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将南宫公主招到了宫中,与南宫公主话了话家常,还拐着弯儿的叫妹妹生下自己的骨血,再如何,亲生的总比继生的要好。

这次圣上不允五皇子与林锦初的亲事虽然是变相解了南宫公主的围,可南宫公主却看上了圣上其实并不大将林家兄妹放下眼中,在他心中,只怕这两位不过是她或林贵妃的附加品而已,宠一宠他们,给他们两份薄面,只是为了博在意的人开心。

“皇兄。”南宫公主端正的坐在了一旁,幽幽的出声道:“我与林清逸成婚也有几月了,你就不好奇我肚子为什么没有动静么?”

为什么没有动静?圣上虽然善于治国,但并不是杏林高手,他听妹妹暗示,皱了眉道:“难道他苛责你?”说到此,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架势。

“并不是如此。”南宫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个哥哥的性子便是如此,总觉得自家的是最好的,“是我不能有子了。”

“怎么可能?”圣上听到此话,有些目瞪口呆,他有些不能接受这事实。

“是真的。”南宫公主确定的点了点头道:“我小产之后便不想生下他的孩子…所以…”

“混账。”圣上用力拍了拍桌子,若说他最恨谁,便是自己的第一任妹夫了,他手中有着大梁朝最丰沃的封地,还要要夺他的位子!如今害得他妹妹,连后代也没有!

“哥哥…”过往的纷纷扰扰,南宫公主并不想与圣上去纠结谁对谁错,“我这一生的倚靠,便只有林锦晨与林锦初两个孩子了,你能不能将他们当做是我亲生的看待?”她喜欢林清逸,所以她愿意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也纳入自己的羽翼中。

“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圣上有些烦躁,说前妹夫过分,那他不一样很过分么?毕竟是他亲手将妹妹嫁给了他。

“哥哥,妹妹这一生已经十分满足了。”南宫公主闭上眼喟叹道,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嫁得了自己少女时代想嫁的良人,而他还是如初遇一般良善,那便够了。

圣上并不是傻子,他自然之道自己妹妹在这个节骨眼儿来与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沉着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你的意思我明白。”

南宫公主不是马上让圣上有一个什么承诺,只要圣上明白这些,那便好了。

圣上自然不会接受自己妹妹以后不能再有孕的事,他派了宫中不少妇科杏林高手与南宫公主去医治,那些杏林高手回来给他的回馈都与南宫公主所说的相符。

南宫公主与自己最恨的人多年夫妻是圣上心中不能触碰的一道伤口,他不能明白自己的妹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那个人,可如今,圣上心中却似有了解脱,妹妹用这么霸道的方式脱离了与他的纠葛,只怕心中是真的只有恨没有爱。

“只不过是将两个黄口小儿当做自己的侄儿侄女而已,只要他们对妹妹恭敬,我自然也不会与他们为难。”终于,圣上还是松了口,妹妹在这个世上难得看重什么,她既然看重林家人,便让她去吧,左右以这林家人的资质,也翻不出什么天来。

林锦晨与林锦初两兄妹见太医在公主府来来去去,都有些心急,莫不是公主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只不过作为他们儿女的殷殷关心也抵不过作为夫君的林大人的关怀,林锦初二世为人,见公主对自己父亲的情态,便知道只怕这位公主是心甘情愿嫁给父亲的。可惜父亲太过于笨拙,在家中害怕面对这位金枝玉叶,宁愿整日躲在翰林院编那又臭又长的书。

林锦初有心点化父亲,便在父亲回来那日,将父亲堵在了门口。

林大人见小女儿穿着湛蓝色的衣衫,叉着腰站在门口,颇有些管家婆的意味,小女儿有几分像去世的妻子,但是去世的妻子却是如水般的性子,小女儿身上的坚韧从如而来?难道是南宫公主教导的?

想到此,林大人脸上便犹如火烧,他虽然精心编书,但是后宅之间的事还是叫管家帮忙盯着的,南宫公主对初姐儿与晨哥儿都是一片赤忱之心,倒是他,并没有承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初姐儿找我有何事?”说完这句话,林大人都觉得自己脸上如火烧,为了躲南宫公主,他有多久没有与小女儿好好的说过话了?

“父亲天天在翰林院里,怎么不将那儿当家?”林锦初有些不爽利的说道。

林大人听了,心中更是内疚,“是我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林锦初撇了撇嘴,看着父亲说道:“母亲病了,圣上从宫中请了不少太医来看,父亲难道不关心母亲一番?”

病了?林大人猛地傻住了,他想到了自己元妻去世之前,也是什么都与他说好,最终还是香消玉损了,如今他可不能再错失南宫公主了。这个念头一旦在林大人的脑中形成,林大人自己都觉得惊愕,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如此在乎她了?

只不过这时候,并不是林大人与自己的小女儿抬杠的时候,“公主病了?”他着急的一掀衣袍,便往公主府走去。

虽然是春日了,但到了夜里,还是夜凉如水,南宫公主在软榻上,看着外面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着什么,李嬷嬷在她身边,一边手中做着绣活儿,一边与公主说道。

“嬷嬷,光鲜这么暗了,还做什么绣活呢?让小丫鬟做便是了。”南宫公主笑着说道。

“那怎么成?公主近身的东西从以前都是我做的,如今换给别人做,我不放心。”李嬷嬷虽然在公主府颇有威严,但对南宫公主却是如从前一般兢兢业业。

南宫公主笑了笑,看了看自己保养得宜的手道:“今儿,初姐儿与晨哥儿来看我,我见他们水灵灵的模样,便觉得自己老了。”

“呸呸呸。”李嬷嬷将绣针停下了,“公主您说什么呢?您可是京城中最雍容华贵的。”

自己在李嬷嬷眼中,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南宫公主无奈的笑了笑,“再过几年,两个小的就要长大落,我得从现在开始与他们看一桩好亲事,晨哥儿还好,反正是娶进来的,初姐儿这嫁出去的,我始终不放心。”

南宫公主轻声细语里,全是对林家兄妹的一片慈母之心。

李嬷嬷这几月瞧着,林家兄妹也是知道感恩的,对南宫公主也是十分倾慕,她渐渐的,将两位也当做了自己的小主子,“老奴也没想那么多,老奴只想着林少爷以后能有一个大胖小子,老奴乘着还能动,帮他带上一带。”

这还不叫想得多?南宫公主抿嘴笑了笑,“嬷嬷,你比我想的可远得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李嬷嬷皱了皱眉,公主府上岂容外人喧哗?她起身走出了大堂外,面带威严的说道:“是何人如此喧哗?”

众奴仆听到了李嬷嬷的声音,皆如来看救星一般看向了李嬷嬷。

李嬷嬷定眼一看,来人却让她有些吃惊,“驸马,你怎么来了?”要知道,驸马与公主成婚之后,敬大过于爱,如无必须,他是很少往公主面前凑的。

听到李嬷嬷这惊讶的话,林大人觉得面红耳赤,枉他满肚圣人言,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了自己的妻子,“我听说公主的身子有碍,便来看看。”

李嬷嬷是老人精了,见林大人的神色,便明白只怕他心中起了什么变化,便笑着说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驸马请。”

李嬷嬷将林大人带到了南宫公主身边,没一瞬,便悄悄退下去了。

“李嬷嬷,外面怎么了?”南宫公主靠在贵妃榻上,并没有听出脚步声有什么不同。

因为是夜了,公主脱下了华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衫,头发微微的挽着,比白日里平易近人了不少。

“我…”林大人在公主身后沉吟了半刻,终究走到了公主身旁,“听说你身子不适,我来看看。”

自与林大人成婚以来,南宫公主与他一向都是熟悉的陌生人,如今他闯入公主府,还是头一次。

南宫公主起了身子,心中慌乱,但面上却不显,“我身子好得很呢。”

“好得很?”林大人似乎不大赞成南宫公主的说法,“若是好得很的话,圣上怎么会派太医来看?”

这算是歪打正着了?南宫公主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实话实说,“皇兄只是担心我身子不好,叫人来调养而已。”

“真的?”林大人显然有些不信,他从高往低端详了南宫公主一瞬,“从明儿开始,我便住在公主府了,还请公主见谅。”他想,就算公主高贵难以接近,他也不想失去他了,即使厚着脸皮,他也想守在她身边。

林大人说完这句话,有些紧张的看着南宫公主,他生怕她会开口拒绝,却不料南宫公主微微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呀。”

她面色皎洁,在月亮下,如一颗稀世的珍珠。

林大人见她温顺的模样,才知道成婚这么久,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第78章

林锦初的好亲事砸了锅,但林大人与南宫公主的感情却是一日千里。

林锦初见南宫公主气色越发的红润,倒是为自己的聪明伶俐很是自得了一番。

可是就算她有重生通天的本事,林锦初还是不敢入宫去面对林贵妃,林贵妃对她有多好,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却违背了她的心思。

林锦初无奈,只好坐在窗前,给林贵妃去了一封长信,信中写到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嫁给表哥的原因,除了她对表哥只有兄妹情之外,还有的的便是朝中大事了,表哥作为五皇子,不应一味躲闪不理朝事,太子也绝非狭隘之人,与其娶一个本来就站在表哥身后的林家,表哥不如娶一个面当户对的贤良人儿。还有一些事,林锦初不好写在信中,上世卫姐姐为何要毅然的跟随表哥去守城?除了忠君爱国之大义是不是还有些别的?上世表哥去世之时,是她守在他身边,她总觉得,卫姐姐与表哥仍是有些前缘没有续上的。

林锦初将信写好,用蜡封上,派人送给了林贵妃。

林贵妃自觉悔了这段婚姻,无颜面对侄女儿,如今侄女儿亲自送来的信,定是要细细读下的。

林贵妃打开信,见信中并没有对自己的怨尤之情,而且细致理性的分析了为何不愿意嫁给程从容的原因,这原因里除了林锦初本身的感性之外,还有许多理性与大局在内。

林贵妃重重叹息,她原只看到初姐儿彩衣娱亲、天真烂漫的一面,而如今看来,初姐儿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慢长大了。

“如此便好,也免得嫁去了别的人家,被别人诓骗了去。”林贵妃喃喃的对心腹嬷嬷说道。

初姐儿与容哥儿不能成亲一事的烦恼,随着林锦初的这封信,林贵妃在心中终于放下。

林贵妃面上多了笑影儿,程从容心中也快活了不少,他之前以此事为烦恼对太子倾诉过,如今有了结果,自然要对太子通报一声。

“太子哥哥。”程从容就在太子下朝的地方候着,等太子出来了,便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

与太子一同出来的还有不少朝臣,大家听见这一嗓子,便都不约而同的往太子那边看去,五皇子敢直接在下朝的路上挡太子,看来五皇子与太子交好并不是道听途说。

太子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看见了意气风发的小弟,露出了一丝笑影儿,他徐徐的走了过去,问道:“有什么好事儿么?”

自己从小定好的婚事没了,这并算不上好事,但表妹不怪自己背信弃义,而母妃不再自责,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表妹与我母妃去信,说不愿意嫁我。”程从容在太子耳边轻声说道。

太子与五皇子两人的举动已有些惹人注目,大家不明白五皇子在太子耳边说了什么,太子突然扯了扯唇角,居然是笑了起来。要知道,以太子淡漠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将喜怒显露在外的。

“为何不愿?”莫非她心中虽然有五弟,但却迫于现实忍痛割爱?即使太子在朝中游刃有余,在面对林锦初的时候,却有些多想。

“她说对我只有兄妹之情。”程从容这下是真的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就算父皇不阻拦,她也是要拒了的。”

太子心中犹如有亮光,忍住了往上扬的嘴角,只又扮演了那个冷面煞神,众人一看不知道五皇子又说了什么,让太子有些不开心了。

“大男人何患无妻?你母妃必然会再为你寻个好的。”太子拍了拍程从容的肩,语重心长道。

对这个话题,程从容显然提不起什么劲头,贵族家的小姐,一个比一个遵守规矩,一个赛一个的虚伪,若是让他娶了,等于搬了一座大佛在家中,再如何,也摆脱不了政治婚姻的影子。“再说吧。”

程从容往太子那儿报了信,又匆匆去了锦秀宫,打滚也好撒娇也好,总算让林贵妃点头暂时不帮他相看,他用的原因很简单,他与表妹的亲事刚刚黄了,母妃就急着相看未来的儿媳妇,岂不是让表妹心寒?

比起未来不着影儿的儿媳妇,林贵妃还是看重伴随自己多年的侄女儿,程从容如此一说,她连连称是,暂时熄灭了找儿媳妇的念头。

太子说暂且不成亲,让底下的弟弟先找媳妇。圣上便看出了底下这些儿子们的心思了,且不说二皇子急燎火燎便找了一个势大的岳丈,三皇子面上斯文知礼,却也与大将军勾勾搭搭,而四皇子,却是每个高门都给了若有似无的承诺,要看看那位给的东西最多。

儿子们长大了,小心思也越发的多了,也不需要他照料了,圣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唯一让他欣慰的便是小儿子,并没有乘着这个时候以联姻拉拢群臣,而是借口自己年纪还小,躲出了这场漩涡。

母亲是聪明的,养出来的儿子岂是傻子呢?

破坏了小儿子的姻缘,圣上心中愧疚,对小儿子越发和善了一些。

不管身边的人如何心怀鬼胎,儿子总归是自己的,圣上想了想,交代贤妃办了一场宫宴,将朝中有身份地位的夫人与女儿都请了进来。

请闺秀办宫宴对贤妃并不是难事,但另贤妃牙痒痒的是,圣上特地吩咐了将林锦初以公主之礼对待。

自古以来,大梁朝公主的女儿虽然只能被封作郡主,但得宠一些公主的女儿,在宫中,便是照公主的礼制对待的,圣上这么说,便是将林锦初当做了南宫公主的亲生女儿。

这从江南小县来的小丫头,到底是从那儿来的福分?从京城来了便步步高升,原以为她失了五皇子这段亲事便会掉到谷底,却不料她倒是触底反弹了。

贤妃忍住心中的不甘,只笑着与圣上应了,为了不负她贤惠之名,她就算再厌恶林贵妃那一系的人,也要好好的对待着。

接到了宫帖的林锦初也是尤为讶异,她虽然是南宫公主的继女,但宫中并没有将她当做真正的郡主,宫宴什么的在以前,她是摸边儿也摸不到的。

南宫公主得知林锦初接了宫帖,心中微微舒坦,哥哥总算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一些了,若不是他亲自吩咐,只怕贤妃还想不到林锦初这一号人。

在老早之前,南宫公主便想将林锦初介绍给众人,却不料老是被事情耽误了,如今带林锦初去参加宫宴,也算是变相介绍了。

南宫公主心中有了想头,便将高调了一次,将宫中的尚衣间的人叫进了公主府,为林锦初量身,做几套好衣裳。

宫中尚衣间的人的手艺,林锦初在上世便见识过,她们生在锦缎之中,从小便学习手艺上的活儿,让尚衣间的人为自己做一套衣服是林锦初上世一直在想却求而不得的。

如今得了这殊荣,林锦初却心事已变,她在南宫公主的指挥下转着圈儿,面上却有些为难,“母亲,我们这般做,是不是太高调了些?”

“哪儿的事?我的初姐儿如此美貌,这好衣服呀,是好马配好鞍。”南宫公主笑着打趣道,京中有不少人知道林锦初与五皇子的事,如今两人的亲事做不成,林锦初还不摆些架子来,只怕别人小看了她。

林锦初觉得自己像是南宫公主手上的娃娃,如何将自己打扮得好看是如今南宫公主最喜欢做的事,既然南宫公主开心,她也便只好随她去了。

尚衣间的人一边林锦初量身形,一边内心赞叹,林锦初的好身材,她腿长腰细且皮肤润滑,小小年纪就如此,长成了更是尤物,只是不知道有哪家儿郎有这样的好福气,将她得了去。

林锦初不知道尚衣间的人的所想,只缩了缩肩,对南宫公主吐了吐舌头。

尚衣间的人做事一向麻利,将林锦初的身形量好了,又与南宫公主定下了衣裳的不料与款式,便恭敬的告退了。

他们入宫门时,遇见了起码正要出城的太子,宫中众人都知道太子并不是拘泥于礼仪的人,尚衣间的人齐齐向太子行礼。

若是平常,太子肯定只会目不斜视的做了过去,而今日,太子似乎多了几分闲心,他打量了这些宫人们一眼道:“尚衣间的宫人们这是去了哪儿?”

宫人们左右看了看,领头的知道太子并不是喜欢草菅人命的性子,便大着胆子走了出来到:“奴才们是去南宫公主府为荣华郡主量体裁衣呢。”

“哦…”太子拉紧了高头大马的缰绳,“荣华郡主是南宫公主的掌上明珠,你们需多费些心思。”

这话不需要太子说,宫人们自然也会废心思,但太子如此说了,众人只会更加打起精神,为荣华郡主裁衣了。

“太子请放心,奴才们自当尽力。”宫人中领头的那位恭敬的说道。

太子得了保证,只点了点头,夹了夹马肚子,往宫外跑去。

第79章

终是到了宫中宴席那天,贤妃忙得如陀螺一般离不了地,而林贵妃却是打扮得如天上仙女儿一般的站在圣上身边说着漂亮话儿:“圣上,您看看这宫中热闹的景儿,都是您多年励精图治呀。”

这么明显的马屁,也只有那小门小户出身的林贵妃才能说得出来了,贤妃一阵憋气,将目光投到了圣上身上。

圣上显然十分喜欢这赤luoluo的奉承,他哈哈哈大笑道:“这热闹的景儿,也只有爱妃同我一起,才显得好呀。”

贤妃喉中如堵了什么似的,不去看那两位,只对身边的嬷嬷道:“各位夫人都来了么?”

嬷嬷连忙笑着说道:“您放心,夫人们都按时来了呢。”

宫帖上是写着进宫的时候的,身份低些的,会早些进宫等着,而身份越高,自然是在后面了。

后宫之中没有皇后,林贵妃又不爱参合这些,自己可以以后妃之首的位置来接待各位臣妇,是贤妃忙碌这么多天以来唯一的安慰了。

皇家的宴席,有谁敢迟到?众位受邀的臣妇早就在外面候着了,一个一个的入了宫中,按照次序做好了,到最后,见到上首一个位置还空着,那最后到的人,除了南宫公主,没有别人。

因在宫中,虽然来了不少适婚的小姑娘,她们却不敢放肆,只敢跟着母亲一步一步,感叹宫中的华贵。

林锦初跟着南宫公主上了马车,在南宫公主一双惊艳的眸子下,无所遁形。

“母亲,你能不能要这样看着我了?”林锦初有些便扭的移了移身子。

尚衣间的人除了手上功夫厉害,还有一双毒辣的眼睛,他们能很快看出什么样的衣裳合适于主子,做出来的衣裳都是最适合主子的。

“诶。”南宫公主摸了摸林锦初的头道:“一家好女百家求,等我的初姐儿长大了,不知道有多少男儿抢着求娶呢。”

林锦初上世已经经历过这一遭,只不过她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的,倒不好定亲,她只认真的说:“我陪在母亲身边,不成亲。”

这话,南宫公主也对自己的母后说过,她并不以为意,她又仔细看了看林锦初,有些抱怨的说道:“都说了那黄金镂空花冠好看了,你偏偏不带。”

“那太过于惹眼了。”上世林锦初因为自己的容貌惹了不少身份高的败家子弟求娶,如今可不想再这样了。

“这碧玉钗也太素了些。”南宫公主一边碎碎念,但也无法改变女儿的坚持。

“诶,您就放过我吧。”林锦初撒娇笑道。

自己还怀疑她与太子之间的有什么情愫,明明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呀。南宫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两母女跟着马车到了宫前。

南宫公主的马车,众宫仆自然不敢拦,也不敢让公主等。

随着众人“南宫公主好”“荣华郡主好”的请安声,林锦初跟着南宫公主走入了宫中。

为了这次宫宴,贤妃是废尽了心思,宫中四处挂着宫花,灯火通明,在庄严肃穆里居然多了一丝女儿的柔情,林锦初到底是重活一世的,并不如其他小姑娘好奇,她只淡淡看了一圈,便用心跟在南宫公主身后了。

宫内的宴席似已快开始,林锦初不用凝心听,便能听见里面的丝竹乐器之声,里面越是热闹,反而凸显出这宫道,有些冷凝。

南宫公主带着林锦初不急不忙,她从小身份贵重,习惯了压场,对于众人的等待,早已习以为常。

“姑姑。”正在南宫公主目不斜视往前走的时候,她听到了清淡的一声。

南宫公主不用抬头,便知道此人是谁,她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情关难过。

林锦初也听清了这声音的来处是谁,她猛地抬起头来,心中激荡,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太子站在那儿,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大概是宫中灯火的关系,他眉眼间有些温柔,比起之前的淡漠,多了一丝人间烟火。

“太子,你怎么过来了”太子再如何,也是南宫公主的小辈,南宫公主对他,不如像其他人一般忌惮。

“我听说姑姑进宫,特来相迎。”太子对南宫公主行了一礼。

林锦初在南宫公主身后,生生的将身子斜了斜,太子是对南宫公主行礼,并不是对她的。

“此等小事,怎敢劳烦太子?”自己进宫这么多次,都没有见太子相迎过,如今倒好,居然变得如此看重自己了?南宫公主心中暗暗的想,她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紧张得有些挪不动道儿的林锦初,心中叹息,这难道是前世的缘分不成?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到了林锦初身上。

林锦初如鹌鹑一般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的猫儿画得怎么样?”太子站到林锦初面前,声音温润。

太子画的那几幅倒是临摹得不错,可是画新的,那可就差远了。林锦初看着眼前青色的鞋子,喃喃说:“不怎么样。”

“那得用心学才是。”太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林锦初的耳边想起。

林锦初再一次敏锐的发觉,太子与之前的冷冰冰大有不同,莫非他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可是站在他的角度一想,身份高贵的未婚妻去世了,弟弟们还挨着个儿找有势的岳家,实在让人无法高兴起来,莫非是被压力折磨得有些失常了?

林锦初抬起头来,偷偷瞄了太子一眼,看到的却是他嘴角的弧度。

“你是我姑姑的女儿,圣上亲封的荣华郡主,怎么还老喜欢低头?”太子将她的肩扳直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欺辱于你。”

太子这话说的气定神闲,仿佛是他对林锦初的承诺,

上世我受欺负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呢。林锦初终于露出了小姑娘的神态,撇了撇嘴。

太子见她小脸鼓起,如一只小仓鼠一般玉雪可爱,不由得拿手在她酒窝处戳了戳,“你不信我?”

“我自然是信太子殿下的。”林锦初嗡嗡的说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一夜之间,太子对她的态度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