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朱深拿着手中的马鞭抽了一下有些偷懒的马儿,嘴中狠狠呵斥了一句。

大家都知道这位是惹不起的主儿,都喃喃的收回了目光。

只不过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些评判,这朱世子为荣华郡主驾车?只怕是道歉的一种形式而已,这道歉明明可以在私下进行,却摆到了明面儿上,到底是谁能为荣华郡主撑这个腰?大家想了想去,除了太子别无他人。

莫非…荣华郡主与太子…?只不过太子英俊果敢,又刚刚逝去了未来太子妃,怎么可能对荣华郡主这样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动心?这只怕是太子给南宫公主面子罢了。众人在心中得了合理的解释,在心中决定要对南宫公主府的人高看三分。

林锦初身边腿脚快的小厮已经先一步到了驸马府上,与南宫公主报了此事。

“什么?太子居然…?”南宫公主有些惊讶的站起了身来,初姐儿被人骂做乡下来的丑丫头,若那人是旁的她一定要找回场子,可偏偏那人是圣上要安抚的朱家唯一的孙子,她只好忍住了这口气,以图后事,却不料太子居然用这种办法让朱深与初姐儿赔礼道歉?

“公主,您没听过,太子让朱世子当马夫送郡主回来呢,只怕此时官道上,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小厮面上带着几分自得,他是荣华郡主的人,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他主子被人骂成那样,他也抬不起头来。

只是…那朱世子是个跋扈的,会不会到了驸马府门口为难初姐儿?南宫公主想到此,连忙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小厮道:“你派人在门口等着,若初姐儿回来了,便通知我。”

说罢,她又对身边的陈嬷嬷说道:“为我梳妆,我总要拿公主的身份压一压那个臭小子。”她南宫公主的继子继女岂是如此好欺负的?

朱深驾着马车一路往东,却不知道驸马府因为他的到来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他到了驸马府门口,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回头对林锦初道:“快出来,驸马府到了。”

突然之间,他有些期待那个丑丫头对自己说谢谢。

只不过还没等林锦初出来,驸马府的门便开了,一个穿着祥云锦的嬷嬷笑着对朱深道:“朱世子,你怎么来了?要不要喝一口茶?”

这嬷嬷身上的穿着打扮皆不是凡品,朱深一见便知道她只怕是南宫公主的心腹嬷嬷,也不好不给面子,只答了下来,可他一双眼睛还是盯着马车上瞧。

没过一会儿,十一便先跳了下来,然后与思铃一起小心翼翼的将马车上的林锦初扶了下来。

林锦初不再是刚刚上马车时红润的模样,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陈嬷嬷顾不上招呼朱深,连忙走了过去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思铃胆子小,蠕了蠕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十一一向胆子大,“今儿的马车太快了,郡主有些头晕。”说罢,还狠狠的瞪了朱深一眼。

一个小小的丫鬟随意的瞪朱深,依照朱深平常的性子,他必然要大发雷霆,而如今他却心中闪过了一丝内疚,为了躲避他人的视线,他可是加快了不少速度。

“对不住,是我轻狂了。”破天荒的,朱深吐出了这样的话来。

朱世子皮相没变,居然换了一个芯儿?陈嬷嬷有些惊讶的看了朱深一眼笑道:“朱世子侯服玉食,自然不会懂这些伺候人的活计。”

这老嬷嬷到底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呢?朱深如鲠在喉,一双眼睛却往林锦初身上飘去。

陈嬷嬷人老成精,隐隐的觉得朱世子这劲头有些不对,好在思铃是个开窍的,她若有似无的挡住了朱深的视线,将林锦初扶回了房中。

还以为她会对自己说一声谢谢呢,朱深心中有些失望,跟着陈嬷嬷去见南宫公主了。

第72章

南宫公主虽然寡居多时,但是对这个在京城中闻名的混世小魔王并不陌生,当年圣上还曾当着她的面夸赞说此子将有大才也,自己还微微点头说是呢。

如今这有大才的祸害到她家来了,她心中可是不爽利的。

朱深是习武之人,早就听见了南宫公主可以放缓的脚步声,不难猜测南宫公主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只不过朱深本来就对林锦晨的看法有了改变,还对林锦初有了莫名的心思,现下也不会梗着脖子与南宫公主作对,当南宫公主那绣着金线的裙摆出现在墙角时,他便爽快的弯下了身子,对南宫公主鞠躬道:“晚辈拜见南宫公主,之前我对荣华郡主有所冒犯,还请南宫公主见谅。”

南宫公主心中已经打好了草稿,想着要如何不动声色的敲打朱深一番,却不料朱深一见到她便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让见多识广的南宫公主一时之间都转不过弯儿来。

“小孩子家家的口角,在意什么呢?”好不容易,南宫公主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做回了一个慈爱的长辈,笑着说道。

见南宫公主一刹那那难以掩饰的错愕,朱深心中自豪的笑了笑,如今他总算明白林锦晨为什么要事事装作一副十分守礼的模样,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晚辈已知错,如果晚辈以后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公主多多教导。”低姿态摆出来了一半,朱深觉得继续摆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便从善如流了下去。

南宫公主不敢将此当做是自己的功劳,只当朱深去太子那儿当了月余的马夫便开了窍,只笑着说道:“你与晨哥儿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以后你们在国子监要相互照顾。”

就算南宫公主不提,朱深也不会再在国子监为难自己的难兄难弟了,对此,他也笑着应了下来。

朱深跟南宫公主道完歉请完安后,也不再停留,与公主府借了一匹马,回到了宫中。

陈嬷嬷看到朱深那远去的背影,擦了擦眼睛对南宫公主道:“公主,这还是那个混世魔王么?”

南宫公主挥了挥手,并没有与陈嬷嬷对朱深这诡异的变化进行讨论,她心中存着其他的事,太子似乎对林锦初太好了…

依太子的那讨厌麻烦的性子,对林锦晨与朱深各大五十大板便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林锦初的名声好不好,他并不需要太过于在意。而现在,他居然拐着弯儿让京城中众人知道朱深对林锦初的道歉,这实在与太子的性子不符。

难道太子是看在她与林贵妃的面子上?可是这也与理不符,她与林贵妃虽然身份贵重,但毕竟没有实权,太子犯不着为了她们得罪军权在握的朱家…

莫非太子…想到太子对林锦初的种种不一样,南宫公主停了脚上的步伐。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看看郡主的么?”陈嬷嬷见南宫公主听到停了步伐,不解的问道。

“我只是想不到朱深道歉得这么爽快。”南宫公主将猜测憋在了心里,淡淡的说道。

“朱深他出身再高,也比不过五皇子的,他以后也肯定不想得罪皇子妃的。”陈嬷嬷低声说道,林锦初与五皇子的婚约在南宫公主身边的心腹中并不是一个秘密。

“初姐儿与容哥儿?”南宫公主如梦一般的重复道,又摇了摇头,“那还不一定呢。”

“不一定?”陈嬷嬷有些思量不清楚,之前林锦初只是一个江南县城里的姑娘,林贵妃都愿意与她结亲,如今她成了南宫公主的继女之后,林贵妃没理由不愿意。

南宫公主不愿意轻易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只叹了一口气道:“且看以后吧。”太子与元后一般,不轻易动心,可是喜欢了一个人便喜欢什么都与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而那个人,还以为是自己人生顺遂呢。

南宫公主想起当时太子请她教林锦初宫中礼仪,又想起太子看出她对林大人的情愫而暗中撮合,这漫不经心的一步一步,只怕都是为林锦初做的吧。

南宫公主怀揣着心事,与陈嬷嬷走到了林锦初的内室之中。

林锦初见南宫公主来了,开心的一笑,如小蝴蝶一般飞到南宫公主身边,“母亲。”

“刚刚朱世子来道歉了。”南宫公主坐在了贵妃椅上,又指了指旁边的,让林锦初也坐下了。

“他居然道歉了?”林锦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管他发的什么风,总而言之,你的里子与面子都全了就成。”南宫公主摸了摸林锦初的头道。

林锦初从小便没有母亲,十分享受南宫公主这种女性长辈的温存,她眯着眼,微微靠在南宫公主身上,像一只满意的小猫。

南宫公主摸着林锦初的青丝,突然说道:“你与容哥儿相处得如何?”

表哥?林锦初仰头看了南宫公主一看,见她面上没有如何促狭之色,才有些认真的坐了起来,“母亲,我与表哥其实不大合适。”她再傻,也能看到宫人见到两人在一起的打趣之色的。

“你不喜欢容哥儿?”南宫公主第一次做母亲,调节起女儿的小儿女情怀,有些棘手。

“我向来只当表哥是哥哥的。”林锦初低了头,她知道上世表哥为了自己成了什么模样,她怎么可能再去坑害他?

“这…那你以后想找个怎样的夫君?”南宫公主浅笑着问道,她双眼中尽是疑问,那你心中是谁?莫非是太子不成?可是太子这个名号太过于吓人,而他的婚事又不如其他的皇子那般简单,南宫公主觉得,还是将此事压在心中才好。

林锦初再傻,也不会与南宫公主说自己以后是要做女道士的,她只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投入了南宫公主怀中,“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

“哪儿有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的女儿?”南宫公主哭笑不得,五皇子虽然是她的侄儿,但是比起来,林锦初才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她暂

且不将这些与林贵妃挑明,以后的这些事,等以后再说吧。

林锦初不好与林贵妃说不喜欢程从容,但是与南宫公主却能无话不说的,她与南宫公主说了心中所想,倒是松了一口气,南宫公主为人聪慧,又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定会站在她的角度帮她想一想。

太子并没有将林锦晨与朱深扣留太久,他见两人的情谊越来越好,便将两人又踢回了国子监。

林锦晨与朱深回了国子监,太子身边的侍从们,通通都松了一口气,原因无他,谁愿意与两尊大佛一起共事呢?今儿说是与他们一样的,明儿他们见着可就要鞠躬行礼了。

林锦晨回到驸马府,第一件事便是与林大人、南宫公主下跪道错,林大人原本想狠狠揍儿子一顿的,可在南宫公主的开解下,只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林锦晨见到父亲的模样,心下忐忑,他最怕的便是父亲对自己失望。

南宫公主见林锦晨的神色,便知道他想什么,她将林锦晨扶了起来,笑着说道:“你父亲是在内疚呢。”

林大人内疚的无非就是那老三样,林锦晨知道他只怕心中又觉得对不起母亲了。

林大人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对眼前的南宫公主就颇有些不公平了。

林锦晨看向了南宫公主,她面上没有不平之色,只吩咐底下的人帮林锦晨补一补,又专心问林锦晨在太子身边的点点滴滴。

林锦晨到这时,才明白了,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如此依赖南宫公主,这个女人也许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却对自己十分深厚。

“母亲,你放心吧,太子并没有为难我,相反的,还处处培育我呢。”林锦晨扶住了南宫公主的手,细细的说道。

南宫公主顿了顿,林锦晨往往对她都是恭敬有礼的,但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他这是想通了什么么?

南宫公主拍了拍林锦晨的手道:“你得好好努力,你以后将是你妹妹的依仗。”

林锦晨点了点头,又听见南宫公主说道,“也是我的依仗。”

听到这句话,林锦晨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他抬头看了南宫公主一眼道:“那我任重道远。”

南宫公主不再说那些勉励的话,只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朱深也回到了家,他回家又有些不一样,他那将他捧在掌心的祖母老早就带着全家的遗孀在门口等着他了,见到他的时候,朱老夫人有些气愤的说道:“太子怎么能让你与那个小丫头片子驾车?我明儿便去圣上那儿告他一状。”

对于帮孙儿出头这点子事,朱老夫人驾轻就熟,可朱深却没有了那种劲头,“祖母,本来就是我错了,还告什么状呢?”

第73章

自家的孙儿自己了解,朱老妇人听见朱深的话,犹如幻听,她仔细端量了自己孙儿一番,莫不是太子给她换了一个芯子?

朱深见自己祖母那诡异的眼神,便知祖母在想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祖母便不要插手了。”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听到孙儿那不耐烦的声音,朱老妇人才松了一口气,孙子还是那个跋扈的小子么。

“不过是从江南县城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你骂一骂并没有什么的。”朱家侯门什么都不缺,连寡妇都是有不少的,朱深的三婶挑着纤细的眉毛说道。

“三婶,你就别说了。”朱深心中十分不愉,他心中有了丝丝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太子说依他的性子,迟早有一天要闯祸,确实没错。

“哟哟哟,还不能说了。”朱家三婶年纪轻轻便守了寡,无儿无女,早就把朱深当做了自己的儿子,朱深如此一说,她便乖乖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看来这姑娘在京城的处境不太好么,朱深砸了砸嘴想到,他灵光一闪,若是自己将她娶回来了,依他朱家的门第,还有人敢嘲笑她不成?

想到这里,朱深的心中陡然欢畅了起来,“此事已到此为止了,你们便不要与我添麻烦了。”他挥了挥手,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做起了将林锦初奉为侯夫人的美梦来。

若朱深与林锦晨再次回到国子监,两人会不会又有什么龌蹉?国子监的众人都等着看两人的笑话,却不料两人回了国子监之后,关系居然好了不少,而最不喜欢读书的朱深居然还拿着书本去问林锦晨,也让大家大跌眼镜。

没过几天,在国子监最近的半年学测中,林锦晨得了第一名,远远超过了那些清贵的书香子弟们,让大家都有些侧目。国子监中真正受人瞧得起的有两种,一种是出身高贵的,而另一种便是真正有学识的,林锦晨是南宫公主的继子,站前者有些勉强,而学测第一却是让大家真正尊重了。

一时之间,林锦晨在国子监的待遇好了不少,而对之前那些欺辱过他的同学,他仍是一如往昔,并没因此有什么不同。他的这些一言一行,有着真正的君子之风,大家也便慢慢的接受了他。

太子虽然将两人放回了国子监,但并不是不闻不问,他听国子监的心腹柳大人传达了两人的近况,微微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柳大人正想再说什么,却见吴内侍匆匆的走了进来,在太子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他便知道太子只怕有更重要的事,“太子您先忙,我先退下了。”

太子并没有留这位心腹,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最近朝中风平浪静,倒没有什么需要防备的,柳大人看了看这湛蓝的天空,心中放平了一些。

朱深辱骂林锦初一事,让南宫公主不得不延后了大办百花宴,让林锦初见见各位夫人的念头,如今朱深亲自驾车道歉,让南宫公主有了台阶下,如今她可以细细思量如何办这些了。

大概是经历了朱深一事,林锦初越发的低调,在自己的院子中认真跟女夫子学习,间或偶尔去探一探林贵妃。

每每见到林锦初,林贵妃嘴中都会念叨着“这孩子,有了母亲就不管姑姑了”之类的话,与南宫公主争风吃醋得让宫人们都在底下偷笑。

林锦初听了这话,都只能心中苦笑,若她如上世一般频频进宫,只怕宫中早就传出了她与表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名头了,她不是不关心姑姑,只不过她与表哥,是真的需要拉开一下距离。

林贵妃虽然嘴中时常嗔怪林锦初,但从没有从心中责怪这个知冷知热的侄女儿,如今贤妃在后宫之中搞三搞四,颇有拉帮结派的架势,她自然也不想侄女儿频频来宫中,误闯了这摊浑水。

“你知道么?贤妃居然请圣上为离世的嫔妃们制定封号,头一位便是老三那个舞女出身的母亲。”林贵妃与林锦初坐在内室之中,她用小锤子锤着核桃,与林锦初窃窃私语道。

“贤妃娘娘与三皇子?”林锦初皱了皱眉,上一世,她们可是赢家。

“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这样。”林贵妃用保养得怡的手指将核桃肉取出,塞到了林锦初嘴中,“得想着法儿的拉拢那所谓的好儿子呢。”

“贤妃如今在宫中势大,姑姑且要小心。”林锦初将心中的隐忧说给林贵妃听。

“如今圣上的心在我这儿,而太子的位置稳若金汤,她再蹦跶又能蹦跶出什么来了呢?只不过徒增笑话而已”林贵妃挑了挑眉,有些不屑的说道,“只可惜了老三,谦谦君子,认了个这样的伪君子做母亲。”

虽然嘴中满是核桃的香味,但林锦初却如同嚼蜡,她握着林贵妃的手道:“姑姑难道就不担心三皇子他…”

“与其担心老三,不如担心老二和老四。”林贵妃舒展了眉毛,将手中的核桃放入了自己嘴中,“他们的野心,可大着呢。”

碍于太子的面子,林锦初不好将鸡鸣寺的事说出口,有些赌气的说道:“我看那三皇子一副假仁义的模样,和那贤妃娘娘是一模一样的。”

林贵妃从来没有听过林锦初对谁有过什么敌意,如今听她如此嘲讽三皇子,不由得看了她一眼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三皇子得罪了你不成?”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林锦初久违地露出了一丝孩子气。

林贵妃见林锦初如此,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啦,好啦,不喜欢便不喜欢吧。”

林贵妃对林锦初那无止尽的包容,让林锦初心中涌入了一片暖流,“我的姑姑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姑。”她笑着说道。

林贵妃听了,只将手间的核桃又塞入了她的口中,“多吃核桃,头发更加黑一些。”

贤妃提出为去世的嫔妃提高份位一事,圣上显得不可置否,人都死了,提高份位又如何?不过是表面上遮光而已。

待贤妃又一次在圣上面前提出提高去世嫔妃的份位时,圣上终究还是点了头,待她离去的时候,圣上忍不住皱眉道:“这个贤妃,想拉拢三皇子的心便大大方方的拉拢就是了,何必转一个圈来惠及他的生母?我最不喜欢的,便是她这种百般小心筹谋的模样。”

圣上身边的张内侍,只低着头不敢说话,贤妃再不得圣上喜欢,那也是圣上亲手将后宫的权柄交给她的。

好在圣上也没有想让张内侍说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让礼部着手去拟封号吧,她毕竟管着后宫,我也不好什么好处都不给她。”

张内侍“诶”了一声,连忙将圣上的口谕传给了礼部。

一时之间,此事在后宫闹的纷纷扬扬,只不过毕竟是给死人提升份位,又不是给活人的,大家知道了也颇为意兴阑珊。

三皇子得知了此事,很快便想到了贤妃如此做的原因,他冷笑了一番,去了贤妃宫中。

贤妃的宫中还是与平常一样,常常被香火的味道包围着,三皇子还记得自己小时第一次来见自己这位所谓的母亲,她以礼佛的借口让自己在门□□活的挨了一个小时的冻。

而如今,贤妃也与之前并无不同,在三皇子面前,仍是摆足了架势。

三皇子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了穿着素色衣袍的贤妃款款而来。

他并没有细想什么,便直直的跪了下来,“多谢母妃为我的生母请位,孩儿以后万死不辞。”

贤妃最喜欢的,便是三皇子这幅对自己感激涕零的模样,她连忙将三皇子扶了起来,慈爱的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母亲为我留了一个像你这般好的孩子,我必应涌泉相报的。”

当时元后病重,贤妃代管宫务,自己的母亲在病床上苦苦挣扎之时,她可是并没有伸一把手的,而今母亲去世了,她倒是显起了自己的菩萨心肠?

三皇子心中嘲讽,但面上却不显,只感激涕零道:“我以后一定会孝顺母亲。”

“什么孝顺不孝顺的?”贤妃让三皇子在地上跪了一小会儿,才将他搀扶了起来,“只要你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便也安心了。”

两人心中各怀鬼胎,叙了好一阵子母子情,三皇子才恭敬的离开。

三皇子清秀出尘,每每到贤妃宫中,都要惹得小宫女们红了脸。

“娘娘,三皇子对您真孝顺。”一个新来的嘴巴甜的小宫女大着胆子说道。

“他是我的孩儿,自然是对我孝顺的。”贤妃淡淡的说道。

小宫女能爬到贤妃身边伺候,靠的便是察言观色,她敏感的发现贤妃的话中并没有天然的喜悦,便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贤妃并没有与一个小宫女过不去的意思,她走到了自己的暗房中,对佛祖磕了三个头道:“以为自己翅膀赢了不成?你以前是我的狗,以后也是我的狗。”

第74章

三皇子从贤妃那儿出来,看了看湛蓝的天,嘴角却含着一丝讽刺的笑容,他这个便宜母亲,倒是有几分手段,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也便是他的那位早逝的亲生母亲了。

只不过如今他也并没有想过与他的这位便宜母亲撕破脸,她如今拿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来拿捏他,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三皇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任婷的那件事失败了,他又怎么会在私下乱了阵脚呢?

想到此,三皇子的步伐慢了下来,他演练过无数次,成竹在胸,谁又能知道此事与卫家小姐、荣华郡主冲撞了呢?好在他做事小心,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要不然只怕此事过后他早已经塌台了。

太子,想到那高高在上的哥哥,他心中闪过了一丝恨意,这次没有让他载个跟头,是他运气好。

走到离圣上书房不远处时,三皇子站在原处,死死的盯着那个宫中风水最好的地方,总有一天,他会以成功者的身份坐在里面的。

想到未来大业,三皇子全身热血沸腾,可他见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圣上的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全身如浇了一盆冷水,他快速的将眼中的野心收起了,笑着走了上去,“大哥,父皇召见你?”

太子微微点了点头,他身姿挺拔,比三皇子略高一些,看向三皇子的时候,有些从上方俯视的意味。

“你身上这是怎么了?”三皇子心中最讨厌这出生高贵的大哥,如今见到他雪白无瑕的外衫上被杂乱的一团墨时,心下暗笑,但面上还是装作十分关心的模样。

“与父皇有些许争执。”太子淡淡的说道,自鸡鸣寺一事以来,这个弟弟倒是沉得住气,如往常一般,但私下却是将鸡鸣寺的证据扫的干干净净,他认识这个弟弟这么久,倒没有发现他居然有这种本事。

“这…父皇心中最重要的便是大哥,若有什么误会,说开便好。”三皇子听是圣上与太子之间的纠葛,便不再询问,以他的地位,如今还问不了太多东西。

五皇子想向圣上求一匹刚出生的小马驹,问来问去,得知了圣上在书房,便急急的赶了过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太子与三皇子也在圣上书房的不远处。

他远远的看着,见三皇子一身的靛蓝,气质中带着无害的书生气,而太子却如往常一般傲然淡漠,只不过这两人站在了一起,却有些隐隐对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