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甘文清低声问他呐。

她脸上还布着点儿红晕,韩君墨看着她,有点儿机械的,抓住了她的手。

一旁的孩童好奇的看着他们,甘文清只觉得脸上一热,拨开了他的手,把羽毛球还给他们。

他的心跳,随着她的动作,在加速。

“你说呢?”他若无其事的反问道。

她眨了眨眼,那样聪明冷静的一个人儿,有那么一会子,看上去竟然呆呆的,却也好看的紧……

人群渐渐散了,连向真走近他们,上上下下的看着甘文清,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眉头微微皱着,好半天她才回了一下头,对着身后的一干护士问道:“傍晚谁值班?”

一个小护士绞着手指,慢慢的站了出来。

“连医生。”甘文清忙站出来,“她……”

“你是怎么看护病人的?怎么把病人看到树上去了?出了事情你负责吗?你负的了责吗?”连向真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沉。

甘文清听着,知道这时候不宜多说什么,等的护士们都散了,她才上前解释道:“连医生,跟她没关系,是我说想下来看看结香花,还保证马上就回去,磨了很久她才答应的……并且,她一直都陪在我旁边,刚刚是我欠考虑,希望你不要怪她。”

连向真攥紧了手,像是有什么在眼前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眼下正是结香花开的时节,偏巧眼前这棵国槐旁边,便有一棵结香树。

空气里甜腻的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韩君墨这时也终于寻到了这股香气的源头。

那是一株结香树。

柔韧的枝条弯弯曲曲的,红褐色的枝桠上悬着一簇簇明黄色的结香花,花瓣低垂着舒展开来,清丽淡雅,却又淋漓尽致的展现着生命的力量。

他曾见过尚未盛开的结香花,小小的花苞表层,包裹着一层白色细小的绒毛,就这么安静的垂挂在树枝上,他从不曾想过,那样不起眼的小花苞,竟然蓬蓬勃勃的开的芳香四溢,叫人无法忽视。

红豆相思,玫瑰爱情,君子如竹,隐士菊花……那么,这样不起眼的结香树是什么?真能让人美梦成真?他不信,她却虔诚的将两根枝条打成结,然后,对他说,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同我们的内心,都是对等的。我们把它想象成什么模样,它就是什么模样。你觉得它不起眼,那么,它就是那么不起眼。但是,我想象它,是跟传说里一样神奇的梦树。

它一定会成全我的,你说是不是?

她期待的望着他,他看着她闪亮的眼睛,点头。

他不知她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可是他做足了功课,去图书馆查了许多跟结香树有关的资料,以及相关的传说……

连向真盯着眼前这株结香树,上面有个花结,显然是新打的……她的大脑仿佛陷入了短暂的缺氧状态。

她突然忘记自己原先要说什么……这真是个对别人,也对自己不负责的病人。想来,那些说辞也可以省下了,因为眼前的情形实在是诡异的厉害,空气里结香花的香味,涨的她胸口满满的。

“晴晴,你许的什么愿哪?”

“你呢?”

“我不告诉你。”

“我也不告诉你。”

……

晴晴笑弯了眼睛,猝不及防的伸手过来呵她的痒,笑着,闹着,美好与青涩充斥了她们整个青春年少的岁月。

“我送你回病房。”韩君墨拖住了甘文清的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连向真的思绪。

“你……”甘文清看着连向真,心中发窘,却如何抵不过他的大力。

“还是说,你不想自己走?”

甘文清听到头顶上传来的韩君墨那看似一本正经的声音,脸一下子热了,不是她多想,而是她再了解他不过了。他最擅长以一本正经的姿态,做没脸没皮的事情,蔫儿坏蔫儿坏的,这点,便是叶小宝也赶不上他。

她不禁用空着的那只手,推了他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端的生出几分亲昵的意味来,她尚未觉察,他确已发现,不由得心情大好。

甘文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手被他扣的死死的,她的手心里满是汗,眼前简直要黑透了……

眼看着前面这一对璧人似的身影,白炽灯下紧扣的双手,邢朗捧牢了手里的花束,一动不动的立在树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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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零点就不继续更新了,请个小假,我今天想早点休息O(∩0∩)O~

明天早点起来写字,写完再更~~

晚安,大小盆友们,再说一次节日快乐~~

周末愉快!

【07】你说暗香浮动,刹那光芒 6

更新时间:2012-6-3 8:38:42 本章字数:8517

甘文清被韩君墨拖着手,就这么机械的朝前走,也不知怎么的,就观察起他的手来。言慭萋犕

他的手又大又暖,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她微微有些恍惚,从前那个故作老成的男生,变成了淡定自持的少年,而今又成了沉静自若的男人。

她看着他迈着大步子,实际上却已经在有意配合她的速度,不疾不徐的姿态。一不留神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竟然静的叫人心里有些发慌。

被韩君墨拖住的手,有那么一会儿,被他捏的有些疼茳。

晚上的风,带着些冷劲,吹在身上,她哆嗦了一下。

她认出眼前的男人。

韩君墨淡淡一笑,看着邢朗,倒也不主动开口谋。

甘文清有种微妙的感觉,这会子的韩君墨,这样的淡淡的笑着,他笑时,嘴角微微的往上扬,真真儿的笑不露齿,有些含蓄,却又不觉做作。

仿佛回到了他在官场上谈笑用兵的时候,戴着层假面一样,将自己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滴水不漏,却又让人挑不出哪儿不妥。

她听到邢朗开口:“韩大哥。”

韩君墨点了一下头。

甘文清觉得韩君墨的反应似乎有些不礼貌,可他们素无交集,不过点头之交,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今天好点了吗?”邢朗笑了笑,对甘文清说,“看样子,比昨天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说着,把手里的花递出去,“拿着。”

甘文清讷讷的接过来,是一束粉色的马蹄莲。

“没有大碍了,谢谢。”她没有看邢朗。

“我不懂花,是花店的老板推荐的。”邢朗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渗出些笑意来。

韩君墨看着她“嗯”了声,垂眸出神的看着花,心下并不怎样舒服,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有护士走过来,提醒道:“甘小姐,您该回病房了。”

邢朗这才想起来似的,笑说:“倒是我给耽搁了,走,韩大哥,我们一起送她回病房。”

韩君墨客套的应:“有劳。”

邢朗听了,露出笑意来。

两人一说一和,竟然也一派和.谐。

甘文清只觉得,身上渐渐的都在发热,她说:“我没关系,你们都回去吧。”

韩君墨按了一下她的手指头,一声不响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看起来倒更像是责备,责备她没有照顾好自己,责备她多话,甚至,责备她招惹来一个邢朗……很奇怪,他眼神里的东西,她看的真切分明。

甘文清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隐隐的,觉得眼下的情形有些令人发笑,才刚刚触到他的目光,便情不自禁的偏到一边去。

邢朗不去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只是静静的走在后头。

回到病房,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敲门声,甘文清看了一眼,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连向真,后面跟着位捧着医用托盘的护士。

要替她检查伤口。

甘文清在病床上坐好。

韩君墨与邢朗站在一边,看着连向真将纱布一层一层的揭开来,纱布已经有血渍从里面洇了开来,越贴近里边,血色越是触目。

韩君墨扫了一眼连向真,她的脸上很是平静,动作也非常利索。但在他跟邢朗的注视下,似是有些不耐。

果然,连向真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清冷的声音道:“你们俩往旁边站站,别挡着光。”

韩君墨与邢朗对视一眼,又迅速的移开视线,悻悻的往旁边挪了挪步子。

换药的时候,甘文清闭上了眼睛,由着连向真重新在她的额上缠好了纱布。

韩君墨望着她,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显得有些清瘦,轮廓也越发清晰,墙上的壁灯映在她的脸侧,像是染上了一层极淡的光晕。

整个过程里,连向真一声不吭,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她穿着雪白宽松的医生袍,与平时肆意张扬的样子截然不同。

“谢谢你,连医生。”甘文清抬手抚了一下额头。她知道,像是换药这样的事情,是不必向真这样的医生亲自来做的。

连向真仍不作声,甘文清并不觉得有什么,她知道,向真对她颇有意见,她今日也的确做的不对。

连向真脱了胶皮手套,收拾东西,耳边是三个人别扭的对话,也听不出个头绪来,事实上,她也的确无心去注意这三人究竟是怎么个搭配。

她索性转了身子,静静的看着甘文清,然后,她问:“甘律师小时候一定非常调皮,不然,怎么会学会爬树的呢?”

甘文清怔了怔,“嗯”一声。

她垂下眼帘,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说:“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

连向真看着她。

“那结香树呢?”

甘文清抬头,“结香树怎么了?”

“好多人不认识结香树,更不知道给它的枝条打结。”连向真又说了一句,说完,她便觉得有些烦躁。

世上真有这样惊人的巧合?

“正好,这个好多人里不包括我。”她清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向真。

她的双手交握,已经紧得发白。

韩君墨看到,面色一紧,走过去。

他的手,覆在了甘文清的手上,紧紧的握住。

几乎是同时,另一双手顿在了半空中,末了,缓缓的收了回去。

韩君墨没有去看向真,也没有问她为何会爬树,又为何认识结香树,他只是说:“她需要休息。”

甘文清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像是一根上紧了的发条。

连向真站的十分笔直,过了一会儿,这才往门口走去,在离开之前却又忽然转头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才……”

这话自然问的是韩君墨。

韩君墨面无表情地看向连向真,语气里已经多了几分冷意:“你现在有点儿不像个医生了。”

“喂!”甘文清瞪了他一眼,刚想要说什么,连向真已经带上了病房的门。

“她就这副脾气。”韩君墨低声说,语气带着宽慰的意思。

她点了一下头,又点头。

她自然知道向真什么脾性,从来也不掩饰内心的喜恶,是个有一说一,藏不住话的人。

她想,向真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她们都曾与对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许,没人比她们更了解对方。

她沉默着。

韩君墨对着她的沉默,抬了一下眼,与邢朗的目光相触,他收回目光,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我明天再来看你?”

甘文清没有再看他们二人,只是躺平了身子,好一会儿,蹦出来一句:“韩君墨,你,还是别再来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力,邢朗不知道她自己发觉没有。可他相信,韩君墨必是发觉了。

“走吧。”韩君墨并没有回答,只是先转了身。

……

韩君墨与邢朗去停车场的时候,正碰上甘文博、温浮生一行人,看那与医院格格不入的的打扮,显然是连衣服都没有换下,便从嘉年华晚会上直接赶过来的。

只是,韩、邢二人的组合,比他们一干人等身上的礼服,还让人感觉奇特。

“这倒新鲜。”甘文博的手抄在裤袋里,闲闲的踮着脚后跟,他说着,若无其事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他脸上的笑容虽浅,却带着意味深长。

“我说怎么一转眼的功夫。”温浮生挑一下眉,“呵呵”的笑出来。

“甘大哥,那么,我先走一步。”韩君墨说着,睨了温浮生一眼,翻了一下眼皮子,提醒他,“看着点儿时间,可不早了。”

温浮生“哎”了一声,揉了揉额角,笑出来:“甭提醒我,我是带着圣旨过来的。”

他脸上满溢着笑意,仿佛会传染似的,韩君墨不由得牵了下唇角。

温浮生与韩君墨开着玩笑,他已经看到韩君墨紧张起来的样子,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了似的。能带给韩君墨这样大敌意的,自然是这位前途无量的刑庭长……就这么大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邢朗对文清有意,这样的说法,不是传了一日两日。倘若再往前追溯,文清当年倒追邢朗的事情,也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总归,都不是空穴来风。

这么长时间了,他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韩君墨。眼里只看的到一个女人,脸上也显出越来越多的暖色,终于,像个正常人了……正常的男人。

略略的寒暄过,众人便就地告别。

韩君墨按了一下车钥匙,邢朗在后面喊他。

“韩大哥。”

车灯明晃晃的亮着,韩君墨转了一下身。

“还有事?”他问。

邢朗低了一下头,说:“谢谢你。”

韩君墨挑了半边眉,竟笑出来:“你这一顿谢谢,好生莫名其妙。”

“谢谢你救了她。”邢朗静静的说着。

在她用细白的手指指着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眼里却还充了泪,说——邢朗,我会叫你后悔的。

那个时候,他隐隐的就察觉到什么。

察觉到,却没有阻止,他是真的没有往最坏的情况去想。他只是觉得,他若一味的追过去,反而是给了她无谓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