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寒哥也这么说,但是我觉得不用麻烦别人了。其实我是那种特别要强的人,平常都是我照顾别人的。记得以前,暮寒哥的公司刚刚开始,他到处寻找投资公司,忙得总忘记吃饭。我那时候坚持给他送饭,他特别喜欢我做的寿司。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话,叫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前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吗?以陌,你做饭一定很棒哦。”

云暮寒难道没告诉过你,以前都是他给我做饭的么!以陌心里恨恨地想着,自己不会做饭,笨手笨脚的,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里比得上眼前的大明星,屈尊降贵地伺候他!金恩彩仿佛没有察觉以陌的冷淡,她讲着自己和云暮寒的点滴细节,很是陶醉。以陌有些不耐烦了,对于他们的故事,她没有任何兴趣知道。

“暮寒哥…”

“呃,金恩彩小姐,你怀孕了应该多休息,别说太多的话了,我先走了。”以陌挤出一个笑容,打断了金恩彩的述说。暮寒哥,需要叫得这么亲热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这么亲热地喊陆韶迟呢?韶迟哥…以陌想到这个称呼,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陈楚洋说得没错,离这个韩国女人远点,千万别被她给影响了。

“你就再陪我一会儿吧,等暮寒哥回来再走好不好?我这一住院,把很多戏都给耽误了。糟了,我想起来有个重要的电话要打给公司,可是我手机没电了。”金恩彩看了眼以陌,目光中带着恳求。

“你病房里的电话呢?”

“之前嫌吵,让护士给拆了。”嫌吵?医院病房的电话有谁会打啊?以陌狐疑地看了金恩彩一眼,名人就是娇气些。

“走廊里面有公用电话。”以陌瞟了她一眼,她并不乐意借自己的手机给这个女人用。

“走廊回声太大,这个电话不方便在那讲。”

“算了算了,用我的。”以陌不情愿地掏出手机,真看不下去,不就是个电话么,这女人也小心成这样。

“谢谢,这个电话不方便有人”

“那我出去等,你打完电话叫我。我手机也快没电了,你别聊太久。”电话费很贵的呢,报社又不给报销。

她站在病房门外,无聊地蹭着地板。她本来也不愿意在病房里听金恩彩讲她和云暮寒以前的事情,现在被赶出了病房,倒还耳根清净。金恩彩居然怀孕了!云暮寒,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渴?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再冲动,他都会适可而止,现在居然跟金恩彩未婚生子!混蛋!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眼中渐渐地起了雾。心又开始抽痛了,她倒出一把药,放进嘴里猛嚼,似乎这样,才能解恨。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以陌回头,看见云暮寒站在一边看着她,幽深的眼底,猜不出情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陌心猛地跳了一下,啪嗒,她手里的米老鼠手机链掉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捡,云暮寒却抢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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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机关算尽 (中)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以陌回头,看见云暮寒站在一边看着她,幽深的眼底,猜不出情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陌心猛地跳了一下,啪嗒,她手里的米老鼠手机链掉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捡,云暮寒却抢先了一步。

“绣给那个男人的?安以陌,你巴结人的方式不错嘛!这个老鼠不像老鼠兔子不像兔子的东西,你花了几个晚上绣?扎了几根手指头?你以为,靠这些孩子的玩意,就能抓住男人的心。”

“你还给我!”

以陌咬了咬唇,以前十字绣流行的时候,她也会学其他女生绣这些玩意。当初她还绣了一个心形的枕头套想送给他,可是根本没来得及送出去,云暮寒就去了韩国。现在他却漫不经心地取笑她,取笑她的笨拙,取笑她的不自量力。是的,这能抓住谁的心?当年,他不也是头都不回地走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终于肯让你住院了?你在哪间病房?预产期什么时候?”看着以陌还穿着病号服,云暮寒皱了皱眉。

“我没孩子!我下午就出院了,以后也不用见到你。”以陌昂首挺胸,千万不能让云暮寒看出她的失落。

“你真打掉了那个孩子!安以陌!你一定要这么作践自己吗?”云暮寒一把抓住以陌的胳膊,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怒。

“你神经病!不知所谓!”以陌一把推开她,她走进金恩彩的病房,看到自己的手机在桌子上,想也不想拿了就走。

“你去哪里?”

“你管不着!”他有什么资格问她去那里?她一个人难过哭泣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她身无分文蹲在医院门口要饭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当年没有任何理由地离开,如今又在她面前炫耀恩爱。他居然还好意思问她要去哪里!

“暮寒哥”病房里传来金恩彩的声音,以陌看了眼里面的人,又看了看云暮寒。她什么也没说,冷冷地转身。

云暮寒狠狠地踹了下诊室的门。是的,他管不着。这女人,只要给她钱,她就能为别人怀孕,为别人流产。他何必为这种女人担心,为这样的人心痛!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她说她想来看看我,还问我什么病,我就把诊断结果告诉她了。”

“你告诉她你怀孕了?”云暮寒吼道,金恩彩眼中依稀有泪花。

“她答应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金恩彩低了头,声音有些哽咽。

“你居然会相信她这种女人!算了,你早点休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愿意以陌知道金恩彩怀孕的事情,更不想让以陌误会他是个随便轻佻的人。

“暮寒哥,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会把这个孩子打掉,不会让你为难。”

“不可以,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很弱,如果堕胎会很危险。对不起,我刚才语气重了些,我没有生你的气。”看到金恩彩悲伤绝望的眼神,云暮寒只好软下口气来哄她。

“你根本不需要安慰我,从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他是个孽种,根本不该出生。”她哭泣着蹲下身来,云暮寒烦躁地推开她,她急忙冲上去,死死地抱住他,“暮寒哥,你去哪里?”

“我报警。”他眼中闪过狠辣,看得金恩彩胆战心惊。

“不要啊,暮寒哥!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不要为我跟他起争执了,都是我活该!我不该自作主张去找他,但…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的,当我求你,不要报警…”

“我真该杀了他!”云暮寒一拳打在了墙壁上,雪白的墙壁,顿时出现了鲜红的血印。

“不要,他是你爸爸啊!暮寒哥,是我不好,都是我活该。你要气就生我的气,你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见我我也认了,求你,你不要跟他起冲突好不好?”

“他是我爸爸?我受不起!我爸爸永远都只有一个,DNA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我当天就报警抓他了!”

“对,是我拦着你。我真的很傻,你的资金周转不灵,我居然为了你去求他。你报警好了,让全世界都知道金恩彩被她男朋友的爸爸□,而且还有了孩子。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他喝多了扑过来的样子。我知道你恨他,你一直以为当年你妈妈贪钱改嫁给他,气死了你爸爸。你根本接受不了他才是你亲生爸爸的事实。你恨他好色,恨他龌龊,恨他毁了你的童年。但是,你以为我不恨他么!那些医生为什么要救我,那天让我割脉死了多好!”

“恩彩!对不起。我答应你,不报警,不去找他。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云暮寒抱住了情绪激动的金恩彩,恩彩哭倒在他怀里。他安慰着她,将她抱上床,哄她睡觉。等金恩彩终于睡去后,他松了松领带,疲惫地关上病房门。在走廊中,他燃了一根烟,他欠恩彩的实在太多了。一个女人,为了他,付出到这种地步,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江贵仁!

云暮寒在心里狠狠地吐出这个名字。因为这个男人,他的母亲抛夫弃子,让他过早地做了孤儿。而安以陌,也因为他给的五十万,和自己分手。一想到这些,他就感觉自己像有条钢锯在心里碾过般地疼。他最爱的女人,因为他最恨的男人离开他,明明该恨得入骨的,为什么,想到以陌,他却无法绝情?刚才以陌的样子很憔悴,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扛不住了。一想到她为了那个男人牺牲如此之多,他心里就堵得慌。那个米老鼠手机链在他手中缠来绕去,她手指上的伤口那么明显,她为了讨那男人欢心,居然用这么笨的方法。安以陌,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你要钱是吗?我有很多钱,你是不是可以不再…离开?

第十三章 机关算尽 (下)

在医院呆了一段时间,以陌终于出院。陈楚洋把她送到家门口,欲言又止。以陌也不问他关于陆韶迟的事情,把他给憋得半死。最后,他还是打电话来,唠叨着说韶迟只是去外地培训,因为是封闭式培训,可能不能跟她联络,让她有什么事情记得找他。以陌轻轻“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陈楚洋心里忐忑不安,觉得有负韶迟所托。

以陌打电话给报社多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金恩彩怀了云暮寒的孩子的事情,像只苍蝇一般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从云暮寒回来,她的情绪就变得低落。大家眼里的开心果安以陌,每天就好象被晒蔫的茄子,垂头丧气的。每次金恩彩仿佛无骨的水蛇一般倒在暮寒怀里的时候,她就有按捺不住的冲动,想立刻汇报主编,把她曾经做舞女的事情抖出来。但每当回忆起云暮寒担忧的表情,她又会怏怏地放弃。如果发了稿,对云暮寒一定会有影响吧。她不想伤害他,无论以什么样的名义。

犹豫再三,以陌终于按下了录音笔的DELETE键,把之前偷录的东西全部删除。做完这件事情后,她突然觉得全身都轻松起来。等再过几天她就跟主编汇报,说这条新闻采不到。她推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有些愤愤地想:云暮寒,我能为你们做的,就这么多,仁至义尽。

陈楚洋隐约觉得以陌的情绪有些不对,只得没事就往以陌家里跑。万一这女人生了陆韶迟的气,等那小子回来,不要扒了他一层皮?以陌倒也不客气,看陈楚洋那殷勤样,干脆就把家务都丢给他做,自己抱着笔记本看《命中注定我爱你》的更新。在厨房做菜的陈楚洋,总能听到客厅里以陌爆发出的笑声。但有一次,他端菜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以陌窝在沙发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情节,居然笑得泪流满面。

“这个编剧真的很搞笑,分开那么多年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再在一起?就算曾经的伤害可以一笔勾销,可是,欣怡早就不是当年的欣怡,存希也不再是以前的存希。”以陌喃喃自语,偶像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陈楚洋从来不看台湾偶像剧,也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评论。吃过了饭,他洗好碗就匆匆告辞。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多天,他提前感受了下班后立刻赶去一个女人身边为她烧菜做饭的妇男生活。每次晚上以陌送他下楼,他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当他去取车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身后有道冷冷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他。

以陌住的地方并不算高档住宅小区,房子密密挤挤的,陈楚洋每次来都要抱怨停车位不够。以陌不以为然,说以前陆韶迟都是把车停在离这里二公里处的停车场,然后步行来。陈楚洋心里愤愤:那个是你的男朋友,而我不过是你的代理男佣。

在这样类似“贫民窟”的小区里,陈楚洋的大奔车格外惹眼。每次以陌送他下楼,看门的大妈表情都很暧昧。以前陆韶迟从来都不会给她招惹这种麻烦的。

最近这些日子,以陌总能在这个小区看到BMW。那宝蓝色的车,刺得她眼疼。这一天,送走了陈楚洋,她又在楼下看到了那辆BMW。她淡淡地扫了眼那车,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上走。

“安以陌!”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云先生,有何贵干?”如果她是陈欣怡多好,直接拿着家伙就把面前的男人狠狠地揍一顿,然后报警抓走他,眼不见为净!

“这就是金屋藏娇的地方吗?也太寒酸了吧。”云暮寒的话语很刻薄,以陌只当自己听不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很乱,招待不起你。”她嘴巴一翘,摆出一副送客的神态。

“贵公子一出差,你就勾搭上了开大奔的大叔。安以陌,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云暮寒似笑非笑地说着,说完,他满意地看到了以陌脸上的愤怒。他受够了安以陌那淡淡的表情,好象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好象自己的出现可有可无。

“云暮寒,你够了。”以陌侧过脸,嘴唇轻动,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她肩膀轻轻颤抖着,在他眼里,自己就如此的不堪?

“安以陌,我说过,离开我,你也不会好过。”云暮寒死死地盯着她,玩味地看着她眼中闪过的痛楚。

“云暮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以陌的声音带着疲惫,她看着云暮寒,他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云暮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暮寒愣了一愣,是啊,他到底要干什么?每天守在她楼下,看着她送那个男人下楼。看着她穿着拖鞋去报刊亭买报纸,看着她蹲在巷子口喂流浪猫,看着她乐呵呵地跟邻居们聊天打招呼,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寂寞。那还是他的以陌,永远热情高涨的以陌,那又早已经不是他的以陌,她可以轻易地对别人投怀送抱。

“你开个价吧,做我的女人。他给多少,我给双倍。”云暮寒有些吃惊,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安以陌,心里开始不安。第一次,他期待以陌给他一巴掌,狠狠地拒绝。可内心,却又希望她答应。

“好啊,你打算给多少?如果价格满意,我可以考虑。”以陌微微一笑,看着云暮寒。他的话,比刀子还要锋利,刺得她心在滴血。他居然开口要她给一个价钱,云暮寒,你真的够残忍。

云暮寒看着安以陌,她答应了!她眼中的轻佻轻易地刺痛了他。她就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的女人,他早在六年前就看清了她,为什么自己还不甘心,还放不下?

六年了,六年前的他,误会自己是个贪财的女人。他不给她机会解释,转身就走。今天,他又要如此,毫不留情地说出伤害的话。只是,已经过去了六年,为什么他的质疑,还是能将她的心碾疼?

云暮寒捏紧了拳头,突然,他一拳打了过去。以陌吓得后退一步,那拳头不是打向她,而是打向了她身后的墙壁。鲜血,顺着墙壁流了下来,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到楼上我给你处理下伤口。你这样不能开车。”看见他流血,以陌的担心超过了气愤。

“滚。”云暮寒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开着跑车离开。

安以陌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看着云暮寒把车门甩得啪地一响。那个决绝转身的背影,像极了六年前的那一天,他冷漠离去的身影。天色渐暗,冷风吹过,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风里颤抖了一下。她就这么一直坐着,满脑子都是刚才云暮寒那厌恶的眼神,他叫她滚。

六年前,他也是这样,叫她滚。她咬紧了唇,直到苍白的嘴唇渗出了血丝,才把眼眶里的热气逼了回去。她在夕阳里轻轻抬头,眼中的水光倒影着点点金辉。安以陌,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还当自己是云暮寒掌心里的宝吗,不自量力。她挤出一个潦草的笑容,带着几分轻慢与自嘲,那满不在乎的笑容在落日下,苦涩凄惶。

天渐渐地暗了,小区里的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以陌不理会路过的人的诧异目光,一直坐在原地。入夜的晚风带着寒气,她打了个喷嚏,觉得有些冷,也不知道是身上冷,还是心冷,寒意一直升到脑门,她眼前一阵阵发黑,眩晕的感觉袭来,人就有些支持不住。以陌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笨蛋,心想自己八成是被气傻了,居然折腾自己来赌气。想到这层,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或许是坐久了,腿脚已经发麻,站起来的时候使不了力气,身下一软,又跌了下去。这次是直跪下去,摔得可不轻。膝盖摩擦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到小腿处蹭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淋的,甚是骇人。以陌疼得龇牙咧嘴,心里狠狠地骂了云暮寒几句。她咬牙爬起来,按着伤口,一瘸一拐地地上了楼。

以陌的房间很少收拾,她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包扎伤口的纱布。要是陆韶迟在这里,一定能变魔术一样把这些医疗药品给找出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这两年,每次有什么磕磕碰碰,陆韶迟都会赶过来。他简直比她自己还熟悉她家,那些柴米油盐瓶瓶罐罐的位置,他了如指掌。现在离了他,她的生活就好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变得一团糟。找不到药和纱布,以陌只得自暴自弃地用自来水冲洗伤口,冷水刀子一样地淋过翻卷着的皮肉,以陌疼得直哆嗦,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陆韶迟,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因为脚疼得厉害,以陌干脆连晚饭都不吃了,倒在床上就睡觉。

夜里,她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到少年时候的自己,妈妈心脏病发去世,爸爸从楼上跳了下去。她害怕得不得了,唯一想到的就是给云暮寒打电话。电话那头,云暮寒的嘲讽让她几乎崩溃。他挂断了她的电话,她就那么地缩在墙角。风从窗户口吹了进来,翻卷的窗帘毫不留情地抽打着她。她一直哭,一直哭。那一天,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然后,再失去了云暮寒。转而,她又梦到了陆韶迟,他笑咪咪地挽着一个洋妞的手,对她说,他要留在美国,他找到真爱,不再会傻傻地等待她了。

以陌惊得从梦里醒来,云暮寒的冷嘲热讽和陆韶迟的欲言又搅得她心乱如麻。她猛地扯过毯子,把自己裹在毯子里,缩成一团。气象台说今天会变天,风吹得窗格子啪嗒啪嗒的响。她开着灯,用毯子蒙住头,开始数绵羊。陆韶迟常常说她蒙着头睡觉的习惯很不好,但是她却习惯了这样的睡姿,似乎只要把自己埋起来,就会觉得安全。半夜,她觉得特别的冷,仿佛寒气都要渗进骨头里了。现在还是夏天,怎么会这么冷,她摸了摸自己的前额,触手滚烫,原来真的是发烧了。本想起床泡一包板蓝根,但她懒洋洋地不想动,只好就这么撑着继续睡觉,也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绵羊,才昏昏沉沉地又一次睡去。

寂静的夜里,只有沉重的咳嗽声。间断着,打破宁静。以陌缩在被子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连咳都咳不出来,嗓子疼得连喝水都费力。昨天晚上也不知道烧到多少度,才会冷得那样厉害。由于发烧烧得全身筋疲力尽,她便懒得起床吃早点,索性将窗帘一拉,隔绝阳光,继续迷迷糊糊地睡她的觉。

就这样神志不清地睡到了下午,直到赖开欣的电话把她吵醒。以陌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懒洋洋地爬起来接电话。她干咳了几声,晃晃悠悠觉得自己人是飘着的,连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

“安以陌!快开电脑!”赖开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跟鞭炮一样响着。

“大清早你吵什么啊!”以陌费力地打起精神,揉着眼睛,翻开笔记本盖。

“清早你个头啦,都下午了!你日子过傻了啊?我说你这家伙不得了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赖开欣,你撞猪上了吧!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以陌吸了吸鼻子,掏出纸巾来擦鼻涕。

“呸呸呸,你才撞猪上了呢!我说安以陌,搞了半天你失踪半个月,电话也不接,是因为去做卧底了啊。你这新闻真劲爆,我看你们主编要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了!”

“电脑开了,说吧,你要我干什么。”以陌有些不耐烦,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你点开新浪看看!”赖开欣的声音透着兴奋。

以陌揉了揉眼睛,打开新浪。突然,她整个人愣住了一般看着娱乐头条。

金恩彩怀孕,揭开背后男人神秘面纱!

握着鼠标的手,开始不受控制。

她颤抖着点开这条新闻,映入眼帘的图片,居然是自己上次用手机拍摄的化验报告。

以陌迅速地扫过那些文字,刻薄的语言,恶毒的重伤,句句都针对金恩彩。

而那条新闻的作者,赫然写着:安以陌。

第十四章 笑饮砒霜 (上)

新浪,雅虎,搜狐,网易,腾讯,MSN…

一时间,所有的门户网站娱乐头条都转载了金恩彩怀孕的消息。以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什么时候她的报道转载率这么高了?

手机一个劲地响个不停,以陌把它丢在床上不管它。

还没到五点,窗外就阴得厉害,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以陌坐在电脑前刷新着网页,还好,各大网站都没有提到云暮寒。大家都在猜测着金恩彩到底怀了谁的孩子,那篇署名安以陌的报道更是犀利。字里行间都暗示金恩彩曾被人包养,或者是金恩彩曾经参与一些权色交易。安以陌看了忍不住想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懂得运笔如刀了?这枪手可比她更适合当娱乐记者!

“安以陌小姐在吗?”急促的敲门声将以陌的思维打断。谁?她这里平时可没访客。

“安以陌小姐是吗?我是送外卖的,有位陈楚洋先生替你订了餐。他说今天医院很忙,他抽不开身,不能给你做饭了。他打了一下午电话你也没接,让你务必回一个电话给他。”

以陌接过外卖关上门,看来陆韶迟给她找来的代理男佣还是挺称职的。她抓起电话,果然发现有一堆未接来电全部是他的。以陌吃着盒饭,开始查收短信。

同事说,好样的,以陌,终于有点像娱乐记者了!

主编说,以陌,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吧。让你在医院潜伏这么长时间还是很有成效的,你发来的那张化验报告我早收到了。本来想等你回来连文字稿一起交掉,但是结果你一病就病了那么长时间。所以我让实习生配了文字今天早上见了报。效果真是相当好,听说我们今天的销量翻了一倍,全靠你啊。你好好休息,继续查出孩子的爹是谁!

原来是实习生写的稿,可化验报告呢?化验报告明明在她手机里的,难道她什么时候不小心按了发送键?管他呢!反正主编的任务完成了,娱乐记者不报道明星绯闻难道还报道民生新闻?她这么做,也没什么错!以陌做了个深呼吸,继续查看短信。

陈楚洋发来短信说,以陌,今天医院出了些事,我赶不过去了,我帮你叫了外卖,你慢慢吃吧。

最后一条短信是个陌生的手机号,里面只有短短几个字:安以陌,你太让我失望了。

短信没有署名,以陌对着手机发了好一阵呆。这样熟悉的语气,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任何人都有资格对她失望,他有什么资格?

以陌刚想赌气把手机给关了,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看,是陈楚洋。

“我不是让你给我电话吗?怎么之前打电话也不接!外卖吃了没有!”陈楚洋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

“正在吃呢,下次排骨记得多点肉,我是无肉不欢的荤食动物。对了,你那里怎么那么吵?”以陌甩了甩脑袋,怎么这么晕?

“别提了,都是那棒子国女人惹出来的事!现在那些记者把医院都给围起来了!韶迟和肖院长又不在这里,医院正讨论怎么处理呢!你等我一下,别挂电话啊”

“喂,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有钱就能随便派救护车吗!那是救人用的,不是给你们明星当保姆车的!”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楚洋的咆哮声,以陌依稀听到有人在和他争吵,声音很熟悉,是云暮寒。

听暮寒的语气,好象遇到了什么麻烦。以陌觉得头更晕了,但电话里的争吵声喋喋不休,却仿佛突然给了她力气般,她咬了咬牙,披了外套拦了辆车就往仁心医院去。为什么要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医院的门口早就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堵得水泄不通,以陌挤了半天,也挤不进医院。

“啊,金恩彩!”以陌想了想,突然指着身后刚开过去的一辆车喊道。

“什么,金恩彩!金恩彩在那边!”

“追上前面那辆别克商务车!快”

一下子,人潮就转变了围攻的方向。大家朝那辆商务车追去,以陌被几个心急的记者撞得摔了一交,不只扭了胳膊,手掌还蹭掉了一块皮。

“不用这么敬业吧!”以陌看着大家你追我赶的样子,不由得感叹,自己之前真的是太没娱乐记者的专业态度了。

“小姐,请问您哪家报社的?”刚刚走进医院,门口的保安就将她拦住。

“你觉得我像记者吗?”以陌做了个深呼吸,看着那保安大叔。

“像。”

“我当记者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觉得我像一个记者!我有预约的,你可以打电话去问问陈楚洋医生,就说云泽都市报安以陌小姐来了。”以陌冲保安笑了笑,其实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腿上的伤还没好,自己还发着烧,如果不是云暮寒出了事,她估计会在房间里睡到死。

“看来我真的是小看你了。开大奔的医生是你的采访对象?这么说,你带他回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恩彩的化验报告了?不知道安大记者还通过这样的方式发过那些大稿?”刻薄的话语在身后响起,即便不回头,以陌也知道是谁在说话。按照她一惯的脾气,她应该是会气得立刻翻脸,但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她却松了口气,幸好,他没事。

以陌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云暮寒,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凌乱,衬衫上满是褶皱,看起来有些狼狈,想必是为了金恩彩的事情担心才会弄成这样。

“那些记者发现追错了车,肯定会再回来的,你还是带金恩彩快走吧。”她不去理会云暮寒那些伤人的话,只希望他尽快离开,因为…她头已经胀得支持不下去了。

“你不用再假惺惺的了!装孕妇,套内幕。故意接近恩彩,你什么手段不用?安以陌,你还有没有良心,恩彩把你当成救命恩人,她信任你,你居然出卖她。”

“我没有!”以陌话刚说出口又后悔了,笨蛋,真是发烧烧坏了脑袋,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到底是在说没有做过,还是承认自己没有良心啊!罢了,既然他早给自己落实了罪名,她又何必浪费唇舌?六年前的事情,谁都不会轻易忘记,如今想起,又怎能不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