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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缘分的再次延续却是在彼此都成熟之后,这样的交集会不会比年少时更加牢靠稳固些?毕竟都有能力为自己的未来决定方向了。

景宁仿佛看到头顶的魔咒华丽盛大成一个魔法,绚烂细碎的星光终于弥漫笼罩了她整个世界,已经无法再破解了。而她,喜欢这个魔法,心甘情愿地被召唤。

这之后,景宁所有的时间都在做着两件事:和楚端打着电话,电脑上挂着QQ,有时甚至是一边和他打着电话,一边在电脑上聊。两人间的言来语往都刻在她大脑的芯片上,能逐字逐句地完备回忆起来,甚至包括当时他的语气、她的笑声。但两个人具体在说什么呢,细想想都是没什么意义的闲聊,和什么都没说没多大区别。

这样的蜜语像两只鸟,若是停在一根树干上唧唧喳喳,亲密便只限于这片枝叶间。然而两人隔了距离,一个在林东一个在林西,遥远地你一言我一语,幸福便随着啁啾声横跨了整个森林,连森林以外的人都会知道这里住着两只恋爱的鸟。

恋爱的甜蜜是遮掩不住的,景宁的“热恋”很快就被同事们破译,并且宣扬到了公司的每个角落,尽人皆知。

这天是楚端说要来看她的日子,不到下班时间景宁便急匆匆地下楼,却接到老卫的电话,说有个大单子,他的人手不够,邀景宁一起来做。老卫是单打独斗的作风,从来都是有好事独享,互相协作更是没有过的事。景宁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惦记着要去接机,也没多想,说:“我这里人手也不够,本来就是超负荷,得力助手晶晶又添乱请了大假,这个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连我自己都得做日常同客户协调的琐碎事情,再增加工作量真的吃不消了。”

老卫失望得像是被割肉,“…真是一笔好生意啊,看着都馋,还能和大公司展开合作,可惜了…”

拒绝了合作,景宁边走边想着老卫这是唱的哪一出。走进停车场里,她似乎回过味儿来了,不禁对老卫掌握的人脉关系陡升敬畏:他联系到的这家公司是行业里毫无争议的垄断级大鳄,换作平时,为了建立业务往来就算赔本也是要贴上去的。她怎么就拒绝了?这要是让石部长知道了…

但这肯定是要被石部长知道的,景宁也明白老卫为什么一反常态地“邀”她帮忙了:她帮,做出成绩基本上都是他的;她不帮,没有成绩责任是她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个部长的位子,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个“大单子”,谁又能知道?

景宁懊恼地一拍脑门:上套了…

竞争真是纷繁,可是更令她懊恼的是,她刚发动车子就接到了楚端的短信——他临时有事走不开,下周才来看她。

景宁只得又返回去上楼,刚进办公室就被石部长传唤了去。仅仅在她上下楼的时间里,老卫已经把她“不帮忙”的事跟领导“沟通”过了。部长大人拧紧了眉头,也没有明说什么事情,就开始批她,“你最近的工作也开始搞敷衍了,没有进取和冲劲了。”

景宁想解释,被石部长拦住,“你们三个人的小花招我都看得明白,不用解释,但是你也得努力了。最近老卫和几位副总走得很近,韩帅的业绩突飞猛进,我怀疑他前半年压了单子,都攒在这个时候签。两个人都很会造势。你呢?昨天人事部长请吃饭,叫你去你都不去。景宁,人脉和影响力都是经营出来的,现在应该多和中上层的人物来往走动,留下好的印象。到了提拔你的时候,如果只有我说你能胜任也不行,上面要的是综合实力。”

石部长是一番好心,景宁垂了头,“我注意。”

石部长点点头,“这方面你一直是不错的。最近你有点分心了,个人的情感生活是很重要,但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你很关键。你得融进公司的大团体里,这是职业人的素养之一。”

景宁恭敬领命,“谢谢您的指点。”

石部长摇头,依旧不满,“别谢我,这是给你提个醒,不要走偏了路,连累我丢了伯乐的名声,也成了看人看走眼的人。”

石部长这番话对景宁是一种敲打和警告,告诉她:你领先韩帅、老卫的距离已经急剧地缩小了;被“推举内定”的那个位子对于你来说也已经不再是“稳拿”两个字了。

今晚是晶晶的婚礼,景宁被安排了招呼公司里同事们的任务。她想这应该是“融入公司的大团体里”的一个很好的机会,便换了郑重些的小礼服,精心化了妆,吃了些垫肚子的饭以备喝酒,然后早早地到了酒店。

晶晶和老公的父母家都不在本地,酒宴是招待两人本城的朋友,都是年轻人,形式气氛都活泼自在,不拘泥。景宁表面的任务是站在门口迎接公司的同事,把他们带引到座位上;最主要的任务是“让每个人都喝多了,那样才热闹”——这是新娘子晶晶的原话。

韩帅坐在门口记礼账,休闲西服穿起来比一旁的新郎官还帅气压场。韩帅偷空问迎来送往的景宁:“站得累不累?过来坐坐。”

景宁问:“你坐得累不累,过来站一会儿?”

两人在这里说着互相挤对的话,门口武匀和小陶、阿凤一道来了,同大堂里站着迎宾的新娘新郎打过招呼,向这边走来。景宁微笑着迎了上去,“欢迎欢迎。”

武匀和她轻轻地握了握手,显然被换掉职业正装的景宁惊艳到了,略略打量她一眼,“连你都来助阵了。”

“分内的事,快请里面坐。”景宁说完,把三人领到了公司同事聚在一起的桌上。一回头看见石部长也来了,正大腹便便站着和韩帅聊天,景宁抬脚准备过去迎接。

刚坐下的阿凤看见她要走,忙叫住她:“宁姐,有没有可乐?”

“可乐?等下我给你带回来。”景宁说完匆匆走了,路过吧台要了两大瓶可乐抱着,去到石部长跟前,“您也来了。晶晶把您安排在雅间了,我带您去?”

石部长意外地看看景宁,颇有几分赞许,“哟,打扮起来很漂亮的嘛。”

韩帅连连点头,“穿着白礼服裙抱着两瓶黑可乐,真是美啊。”

三个人都笑了。景宁随在石部长身边引他去了包厢,回来时绕道把可乐放在武匀这一桌上就急着离开,“还有需要的东西就找我。”

阿凤看着她笑,说:“还想要雪碧。”

景宁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嘴角一牵,笑,“还要什么,一次说完。”

“暂时没有了。”

“好,马上就来。”景宁答应一声往吧台走。

武匀起身跟了过去,“我去拿吧,你还得招呼人。”

景宁摇头,“不用你,我让服务生送过来。”

武匀笑了笑,回了座位。

座位上小陶正小声责备着阿凤,“你这也太明显了,折腾人?小心上了班她收拾你!”

阿凤正后悔不迭,“看着她拍石部长马屁,我没忍住。”

小陶看向景宁,轰隆隆的婚庆音乐声中她正忙着:示意服务生把端着的烟酒、雪碧送到他们这一桌,一转身用无可挑剔的笑脸同来参加喜宴的人握手打招呼,指引他们落座的方向。无论认识与否,她没有冷落任何一个来道贺的人,言语举止之间落落大方,人群中出挑醒目。晶晶选她帮忙真是妥当极了。

小陶再看武匀,他望着忙碌的景宁若有所思,黑黑的眼睛亮亮的,玻璃镜片都遮不住目光中的欣赏。小陶无奈地摇头,骂阿凤,“你和人家根本没法比。”

阿凤泄气,“我也知道。”

仪式开始后,景宁站在门边看着台上接受祝福的一对甜蜜的新人,一下子就恍惚了。她和晶晶原本是一起选定婚礼日期的,晶晶请大假的时候她却悔了婚。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走,不久的几天后就是她和翟远林婚礼的日子。

韩帅见她目光发虚,站过来用胳膊肘撞她一下,“羡慕了?恨嫁了?”

景宁把声音拉得长长的,说:“是啊——真羡慕啊!”

“又一个姑娘嫁出去了。”韩帅点燃一支烟,开始喷云吐雾。

景宁见他有几分寥落的样子,故意拆他台,“旧日女友嫁人,看来你有感想。”

“失落呗。”韩帅看着正被新郎热吻的晶晶说,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这姑娘嫁给我比嫁给这个人好。”

景宁皱眉,“嗬,好自信啊,但你这种话最给人添堵。”

“我是说真的,新郎官叫什么名字?阿浩对吧?不怎么样,配不上晶晶。”

景宁真生气了,“你一边儿去!我看挺好,高高大大的,性格活泼人也机灵。”

韩帅不说话了,漠然地观礼。景宁想,他那些话真不吉利,又觉得韩帅对晶晶像是有余情,就问他:“嫂夫人嫁给你,日子过得好不好?”

韩帅拍胸脯,“我老婆当然是最幸福的了,我对她忠心耿耿。”

“那就别乌鸦嘴,还是在人家的好日子里。”景宁瞪他一眼,拿了酒杯挨桌去敬酒,完成她最艰巨的使命——活跃气氛。

景宁与人觥筹交错起来,场面也开始走向热闹,韩帅看着嘿嘿笑,“酒是好东西呀,无酒不成席。”

景宁几台桌子转下来到武匀这一桌时,酒宴也接近了尾声,很多椅子空了出来,她找了位置坐下。圆桌对面的武匀站起来,伸长胳膊给她递过一个新的餐包,“吃点饭吧。”

小陶和阿凤诧异地看向武匀。武匀当没看见这目光,继续选了一盘大家没动过的菜放到景宁近前。景宁忙接过餐包放在手边,连声道谢后正要端酒杯,武匀拦住她,“我们已经主动喝完三瓶了,不能再喝了。”

“三瓶?不可能,你们还能这么清醒?骗人。”景宁不相信,去检查空酒瓶子。武匀看到敬酒的新娘新郎正要换桌子,忙把他们喊过来,打断了找酒瓶的景宁,“晶晶,来,先来给景宁敬一杯。”

晶晶甜甜地“哎”了一声,听话地拽了新郎官来找景宁,喜盈盈的双手递上酒盏,“宁姐,你今天辛苦了,喝杯喜酒吧,谢谢。”

晶晶一袭红裙,俏生生的眉目含情,头发绾起,添了几分小妇人的风姿。景宁眼前一亮,“好漂亮的新娘子,祝你幸福!”然后接过酒一饮而尽。

晶晶甜蜜地挽住新郎官阿浩的臂膀,把他介绍给景宁。阿浩有双明亮的会放电的眼睛,热情地和景宁握手,轻轻地攥着摇着,久久不放,“久仰久仰,我老婆最佩服的就是你了。还以为多老成呢,原来又年轻又漂亮。老婆大人,以后不要‘姐、姐’地叫,把人都叫老了!”

景宁等不上新郎官敬酒,主动去拿阿浩手里的酒杯,借机抽出被他用太极手法握牢的手,话语间满是大姐风范,立刻把阿浩和自己划开距离和层次,“不叫‘姐’叫什么?连带你以后见了我也要叫一声‘大姐’,日后好好对晶晶。”

“放心。”阿浩说着用力把怀里的晶晶搂了搂。一对新人依次往下敬酒:武匀、小陶、阿凤…

阿浩是个风趣的人,惹得女孩子们笑声不断,在晶晶的同事朋友圈里一下子就比晶晶还受认可了。景宁坐在座位上看热闹,武匀坐到她旁边,瞧瞧她,“喝醉了?”

“怎么会?我还有任务呢,怎么能喝醉?”景宁有几分微醺,垂着眼帘懒得睁开,也就看不到武匀一脸的好笑和关切。

武匀问她:“就要散席了,你怎么回?没开车吧?”

“没。”

“那我送你?”

景宁抬眼,见他笑得温厚无害,点点头,“好。”

酒宴散场,韩帅过来叫景宁吃饭,景宁直摆手,“吃不下,回家回家。”

韩帅见武匀护在她身边,问武匀:“你送她?”

武匀点头,“就是不知道她住哪儿。”

“那我送她吧。”韩帅说。

景宁抗议,“我没喝多!不用人送,真没喝多!”

韩帅说:“好好好,你没喝多。武匀你送她吧,我还没吃饭呢。她家在××小区,找不到的话就把她扔回我们公司的接待室。”

上了出租车,司机是擅长钻空子抢时间的钻路高手,车子被他见缝插针地扭着弯道前进,景宁被摇得酒意就要上头了。但是手机一响,她弹簧般地坐直了去翻电话,一看是楚端的,忙接起。武匀看得很是佩服:果然没醉。

“参加婚礼去了…没喝酒,一点儿都没喝…马上就到家了…你什么时候来…那我等你…”景宁断断续续地说。一个车厢里,温软的声音武匀想不听都不行,他想,电话那边的若是男人只怕已经化掉了。

等她收线,武匀落实判断地问了一句:“男朋友?”

“啊?嗯,是。”景宁答,迷蒙着酒意的脸上含着春色。武匀想起一个古老的词,却是再贴切不过了——人面桃花。他心神一荡,忙看向窗外,掩饰地说:“骗他说自己没喝酒?”

景宁窃笑,“他离得那么远,不会知道的。我是不是像酒鬼?”

“不像,酒鬼都是东倒西歪的。不过你的酒量很有名,看来果真不假。”

“连你都知道啦?”景宁睁大眼,“原来我被人宣扬成酒罐子…”

武匀觉得有趣,故意逗她,用肯定的语调说:“连我这种消息闭塞的人都知道的话,你确实很有名。”

他随即想到了景宁在外的名声:心冷手硬的女人,善于走上层路线,有心计,所以爬升得很快;为人刻板,嫌贫爱富,曾扬言非有钱人不嫁;本来都要结婚了,却认识了S城的阔少,就悔婚了…

景宁恰恰此时沉重地叹气,“人怕出名猪怕壮。”

武匀扑哧笑出声来。景宁认真地看他,模样固执得可爱,强调着,“真的!你不信?”

“我信我信。”武匀连连点头。

说话间到了景宁家楼下,武匀坚持送她到楼上,景宁推却不过也就随他去了,不过还是觉得很没面子,“你真把我当醉鬼了。”

武匀不语,只是送她到家门口,看她平安进家关好门才下楼,边走边想着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不禁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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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8明祸隐忧]

楚端的航空支出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地来见景宁,最初是半个多月来一次,现在则是至少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加上出差路过转机时的停留,景宁根本感觉不到他是在千万里之外繁华大都市里上班的人。但楚端是绝对忙碌的人,相处的大半时间里他都在随身电脑上忙,还有接不完的工作电话。他笑言自己是“遥控工作”和“被工作遥控”。景宁于是也凑热闹地把自己的工作搬一部分到家里,但是她多半时间是发着呆看楚端忙。工作被她搬来搬去的,经常出些流程上的小问题。

景宁不禁哀叹:楚端你个祸水。

相聚的时间一晃就过,离开时景宁坚持每次都要把楚端送到机场,看着他过安检之后才离开。接机、送机,她的生活更加忙碌了起来,在机场高速上飞驰的次数比她见同一幢楼里石部长的次数都多。

深秋是恋爱的季节,金色的时光让相思格外的晴朗明媚,落雨的天气又多了惆怅和忧思。景宁和楚端奔波的爱情像琴键上跳动的轻灵音符,曲调悠长缠绵,暖成咖啡的馨香,陪她度过独自熬夜加班的深夜。

这天她送走楚端回公司,迟到了五分钟。车钥匙刚扔到桌子上,刺耳的电话铃就响了,景宁接起,耳边传来的居然是石部长的暴喝,“怎么还在办公室?开会不知道?”

景宁一个激灵,“什么会?”

“问你秘书去!”石部长一个字都没多说,咔嚓挂了电话。景宁疾步走到门边,哗啦一下扯开门,目光在办公室里找人,“阿凤!在不在?”

阿凤看她气势不对,慌忙跑了过来,“在呢,什么事?”

“今天什么会?”

阿凤被问怔了,想了一下,登时也慌了,“啊呀!是副总要听你做季度汇总报告。”

景宁头轰地就大了:季度报告从来都是石部长向上汇报的,如果用开会的形式让她来做,必定是有重点地要考察她的。而现在,她不知道、没准备、不晓得开会的地点,甚至是迟到了…

“我怎么不知道?”景宁盯着阿凤,那目光让阿凤胆寒,阿凤的声音怯怯的,像悬浮在空中,“文件我昨天放你桌子上了…”

“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句?!”景宁发了狠,顾不上和她掰扯,快步回桌上翻到会议文件,拽了几份相关资料就往楼上跑,疾速消失的高跟鞋声显示着她从未有过的匆忙和慌张。

办公室里的人都看向阿凤,阿凤知道自己耽误景宁的大事了,心底慌乱不堪。想到景宁一定会跟自己没完,她又急又担心,对着与这件事完全不相干的同事们强调着,“是她自己不看文件的,我明明交给她了…”

景宁气喘吁吁地跑到会议室,里面都是等得不耐烦的西装革履。石部长拧着眉毛瞪着眼睛,一脸凶相,呵斥道:“快点儿!”

会议桌最远端的副总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翻来覆去地看桌上的文件,不急不火漫不经心,显然景宁即将开始的“报告”他已经不再关注了。人事部和几个关键部门的部长也都在,对她的迟到有的无所谓,有的直摇头,总之都是不认同。老卫和韩帅没什么反应,置身事外地只看着自己桌面。

景宁定定神,开始陈述。她把嗓子放得开些,保持清朗的声线和适宜的语速,“三季度市场部的营销方案依旧延续年初制定的战略,换代新产品上市销售全面启动…”

幸好景宁对工作了如指掌,来会议室的路上又整理了思路,虽然是现炒现卖刚在脑子里憋出来的,基本上也把庞杂的事情讲述得脉络清楚。报告结束,景宁孤零零地站着供大家审视,忽然想起没有分析在邻省新增设的两个经销网点,不禁遗憾地给自己打了不及格,真是太失败了。

副总看了她良久,点点头,出其不意地问石部长另外的两个部下:“小卫、韩帅,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一问显然是即兴的,被问到的两人也都很意外。老卫慎重,最终决定不在此时当着面给景宁挖坑,维护自己忠厚的形象,说:“景宁基本上都说到了。”

副总下巴对着韩帅一扬,“你呢?”

景宁忍不住看了韩帅一眼,她知道韩帅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出风头的机会的。果然,韩帅站起来,朗声说道:“我想补充介绍一下在邻省新增设的两个经销店。这个项目一直是景宁负责跟进的,她大概是谦虚,刚才没有提到。这两个店的业绩她经营得很不错…”

此时,众所瞩目的主角已然替换成了韩帅。景宁知道自己再没有发言的机会了,缓缓地坐下听韩帅的“补充”。

韩帅脱胎换骨一样,嬉皮的风格全无,此时声音朗朗、从容气派,把景宁负责的工作介绍得详尽全面。景宁猜想他为了这番发言在镜子前苦练了很久,久到可以当部长了。

会议结束时,副总来和景宁握手,还是有赏识的,“是不是没准备啊,连幻灯片都没有做,其他的工作忙?”

景宁惭愧地垂了头,“对不起,我的错,耽误了您和各位领导的时间。”

副总笑,对一直拉着脸的石部长说:“没准备的情况下能把工作介绍得这么到位,确实是个人才。再对工作多些热情就好了。年轻正是干事业的时候,不要蹉跎了,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多得是大把玩的时间。石部长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小韩,不错。”

送走各位领导后,石部长瞪着景宁,低声重气地说:“去我办公室。”

景宁跟了他准备去挨骂,进了门后主动诚恳地承认错误。但石部长根本不想听,小眼睛泛着冷光,盯了她足足五分钟,火气还是忍不住,直接就拍了桌子,“这要是换成个男人,我马上就撤了他,再劈头盖脸骂他半年!你说,这段时间我打你办公室电话能找到你几次?连手下人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像话吗?啊?今天可好,给你打了一中午手机,好嘛,关机!副总参加的会你也敢迟到?听的全是你的工作内容,说白了就是来考核你的,这是我费尽心思给你争取来的机会。结果呢,让韩帅逮了机会,所有人对韩帅另眼相看,对你会变成什么印象?你还想不想当部长了,你还想不想好好干了?啊?”

石部长越说越气,恨铁不成钢,转椅干脆扭过九十度,给景宁一个愤怒的侧脸,手连连地挥,看都不想看她一般,“走吧走吧,真是个阿斗。”

石部长这门大炮喷火时是绝对不允许炮灰申辩的,否则炮灰会再次被轰得满世界飞扬。景宁深知这一点,何况她也没什么可申辩的,安静地退出了办公室。从未被这样训斥过,而且是充满着失望和不满地被称为“阿斗”,景宁意气消沉地拎着文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路走过的地方她都觉得阳光炙热、灰尘弥漫。

到了组里,阿凤小心翼翼地躲着景宁。景宁对她当然也有气,但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就算非要把阿凤拉来当借口又能怎么样?没多说什么,景宁回了办公室。想着石部长对她的失望,想着会上表现突出的韩帅,想着副总那句其实已经判她出局的话:再对工作多些热情就好了…

她错失了最关键的一局,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之前的全部努力全部归零,正应了韩帅两个月前的那句话:看准机会抓紧下手,错过这一站不知道还得熬多少年。而韩帅果真也正如他自己所说:这可是关键时刻,现在用好每一分力胜过你平时十几年的加班熬通宵。

想到那时韩帅向她打探石部长升迁的事情,自己真是嚣张又自信啊。

景宁不禁嘲笑自己,一直顺畅惯了不懂得珍惜。而她对前途和权势也远没有想象中那般清高,真正面临失去时,失落和不甘一样令她沮丧、消沉。

灰心地呆坐在办公室里,直到门外所有的同事都走了,景宁才慢悠悠地下班。停车场里遇到了武匀,像是在等人,景宁跟他挥挥手打招呼。

武匀是卸去一天疲惫的神清气爽,看得景宁很是羡慕。

武匀问她:“下班回家?”

景宁点点头,顺口回了一句,“你也回家?”

“我去修车。”

准备抬脚进车子的景宁就站住了,尴尬地看着武匀和他那车灯,“今天不忙,有时间去修车了?”

武匀呵呵笑了,“看来我的拖拉也很出名了,勤快一次都会让人意外。”

“反正我的车已经修好很久了。”景宁兴致不高,调侃的话说出来都是恹恹的。

武匀想到天色晴朗,秋色斑斓,就约她一起,“去陪我修车,有没有兴趣?4S店附近有家咖啡厅,情调不错,还有一个街区公园,这个季节结了满树的野果子。”

“听起来不错。”景宁动了心。

“去看了更不错。”

今天的会开得景宁万念俱灰,楚端又不过来,回家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只会更郁闷。景宁点点头,上了武匀的车。

车放到4S店里,两人先去解决晚饭。刚坐下,景宁就头晕了,今天诸事不顺:正正地看见翟远林进了店门,身后跟着历桦。他们没有看向自己坐的角落,径直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