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奚皓轩用禁制,就算轻轻拍一下,秋宛彤都会晕过去。

奚皓轩点头:“没错,她只是普通人。”

他上前,不顾秋宛彤挣扎,托起她的手指:“你看这上面。”

裴练云仔细打量,原来奚皓轩的禁制大部分都集中在这个地方,密密麻麻地束缚了无数层。

阿珠那也好奇地探头来看,她也是第一次听说普通人还可以对付修士的。

“好多咒术!”阿珠那炼制尸体本就需要精通魔修的咒术,一看之下,忍不住赞道,“是高手,绝对的!”

奚皓轩正色道:“她本就是古蘭城的城主夫人,不是魔修,我观察了她好几个月,这点可以肯定。锁定她的手指,还是靠裴师妹的异香丹。我得了裴师妹的传讯玉牌,调查异香丹的气味,才真正肯定了秋宛彤不是魔修。”

异香丹会随着真元运转轨迹,扩散全身,留下独特味道。

而秋宛彤只有手指有味道,换句话说,她体内根本没有真元流转。

“那她又是怎么操纵那个卷轴的?”裴练云问。

奚皓轩想了想,说:“应该是在她手指上留下咒术的人,让她和卷轴建立了某种联系,这样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以意念驱动卷轴上的力量。如果知道方法,我们或许可以查出下咒之人。”

他说着,看向秋宛彤。

秋宛彤却冷笑一声:“我不会说的,主上早就下好了禁制,如果你们要强行搜魂了解方法,关于卷轴的一切信息会自动消失。”

奚皓轩道:“你的意思,就算你被我们抓住,对我们来说,一个普通人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秋宛彤不否认奚皓轩的话,冷笑:“是啊,我是普通人,你们不是仙修么?仙魔势不两立,死了多少魔修与你们何干,多管闲事!”

裴练云居然很认真地考虑一番,答:“确实。”

“既然知道还不放了我,修仙之人贵生,何况我不是妖魔而是人,大不了我不捉你们身边的这个魔奴。”

阿珠那首先暴躁了:“你说谁是魔奴?”

秋宛彤冷哼一声。

奚皓轩转头看向裴练云:“她说的也没错,我们除魔卫道乃是替天行事,但对付普通人似乎不符道义。”

裴练云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动手了。”

秋宛彤还没松口气,就见裴练云拍了拍阿珠那的肩头:“交给你了。”

阿珠那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除了诱饵、护卫之外,额外做拷问的工作,这是有什么好处的意思?”

裴练云回答得干脆:“没有。”

阿珠那觉得她真的很想打人。

格老子真把自己当魔奴使唤啊!

裴练云却说:“刚才你用那个抽魂法术,不是笑得很开心?再送你一个人玩难道不高兴?”

“呃…”阿珠那哑然。

在虐人方面,她的确颇有兴致。刚才出了一顿闷气,心情也的确不错。

可她怎么总有种被裴练云算计了的感觉?

奚皓轩突然背转过身。

阿珠那疑惑道:“怎么了?”

奚皓轩面色一凛:“你不用介意我在场。”

阿珠那抖了抖嘴唇,没人介意你好吗?

总之,她最后蹲在了秋宛彤面前,掰着手指,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也看见了,那两个仙修都是没心没肺的,至于我么,反正也是无聊,无聊的人会有很多想法,一一在你身上尝试如何?”

秋宛彤眼底终于闪过一抹惧色,强打精神喝道:“你这是找死!”

阿珠那笑了:“刚才差点死了,不过还活着。”

秋宛彤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我主上复活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不是说需要复活吗?还没活过来的家伙,我有什么好怕的?”阿珠那不以为然。

秋宛彤冷笑:“我主上血轮法王虽然需要复活分体,但他的本体…”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她突然惨叫一声,全身爆体而亡。

飞溅的鲜血喷了阿珠那一脸。

☆、第二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收到很多小天使的地雷,谢谢大家O(∩_∩)O~】

朵桑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12:16:50

fat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13:15:58

只只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13:55:33

迷倒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5-05-06 15:15:30

卿本佳人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20:00:30

卿本佳人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5-06 20:01:52

~(@^_^@)~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23:20:50

→_→最近章节的点击递减。是不太好看的原因么?

“她的话太多了。”

低沉颇具磁性的男声从竹楼顶端幽幽飘来。

裴练云往上望去。

只见红衫飘飞,墨发垂顺,谢锦衣一脸悠闲肆意地俯看着他们,唇角虽挂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

那谢锦衣从来自诩风流神秘,说话的也并不是他的本体。

奚皓轩一道法术打过去,穿透了谢锦衣的身体,消散在空中。

“坏了主上的事,你们会后悔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谢锦衣就渐渐淡了身影。

奚皓轩扫了一眼地上秋宛彤的血肉残渣,双手合十,念了句善哉。

阿珠那抽了抽嘴角,问他:“你不是仙家修道么,念什么大和尚的口头禅?”

奚皓轩一脸正色:“因为我不会超度。”

阿珠那一脸不屑:“她神形俱灭,魂都没了,永远消失在世间,超度也没用。”

奚皓轩闻言,又默默地合手念了几声善哉。

阿珠那微怔,有时候完全不理解这个仙修到底在想什么。

这边裴练云还望着谢锦衣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言语。

阿珠那伸手在裴练云面前晃了晃,扭着腰,娇笑道:“怎么,看入迷了?”

裴练云面色严肃,修眉微微蹙起。

东方叙知道她性子,她不怎么记得陌生人的长相,偏谢锦衣看着眼熟,她大概又在苦恼是否和此人见过面。他上前一步,脸上挂着不屑:“想不起来无需勉强,左右不过是个真身都不敢露面的胆小鼠辈。”

裴练云顿觉有理,点点头,这才收回视线,看向那满地的血迹。

或许在魔修的观念中,工具坏了便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只可怜了这一缕幽魂,连飘荡与天地间的机会都没有,就此消散。

秋宛彤一死,奚皓轩就解除了竹楼上的禁制。

参加奇宝会的普通人渐渐醒来。

楼下场地早被奚皓轩打扫干净,血迹和魔气残留皆被清除。奇宝会继续,奚皓轩对众人解释,修士们得了丹药,返回修炼,有缘再会。

古蘭城的管事们都是普通人,对那些如仙人般厉害的上师存了许多敬畏,哪里还敢追问别人的去处,皆面露微笑,表示随时欢迎他们回来。

城主醒来时,问奚皓轩,夫人去了哪里。

奚皓轩笑而不答,纤长优美的手指直接抚上城主的脑袋,真元催动,一道道法印打入了城主的意识,形成了道道强力的封印禁制,消除了城主所有关于秋宛彤的记忆。

裴练云不明所以:“她夫人自甘堕落,相助魔道身亡,为何不告诉他?”

奚皓轩浅笑:“按理应当如此,论情,遗忘却是最好的结果。”

裴练云:“就算他不记得,总会有别人提起。”

奚皓轩笑而摇头:“别人提起也罢,记得也罢,倘若不是留存在本人心中,都没有意义。”

他说着,与裴练云一道取了秋宛彤房间里的鎏金黄铜雕花香炉,悄悄地替换了城主身边的香炉。

闻着那似曾相似的气味,还在兴致勃勃看奇宝会的城主,突然神色一僵,鼻子发酸,不由自主地垂下两行清泪。

裴练云更是不解:“他都不知道自家夫人死了没有,哭什么。”

奚皓轩却摇头:“毕竟百年夫妻,不管秋宛彤心性如何,他们也曾感情深厚,痛苦的可能并非生离死别,只因忘却。”

裴练云对这些似懂非懂,望着城主,有所感,又不知感从何来。

没了幕后黑手的奇宝会,阿珠那和裴练云都不再有兴趣留下。

只有奚皓轩还认真地做完他作为城主“义子”的一切工作,和裴练云约定明日带阿珠那一起返回昆仑。

阿珠那自然各种反对,仙魔不两立,去昆仑自己还不被那些傲貌道然的仙修给杀得渣渣都不剩。

但在奚皓轩关于自己走还是由他绑着走的选项下,阿珠那没再多话。

回到休息处,阿珠那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守着魔气四溢的卷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满腹心事。

直到晚上,东方叙正解了衣衫准备沐浴,裴练云突然闯了进来。

他平日黑色弟子服穿的较多,极少像现在这样,穿一身素白中衣。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对男子而言,亦然。清素的白,越发衬得他头发墨黑,色相诱惑。

裴练云的目光却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并没有多在意。

东方叙垂着眼睛,习惯了她平静的目光,心中的挫败感倒不至于太多。

“师父有何吩咐?”他问。

“跟我来。”裴练云不由分说地拉他的手,拖他出门。

东方叙凤眸微微眯起,凝视两人交握的双手,他修长的五指略紧地扣住了她的,紧密不可分。

裴练云侧脸,秀眉微挑,看他:“阿叙。”

东方叙哪里不了解她,不用她问,就主动答:“弟子早洗过手了。”

裴练云这才没有用嫌弃的目光打量他。

灯影夜幕下,她没发觉,不管何时起,自己看他的视线,哪怕再平静,也早不复昆仑之上的那种疏淡清冷。

古蘭城的夜晚不似中原的安静。

今夜云厚无月,在一些场地较为宽阔的地方,堆堆篝火燃起,烤肉飘香。女子跳舞,男子唱歌,火光相映,言笑晏晏。

裴练云辟谷,连素食米饭都极少吃,更别论这些肉食。

可她就在这些有火光的地方穿梭,如花间蝴蝶,引一片惊艳的目光。

若不是她身边有个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东方叙,早就有当地男子忍不住提了美酒前来相邀。

一路上裴练云无话,东方叙也不主动出声。

湿润夜风中,她肌肤莹润,双颊粉嫩,如盛开在午夜的花朵,绝美清香的花瓣上滚动了晶莹的水珠,引人采撷。

他满眼满心中全是她,目光深沉痴迷,哪里还有周围的风景。

两人渐行渐偏,来到了古蘭城临近山涧的城墙边。

这里数处民居之间,有大片残垣断壁,静立在原处,石砌的残墙上留着岁月斑驳的痕迹。

裴练云来到此处后就站定,眸色深如潭水,好像飘至极远的过去。

东方叙俯身捡起一片瓦砾碎片,在双指间揉捏,一股极淡的魔气钻出,消散在空中。

以他的见识推断,此处至少百年前曾被魔修袭击过,因为杀戮太重,以至于世俗的人都不敢在原址重新建造房屋,至今留下的遗址中,魔气都未完全消散。

裴练云好像是无意识走到这里,又好像是循着记忆中的道路而来,东方叙再看向她的时候,只见她正在揉自己的眼睛。

她揉完还摊手,看自己的指尖。

“阿叙,奚皓轩说,忘却是件痛苦的事,所以会有泪水,为何我没有?”

东方叙眉头微皱,看向那些断壁残垣:“这里是?”

“他们都不在了,”裴练云缓步行进,走过每一处残墙时,都会将目光停留在上面一瞬,“只留下我。”

“师父是古蘭城的人?”

裴练云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美目中光华黯淡,摇头:“不记得了。”

她说着,突然转头,定定地看着东方叙。

空中的云层缓缓分开,露出满天幕的璀璨星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这一刻,她就像一个飘渺的幻影,朦胧美好得仿佛不真实。

东方叙的心里没由来一紧,猛地伸手,略显焦躁地将她拥入怀中。

裴练云身体略微一僵,不知道为何,并没有推开他。

十年前养他的时候,就像是养个人形的灵宠,甚至还为了他吃坏肚子怕他死去,把玉清宗外门弟子打了一遍才搜刮到不少好东西来滋养他。或许山中无岁月,她似乎忘记了人类成长数年,也会由孩童变成不一样的存在。

宽阔而单薄的胸膛,熟悉清爽的味道,她第一次觉得在这种时候用脸贴在某人怀里,会有说不出的安心。

虽然她眼中、心中是少有的迷茫。

“阿叙,”她用手指绕着他如墨长发,“你若忘记我时,会感觉到痛苦吗?”

“不会。”东方叙答得干脆。

裴练云仿佛释怀,从东方叙怀里溜出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周围的废墟:“嗯,应该是这样。”

东方叙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答话。

裴练云突然跃至残墙最高处,拂袖一个避尘决,坐下,晃着脚,露出一双小巧素色的绣花鞋,有一下没一下的搭在一起。

她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冰玉酒壶,抬手施展了禁制,不让周围酒香四溢,然后给自己满了大杯的酒,仰望星空:“奚皓轩果然又在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