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所长：“……”这是有人偷偷开店被抓了啊。也不知道怎么被苏江博同志给记住了。
看他这样子还挺在意的。之前谈工作都没反应，说起鸭子脸色都变了。
苏江博同志要吃烤鸭，还能让他连一只烤鸭都吃不上吗？
大领导听说这件事儿之后，都忍不住笑了。和秘书开玩笑道，“没想到这位同志也是一位爱吃的。我有时候都忘了他还是个孩子。想吃烤鸭啊，我请他吃。”
秘书就去请江博了。
马兰还在家里包饺子呢，结果自家儿子被大领导请吃饭了。
江博不想去，大领导家的烤鸭又不好吃。外面那么冷，不乐意出门。
但是想着楚楚想吃，他就同意了，把宋楚给捎带上了。
马兰和苏志峰看着桌上的饺子，再看看上车的孩子们，双双叹了口气。
苏志峰道，“感觉提前看到咱们晚年生活了。”
马兰道，“啥意思？”
“儿子闺女的天空广阔了，要飞得更高了。这家里不就剩下咱两了？”
马兰觉得有道理。
苏志峰笑了，“所以马兰同志啊，以后你对我好点儿，咱可是老来伴啊。”
听到这话，马兰就知道了。苏志峰同志这是拐外抹角的引起她的重视呢。
小样儿，她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就没演过了，苏志峰同志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拐弯抹角呢。“去你的，老了我养只猫。”
苏志峰：“……”
……
大领导特意安排厨子做了烤鸭，招待江博和宋楚。
宋楚高高兴兴的道谢，“谢谢大爷爷，你们家的烤鸭真好吃，比前几天妈妈在国营饭店做的好吃多了。”
大领导和蔼的笑了，“上次生病之后，身体恢复了吗？”
“都好啦，吃了好多补品，妈妈一直让我和您道谢。谢谢大爷爷你们对我的关心。”
“你是个好孩子，我听说你当时还组织大家呢。”
“嗯，是小博哥提醒的，”宋楚脸红道，“我差点跳上去啦。”
大领导笑了起来，又看向正在吃饭的江博。他吃的慢条斯理的，动作很慢，但是那鸭子一口都不吃。
“小博不喜欢吃烤鸭吗？”
江博道，“喜欢，但是不是这只。”
大领导好奇道，“那你喜欢吃哪只？”
江博：“……妈妈说了，说话不要太直接。”
大领导乐了，这个小同志很耿直啊。“没事，你直说是哪家，我没准给你找来。”
宋楚道，“东街巷子那家。小博哥最喜欢吃他们家的烤鸭了。吃了他们家的烤鸭，别家的都不吃了。”
大领导道，“那我找人去帮你做。我请客。”
江博道，“找不到，被举报了。”
宋楚小声道，“妈妈说他们被举报搞资本主义。但是为什么咱们只是吃烤鸭都不行啊？卖烤鸭就是搞资本主义吗？资本主义不是剥削工人吗，他们没有剥削工人呀。”
大领导没说话了。
这个情况也引起了他的一点思考。
到底是什么情况，会让一个生活条件不错的专家，连一只想吃的烤鸭都吃不上。
这不止是苏江博同志一个人的需求，还有其他人的需求。
连苏江博同志都没有办法满足自己的需求，那其他老百姓呢。
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为什么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如一个巷子里的私营店。
吃完饭，宋楚就和江博被送回去了。
至始至终，江博都没委屈自己吃一口烤鸭。对于他来说，喜欢上一样东西，别的都不能勉强了。
宁愿不吃也不要。
宋楚坐上车，捏捏江博的手，“小博哥你太执着了。”
江博抿着嘴不说话。
看着他这个没吃到喜欢的东西，一脸不满足的样子，宋楚又有些心疼。
小博哥多辛苦啊，做出那么多的事儿，还为她这么辛苦，一顿烤鸭都不让他吃上，太委屈了。
她安慰道，“小博哥，以后等我长大了，我去找那个大师傅学烤鸭，以后我给你烤着吃。就不怕人家被举报了。”
江博这才笑了。点着头嗯了一声。“不好吃也没关系。”
“……”
宋楚突然觉得心被扎了。
……
虽然想吃的烤鸭吃不上，但是研究所的工作还是得好好做的。
江博将自己的研究思路以及研究方向直接打成文档给了研究所这边。
这可省事儿多了，不需要他去计算数据，不想要他考虑各种材料。
只需要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告诉研究所就行了。顶多再提一提自己的思路。
其他的事儿一概不管。
四个项目，打印机、网络、空调、还有生物制药。
除了生物制药，其他项目江博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搞定了，而生物制药，因为江博需要的药物太多了，虽然只列了几种，也花了两天时间。
列好之后，就将资料给了研究所，让他们去研究去。研究所如果遇到困难了，可以每周总结成稳当给他，他会进行技术指导。
蔡所长寻思道，“怎么感觉这像是给咱研究所出考试题目，咱们就像是被检验的学生一样……这样也好，人多力量大，人人都能进步，科学力量才能发展壮大。”
有了这些项目的研究方向和思路，几个项目组的成员就开始研究起来了。
虽然只是一个思路，但是也让这些专家们惊讶不已。
原来还有这些东西啊。
这位同志想象力真丰富。
难怪都说顶级的科学家都必须疯狂，没有突破天际的想象力，不是好科学家。
大家带着狂热的心情，埋头苦干。
……
东街巷子里面，原本能做烤鸭的小院子冷冷清清的。家里还被人给砸了。
因为天冷，院子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做烤鸭的师傅佝偻着身子坐在自家门口。
因为成分不好，没单位接收。只能靠着从前的香火情和一些老同志对他家祖传手艺的喜欢，平时才靠着接待一些客人谋生。
谁知道这点事儿都过不成了。
老师傅抽着卷烟，“都说新社会好，新社会里不照样有我这吃不上饭的人？”
突然，院子里的门被敲响了。
老师傅赶紧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我没开店了。”老师傅惊的立马道。
家里老太太和儿子媳妇也跑出来看。都被这阵仗吓到了。
带头的一位中山装男人道，“我们是行政管理局的，来给你们这边送经营许可证。”
老师傅磕磕巴巴道，“这……许可证干什么的？”
“开店的，你们家不是开鸭子店的吗，让你们开了。以后你们家这烤鸭店就是实验单位。属于我们工商行政管理局对私营企业进行试行考察的单位。”
“您这意思，我们店子……合法了？”老师傅不敢相信道。
“对，合法了。可要好好做。保质保量，别做那黑心的资本家。”
老师傅背着消息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店子还能开了，手艺还能做下去了？
以后还是合法的了？
老师傅没忍住，一行老泪就流了下来 。
第88章
一家小小的烤鸭店的经营许可证得来的很不容易。
这是经过了上层领导的多番讨论和激烈的争论才发下来的。
到底烤鸭店算不算是姓资，这非常值得人们讨论。
本来还有老同志提出，收归国营不就行了？没必要去改变现在的社会。
但是有些同志也在思考，烤鸭店只是一个引子。值得他们讨论的是，其他具有同样情况的店在全国各地还有多少。
这些手艺人没有工作，没有单位，怎么谋生。
而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为什么手艺还不如一个开小店的。
这也值得深思。是不是因为捧着铁饭碗了，就疏忽了自己的手艺，还是说，这些人是靠某些关系进去的。
很多现实的问题，最后还是让这家祖传烤鸭店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经营下来。
烤鸭店的定价必须和国营饭店一致。不能私自定价。这样一来，就能保证烤鸭店不和资本家一样黑心赚钱。
进货也不能私下里进，得再国营收购站收货。和国营饭店一样每天供应定量。尽量的在合理的范围内控制这种店子往资本家的方向发展。
行政单位也会对这家烤鸭店进行观察，考察这种模式存在的影响。
在种种考虑之下，巷子里的祖传烤鸭店就开张了，不像以前那样只招待熟人，而是挂上了招牌，大大方方的开起来了。
雷夫人听了这消息，立马告诉马兰 。
她如今也在钢厂里面工作，给单位的同志们上外文课。
雷夫人道，“这也太奇怪了，突然就开了。而且还是获得合法经营的。这全国也就这么一家能有这个待遇了。生意老好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处，咱们提前订。现在要提前定位置。”
马兰整个人是蒙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穿了一个时代了。竟然还有私营烤鸭店……
等等，这不会也是因为自家儿子喜欢吃烤鸭吧。
马兰揉了揉额头，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想法。
甭管咋样，烤鸭还是要吃的。
两人下班之后就往店子那边去。
果然院子里三张小桌子已经坐满了。烤鸭店老板一家人忙得不得了，供应的鸭子都吃完了。
这烤鸭店每天只供应十只烤鸭。没办法，现在全国各地物资紧缺，一家私营小店能供应这么多，就很不错了。
而且现在还是实验阶段，供应太多，步子迈的太大，万一搞成姓资的怎么办？
马兰还担心吃不上了。结果老板竟然认出他们来了。
“梅林同志。”
雷夫人笑着道，“老高，你这店子现在可是合法的了，恭喜啦。”
“说什么恭喜啊，这都靠着大伙儿了。”
雷夫人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管理局的同志说了，我这店子能开起来，是因为有同志在大领导面前提起来了。大领导才知道咱们的困难，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说实在的，之前被老客举报，我心里挺心灰意冷的，可这事儿让我心里亮堂起来了，好人还是更多的。大领导真是个好领导啊。”
雷夫人惊讶道，“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高老板道，“咱也不知道，管理局的人也不知道。但是甭管是谁，我这心里真心感激他啊，要不然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这新社会还是好社会的，领导们关心咱们老百姓的生活，咱心里热乎呢。那位同志，肯定也是一位关心老百姓的好同志。”
马兰：“……”老板你真想多了，他就是想吃你做的烤鸭。
雷夫人笑着道，“甭管怎么样，你以后就能够好好的经营你们家祖传手艺 ，我看你这生意不错。都没供应了吧。”
高老板也笑了，“早卖完了，倒是还有一只，但是早就被人预定了。待会儿人家就来拿了。要不给你定明天的，给你挑一只最肥的。”
“行，那我也不客气了。”雷夫人道。
高老板摆手，“我这店子开起来，我就绝对不能亏待我的老客人。”
虽然空着手回来，但是明天的鸭子是定好的。雷夫人和马兰都挺高兴的。
雷夫人还在猜测到底是谁帮的忙。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儿猜测了。就是没法肯定，倒是想问马兰，但是见马兰没想提起来，也就不打算问了。
有些事儿，就算是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
马兰也是心情激动，毕竟历史真的在悄然的发生各种转折。
回到家里，马兰就准备去告诉孩子们这个好消息，明天带他们去吃烤鸭去。
结果进屋里就闻到香味了。
自家桌上就放着一只肥嘟嘟的烤鸭，皮都冒油了。
宋楚看到她回来了，高兴道，“妈，你总算回来啦，今天怎么比我们回来还晚啊。”
马兰道，“我去买烤鸭了……你们已经买了？”
“不是啊，这是小王叔叔去拿回来的，说是大爷爷给咱定了烤鸭，以后一个星期两只烤鸭呢。就是巷子里的那家店做的。小王叔叔说，他们家店子开起来了。大爷爷让他们开的。”
马兰：……
就知道，烤鸭这种事儿，压根不需要她这个当娘的操心。
人家店子都开起来了，还能少的了她儿子一只烤鸭吗？
苏志峰从厨房里面拿出刀子来，任劳任怨的片鸭。
宋楚和江博一起包鸭肉，见爸爸没时间吃，就给爸爸包了一只，要往他嘴里塞。结果被江博拦住了。
江博将自己手里的塞到了苏志峰嘴里。自己将宋楚包的那一只接过来吃。
苏志峰：“……”
宋楚眼睛发亮道，“小博哥对爸爸真好啊，还和我抢着喂爸爸吃东西。我不喂爸爸就是了，我喂妈妈。”
苏志峰有些感动，心里又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真对他这么贴心。
心情挺复杂，最终还是觉得欣慰，满脸慈爱的看了江博一眼，“儿子长大了。”
江博：“……”
马兰很享受的吃了一口闺女包的烤鸭肉。满足道，“果然好吃啊，幸好这种手艺没埋没。”
宋楚道，“妈妈，你说我去学烤鸭，他们会教吗？”
马兰差点呛到了，“咋想着去学这个？”
“小博哥想吃啊，万一他们店不开了怎么办？”
马兰看了看儿子，心道这情况是不可能了。又道，“别想了，这是祖传手艺，只传给自家人，而且传男不传女。”
宋楚扁嘴，“重男轻女，太过分了。”
马兰道，“这就是社会现状。当然你别担心，咱家重女轻男。”
苏志峰和江博点头。
不能学烤鸭，宋楚有些不开心，同时也为了重男轻女的这种社会现状很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