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夜,照井水,面皎美啊!你不知道吗?女人啊,漂亮一点才能栓住丈夫的心啊!”然后又认真的打量我一眼,遂说,“不过你已经生得很标致了,倒也无妨!”

原来如此,我倒真是没有听过。但是用美貌拴丈夫的心?我不能苟同,以色侍人,终不是办法,不过我也不能说出这般话让人觉得我矫情。

“人家夫妻俩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还需要你担心吗?”阿广嫂白了杨大嫂一眼,似乎她做了件很无谓的事情一样。

杨大嫂悄悄的跟我说,“你别跟她计较,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地不坏。她仗着有点姿色,本来很满意自己的夫家的,可是你们一来……你知道啦,阿三实在是太俊秀了,她就眼红你了!”我点点头,其实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毕竟这没有真的伤到我。

阿浩和阿广嫂的女儿他们兴冲冲的左瞧瞧右看看,弄得我们大人看都看不赢,就怕生出个什么意外。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马儿嘶叫声,之后便是惊恐的人群在四处窜散,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儿乱哄哄的。我们还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已经被冲散开来。

而后,我身后的阿广嫂一声尖叫,又把我们的心提到嗓子眼,“啊……芙儿,我的芙儿不见了!”我们一惊,果然发现只有阿浩一人,她女儿……

不远处的马蹄声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看到了那个正在路中央被惊吓得哭泣的女孩,我当下来不及思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推开前面的人,发挥短跑的天赋,直直向她跑去。

中间已经没有人了,我箭步上前,欣喜的揽住她,正想要回去,却发现一辆奔驰的马车已经逼近眼前,我顿时不知所措,大脑完全呆滞,只是怔忡的定在那里。倏地,一个外力把我们俩推倒在旁,让我们俩幸免于难。

我跌倒在地上,惊魂未定,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看着紧紧揪住我衣服的小女孩出神,冷汗不断的冒出来,湿了里襟。想想如果不是那一推,可能我们就要命丧马蹄下了。这时,再回头看那辆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定睛细看,原是有一个人驾驭了那受惊的马,将它稳在了人群较少的一边。

那身影从马车前翩翩落下,我想看清楚他的样子,不过怎么这么眼熟?

那不是三哥是谁?这时的他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从马车的帘子里走出了一个粉嫩色的娇客,轻执纨扇,衣袂飞舞,如花娇脸有着受惊的苍白,不过无损她的美貌,依旧艳丽动人,该是让男子动心的佳人。她正轻声细语的和三哥交谈着。

只见三哥摆摆手,表情很是不耐烦,没过多久就见他一抱拳,飘然离去,独留佳人垂眸执扇,依依眷恋。

三哥信步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但是浑身散发着如鬼魅般的气息,我不自觉的缩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还呆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他过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把手伸出来示意我牵着他起身,深沉的说,“还傻愣着做什么?不快点起来?让人看笑话么?”

我就着他的手慢慢的站起来,才发现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若不是他的话,可能连站这的力气都没有。偎依在他的怀里,却不敢抬头看他,身子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惊惧还没有消散。

他搂住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隐隐生疼,胸腔的空气似乎被抽干了似的,遂低声下气的说,“三哥,我快透不过气来了,你可不可以松手?”自然的用脸颊摩梭着他,向他寻求安慰和爱怜。

“不放不放!你真让我放不下心来,若不是我怕你身边没有银子,恰巧送过来,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他急促温热的气息从我的头顶传来,声音也有着常人不察觉的害怕,从那指间的颤颤的碰触就可知他有多么的担心。

在我们耳鬓厮磨的时候,身旁突然有人扑通的跪了下来,我和三哥都意想不到,愣在那里,原来是阿广嫂和她的女儿。

“芙儿,快向师傅师娘道谢,不是他们的大恩大德,你早就去见阎罗王了!”惊魂未定的阿广嫂泪眼婆娑的跟她女儿说。

“阿广嫂,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我们怎么受得起?”我挣开三哥的怀抱,连忙过去把她扶起来,安抚她说,“是别人看见了也会相救的,况且我们都是自己人,这样做是应当的,所以你不用这么拘礼。”

听见我说的话,她先是迟疑一下,然后破涕为笑,“是啊,自己人,自己人!芙儿,过来给师娘道谢!”她紧紧拉着女儿的手,我知道,这一句师娘,将我们之间的嫌隙消弭殆尽,又或者说,它不曾存在过。

小芙儿还带着泪痕的小脸怯怯的喊了一声“谢谢您!”然后又把脸埋入母亲的怀里。我们几人都相视而笑,三哥与我也缓下心神来。不过,大家都忽略了不远处的一道深思的目光。

可能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刚才还是乱作一团的大街,片刻间又恢复了先前的井然,仿佛刚刚的风波只是做了一场戏,现在又开始了先前的热闹和繁华。只是,经过那一遭,我们这一拨人亦没有了那份闲逛的心思,大家都同意回家去,顺便收惊。

干娘听完我们的叙述,不亲临现场也吓得冷汗淋漓,赶紧熬了收惊茶让我和三哥喝下。之后我们就早早回了房间。

夜里,三哥背向着我,辗转反复,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往日他定是搂着我入睡的。我习惯性的拉他的手,发现居然冰凉无比!本来是一个大暖炉,现在却如同一座冰窟。

我把身子挪挪,软声问,“三哥,你冷么?可以再靠近我一点的,这样暖和些!”

倏地,他一个翻身,不是靠近我,而是整个人覆在我身上,男性气息源源不断的向我涌来,身体冰冷,呼出的气息却是万分的灼人,昏暗里,他的黑眸发出精光,紧紧的锁住我,我不安的扭动着,可是,他厚实的身躯将我牢牢拘禁在他的下面。

也许我在不经意间碰断了他那根紧绷的丝弦。

“你不知道,今晚,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我,见到你置身在危险下是多么的害怕。”他低下头,吻了下我的发丝,呼吸略带急促的说,“只差那么一点,我就来不及了。阿乔,你能了解么?这种后悔,我不想再尝试一遍,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想。”说完以后不再看我,碎吻从眉心、鼻梁,直到,嘴唇,伴随着我不熟悉的粗喘声。

温热的舌头带着侵略性的纠缠,不容我一点点的退缩,似乎带着忧心、带着迷茫,还有失而复得的释然。不是蜻蜓点水,也不是温情缱绻,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穷无尽的爱恋以及不能失去的霸气,久都我以为断了呼吸,他才微微起身,放我拼命的呼吸新鲜空气。但是,我还没有冷静下来,他又继续向我的锁骨进攻,有点酥酥麻麻的,而后一个用力的吸吮,肌肤吃痛。继而浑身颤粟,因为他的大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伸入了我的里衣,温柔的轻抚着。

我的手推拒着他,可是却不能移动分毫。他似乎已经有点失去理智,我低声喊着,“三哥、三哥,你,你先起来……”可是他充耳不闻,仿佛只有碰触着我,感受到我的真实,他才知道并没有失去我,才逐渐恢复温热。

有点冰凉的东西划下我的脸颊,直落到锁骨深处,落到他的眼前,终于激得他抬头,冰冷的空气借机蹿进被窝,肌肤泛起涟漪。十五的明亮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或清明或蛊惑,复杂得让人看不透。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挫败,如醇酒般醉人的声音低喃着,“阿乔,还是不行么?接受我就这么困难?”语气十分懊恼,却又不放弃的问着。

我一时间惊得不知道如何回答,是该将自己交付与他吗?大脑混沌着,可是嘴里却反问道,“三哥,如果今晚我真的就这么去了的话,你会怎么办?”也许很大杀风景,可是我的心里很想知道答案。

他没有多加思考,只是坚定的回我,“我说过的,生死勿离!阿乔,你永远不要怀疑我的话!”

从心底不由自主的轻叹,应该就是他了吧?或许是老天见我一个人在现代太孤单,才我把送到他的面前,与他相知相许。

我昵哝盈然,遂鼓起勇气拉下他。但见他欣喜若狂,缠绵而至。

顿时芙蓉帐暖,满室温情,喘息低泣,让月儿也娇羞的躲入云层里。

半醒半睡间,听见他愉悦的喃喃,“你终于是我的了,娘子……”

也许我的意识还是清明的,莺回一声,“才不是呢,是你终于是我的了!”然后昏昏入睡。不知道,枕边的人还在贪恋着伊人的睡容,久久不曾合眼。

情人眼里出西施

一清早,迷蒙转醒,枕边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惟有余温证明他曾经的存在。我掩不住浓浓的失落,为什么没有温情缠绵?但至少也应该等我醒来啊!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吗?我愤愤的锤着被子,俨然一个深闺怨妇。

这时,门“咿呀”的敞开,我抬眼一看,才发现是他端着热腾腾的早点进来,看见我已经斜倚在床头,先是惊讶,然后慢慢的把早点放在桌子上,用手轻拍着衣袍,再笑眯眯的向我走来。我才叹到,原来是我想太多了……

心一惊,我何时变得这样的患得患失了,不过一夜,我就连一点沙子都容不进去?本来抓着被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嵌入掌心,疼痛而不自知。

他的身影落在床沿,微微皱眉,见我神色不定,双手握拳,于是他着急的说,“阿乔,松手!会抓坏的!”我就像个木偶般听话的松手。“阿乔,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没有回答,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径自嘲笑着自己的懦弱无用。

他暖和的手探上了我的额头,似乎又觉得不够,又把自己的贴上我,没有发现奇异才放心的问,“是不是肚子饿了?要不要先吃早点?是热的哦!还是你要先去沐浴?我一早就烧着,换了几回,就怕你醒来没有热水……”依旧是那让我着迷的深情温柔。

我终于不忍他如此的担忧我,握着他的手,缓缓的说,“三哥,我没事,只不过一时间觉得,好像这一切的幸福有点不真实罢了!”

“傻瓜!我不就在你身边么?怎么老是想些有的没的?想学人家伤春悲秋吗?”拧了下我的鼻子,在我掌心的红痕上轻啄后,“先去沐浴吧,我想你也是不舒服的。”言语中是浓浓的关心,他是真的为我身体着想。

我一听,脸红耳赤,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缠绵悱恻,顿时羞得不知脸往哪里摆。被他瞧出我的羞赧,居然打趣我说,“娘子,要不要为夫的服侍你入浴啊?”眼神极其暧昧挑逗,再配上那张颠倒终生的祸害脸,真要是迷死人了,不过,不包括我。

我啐了他一声,翻身下床,径自的走到屏风后,果然蒸气迷蒙,水温恰到好处,外面传来他的嘱咐,“娘子,不要泡太久了,春晨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还是他了解我,只要一洗澡就忘了时间,只会等水冷了之后才舍得起来。我应了一声,又继续享受着舒服的热水澡。

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在外人眼里只道我们新婚之际,感情升温,鹣鲽情深,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次是两人感情的一个重大突破。

可能真是惩罚我的不听话,居然很不厚道的感冒了,整天说话带着鼻音,不停的咳嗽,于是连饭也不能送,被他念叨了好几天,还禁足在家里养病。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知道如何做一个妻子,一方面甘心的为他洗手做羹汤,一方面也十分享受他的宠溺。每天他去学堂教书,我则在家里帮干娘料理家务,日子过得平凡而自在,竟让我觉得,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无所谓了。

这天,我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自告奋勇重新接回送饭的任务,一是不想干娘那么操劳,二来,当然是想见他一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太辛苦,他最近眉宇间总有掩不住的疲惫,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我依然能敏感的察觉出来,难道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甩甩头低笑,可能是我过敏了,有什么事情他会跟我说的。

来到学堂门口,发现外面停了一辆香壁车,还有些许人站在门口张望,不时地低下头窃窃私语,隐隐约约听见什么“真不要脸!”“哇,真漂亮,先生真是好福气!”之类的话。眼尖的人瞅见我,就互相告知,装作无辜的禁声,我也不动声色,挺直着腰板走进去,也不理会他们打量的目光,这叫做输人不输阵。

可是,没有等我踏进里面去,就看见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子掩面跑了出来,不注意撞上了我,本是莺声细语的说“对不起”的,可是一看见我的脸,居然用那双凤目瞪了我一眼,再甩袖离去。我被瞪得莫名其妙,看来只有里面那位仁兄给我答案了。

我慢慢的走进去,他正背对着我,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的狠声说,“方姑娘,我已经跟你说过不可能!请你自重,不要再做出让彼此难堪的事情。”语气冰冷煞人。

看来方姑娘就是指刚刚那个人了,瞧瞧这话,原来是有人开始觊觎我的丈夫,而且还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我似乎嗅出了那么点猫腻。这时才发现,学堂的学生早就不见了,这么早就下课?

可能是我没有回他的话,他转过身来,看见是我,脸上很是愕然,接着快步走到我面前,“你怎么来了?身子还没好怎么不好好养着?”声音恢复了我所熟悉的温柔,拉着我的手在一旁的石桌坐下,门外的人早就作鸟兽散,独独我们两个人在这静谧的空间相处。

“再休养我就成一头母猪了,连丈夫被什么人勾走了都不知道?”我做出妒妇的凶悍状,其实从他们的交流中我就知道是那个人一厢情愿了,但是还是饶不了他,“哼!况且我不来,岂不是错过一出好戏?怎么没有人告诉我的啊?”我揪着他的耳朵,看他吃痛的可爱样子,才觉得气顺了下来。

他的脸一红一白,几次想说话又顿在那里不吭声,满满的委屈。这下倒让我成为欺负他的恶人了?我好气又好笑的问道,“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已经问出口了,他自然也不敢作隐瞒,“还记得上元节的那场风波么?那位小姐就是当时坐在那受惊的马车里的人,城南方员外的千金。”

怪不得我觉得她有点面熟,原来是这样!“那她想做什么?”

“本来他们家是为了报恩,托人来说媒,见我……”

“见你身无长物,家徒四壁,就想招你入赘。本来预料你肯定是欣喜若狂,感恩戴德的快快接受,谁知道你这么闷搔的居然不领情,是不是?”我十分有预见的说。

“咦,你怎么知道?不过虽是招赘,但是承诺我一进门就把生意都让我打理,只不过当是住在娘家的女婿而已。”当然啦,戏都有演的嘛!

我嗤笑,“报恩?是看上你就是真的!如果是个歪嘴斜目的人救她的话,我看她会不会这么死缠烂打?况且我们又没有道出姓名来历,她怎么就知道你在这里?居心叵测!”我睨他一眼, “还是,你也看上她了?”敢说是你就死定了!

“怎么可能!”他惊叫道,“我有娘子一个就够了!况且她自以为是什么天香国色,先是盛气凌人,见我不允又不死心的来纠缠,真是做作!”

听见他说做作这个词我就忍不住笑出来,想当初还是我教他的。因为我发现除了对我,他与其他人虽熟稔,但总是有层淡淡的疏离,我就笑骂他是一个做作的男人,虚伪的表里不一。他还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听了我的解释后,气了半天。

他抱起我做在他腿上,脖子搭在我肩上,亲昵的问,“笑什么?”

我忍住收声,但是一回头看他,又“扑哧”的笑出来,“没有,只是做作男骂做作女,十分难得,当然要捧场了!”他闻言收紧手臂的力道,似要惩罚我的言语。到最后是我求饶,“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我相公英明神武,哪里是什么做作男?是妾身失言了!对了,她不知道你已经成亲了么?还提出婚事,难不成她愿意做小?”应该不可能啊,大户千金怎么会受这种委屈?

“当然知道!”他说完顿了一下,看我一下,又继续说“她叫我休了你,又或者她居大而你作小!”他咽了下口水,端看我的反应。

呵呵,电视上演的居然都是真的,竟然有人这么不要脸。我愤恨的说了一句,“她做梦!除非我死了!”后来想想又不妥,补上,“我死了也轮不到她!哼!”

他见我如此维护他,开心的笑了,“娘子别担心,为夫还不至于那么肤浅。”然后又板着脸说,“为夫有这么差么?身无长物,家徒四壁,还闷骚做作?恩?”语气十分的危险。

我自然识相的打哈哈,“怎么会?我的相公自然是天下无敌……能力一流,俊如天神。若有人这样说你,那肯定是在嫉妒。”为了增加我说的话的可行性,还附加用力的点头。完全忽略我刚才也说过那些话。

他闻言,笑得灿烂。我又说,“你真的没有动心?”我觉得怎么也是一个大美人啊!

“没有!说实话,是有几分姿色,可是美人迟暮,再娇再美也不过瞬间,在我的眼里,娘子就是最美的,任谁都比不上!”说完还偷了一个香!

这话让我听着舒心,不过心里想,该不会是他失忆之前看多了各色美女,以至于免疫了吧?但是这话我没敢说出来,免得找骂!

“那我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一辈子都只是个教书先生很没有出息?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夫婿能够出人头地的。”

“有些人喜欢追逐功名利禄,有些人则是甘于平凡。我也不说什么大话,反正只要是你,无论是什么样我都不会介意的。”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夫妻本来就要互相扶持,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就算不上真正的夫妻了。

他默默的点点头,抱紧我,像在思考些什么,良久以后才喟叹道,“不愧是我家阿乔,见解就是与别人不一般!”

我扬扬眉,被春日晒得正舒服的窝在他怀里磨蹭着,“那是当然的了!我柳轻乔是那么俗的人么?”

……

第二日,我与阿广嫂到河边浣衣的时候,一个娉婷的身影款款而至,正是那个求婿不成的方小姐。现在,她在这一带可有名了,人人都知道她的求亲韵事。见着她,正对着倒没什么,在背后都捂着嘴笑,也许她天生眼角高,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我是万分佩服。

她站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勉强“居高临下”的瞅着我,娇弱却又带点轻蔑的说,“你就是三哥的妻子?”

我皱着眉头,不喜她的称呼,我私心的认为,三哥只是我一个人专属的叫法。不过没有等我说话,已经有人为我打抱不平了。

“哟,叫三哥叫得那么亲。先生好像只讨了一房媳妇吧?这回子是谁在不知廉耻的喊人家相公呢?”阿广嫂的嘴是得理不饶人的。

方小姐的脸色青白交接,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干瞪着没有办法。我笑笑说,“方小姐,你也是来洗衣服的吗?”在情敌面前要保持良好的风度,这是做人的道理。

“笑话!我岂会做这些下人的活计?”她的话一出口,马上成为这条小河边所有女人的公敌,因为她的出言不逊。

连一向和善的杨大嫂也忍不住出声,“小姐,我们可不是你的下人,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她被人一说,顿时无地自容,支支吾吾,“我……”边跺脚边生气,不知如何辩解。

阿广嫂说我好脾气才忍的她放肆,其实我也有点气不过,不过却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就输了。我依旧笑言,“可惜我家相公最喜欢穿我给他洗的衣服了呢?小姐不知情么?”我状似无辜的对她说道。

“真的吗?那我……”她想走下来,那副样子似乎也想来亲自洗一下,可惜被我打断了美好的想望。

“恩,当然是真的,只要是‘我’洗的,干不干净他都会穿,你说是不是啊,三——哥——!”最后那两个字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的。看见她身后的男人满脸的无奈,一直用唇语在跟我说抱歉,哼哼,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摆平!

见我这么冷静,他自己却躲在一旁,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被我盯得头皮发麻,他终于闷哼的出声,声音低沉,“方小姐,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更别来打扰我的妻子,这之于你的名声也是不好的!”说完来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搂住我,昭示着他的立场。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笑了,方小姐闻言更是羞愧难当,这时她的丫鬟从远处匆匆跑来,在她耳边低语,然后看见她咋惊咋呼的,无奈之下,只好随丫鬟离去,可是走之前还想跟三哥说些什么,三哥却避而不语,她终于死心的放弃了,娉婷丽影显得萧萧落落。

好了,现在开始轮到我秋后算账了,揪着他的衣襟,恶声的说,“我不叫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出来了?”

“嘻嘻,我娘子那么厉害,一人足已,不需要为夫的来锦上添花!”他想打马虎眼。“娘子,这里很多人看着呢,我们先回家吧!”他赧然,因为大家都偷偷的乐看着。

“你现在知道丢脸了?”我挑眉。过一回,又峰回路转的软声说,“可是相公,您的衣服还没有洗好呢,妾身怎么能走呢?”

“我洗,我洗还不行么?你就是要我没有形象就是了!”他无奈的说。

之后,衣服到底是谁洗呢,就请大家自己猜吧!

乱花渐欲迷人眼

不久之后,就听别人说起,方员外因为怕方小姐如此下去,会落得个不知羞耻的坏名声,当下决定将她许配给城北一个米铺少东,倒也是门当户对。而且婚事办得迅速而有效率,方小姐于前两日风光出嫁。

不知那小姐会不会为此感到哀怨呢?哎,这就是生做古代女子的悲哀。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女子,更是不能不从。

不知道是不是方员外散布的消息,坊间的传闻是三哥有感自己配不上他方家的门楣,是他自卑,而不是方家不知感恩图报,遂婚事作罢,令知道这事内情的人不胜唏嘘。不过这关系到一个出嫁女子的名声,我们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这件事情到此落幕。它不过是我们漫长的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三哥最近跟杨大哥学会了一门技术,就是到河里捕鱼,先前几天都一下了学堂就兴冲冲的往河边跑,像以前班上的男生迷上网络游戏一样着迷。不过,遗憾的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之后他的兴趣慢慢减弱。我以为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谁知今天他竟然真的抓到了一条约莫两斤重的鱼,乐得像个孩子似的,也不在乎全身都湿透了。

他大声吆喝着,“干娘,我们今晚加菜,你看,这鱼长得甚是肥美,肯定很美味!”那神色好像已经闻到了菜香似的。

干娘也感染了他的笑容,喜滋滋的去做菜了,我则连忙催促他换下一身的湿衣服,要是为这着凉了就不好。

等他洗完澡出来,菜就已经做好了。折腾了一天,大家总算是安心坐在一起吃饭了,三哥可能因为高兴,吃得比以前还要多。

“娘子,怎么不吃啊,你不是很喜欢吃鱼吗?快点吃啦,不然就要凉了!”然后笑意满脸的看着那碟鲜鱼说,“看来我除了教书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彰显自己的能力,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方员外的刺激。

我应了一声,正想拿筷子夹,谁知当那鱼腥味扑面而来,让我顿时胃肠翻滚,恶心得想吐,为了不影响他们食欲,我马上起身跑到院子外面透透气。

果然,远离了腥味觉得舒服了许多。可是某个护妻的人也跟着出来,连带干娘也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我。

我回以一个虚弱的笑容,挥挥手,“你们都去吃饭吧!我没事,可能是中午吃太多了,撑着的!”现在已经好多了,可能我没有口福。

“真的?”可是我家老大不相信,满眼的忧心忡忡。

“阿乔,你中午也没有怎么吃啊?该不会……”干娘极副深意的说着。

“该不会什么?”见干娘暧昧的欲言又止,惹得三哥焦急的问道。

“不会是有了吧?”平地一声雷,惊得我们晕乎乎的。

“有了?!”我们齐声惊呼。

大家都因为干娘的惊人之语愣在当场,若有所思,三哥那双漂亮的眼睛还不停的盯着我的肚子瞧,不时的伸手摸摸,好像我真有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