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悦，把手机给我。”文清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好好休息吧，马明亮已经联系上苏子文了，不用担心。”把椅子搬过来，在文清面前坐下，“你啊，现在需要养精蓄锐，不然哪有精神去帮林墨搞定这摊子事？”
“凌悦……”文清的眼睛有些湿润。
“别肉麻啊，不是说好吗，我们做朋友，为朋友赴汤蹈火，凌某再所不辞。”凌悦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逗的文清破涕而笑。
门外，苏扬蹑手蹑脚收回身形，看着病房内两个人疲倦而舒心的笑容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轻轻带上门。
“对了，凌悦，真真姐怎么样了？林墨怎么说带她去医院？”
凌悦认真的盯着文清：“清清，你有没有想过，真真的SLH工作室曾经是东南亚最知名的一个设计组，否则当初世华也不会选择跟SLH合作。”
文清点点头，若有所思。
“可是为什么现在真真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一些低级错误，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受过良好高等教育，并曾经在事业上取得成就的女人。很多时候，倒是很像泼妇。”
“凌悦，你别这么说她。”文清觉得这样有些不妥，真真是林墨身边的人，再不好，也是因为对自己有敌意，换做自己，怕是做的更多。
凌悦皱皱眉，“清清，你不觉得，真真的情绪有些失控吗？很多时候，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凌悦，这是什么意思？”文清有些怔住了。
“我查过，真真在英国留学时患有曾经患过严重的抑郁症，我怀疑，她的抑郁症没有根治。”想想觉得有些残忍，“而你，大概就是那个刺激她的病因。”
“我？”文清睁大眼睛，满是震惊。
第五十八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8
“你知道林墨带真真去哪个医院了吗？”
文清茫然摇头，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接受能力之外。
“安思定。”
凌悦的话犹如一把大锤，在文清的心口重重的锤了一记，安思定是S市最好的一家精神科疗养院，里面有最好的心理医生，有最先进的医疗器械。
“凌悦，我能不能一个人待会儿？”文清的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眼神里满是乞求。
凌悦回应文清一个暖心的微笑，拍拍她的脸颊，掏出手机放到枕头边：“手机给你，有事叫我。”然后转身轻轻掩上门。
“她睡着了？”苏扬递给凌悦一杯水。
凌悦接过来喝一口：“你一直在这里？”
“嗯。”苏扬点点头，往里面靠了靠，“坐。”
“干嘛一直坐这里，我们苏大医生不该很忙吗？”
苏扬似模似样的晃晃脑袋，“你小子就损我吧，她怎么样了？”
“一个人待会儿。”凌悦翘起二郎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翻了半天没翻出打火机来。
“这里是医院，你有点道德，回头别说我是你学姐。”苏扬一把从凌悦嘴里抢过烟来，撅成一半，扔进垃圾桶。
“行行行，你的地盘你做主。”
两人相视而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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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把头蒙在被子里，脑袋里一片混乱，终于，把手机握在手里，翻到那个其实早已熟记在心的号码，摁了半天，想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再摁，再删，最后泄气的把手机放下。
是啊，她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如果让真真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他现在又哪有时间跟自己说些有的没的？
默默地关注一个人，静静地期盼一份可能永远也不会降临的感情，不想让对方知道，也不想对世人公布，在深邃的月光下，看得见对方若隐若现的身影，却摸不到对方飘动的衣袂，闻得着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却不去依偎对方温暖的胸怀，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沧桑？摩挲着手上那只镯子，一直庆幸，在多少个难熬的时刻，它一直陪伴着自己。
悠扬的卡农钢琴曲响起，文清手忙脚乱的摁下接听键，这是当时自己给林墨设的铃声，一听就知道是他。
电话里一片静谧，好久，文清觉得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才听到那头幽幽的叹息声。
“老哥……”
“丫头，不会怪我吧？”
“诶？”
“这样子逼你回来帮我。”
“没关系。”
“真真的情况，凌悦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嗯……”
“临时股东大会之前我会赶回去的。”
“真真姐，她怎么样了？”
“没有大问题……”
“……”
一时间，两人对着电话无言，可是谁都没有挂断，隔着小小的听筒，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异样的情绪缠绕在两人心间。
四目交接的时候，不要停留太久
适可而止的问候，关心不能太过
好奇也别去探索，妒嫉只能深锁
如果忍不住寂寞，也不能对你说
不小心的沉默，不想让你太难过
我们就站在落地窗的两边
就算触碰也有了界限
如果跨越过彼此那道边界
是靠近还是更遥远
相信我们走到另一个境界
搭肩高唱友谊万万岁
要是我爱你变成了语言
什么会多一些？什么会少一些
就让别人去猜测
就让自己去承受
就算我只是朋友，能不能有要求
如果会发生什么，也是我想太多
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
不小心说出口，微笑中藏着难过
我们就站在落地窗的两边
就算触碰也有了界限
如果跨越过彼此那道边界
是靠近还是更遥远
你会不会也曾闪过这感觉
一念之间就要差一点
要是我爱你变成了利剑
什么会被消灭？什么才会复原
那是我的底线，继续将你暗恋
第五十九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9
从医院出来后，凌悦将文清带到新的住处。
文清看着凌悦楼上楼下跑，有些纠结了：“凌悦，你别告诉我，你就住在楼下。”
“正解。”凌悦打了个响指，“本来想把隔壁的房子弄过来的，不过户主死活不同意，现在也不错，有事到阳台上叫我，我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你了。”
文清跑去阳台一看，还真是，从这往下看，一清二楚，就是伸着脖子有点累。
房间格局跟自己在N市的很像，看着有种熟悉感，应该是凌悦特地弄好的，卧室的衣橱里已经挂满了衣服，看着有些眼熟，文清伸手拿出一件细看，这不是上次在GUUCCI凌悦手里拿的衣服吗？后来自己没试，难道他全买回来了？
“我看这些衣服挺合适你的，我的眼光不错吧？”凌悦倚在门框上，暖心一笑。
文清抿嘴，没有说话，这辈子，面前这个男人，她是负了。
这个晚上，文清失眠了，不知道是因为新的环境睡不着还是想着什么，心里一直慌慌的觉着不踏实，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一点了，可是自己的眼睛还是睁的跟铜铃一样大。
无奈的穿衣，从床上跳起来，拎着包，蹑手蹑脚走到阳台上往下看，楼下是暗的，心中踏实了些，轻轻带上门。
夜里还是有些凉意，文清把领口往上拉了拉，看看周围，自己也不是很熟，拎着包，无意识的走着，已经是凌晨了，路上很少行人，拦下一辆出租，脱口而出：“林业小区。”
林业小区是文清之前的住处，文清想，自己还是认床的，换个地方就这么折腾自己，当初到湖面村也是，适应了很久。
没有让司机开进小区，文清下车，慢慢往前走，远远的看着自己那间屋子，一片黑暗，看样子，今晚还是在这里睡一觉好了，文清自嘲。
楼下门洞前停了一辆车，昏黄的路灯下依稀看到一个身行倚在车身上，黑暗中，一点点红色的火星若隐若现。
文清的心剧烈的晃荡起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那个身影越来越熟悉。
只见他扔掉手上的烟蒂，回身打开车门，一只手还搭在把手上，却突然停住了，怔怔的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文清今晚的不安像是终于找到了理由，原来，他在这里。
看看地上，已经有了小堆的烟头，“来了很久吗？”
“没多会儿。”他笑笑，透过昏黄的灯光，依旧可以看到满脸的疲惫。
“我搬家了，以后不住这儿了。”文清鼓起勇气，对上他的双眸。
“我知道。”林墨点点头。
知道还来？文清没有说出口，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隐隐抓住什么，却又一时摸不着头脑。
“要进去坐坐吗？钥匙还在我这儿。”文清摇摇手上的钥匙，显得有些俏皮。
屋子里有些乱，还有之前留下的一些零食散落在各处，稍微收拾了下，文清注意到林墨正饶有趣意的看着自己。
颇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摸摸脸，“有东西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里乱糟糟的，感觉很不真实。”林墨收起笑意，在N市的时候，她那里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自己那里也是被她一手打理的清清爽爽，刚刚进来差点以为走错地方，床上沙发上到处散落着衣服，地上、茶几上都是零食。
他还从没见过文清这样，不知道文清还有这样一面。一直表现的很理智很能干，让他都快忽略了这是个还没好好享受过青春的女孩子。
“想笑就笑呗，反正我也没形象了。”文清也不收拾了，递给林墨一瓶水，随意的盘腿往地上一坐。
“你还真不要形象了，感情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开始伪装了？”林墨拧开瓶盖，咕噜一口，又皱皱眉，“现在待遇这么差了，以前我来，你都泡茶给我的。”
“嗯，现在知道了吧，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对我好了，待遇才会提高。”文清咧咧嘴，笑得格外得意。
两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调侃，都有些感慨，真的太久没有这样放松下来好好相处过，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氛围，熟悉而亲切。
这些年的相处、搭档，他们本是最熟悉和了解彼此的人，两颗心曾经那样靠近，互相汲取温暖和安慰，时隔一年，好像又找回了那种感觉，一如当初。
林墨看着已经趴在床沿睡着的人儿，面上带着微笑，右手紧紧的抓着自己送的那只镯子，长长的睫毛下有着一圈黑影，不禁让他嘴角上扬。
轻轻的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替她将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拇指在素净的脸上流连，从光洁的额面，到紧闭的眼睛，从小小的鼻尖，到红润的唇。
丫头，这才想要靠近你，会不会太晚？
你就躺在面前，可是，你的心也在面前吗？
我们之间的距离，会不会太过遥远？
如果，现在才想要抓住你，能不能，请你等我，不要逃开？
轻轻在额上落下一吻，走出门，关好。
第六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清.纳兰性德《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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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在世华大楼会议室见到苏子文时，苏子文的状态比她想的要好的多，虽然有些胡子拉碴，但是人还很精神，这次也是在马明亮的催促下秘密回国。
文清说明了自己的立场，真真跟朱志荣签约的事，她正拜托凌悦着手解决，这是他的强项，世华跟SC合作多年，当年世华还是名不经转的小公司时，林墨就带着文清跟苏子文打交道，这次SC内部问题，文清不会去掺和，现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冒了风险了，一是要维护世华本身的信誉，二是还苏子文当年的情谊，至于他自己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解决。
“苏总，合约的事我们会尽快处理，即便是违约，我们也不会跟朱志荣合作。”
苏子文微笑，脸上有些疲倦：“今日世华不负我，他日，我必不负世华。”
文清微笑，推给苏子文一份文件，“苏总别这么酸了，这些年我跟您学到不少东西，等SC解决了，希望苏总既往不咎，签了这份合约，如何？”
苏子文也不看那份文件，接过来直接交给身后的人，“这次算我欠文小姐一个人情，只要文小姐在位，这份合约，永远有效。”
“嗯，苏总，我知道你这次会有很多事情要忙，下次再见，一起吃顿饭便好。”
俩人握手，苏子文感激的看了一眼文清，转身离去。
文清有些头疼的看着林墨桌上堆积大堆文件，这两天，林墨、真真都不在，为了维持世华正常运作，她很辛苦才把空缺的这一年补上，幸好有马明亮，这人心细稳重，做事可靠，很多项目给他做倒也轻松些，加之他身边有个苏雅，年纪虽轻，胜在脑子灵活，肯吃苦。
整理了一些资料，这些是必须林墨签名的，让杨琳拿去交给他，瘫坐在椅子上，朝自己的头发吹气，心里想着林墨这会儿在干嘛，真真怎么样了。
那晚像个梦，醒来时自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除了那瓶喝剩下的水，没有一丝林墨曾经来过的痕迹，她急急的穿着睡衣跑下楼，清洁员正在清理那堆烟头，原来真的不是梦，她长长嘘一口气。
准备回头上楼，却听见那个保洁员嘴里骂骂咧咧，“谁这么缺德，天天在这抽烟，旁边不是有垃圾桶吗？”脑袋里像是突然炸开了，冲过去抓住保洁员的手：“这里天天都有烟头吗？”
保洁员像是找到了知音，诉起苦来一把辛酸泪，“你不知道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有半个月，天天我来打扫，这里都有一堆烟头，你说谁没事天天上这来抽烟？连个凳子都没，你说这人是不是神经病？……”
保洁员再说什么已经不知道了，文清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天天来的，他天天来的……心里隐隐有些甜蜜，有些心疼，却不敢有期待。
这些天，他们没有电话，每天让杨琳带文件给他签，也没有捎过话，看着文件上他熟悉的签名，恍若隔世。
临时股东大会就在这两天了，不知道林墨能不能赶回来，揉揉发胀的眼睛，文清有些感慨，从前加班加点，都是精神百倍的，现在反倒变得娇气，才几天，已经感觉有些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