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穆基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不会,呆会我叫牛大嫂过来陪你。”

蓝袅捉住他的手笑道:“还是你心细些,知道我不敢一个人在家,不过见你们闹得慌,情急之下才说了出来。”

他笑了笑,帮她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门。

屋子一下静了下来,没多久,牛大嫂大嗓门先进了门,“啊呀呀!见过人疼婆娘的,可是没见过这种疼法的,离开一刻都怕婆娘被狼叨走了,非要请我过来看门。”

蓝袅一听,披了件衣服,撑着身子下床出了房门笑道,“牛大嫂,有劳你了。”

“啧啧,别介,快回屋躺着。”牛大嫂好笑的看着她:“我只羡慕你有福罢了,我也不是白来的,你那口子给了银子。”

蓝袅一听,也不客气了,在牛大嫂的搀扶下上了床,安心睡了一觉。

早上,蓝袅在睡梦中被牛大嫂叫醒灌了一碗药,时至中午发了汗,除了声哑,身子倒是好了些。

本想再睡下去,但田大路回来后,声音实在过于兴奋,吵的她睡不着觉,所以爬了起来出去看他得意些什么。

话说田大路被钟穆基领到外面,好好尝了一番人间富贵。

田大路一想起钟穆基的承诺,连回到家也喜的手舞足蹈。

见蓝袅掀起帘子,忙站了起来,斟茶给她喝道:“表妹的身子可大好了些,今日你真是可惜了,原知你的男人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竟能富贵至此,啧啧,那个牌子…”他一边说一边打了自己的嘴道:“不该说,不该说,妹妹只管放心跟他归去。”

蓝袅看着钟穆基,但扭颈不动声色对田大路说:“什么牌子,能不能给我看看?”

钟穆基忍住笑道:“不用叫他给你看了,我吩咐过他不准拿出来,明天我们要动身上路。”

“上路。”蓝袅皱了一下眉头道:“要这么快吗?”

“那就先不走。”钟穆基惊恐的抓住她的手腕对她说道:“妙妙一天不想走,我都会在这里陪你一天,不走,不走。”

“走,为什么不走。”不知死活的田大路插嘴道:“我陪他到城里去,看见很多人跪下央求他回去哩!还有那些人的声音都很怪。”田大路捏尖了嗓子叫道:“奴才们恳请公子早日回府。”

蓝袅听到他不伦不类的太监声,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白了钟穆基一眼,道:“你是存心故意这样做的,我还能怎么办?”

钟穆基见她默认了,开心地大叫了一声,和田大路一并扭着身体吐舌头做鬼脸。

惹得蓝袅用袖子捂住嘴笑个不停,但心里却因为回宫,而显得忐忑不安。

接人的轿子来了,蓝袅扭头看了一下只住了十二天的房子,心里十分不舍,钟穆基一旁安慰她道:“我会派人时时打扫,得空了我陪你回来住几天。”

“说得倒轻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看了一眼田大路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不愿意再跟着我。”

“天机不可泄露。”钟穆基神秘的笑了一下。“反正我不会害他,且按照你的心愿让他一世衣食无忧。”

这时红着眼睛的田大路上前把钟穆基挤到了一边去。他从怀里掏出金子道:“那小子给我一个牌子,昨日在城里,只要我亮出牌子,别人都不敢收我的钱,单送我东西。这金子你留着,若他日后对你不好,最起码有金子傍身。”

蓝袅眼睛跟着一红,刚想伸手去握他的手,旁边的钟穆基不干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好好说话就是了,别动手动脚的。”

谁动脚了,蓝袅不乐意了,刚想出口说话,但见他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田大路,只好吞了声上轿。

等轿子出了城,她才想到,一直没机会看见钟穆基到底给田大路什么牌子,真是悔啊!

小闹

话说田大路坐在马车上喜滋滋衣锦还乡。

他把钟穆基拿给他的牌子看了又看,不过真是悔啊!当初蓝袅只教了他几天字,因不久后逃亡,除了他的名字外,其余的字忘的一干二净。

只见牌子正面刻了四个大字,背面盖着一个印章。

不认得就不认得,反正有用就行了。

他从马车里探出了头,第二百次催促车夫道:“再快些,我要赶在铁口神算下午收摊前回去。”

“爷你等着。”车夫被他催的不耐烦,咬咬车使起了飚马术。

田大路促不及防,一下子跌回马车里,头撞车墙,头上冒起了一个大包。

不过,马车确实很快就回到了他原来熟悉的县城。

田大路快速下了马车,蹲在路边狂呕了一顿,再跌跌撞撞跑去集市找铁口神算。

另一边,铁口神算哼着小曲正在收摊,突然对上一张青白的脸,他吓了一跳:“你是谁,老夫收摊了,明天请早。”今天他占了一卦,卦象表明他今天会破财,所以特地早点收摊回家避祸。

“是我,田大路,被你断定为乞丐命的人。”看到铁口神算,田大路精神来了,“我不要你的钱,我是来拆你的摊。”

他从怀里拿出那块牌子在铁口神算眼前一晃,“看见了没有,我有这个牌子,走遍天下都不愁吃喝,我怎么算是乞丐命。”

铁口神算定睛一看,突然笑得打跌,“哈哈哈,你真是好命,奉旨行乞,哈哈哈…你是皇上钦点的乞丐…呵呵呵…”

“啊!”田大路大叫了一声,他再怎么蠢也知道钟穆基的真正身份是皇帝,那么那个那个李想表妹肯定也是个娘娘吧!

随即他恼羞成怒,道“我是奉旨行乞怎么样,快把你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不然就治你一个抗旨的罪名。”

说完扑了上去,把铁口神算的身上仔细搜了一遍,连他藏在鞋底的两小钱也不放过。

------------------------------------------------------------------------------ 表面上轰轰烈烈公平、公正、公开、但实际上由太后们暗箱操作的选秀女活动开始后, 敬亲王府门前车水马龙不断,敬亲王正在接待新贵----周奇中(周太后的弟弟) 只见他双脸泛红的在掩饰自己的激动与紧张,可惜情绪没有完全控制好,微微颤栗的手指仍是将他的内心泄露无遗。“王爷,你是说真的吗?皇上真的会喜欢小人的女儿。”

“周大人不必自谦,除却周太后的缘故,周小姐长得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皇上回宫见后怎能不动心呢?”

“承…王爷贵言。好…好”周奇中高兴有些语无伦次.

“周大人放心,好消息很快就能传到了。”敬亲王示意下人把周奇中的茶满上,送客不提。

送走周奇中后,“小东,下一位是谁?”敬亲王有些疲惫的倒在椅子上“真是烦人,那小子要娶妃子关本王什么事,个个都来烦本王。”

他抬起眼帘,发现侍卫小东没有上前,反倒是号称聪明伶俐的小北又凑了上来道:“小人看王爷是乐在其中,王爷开了赌局,京城的权贵都参与其中,王爷把周小姐夸成一朵花似的,实际她的赔率最多,是不是?”

“哼!就你多事,本王不会告诉你的,死了心吧!把小东叫过来。”

被小北丢在门外的小东一听,捂着屁股进来,道:“王爷,小人在这,下一位是吕大人。”

“把他先晾在一边,小中你过来。小东,小北你们先出去。”

小东小北退到门外和小南,小西形成四大据守形势,牢牢把身躯贴进主屋,耳朵支得长长偷听里面的谈话。

“小中…”敬亲王的声音似乎很远,听起来飘飘渺渺,很不真切,“本王只告诉你…押谁最对…”

“只要你们五大侍卫把卖消息的银子分给本王一半。”他的声音在空中显得断续。

“王爷!”外面的东南西北四大侍卫急了,个个从外面跳了进去,个个心头都是钝刀割肉般的痛。“因为王爷的消息,从初选秀女到钦定秀女,属下们已经赔了很多了。”

敬亲王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狭长的眼眸射出犀利的寒芒。“谁叫你们乱发消息,说本王知道皇上和两宫太后的心意,害得本王什么都干不了,刚刚说是一半,现在要三七分成,你们三,本王七,如果不答应的话,本王就叫你们继续赔下去。”

五大侍卫(加上小中)心里开始嚎叫,个个乞怜地望着敬亲王。

敬亲王视若无睹,迳自拔去茶碗上的茶沫,慢慢腾腾道:“愣着干什么,刚刚本王不是说过一半吗,还不快答应,难不成要等到三七。”

五个人一听如蒙大赦,五个头颅整齐划一的点头认宰。

皇城的朱漆大门后,楼台掩映,曲廊亭榭,一堆女人来来往往,有人淡雅似菊,有人似春柳银月,也有人似秋水芙蓉…可以说是秋兰梅菊,各有千秋。

假山亭子上的钱太后担心的对周太后道:“妹妹,你的惊喜会否太大,皇帝回来会不会不高兴。”

周太后微微笑道:“这些女子美不胜收,难不成是给我的,如果不是为了他,我才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五岁的二皇子不知世事,犹自一只手拿了蜜糕,另一只手拿了香糖正吃得不亦乐乎。

钱太后拿手摸了一下他的头顶,道:“帮你皇兄看看,这些大姐姐们是不是很好看?”

“啊!”埋首食物中的二皇子以为是问他东西好不好吃?忙奶声奶气回道:“好吃,好吃。”

兰香公主一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先吃你现在的东西,有些东西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吃。”

钱太后和周太后相视一看,捂着嘴笑作一团。

兰香公主心想这两人,明明是死对头,还能做到一团和气,看来全是演技派的代表人物。

御辇内,蓝袅歪着身子说了一句:“那牌子刻的到底是什么字?”

“好字。”宝隆皇帝随口应她:“他以后有福了,只要动动那个牌子,吃喝不愁。”

但是蓝袅没有应他,原来只是梦话,宝隆皇帝微笑,把披风披在她身上,掏出巾帕,替她擦去额上热出的汗。

这时御辇停了一下,有人晋见,宝隆皇帝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来人不要出声,直接把东西拿进去。

来人递了一个黄本子过去,宝隆皇帝翻看了几页,忽然用力把小本子往小桌子一丢:“母后真是胡闹。”

蓝袅在梦中被吓了一跳,跳直了身子头就磕在车壁上,她恼怒地坐直,瞪了宝隆皇帝一眼,宝隆皇帝扯了扯嘴角伸手抚摸她的额头道:“姑姑继续睡。”

“我不睡了。”蓝袅赌气捞起桌上的本子一看,入眼只进了秀女二字,便恼羞成怒道:“怪不得皇上那么急要赶回去,原来赶着回去看新人。”

宝隆皇帝生硬的绷紧了身子,用手托着她的下巴扳起她的脸,怒道:“你在心里就这样一直看待朕。”

“不敢,你是皇帝,我只是奴婢,主子的事那轮得上奴婢这个小小的人物知道。”明知另有隐情,但心情浮燥的她仍是忍不住出言相讥。

连日来辛苦的赶路,只要一想到回去宫里见到的不仅仅是故人,还有陆续有来的新人,她就特别不是滋味。

“坏东西,看你乱说,该罚。”他口中喷着灼热的气息 蓝袅腰上猛地一紧,被他用力搂在怀里,嘴唇被他堵住憋得胸闷,伸手握拳捶他,他只是不理,仍是勒紧她的腰肢。

皇帝御驾行至行宫落脚时,云鬓凌乱的蓝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宝隆皇帝搂着进了寝宫。

晚上,皓月当空,碧绿的湖面上好似笼了一层轻烟,缥缥缈缈,仿若仙境。

可惜湖旁边曲廊上一个女人的嗓门打破了静谧的妙境,只见她死死的抱住了一根廊柱子,脚步不肯移半分,“我不进去就不进去,要进你一个人进去。”

一旁身着华美锦服,面目俊美儒雅,眉宇之间贵气十足的青年在发狠道:“你再抱这根柱子,朕呆会叫人把它锯了。”

那女子正是蓝袅,因今日丢了面子,晚上怎么也不肯跟宝隆皇帝同房。

现下她挪开视线,心道: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我一定要反抗封建势力就对了。

不一会,她听到脚步声离去的声音,暗喜。

没等她高兴多久,又响起了一大堆人的脚步声,她放开廊柱定睛一看,顿时傻眼,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往曲廊的地上铺上了席子被子和枕头和一个小矮桌,又挪来了熏香炉和一些小摆设放好。

然后一大堆人又无声的退了出去。

宝隆皇帝背着手自在的躺到地上,“抱啊!你爱抱多久柱子就抱多久。朕舒服的躺着等你。”他拿起矮桌上的葡萄,志满意得的放进嘴巴里。

“哼!”蓝袅放开柱子,抬脚就走,宝隆皇帝一把捉住她的脚,满意的看见她跌到自己的身上。“原来你想要投怀送抱啊!哈哈!”他得意对她眨了眨眼睛。

“吃死你算了。”蓝袅抓起桌上的一大串葡萄想要塞进他的嘴巴里,不过没有得逞,因为她很快被他压到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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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徐缓,鸟声啁啾。

宝隆皇帝在行宫内批奏折。

蓝袅在另外一个房间,她梳妆完毕后,去了宝隆皇帝办事的地方。

来到后,只看到守在外面的太监跪下请罪道:“姑姑请恕罪,请容奴才先通禀一声。”

蓝袅冷笑了一下道:“不想被人打发出去,就让本姑姑进去。”

太监还想说些什么,里面的宝隆皇帝的笑眯眯应道:“你再多啰嗦一句,明日自己请罪走吧!”

太监躬身闪到一边,蓝袅趾高气扬走了进去。

“做了皇上就不一样,不像从前那样自由。”她嘲弄说道:“花架子大了许多。”

“一大早的,谁惹你生气。”宝隆皇帝环着她的腰将她抱上膝盖,“担心在宫里也会这样吗?”

“哼!不跟你说,皇上自个猜去。”蓝袅暗道:没有理由,事事都要她自己说出来。

“行了,朕知道了。”他的一双手不规矩的探入她的衣襟。

旁边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对此视若无睹,他躬身拿起宝隆皇帝对奏折的处理意见,抄写在奏章上。

蓝袅心一动,推了推宝隆皇帝,两人之间极为默契,宝隆皇帝挥了挥手,秉笔太监以为他们要做其它好事,便红着脸退了出去。

宝隆皇帝对蓝袅解释说道:“这个秉笔太监姓吴,性子尚算纯良,不怕他会惹祸。”

蓝袅冷哼道:“日子久了,酒会失味,肉会臭,书上有教,人之初,个个性本善,谁当初不是好人。”

宝隆皇帝叹道:“只有姑姑懂我的心,近的就说父皇那个时候,有些胆大包天的太监竟敢擅改批红,包揽朝政,正因如此,二叔才找到了名头造反。”

古时,皇帝对奏章最后的裁决,由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将皇帝的处理意见抄写在奏章上,称为“批红”

除了批红还有票拟,就是朝中大学士对奏章拟处理意见,交由皇帝裁定。此所谓“票拟”

蓝袅对他一笑道:“如果皇上处理的好的话,朝中众臣都会称颂你的英明。”

“不但如此宫中的衙门众多,人员复杂,朕打算草拟个方案,对后宫进行改革,减裁冗员,整顿宫制。”

宝隆皇帝是有感而发,他当初在边疆领军,亲眼看见敬亲王有许多事都受制于监军的太监。

因为龙朝的开国皇帝当初能当上皇帝得益于太监鼎力相助,所以太监的权力相当的大,除了监军,还有出使,统军,守边,监察官吏的权力。

蓝袅心中却没有想到那么深远,她只听到了减裁冗员这四个字,心中好一阵兴奋,有些人是该裁了,但她把兴奋之情强压了下去,因为她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她伸手探入宝隆皇帝的衣襟,把他的印章掏了出来,笑道:“皇上也该写封信给太后,是不是,如果写的不满意,我就不让你盖章。”

说着说着,她把他腰间的金腰带和结在金丝如意带的玉佩也拿走。

宝隆皇帝只觉得浑身冷嗖嗖,道:“你拿其它东西为何?”

“为何,如果皇上一直写不出令我满意的信,我就把这些东西带出宫去,日后拿来变卖,我出宫后找田大路去,横竖这世上只有他对我最好。”说完她掩面欲涕,“由来只见旧人哭,新人笑,我真的好…”

宝隆皇帝忙掩住她的嘴慌道:“别咒自己,朕写就是了,晦气话说多了,会折人的福气。”他一边说一边暗想:田大路在蓝袅心中果然有份量,日后必不能让他再接近蓝袅一步。

他本想田大路是蓝袅名义上的表哥,虽然讨厌他,但打算日后叫人提携一下他。

但不知情的蓝袅一闹,田大路的乞丐命只能进行到底,没了出头日了。

敬亲王府的后花园内,东南西北中五个侍卫拍掌一笑,大发了,这次比猪头发的还要厉害,选进宫的秀女不如为何又放回家继续待选,敬亲王实现了庄家的梦想---通吃,而他们终于也捡到了最后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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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霁的宫殿,透着一种新鲜而又沉稳的凝滞,许多太监都执着扫把低头清扫着宫落走道上的水渍和落叶,一边忙活一边低声地交头接耳。

“你在大殿伺候吧,快说说,昨天怎么了?听说老天下大雨时,太后也跟着打雷。”

“老兄你还真说对了,简直就是雷雨交加!太后把底下的人骂的头都不敢抬了,听说一向讨好的明公公也没能避过。”

几个人正说的唾沫横飞, 突然,一个声音高昂的传来,“你们几个…在那儿干什么?”将窃窃私语的几个人吓得忙散了开。

明公公板着脸斥道:“不知道干活,只会嚼舌根。”话虽如此,他却没了往日威风八面的兴头,无它,一直号称在外养病的蓝袅要随皇帝回宫了,她不再是一位小小的执事姑姑,而是金阙宫大老板的头号贴身小蜜,皇帝已经先行派人打扫好昭德宫,她极有可能是昭德宫的主子。

跟在他身后的昌公公也惴惴不安,当初蓝袅落难到静安宫时,他可是给了不少小鞋给她穿,他终于领悟了一个道理,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太过于张狂。

乐寿宫内,落了一地的瓷器碎片预示着周太后的余怒未消,兰香公主在一旁安慰她道:“母后别生气。皇上哥哥只是不明白母后的一片苦心。”

“哼!他竟敢质问哀家。哀家绝对不会如他的愿让那个病怏怏的女人入主东宫。”周太后胸口怒气起伏,一边说一边对着兰香公主道:“还是女儿贴心啊!”说完又是一阵垂泪。

可是另一边的钱太后却把女儿要她和周太后联手的事放至脑后。

昔日风光,早成昨日黄花。

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得罪人不少,又曾经结怨于新帝。

今日蓝袅备受帝宠,还是保住家人的命和荣华富贵要紧,无论如何她也要支持皇帝决议让蓝袅登上妃位甚至更高位,为儿子支撑点荫凉地。

皇帝回京的时候很快到来了,御道官甩起静街鞭,鞭声一响,老百姓远远的听见了自动避开。

九声炮响过后,京城的朝阳门大门,皇帝的仪仗銮舆进了京城。

在前的是五百骑兵,个个盔甲鲜明,威风凛凛,手执长矛和盾。

后面龙旗飘扬,一队队士兵目不斜视随后。

中间是一个黄盖,下面才是銮舆。数十名的腰挎宝刀的侍卫和骑队紧紧护卫着那銮舆,在他们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殿后。

过了五凤楼(午门),前面的仪伏分列两旁,让銮舆直驶进休息的殿所。

皇帝踏着太监的背稳稳当当下了去,没等大家松一口气,一位身穿藕荷色花缎连身长裙,云鬓高耸的女子立在帘前,不肯去踏太监的背。

她和皇帝僵持了一会,最后皇帝无可奈何伸出双手把她接下地。

大家的视线或多或少投向了她,只见她双眼顾盼生辉,青丝如墨,宫灯耳坠在耳边摇晃,丰容盛发。

或许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蓝袅微微低了一低头,却使人见到那一面低头的温柔。

温暖的秋日悄悄地爬过了大内高高的红墙。

一群灰白色的鸽子,带着哨响,在皇宫的上空自由自在地盘旋,忽东忽西,忽高忽低。

身穿明黄色龙袍衮服的宝隆皇帝回头对蓝袅微微一笑,伸出手,拉住她的手不放一直入内。

来到休息的殿所,蓝袅环顾四周,脸上显出微微笑意,如何,她当日一个小小的执事姑姑,每日在宫中如履薄冰,除了在昭业宫,在其它地方不敢多看,不敢多说,不敢多动,现在终于有了吐气扬眉的感觉。

宝隆皇帝换好便衣后,只喝了一口茶,就赶去乐寿宫请安。

皇帝怜惜蓝袅一路劳顿,原想让她去暖阁休息,但她不愿,随了他过去。

乐寿宫内,兰香公主陪伴在周太后的身侧,她墨黑的秀发点缀着金镀嵌宝石的钗头凤簪,一双妩媚的柳眉若隐若现的遮掩在细密的刘海之下,然而那双眼睛在宫廷的洗礼下却是越发的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