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卡文,所以食言了…会尽快努力度过卡文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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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相疑(二) ...

对于自己耻辱而绝望的卖身生涯中,莫殇然的忽然出现,尘欢是很欢喜的。

尤其那日饭桌上,莫殇然随口冒出的一句,说她在找房子,找好了就一起搬过去住,才更有家的样子。

尘欢敏感的发现,莫殇然似乎对“家”字有着格外的憧憬。在他偶尔提及自己父亲的时候,莫殇然从不会显得不耐烦或者轻鄙,相反,她的目光中总是带着一丝好奇和轻微的羡慕。尘欢终于因此相信了莫殇然所说,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长辈,此外还没有结婚,没有成家。

尘欢也喜欢家这个字,虽然他不知道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觉得一定会很温暖。

可是这一日,当尘欢听管事儿说,假如自己下厨做家常菜会让人有家的感觉,而喜滋滋亲自下厨,做了满桌饭菜,满怀期待等啊等啊,却没有等到莫殇然的身影时,他的心,立时冷了半分。

他一夜都没有睡。

尘欢只是坐在屋外,呆呆听着临近房内有男男女女的笑声、呻吟声,不远处还有个院子断断续续传出些琵琶声和掐着嗓子的歌声。

他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很期待,也很信任莫殇然会给他幸福。莫殇然确实和别人,和其她那些占有过他的女人们不一样。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莫殇然,爱得死去活来了,他不敢想像如果莫殇然不要他,他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尘欢觉得自己错了。

莫殇然以前夜夜来,白日里都不离开,可是现在,说不来就不来,他除了毫无希望地等,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他以为是不一样的,其实还是一样的。他依旧不过是一时兴起时的玩物,或者陪聊陪睡给别人慰藉的…而不是可以要求被宠爱的。

莫殇然忽然就不来了,甚至没有给他带个口信让他安心。

尘欢以为她喜欢他她爱他,于是也以为他自己很爱她,并且很为此满足过一阵。

可是他现在见不到她,明明该难过,却也不过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而已,坐在庭院中,连留泪的力气都懒得用。

尘欢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有没有可能,她压根就不喜欢他呢?

也许她只是贪恋他一时的身体,偶尔起了逗弄的心思…而他却毫无反抗之力。

尘欢微微垂了头,有着那么些忧心,这种忧心,就像是一根刺,一直刺到他心里,痛彻心扉,偏生是拔不出来的。

尘欢用一夜,想通了一件事,就是他要靠着莫殇然吃饭,就这样,而已。

至于爱情?一边呆着去吧!

太多人劝过他,比如这院子里的管事儿就说过:“人人都道,婊子无情,有了情的,那就不是好婊子,早晚要死在女人手里头的。”

他一直不信,但是现在觉得这话或许真的有些指导意义。

尘欢决定,他要开始收拾自己的容貌,修饰自己的指甲、头发…他决定,要从这一天起,做一个真正合格的小倌。他要开口向她撒娇,要她宠爱他更多,他还要钱,要房子…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他对自己说。

可怜的莫殇然恐怕永远也不知道,就因为她错过了这一夜,而使得尘欢也盯着月亮星星胡思乱想了许多,使她和他的情路多了不知多少波澜,一波三折不知走了多少弯路。

当然,这一波三折的第一折,发生在天亮之后。

尘欢起身,准备回屋。

赶巧别家小倌屋里留宿的女人,带着些微未消的酒气出来,拽着了尘欢的袖子,抬起了尘欢的脸,色迷迷问:“呦,小子你长得不错嘛,是哪个儿屋的?今儿晚上本大娘找你睡去!”

尘欢硬挤出一个笑容,正要回答,却听见一个有些冰冷声音接了话茬:“他是我屋里的,大娘您要是有兴趣,今儿晚上我陪您睡?”

尘欢愕然回头,看到莫殇然倚着树,站在那里,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和不屑。

他心里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修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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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相疑(三) ...

尘欢没想到自己被调戏,会被莫殇然撞见,也没想到莫殇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一时无措,并且心慌,因为担心她误解,或者因此干脆厌恶了自己——虽然他觉得几乎是必然,没有女人会喜欢不干不净招三惹四的男人。

尘欢很失落,失落于莫殇然眼中显而易见的冰冷。

莫殇然的眼中确实是有着许多讥讽不屑。

可是这不屑,是有很多种的解释的。

也许莫殇然是不屑于面前这个衣冠不整,带着酒气和黑眼圈,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蠢女人。

也许莫殇然是讥讽于这个女人现在还敢摇晃着来拽自己的衣领,想要炫耀根本不值一提的钱财或权势的笨蛋。

可是尘欢的理解能力,显然只局限于——莫殇然看了自己一眼,莫殇然眼中有不屑和讥讽。

他看着莫殇然把那之前色迷迷的女人强势地踢出了院子,喊来了管事掏了银子摆平一切,看着莫殇然褪去了眼底的冰冷,又带了之前那般的暖意和温柔转向自己。

莫殇然笑着说:“阿欢,起得好早,今天一起出去走走吧!”

莫殇然的笑,就是笑,没有什么多余的含义,笑得很爽快干净。

可是尘欢在一瞬间,却感觉眼前黑了一黑。

也许是因为一夜未睡,他的精力不济,也许是因为他在那一瞬忽然感到的绝望。他刚刚决定,要算计这个女人抓住这根稻草,可是这一刻,他却意识到,他算计不过。

这个前一刻还冰冷的女人后一刻就可以笑得如此温柔,前一晚还爽约的女人,今日早就可以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安抚,没有解释,仿佛…或许不是仿佛,而是就是完全的强势。

收拾自己的容貌,修饰自己的指甲、头发…撒娇,要宠爱,要钱…不不不,无需试探,他完全没有胜算,除非回胎重生。

他暗自嘲笑自己,闭了闭眼,又睁开。

他唯一的凭借,或许只能是她一时糊涂,被感情和冲动糊了心,原意为他买单。

只不过,感情牌,虽然值得一试,但其实最不好打…

“阿欢,你怎么了?”莫殇然自然不晓得在尘欢心里转过的念头,很是无辜地问。

“你昨晚没来。”尘欢说。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以免显得太过软弱或者缠人以至于让她厌烦。

而她却依旧轻轻皱起了眉头,因为回忆起前一夜的纠结。

“莫?”

“啊,没什么,昨晚临时有事…抱歉,让你今早差点受委屈了!”

“不,不会…”尘欢的声音很轻,但是莫殇然还是听得很清楚:“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你高兴的时候,来看看我,我就很满意了…”

“阿欢…”她柔声叫他。

他也勾起唇,用苍白的笑容回应:“莫,我觉得我或许爱上你了呐…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如此不安?”

爱还是不爱,患得患失。

莫殇然不知道这男人说的话,可不可信,但是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为此有些抽痛。

她没有许下诺言,只是沉默,把尘欢搂进怀里,轻轻安抚。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再努力思索一下,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她明明很满意尘欢,可是又很不满足,总觉得还是差了些什么,因此而格外担心尘欢追问一个承诺。

幸而,尘欢也不曾在追询什么,只是在她怀里带了些轻颤,隐藏了自己的浅笑,低低的温柔缱绻的呢喃她的姓:“莫…”

两个人,各怀心事,偏偏要相拥在一起,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啊,她们腻在一起,好甜蜜!

唔,是的。

想骗自己,都是从骗别人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停更了周余…

群抱下,谢谢在群里安慰鱼的亲们,嗯嗯~~~很感谢大家的理解呐

接下来的更新,不会让大大们失望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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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疑(四) ...

纠结过后,爆发之前,总是有一阵子平静的。

这平静就是从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开始的。

尘欢很乖很听话,莫殇然很好很温柔。俩人虽然是窝在妓院里,居然也和乐融融,很有几分老夫老妻的熟稔——所谓老夫老妻,上床的时候少,说话的时候也少,但是同处一室,默契却渐渐多起来。

尘欢或许敏感,但他决定要忽略一切不对劲儿的,可能对目前这种平静祥和有威胁的东西。至于莫殇然…她实在是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太多,所以很自然地忽略了所有反常。

如果不是那日绿殷来给常驻妓院的莫殇然送东西,发现了不对,也许莫殇然就这么再过十年也发现不了不对劲儿。

绿殷说:“莫,你觉不觉得他笑得有些夸张?”

“啊?”莫殇然呆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绿殷于是叹口气,又说:“也许是我敏感。我最近跟着白侯,她一不安,就笑得格外灿烂。总觉得你的阿欢笑得也太过灿烂了些,比白侯还灿烂。”

绿殷总是习惯称呼白梅为白侯,那个女人几乎总是在笑,浅笑,大笑,讥讽地笑,皮笑肉不笑,温柔的笑,妩媚的笑…很多种笑,只是不安的时候会笑得格外灿烂。

人们总是喜欢用坚强来伪装自己的脆弱,用不在乎来掩饰自己的不安,所以笑,很多时候并不意味着对方真的开心。

莫殇然回头,看远处廊柱下正绣手帕的尘欢——在她和人谈话或者忙碌的时候,尘欢总是很自觉地坐到远处去,安静地做一些男人的小活计,绝不惹人厌烦的。

尘欢恰巧也抬头,向她看过来,遇见她的目光,立时露出一个明媚的,灿烂的笑。

这几乎恍花了莫殇然眼睛的笑容,确实有些夸张,很不自然,尤其是在他眼中毫无笑意,只有一些紧张和慌张的情况下。

莫殇然于是忍不住也跟着咧开一个大大的爽朗的笑,仿佛并不在意:“绿殷你想多啦哈哈…”

绿殷看着她,不说话。

莫殇然干笑几声,压低了声音又问:“…你觉得他会是因为什么?”

如果不安,能是因为什么呢?

绿殷微微皱了眉:“莫,你是真傻假傻?这样养着他,却并不给他名分——已经快三个月了吧?你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才三个月啊…”莫殇然感叹,用她的不开窍换来绿殷更加无奈的叹息。

在某些世界,娶亲就是很闪电的事情,不存在谈几年的恋爱在试婚多久之类的古怪花样,三个月,已经是太长。

长到让人觉得,她其实已经在准备离开他了。

不过莫殇然没有这种时间概念。她一向没有什么时间概念,她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虽然她也不知道还差些什么没有准备。

作为安抚,莫殇然掏出一块玉佩送给尘欢。

前一日她问白梅:“我要不要送他什么礼物表达下…咳咳…”剩下的话湮灭在她的脸红中。

白梅皱眉:“花?巧克力?电影票?”

莫殇然疑惑:“啥?”

白梅拍拍自己的脑门,带着歉意说:“啊,抱歉我总忘记这里是…咳咳,去问问苏彦?男人总是更明白男人的心思。”

苏彦是白梅的正君,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是言词间却依旧是很有几分王府正君的架子:“若是定情,玉佩为上。”

玉佩传情,再普遍不过的定情信物。白梅的正君苏彦,亲自去库里,挑了一块玉出来,给莫殇然。

呐,就是莫殇然现在兴高采烈回来,急着递给尘欢的这一块。

尘欢笑着说:“好漂亮的玉佩。”

莫殇然乐:“你喜欢就好,那是我特别去订了的。”

尘欢点点头,依旧勾着唇,泪水却就那么落下:“隔壁的嫣然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说也是个豪爽的客人特别订下的。”

莫殇然大窘,心里骂了苏彦无数遍。

尘欢落着泪,却依旧努力平静着问:“你晚上要不要留下来?”

莫殇然问:“你希望我留下来?”那么…就是没生气?

但是还没等她放心,尘欢已经带了些哽咽指着她的衣领子说:“留下来吧,既然来找我,何苦又欲求不满去找别人!”

那里有一片殷红殷红的胭脂印。

莫殇然不骂苏彦了,她冷汗涔涔,明白自己一定是被白梅算计了。

她忽然回忆起,自己当初也不知给白梅捣过多少次乱子,那小心眼的家伙,怎么可能平白如此好心不加捉弄?

尘欢还在哭。

莫殇然张口无言,恨不得跳到黄河里去洗清自己却也明知不能。

最后的最后,她恼羞成怒了:“别哭了!我就算有别的男人又怎么了!再哭信不信我真找别人去?!”

尘欢原本多是在撒娇,忽然被吓得一愣,也不哭了,抹了把眼泪站起来,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孩子般气鼓鼓,并不服输。

于是他说:“你去找你的男人去吧!又不缺我一个,犯不着在这儿三心二意的敷衍我!”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本文感情慢热…于是,大家都知道男主是谁的,对吧?

一.一既然知道男主是谁也知道女主是谁。。。俺就自欺欺人的认为它其实一点都不慢热了…

PS:上章的评论很少,我很失落…于是传说中的多更爆发,恐怕还需要酝酿几天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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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相许(一) ...

有人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其实这话,还不够贴切。真真说不清的,就是闷葫芦遇见醋罐子醋缸子,没有外遇也得生生被说出一个活灵活现的来。

醋缸子尘欢掰着手指头,在详数假想敌的优势:年轻、漂亮、可人疼…

莫殇然不是闷葫芦,但也不比闷葫芦强。她实在是缺乏哄男人的经验——毕竟每日里耳濡目染,看到的都是安平炎轩一个大男人哄白梅这个小女人,虽然觉得不对头,但是也不知不觉被养出了几分思维定式。

再加上,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她已经尽力了。

所以尘欢一幅被伤了心却强装不在乎的样子硬撑,莫殇然也下意识同理。

她对他说:“你需要冷静一下。”

然后她转身就走。

直到他扑上来,拽着她的袖子问:“你去哪儿?你还回来不回来?”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或许还准备找个年轻男人免得你猜想成空。至于回来不回来…”她拖着长音,带着一点不忿的恶意回答:“你管得着么?我花了银子,若回来,你就得接待我,我若不回来,你又能怎么办?”

尘欢没有回答,随着她一字一句,他眼中却有着越来越深的绝望。

话一出口,莫殇然就后悔了,可是却依旧坚持着板着面孔,从他手指间抽出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不能软下来哄一哄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硬撑着撑得自己心里也很难受。

她急着去找白梅算帐,然后研究究竟该怎么办。

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