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乔!轻乔!”

回过神来,远远的看见龙非隐向我跑来,手里突兀的拿着两支棉花糖,与那身帅气的打扮很不符,他却还笑得很开心,用肩膀擦去额上的汗水。

我接过棉花糖,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汗,笑道,“被你的护士fans看见了就不得了了,瞧好好的一个医生帅哥变成一个跑腿的!”

“管他呢!我们吃着高兴就好!对了,你刚刚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很多声都没有反应似的。”他略带疑惑的问。

“没。”我微笑的看着他,“只是在想,待会去坐海盗船怎么样?很刺激的!”

“吓?不会吧!我们才从过山车上下来诶!好,好,好,你喜欢就好……我刚刚看那边人挺多的,你坐在这里先等等,我去排队!”他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宠溺,说着就起身往海盗船方向走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暗暗的下了决心。

隐,你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时间,我会给你答案的。

可是,事情的走向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

这几天,心情很好,晚上也没有再做梦,可以睡个好觉。

今天,洗完澡以后,突然想起隐临走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许他也感觉到了我态度上的转变,所以想问我,可又不敢开口,腼腆的样子刹是迷人。

我不能一直生活在过去的影子下,无论如何,我回来了,我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现代的人生,其他的,我想管,也鞭长莫及了……

于是,我就伸手想把鸾扣取下来,却发现怎么解也解不开,像扣死了一样,弄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到最后,我的眼睛困得受不了了才放弃了,或许哪里卡住了也不一定,明天再说吧!

我把被子一蒙头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在我睡着的时候,鸾扣渐渐的发出亮光,将我整个人都包围住了,像要把我带回那个世界。

我一睡着,发现自己又进入了这个梦境里,之前没有印象,现在看着,才发现这都是我熟悉的一切,是的,这里是天朝,我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地方,令我伤心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我回来呢,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古木古树,古瓦古墙,还有,令人晕眩的金碧辉煌,不难猜出,这里是皇宫,他处理朝政的地方。

是因为我想与过去告别,才让我走这一遭的吗?

“咳,咳……”突然有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传进我的耳朵里。

顺着声音走去,来到一个貌似书房的地方,在那里,我看见他了。

他瘦了,这是他给我的感觉,怎么坐上了九无至尊的皇位,脸色比以前还要差?

只见他一边难受得皱眉的咳嗽,一边还在奋笔疾书,仿佛在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身体绷得紧紧的。

天北站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都又压了下来。

“咳……咳……”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怎么不去叫御医?难道非要累死自己才高兴?我想了便去做,一抬脚,才想起自己在这里不过是一抹幽魂而已,怎么叫啊……

“皇上,不如让臣去宣太医吧!”天北恭敬的请求着,语气隐含着难受的意味。

“不用,没这个必要,等朕拟完这份折子就行!”还是我熟悉的醇厚的声音,不过,却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可……”天北还想说些什么,却让龙靖给打断了。

“可是什么?!你先下去吧!待会传豫亲王见驾。”

“臣,遵旨!”天北领命后恭身一拜,然后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临行前,我听见他嘀咕一句,“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夫人,您到底在哪里?求求您快点出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一怔,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句话,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不及了?

作个归期天已许3

我往御书房里深深的看了一眼,只见他依然俯首在桌案上写诏书,神情异常的专注,仿佛那是一件比任何都重要的事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来不及了?谁能发善心来告诉我啊?

这种在云里雾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我无法抵抗自己内心的想法,我止不住的想关心他,想知道他好不好,孩子们好不好,即使我离开了现代,也不能改变我们之间千丝万缕的羁绊。这也许是老天安排我入梦的原因了。

我跟着天北走出了皇宫,一路走到了豫亲王府邸。整座王府气派华贵,足以显示出主人的尊贵地位。

豫亲王?他是谁?

不过很快,在看见那个比以前更加挺拔成熟的身影以后,我的疑问就解决了,原来是龙彦?好像不久前见到他时还是一个大男孩的模样,现在居然已经变得如此的沉稳了?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锦袍,负手而立,神情深沉而平静。

天北站在他身前,恭敬的一拜,“王爷,皇上口谕,宣王爷进宫见驾。”

“哦?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是皇兄的病……”闻言,说话人的语气渐渐的出现波动,有着说不出的着急,不复刚才的安定自若。

“王爷,皇上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在咳嗽,但是又不允许传太医诊治,怕是……属下斗胆逾矩,恳请王爷进言……”

久久,久久,龙彦没有再说一句话。周围寂静得有丝丝的苍凉。

“进言?若是他能听得进去就好了……除了三嫂一个人,还有谁的话他能听得进的?这样之于他,是幸还是不幸啊?”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天北说,表情很是苦涩,眉头皱得紧紧的。

天北闻言,脸色一黯,似想到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

“走吧!本王先行进宫,你去接之泓和之浚随后跟来。”龙彦吩咐道。

龙靖病了?怎么会?我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即使上一次见到他也是威严甚甚,神清气爽的,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的我心急如焚,着急的想问清楚一切,却又想起自己已没有了这个能力了。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皇宫中,勤政殿。

飞檐琉璃瓦,精细的雕刻显示出皇家的气派。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龙彦微掀袍子,想单膝下跪行礼,却被龙靖一个箭步快手挡住扶了起来。

“自家兄弟,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咳……咳……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龙靖似乎底气不足,说话断断续续的。

“皇兄,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来人哪,传太……”

“不用了,只是一会就好了……”

就在此时,门外太监通传,“大皇子,二皇子晋见……”

很明显的,龙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们怎么也来了?”

“是臣叫来的,皇兄,有些事情,也该让之泓分担一下了,他今年十五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现在他连我这个父皇也不看在眼里,我还能跟他说什么?”他说到来气处,更是猛咳了一阵,不愿多谈。

龙彦叹气,“说你们不是父子还真没有人相信,脾气一样的倔。”龙彦扶着他坐下来。

他们说的是之泓?但是以前他不是最听他父亲的话的?怎么现今听起来关系很恶劣?我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

此时,龙靖脸色更是苍白许多,却又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周围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他不发一言,忍着气,呼吸起伏很大,这让我看着很难受,他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呢?有病就应该医治才是啊……

“儿臣参见父皇。”

“见过皇叔。”

一大一小两把爽朗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在殿内回响起来。

“嗯,起吧。”

他们两个都起身,抬头。

我捂着嘴唇,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它还是和断线的珍珠一般不断的流下来,这是我的孩子啊……

我在现代不过是过了五个月,在这里竟然已经过了五年了,之泓,长大成为一个翩翩少年了,可是,那稚气可爱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脸的漠然瞅着龙靖,他的父亲。

而在我离开的时候终不能见上一面的小儿子之浚,也长那么大了,此刻正有点害羞的躲在之泓的身后,又时不时的探出头来看看上坐的人。

“不知父皇宣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之泓淡漠的问道。

“咳,咳……你在一旁听着就好。阿彦,这个你拿着。”说着,他把放在一旁的明黄色诏书递给龙彦,然后开始闭目养神,似等待着龙彦的回复。

只见龙彦神情肃然的摊开卷轴,每看一行,脸就沉一分,双手抖动不已,连在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我都没有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诏书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皇兄,这万万不可!兄死弟及……这是什么意思,皇兄,这个玩笑太大了,臣弟承受不起啊!更何况这储君之位,当是之泓,怎么……”

“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些年我是看着你处事作风渐渐沉稳的,这一切交给你我很放心,我只有一个要求,等他们将来长大了,要做什么,你尽量的多担待,这不仅是我,也是你三嫂的心愿,如今,我能我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情了……咳……”

听他这一番话,我暗暗心惊,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

之泓闻言,紧锁眉头,但是还是默不作声。

“不行!我不同意!三嫂也不会同意的!皇兄,你可知,今日的一切,都是如何得来的?你怎么能轻易就放弃了?那之前所做的牺牲岂不都白费了?”

龙靖没有理会龙彦,只是偏头对之泓说,“你先带之浚回去吧!”

之泓依旧沉默,牵起弟弟的手,转身离去。

“不管你如何恨我都好,都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凡事多听你皇叔的意见。明白吗?”他气若游丝的对着之泓的背影叮嘱着。

之泓顿下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轻声问了一句,“你有后悔过吗?”

空荡荡的大殿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轮到龙靖沉默了。

像在无言的昭示着,或许他后悔过的,可是他不能说出来,而且说了也再没有了意义,因为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的。

很快,殿内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龙靖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我下意识的快步走向前想扶他,可是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我跟他,不是在同一时空。

他很辛苦的咬紧牙,手紧紧的拽着龙彦的衣服,“我没得后悔啊……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那怕是看一眼,我此生已无憾了。可是……咳咳咳……咳咳咳……”说罢,整个人倒在了龙彦身上,昏了过去。

龙彦发狂的大喊,“来人!快快传太医啊……”

“三哥!三哥!”我难忍哭腔的喊叫着,想再向前,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制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朦胧,想伸手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等你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三哥!”我猛的一惊醒,头脑已很清晰,全部是他昏迷的那一瞬间,他怎么样了?太医有没有及时赶到?他的病怎么样?能治好吗?可是一想起他立的遗诏,我又冒一身的冷汗。

我拼命的想继续入梦,但是怎么也睡不着,反反复复。

三哥……三哥……不行……我要回去……不亲眼看见他平安无事,我怎么心安啊?

你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我该怎么办?

那时的我,完全忘了自己为的什么回来,甚至忘了已经想要接受隐的决定,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念着关于他的一切……

现代的一个月,等于天朝的一年。

我每天每天对着鸾扣祈祷,希望它能赶紧的把我带回去,可是,奇迹没有出现,我甚至连进那个梦都不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是不是我忽略了什么?

我之前是因什么回去的?啊!对了,是那幅画!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喂,芝兰吗?我想问一下,你能不能知道上次的画展中那些画的情况?还有展览吗?”我连忙打电话联系学艺术的芝兰,希望她能帮上我的忙。不然画海茫茫,怎么找得到?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上次出了意外,都没有好好看,所以想问下你而已,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去看一次。”我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的问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真是讨巧了,我刚刚才听同学说,原来展商又重新举办了一次画展,不过,似乎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要去赶紧……”

什么?最后一天?我一听,看看时间,离闭馆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应该能赶得及的,我不停的深呼吸来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在校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车子,我开始心慌了,难道连上天也不赞成我回去吗?

就在此时,一声喇叭响打断了我的苦闷。

“难道是我们心有灵犀吗?来,上车,我昨天刚发现的一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龙非隐笑得十分灿烂,语带兴奋的说。

我看见是隐,顿时松了一口气,利索的上了车,没等他说完,我劈头就来一句,“麻烦载我到美术馆去,快,拜托你了!”

他洋溢着微笑的脸庞暗淡了下来。

他想问我些什么,却在看我满眼着急的神情以后,抑制了下来。只是漠漠的开着车,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连一开始的兴奋也消失殆尽了。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我低声说了句“谢谢”,拉开车门就想下车。

可是他拉着我的手,低沉的问,“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我想挣脱他的手,奈何他手劲很大,根本挣不开。

“说!”他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僵着脸说。

看着馆外越来越少的人流,我急得大喊,“他快死了,快死了,我想见见他啊。可是我怎么想办法也不行,这里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松手好不好?”

“见他?难道是你要回去……你要回去……”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那我怎么办?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到那个不知名的世界,没有我的地方?你明明……阿乔,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如此的残忍的……”他说是这么说,可是却还是渐渐的松开了手,他的心肠,比任何人都要善良都要软。

隐,对不起……可惜我们不是在对的时间里相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了。

就在进馆的时候,我的手被人牵住了。我惊讶的回头一看,是隐?他怎么跟进来了?

他勉强的给了我一个笑容,“我想陪着你……”

凭着记忆,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展区,不知是临近闭馆,还是这区的话不出名,总之没有人。这样最好了,我能专心的寻画。而只一眼,我就看到了那幅仕女图,就是它!

我迫不及待的朝它靠近,熟悉的画影靠近着,似乎是与我身上的鸾扣呼应,那幅画发出了晕黄的光芒,紧紧的把我包围住。

“不跟我告别就走吗?你还真是无情啊!”在光芒下,我看不真他的表情,但是肯定不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