是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是何种反应?夭华不由想笑,待会儿必须得去洗手才行。

乌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行。下次若再如此鲁莽,贸然伸手,我定断了你的这双手,你给我记住了。”

夭华愣住,乌云对这个名叫“画儿”的女人不是很不同寻常吗?处处都已经表露无疑了,还允许这个名叫“画儿”的女人在他的手掌心中写字,要知道他可是一直都有洁癖的。除了小奶娃外,她还从没看到乌云允许谁靠他这么近过,当然那个神秘的从未现身过的小奶娃的亲娘除外。可是他现在竟然非但不允许这个名叫画儿的女人靠近,还说要断了她的双手。从乌云的语气与神色中,夭华看不出半分玩笑的意思,这又是怎么回事?

夭华一时不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小奶娃则与乌云恰恰相反,见夭华弯腰想要抱他,乌云却阻止,恼怒地扬起小手就又打向乌云,同时小嘴还口齿不清地发出“咿呀咿呀”的恼怒声,而后高高抬起打乌云的手就要夭华抱,另一只手则一直被压在自己的小身子下面,对蒙着脸的夭华仍有着无比的熟悉感。

乌云不允许,扣住小奶娃抬起的小手,将小奶娃的小手给强拉回来。

小奶娃火了,在乌云的旁边开始挣扎,还想要爬起来,小嘴终于发出几个略算清晰的字,“坏…坏…”

乌云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再度让夭华离开。

夭华仍然不动,看来乌云与那个名叫“画儿”的女人之间的关系,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想了想后再次在乌云的手掌心写道,“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你千万不要生气。”微微一顿,夭华又接着写,“那我不动,这样可以留下来看看小云儿吗?”

乌云没有说话,不算是答应,也不算是不答应。

夭华自然就当乌云这是默许了,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一边将手负到身后,刚才在乌云手掌心写过字的手指狠狠在衣服上面擦了擦,一边重新好整以暇地打量起面前这张竹椅上面的这对父子俩。真的,小奶娃的确太像她了,几乎找不出一点和乌云像的地方,说不是她生的确实没人会信。而乌云身为堂堂魔宫祭司,却在外面有这么多隐秘的地方,还有这么多人,夭华越想越忍不住怀疑,第一次觉得乌云这厮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或许并不只魔宫祭司这一重身份。

在名剑山庄养伤那两年期间,她几乎未回过魔宫一次。而在那之前,她回魔宫的次数全部加起来也屈指可数,与乌云之间的恩恩怨怨和争斗都是七年前名剑山庄大婚那一晚后回魔宫才开始的。老实说,在回魔宫前她甚至从未正面见过他,对他也没有一点印象。诚如老宫主死前对她说的,乌云城府太深,心太狠,之前十多年可以说是蛰伏在魔宫,极为低调,后一朝开始有所动作,连他也看错他了。

而乌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所动作起来,不再掩藏的呢,听魔宫老宫主说正是她在名剑山庄养伤的第二年。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几乎就夺取了将近半个魔宫,所以他急着书信给她,需要让她回魔宫对抗乌云,并继承魔宫宫主之位,但每每收到的回信都是她怎么也不答应。

对于乌云在进入魔宫之前的身份,夭华也不是没有问过老宫主。

老宫主说,乌云很小的时候就进魔宫了,祭司的身份原本在魔宫中也是可有可无的,谈不上半点实权,于是就一直让他坐着。可哪成想,突然有一天就变天了。就好比养了一只“宠物”,原本以为他是很乖的小绵羊,没有一点威胁性,可没想到到头来却发现其实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狼”,当他突然露出爪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小奶娃还在与乌云继续“斗争”着,想要从乌云的魔爪中挣脱出来,转入夭华的怀抱。

乌云对于夭华的目光没有理会,就这么任由夭华一直站在面前看着。

一时间,月光下的画面似乎有些定格了下来。

小奶娃再斗争了一会儿后,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看夭华,小嘴一张就喊出了“娘亲”二字,想要夭华救他。

夭华这一下子被吓得不轻,她都已经这么蒙着脸了,就露出一双眼睛而已,并且还是在这样的夜幕下,他这么个小不点大的小奶娃竟然还能认出她来?夭华随即快速看向乌云的脸,想看清楚乌云脸上的变化。

乌云脸上没有变化,好像一张面具镶在上面一般,淡然无波地对小奶娃到:“你娘亲不在这,你叫也没用。”

感情乌云这厮将小奶娃叫出声的两个字当成了小奶娃想念他娘!夭华不由暗暗松气,而后凶神恶煞地狠狠瞪向还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小奶娃,用眼神严厉地警告,你再看试试?

小奶娃其实并没有认出夭华,只是那股熟悉感与夭华一身的红衣让他忍不住就喊出了那两个字,见夭华瞪他后,小嘴一撅显得更加可怜起来。

夭华对上这个样子的小奶娃,不免有些无奈,暂时决定宽宏大量地不再与小奶娃计较,接着又开始有些头疼起来。她现在内里全无,力气比一个普通人还不如,小奶娃又一直在乌云的旁边,乌云虽然看不见了,但武功都还在,依旧不容小觑,远胜一般人,硬抢根本不可能得手。而乌云这厮又断不允许她抱小奶娃,那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小奶娃得到手?来之前几乎从未想过乌云这厮竟会不让那个名叫“画儿”的女人抱小奶娃一下。

时间流逝…

小奶娃见夭华始终不理他,渐渐安分下来,趴在乌云身边不再动,并有些赌气似的决定不再理夭华。

夭华一整夜都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虽然眼下的机会很难得,不容错过,可也实在没有办法,直到快天亮的时候转身回去。这个时候的小奶娃,趴在乌云身边早已经睡过去了,小嘴一张一合的。

乌云对于夭华的离去没有说什么。

不久,一名黑衣人匆匆忙忙到来,在距离乌云约四五步距离的时候停下,对乌云躬身禀告道:“少主,新的药材都已送来了。另外,这是南耀国传来的密函。”

乌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念。”

“是。”黑衣人点头,就快速打开手中的密函,对着乌云念了起来。

乌云听在耳内,没有说话。四周的空气在乌云的沉默中,不知不觉冻结下来,让人有些不敢大声喘息。

这个世界,全名一直叫“四海大陆”,并非只有现在这江湖中人所在的这一处地方。

这里,因茫茫大海相隔,有些与外界隔绝般的,不属于任何一国,基本上以江湖人士和魔宫为主,打打杀杀,也可以称之为一个比较另类的、封闭的、不同于任何地方的、没有君主制的一个“小国度”,很少有人会关注外面的事,也基本上没有人能出得去。

但魔宫有所不同,魔宫原本就在一座大海中的岛屿上。

魔宫的四周,全都是海,进进出出也都要乘船,可以说魔宫上下是对海最了解的一个“门派”。

这么多年了,乌云几乎很少离开魔宫与江湖这片封闭的地方,但并不代表他与相隔几千里之遥的外面没有一点联系。最重要的是,这个四海大陆上最高的那座山——雪山,并不在这片地方,而是在外面。在他带小奶娃回来之前,小奶娃一直在雪山山顶的洞中,所以从没有任何人见过小奶娃,显得他确实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黑衣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信函上的全部内容,包括最后的落款后,将密函整齐地折叠回去,上前几步双手呈到乌云的手中,然后又快速退回刚才站的位置,等着乌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