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应了一声,跑到冰箱那里掏小布丁。

“你今天吃两个了吧,不要再吃冰棍了,等会儿跟你妈一样病倒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注意,你妈就是说热空调开太低才会生病,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刚才下去买西瓜,小区诊所都坐满了人了,全都是发烧的…”

我对着冰箱门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小布丁扔回去,哐的关上了冰箱门,“行行行,我不吃了行了吧。”

我拿了一个他放在桌上的西瓜敲了敲,“我吃西瓜总行了吧!”

老爸把手里的钥匙放在桌上,从我手里拿过西瓜,“我去切,毛手毛脚待会儿切到手。”

我急忙跟在他身后喊,“爸,我要切成两半的挖着吃!”

“就你事多。”老爸嘴里这么说,还是切了一半给我。

我从橱柜里拿出勺子,在西瓜中间挖了个洞,把那块没有籽的鲜红瓜瓤塞进嘴里。挖西瓜吃的时候,这一下就是最幸福的。我抱着西瓜咬着勺子,准备去开电视,老爸又唠叨上了。

“你作业做完没有哦?还有半个月要上学,你明年都高三了,别总是想着玩,抓紧点时间学习。”

整天就是学习学习,我心里很烦,一言不发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过一会儿,客厅里响起三国演义的声音,中央台放了多少年了,每年暑假都放,我爸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一直都看不厌。

“滴”我打开空调站在风口底下吹了一会儿凉风,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抱着西瓜坐在电脑桌前面吃。右下角的QQ嘀嘀嘀的闪动,我点开来,发现是班上的群里正在讨论补习班,马上要高三了,不少人都要报补习班。

我不感兴趣,反正我不报,烦死了,叉掉这个对话框,又弹出来一个,这回是我的好朋友余凉凉,她家和我家住一个小区,就是不在一个单元。

她说:姜苓姜苓!你知不知道!咱们班班长跟二班那个林湘谈恋爱了!

我一口西瓜呛住,不敢置信的打字回她:不可能吧!

余凉凉也在线,很快就回了过来,她继续说:死胖子亲眼看到他们去看电影,还去吃饭了!我的天!

我想了想班长平时那做派,还是觉得有点不敢相信,回道:学校都说了不能谈恋爱,高三抓到就要全校通报批评的,班长还敢这样做啊,他就不怕被他妈骂?

余凉凉说:谁知道呢,那个林湘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好几个男生都勾勾搭搭的,肯定是把咱们班长骗了呗。

林湘的人缘在女生里面确实不太好,我也不怎么喜欢她。又聊了一阵,余凉凉那边有事下线了,我叉掉对话框点开网页看番。

可看了一会儿心里总想着刚才那事,这个年纪,大家对于恋爱都是好奇又不敢主动,谁和谁真的走到一起去了,立刻私底下就能传遍,大家一边讨论,觉得这事很悬,可心里同时又觉得有点羡慕,还有点跃跃欲试。

十六七岁,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矛盾的时间,就和这个夏天一样,令人躁动。

我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音乐睡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睡过了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耳机里的音乐还在放,我扯下耳机揉了揉耳朵。睡太久脑子里都一片浆糊,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有那么一刹那感觉半辈子都过去了。我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奇怪,我爸这个时间还没来叫我?平时他都说午睡不能超过两个小时的。

我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三国演义还在放,正在播放片尾曲,唱到“兴亡谁人定啊盛衰岂无凭。”客厅里的风扇呼呼作响,老爸不知道去哪了。

爸妈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我心想,难道老爸也去午睡了?可他怎么没关电视和风扇?

我走近那扇紧闭的房门,想看看我妈是不是还在睡。

握着门把手将门推开,随着热风一齐扑过来的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和浓烈的血腥味。

我爸倒在地上,他的老式白衬衫上全都是血,鼻梁上的眼镜砸在一边,半张脸都没了,血肉模糊的。他的肩膀和胳膊,还有大半的胸膛都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扑在他身上撕咬,从那张半腐烂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出老妈的影子。

她保养的很好的黑发掉了一大半,身上的皮肤开绽龟裂,血迹一直从她身下延伸到床上。床上地板上衣柜门,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块肉块。

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手还放在门把手上没有移开。死死盯着他们,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也抽疼起来。

“妈…爸…你们怎么了…?”

“妈?”

为什么,你好像变成电影里面那种丧尸了?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带着腐烂臭味的人从尸体边站起来,朝我一步步走了过来。我大口喘着气往后退,然后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跌坐在地的我盯着门,忍不住用力捏住了自己的手。

“我在做梦,这不是真的,我在做梦,赶紧醒过来!爸!妈!你们快叫醒我啊!”

我的房门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我一抖,又往后缩了一下。那不断的咚咚咚声让人后背发毛,门缝底下流进来一滩黑红色的液体。我抱着头哭了出来,哭的浑身颤抖。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我很害怕,我只希望,如果这是一个噩梦,那等我醒过来,我爸还在客厅看电视,我妈已经睡醒没事了。

“爸,妈…”

撞击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很安静,连窗外的知了声和路边的过车声,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我感觉自己仿佛从身体里漂浮了出来,成为了一个看客。

我看着坐在地板上的那个少女浑浑噩噩,看着她忽然爬起来找手机开电脑,却发现根本没有网络和任何信号。然后又过了很久,她站起来,走出了房门。

‘丧尸’回到房间继续吞吃‘尸体’,我看到‘我’在厨房拿了那把砍西瓜的刀。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根本无法止住。‘我’还在往那个房间走,可我已经知道之后会发生的一切。那是噩梦,那是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飞溅的血肉,不再熟悉的面孔,我再也回不去的家。

我抗拒着即将发生的一切,我拼命的奔跑想要离开这里。我成功了,我夺命般的在黑暗中狂奔,然后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我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红裙子。我妈总喜欢给我买红色的衣服,可我不喜欢,为了这个,我都闹了好几次,可小孩子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我迈着短小的腿往前走,渐渐的,我忘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忘记了发生的所有事情,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我爸妈,我和他们走失了,他们一定也在找我。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来去匆匆,都没有脸,我忽然害怕起来,在人群中奔跑着。

“苓苓!”

忽然间,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她在叫我。我一转头看见不远处,我妈和我爸站在那朝我招手。我满心的彷徨恐惧顿时全都消失不见,飞快的朝他们跑过去。

“爸!妈!”

可是我怎么都无法接近他们,而这时,一个孩子穿过我的身体,扑向了他们怀里。那是一个和我一样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她长着和我一样的脸。她扑在爸妈怀里,满脸的笑,然后他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转身离开,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不甘心的努力朝他们消失的地方追去,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始终没办法追上他们。

“不要丢下我,爸,妈。”

“我害怕。”

“你们回来啊!”

“回来啊啊啊!!!”

“…求你们,别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很害怕啊…”

————

“妈…”

这回,我是真的醒过来了。昏暗狭窄的房间,带着些微潮气,外面下雨了,草木的气味格外鲜明,雨点稀里哗啦的打在窗户上。我茫然的看着有点发霉的屋顶,听到自己嘴里还在喃喃的喊着妈。

肩膀上的痛在这一刻,变得剧烈起来。我想起那具被撕咬掉半个身体的尸体,忽然整个身子都痉挛着缩成一团。

就是这时,我听到了耳边响起一个嫩嫩的声音,那是小怪物的声音。

“妈、妈妈、妈…呜…妈…”

我抱着手臂满头冷汗的看过去,小怪物趴在床头,嘴里不断的喊着妈妈,绿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

我没看过小怪物哭,它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但现在它哭了,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它之前也不会喊妈妈,我没教过它。

“因为我刚才做梦一直在喊这个,所以你跟着我学吗?”

我刚才,在梦里那么害怕他们丢下我,所以你也是在害怕我丢下你吗?

“妈妈。”小怪物仰着脑袋看我,眼里是深深的恐惧和眷恋。和我梦中那个孩子的眼神,一模一样。我仿佛变成一面镜子,照见了从前的自己。

我的眼泪忽然涌出眼眶,然后凑近他,在他脑袋上亲了亲。

“我不会丢下你的。”

第016章

末世里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生病后没能得到救治死去的,如今还幸存的人类分散在各处,哪里都不缺像我这种喜欢独自生活的人,再加上联络手段很少,基本上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只要不走出那一片,就很难遇到其他人。

没有聚居地,也就意味着没有各种生活用品,没有药物。如果生病了,不会辨认草药,只能自己硬扛,扛得过去是运气好,扛不过去也就那样简简单单的死了。

我从前也受过伤,发烧也有过几次,最严重的一次受伤同样是遇上变异动物,不过那是个大家伙。我当时后背整个皮几乎都被抓下来。那时候我跟着一个车队,车队里的人也是临时凑到一起,想找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谁跟谁都不是必须对对方负责的关系。

所以我会被抛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我还要感谢他们没有留着我,等我死了再吃掉我的尸体,而是选择把我和另外两个伤员扔在了废弃的房子里等死。

因为伤得太重,最后那两个人都死了,但我却扛了过来。那时候我的伤严重得多,在炎热的夏天里,后背一度溃烂,散发出难闻的腐臭味,连那些食腐的鸟类都被我吸引过来了。我那时有股狠劲,那些东西想吃我,我就装死让它们来吃,然后等它们啄我身上的肉,就突然出手抓住它们,再反过来把它们变成自己的食物。

这一切听上去很残酷,身处其中的人却感受不到什么,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已,再漫长的痛苦等过去之后,也不过就是某段记忆。

那时候我能忍耐下来,现在就不会被这点伤给打倒。来自于记忆中的脆弱只是昙花一现,我毕竟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呼喊父母的孩子。

只在床上躺了一天,我就挣扎着爬起来了,烧了一大锅热水,把几把小刀片消毒,刮掉了手臂和肩上有溃烂迹象的腐肉,然后把在外面挖的地皮藓敷上,用布条紧紧缠着。

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咬着牙,脖子上都是凸起的青筋。鲜血滴在水里,飞快的晕染,旁边的垃圾盆里装着我刮下来的烂肉沫,场面看上去大概有点可怕,小怪…姜羊这两天受了太多惊吓了,靠在我背后抖个不停。

我一边收拾刀片的时候一边就在想,姜羊姜羊,是不是我给他取的名字不对,真的像只小羊羔一样。但我觉得现在给他改名叫姜狼或者姜大老虎之类,他也不能变成一个大胆勇敢的男孩子了。

本来就是,只吃素,天真烂漫的又善良的性子,才这么小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我有点想叹气,我没教过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教姜羊。难道我要训练他变成一个像我自己这样的人?我往后瞄了一眼他泪汪汪的大眼睛,觉得还是算了吧,我没有那么厉害,而且这种东西是无法教出来的,是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折腾的多了,自然就会学会的。

思来想去,我发现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算了,顺其自然吧。

我惨白着脸把自己的伤处理好,喝了两杯加了糖和盐的热水,出了一阵汗后感觉脑袋没有那么晕了。姜羊之前那身在泥水里滚了一下的衣服还没有换掉,从我睡觉开始,到现在,他也一点东西都没吃,只是固执的跟着我,比之前最开始那会儿粘的还要紧一些。

我转个身,一不小心就能撞着他,非常碍事。我想让他走开一点,但是看他那‘小白菜地里黄’的样子又觉得无奈,万一又哭起来,我受不了,本来就头晕。

伸手摸了摸姜羊的肚子,瘪的都凹下去了。原本是几乎全天都在不停的吃吃吃,现在好久没吃东西,难怪扁成这样。我给他拿了一罐他平时最喜欢的地莓酱开了,又拿了他平时的勺子,可是姜羊碰都不碰,爪子抓着我的衣服,蹲在我脚边,像只准备长在我腿上的蘑菇。

怎么就怕成这样呢。

“我说了,不会丢下你的。”我一手把他的脑袋转过来,跟他这么说。

可他听不懂,嘴里模模糊糊的喊了两个字,“妈妈…呜。”

我用地莓酱的瓶子撞了撞他的脸,他也不理,还转过头,干脆抱住了我的小腿,把脸往我膝盖底下藏。我坐在那皱眉,搞不懂他为什么不肯吃东西了。

不想吃地莓酱了?厨里还剩一点槐花,我拖着小怪物起来去拿,试着把槐花往他面前凑。这回他反应更大了,呜哇一声干嚎起来,力气太大,抱得我的腿都疼起来。

我看了一眼盆里的槐花,忽然有点明白过来。

他该不会是觉得我带他去摘槐花,在那里受伤了,所以再也不肯吃槐花了,还怕我因为这个生气不要他,所以干脆连东西都不吃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姜羊这小东西真是比我想的还要聪明。正常的人类婴儿像他这么大,大概还没法站起来走路,他就有这种小心思了。

不能沟通,就算能沟通,我也不是个会温柔安慰孩子的人,所以我干脆的按照自己的想法——不想吃就硬塞。

捏着嘴塞进去。

被我强喂了几口,姜羊瞄着我没什么表情的脸,马上学乖了,自己乖乖拿过勺子吃。就是一只爪子还勾着我的裤脚不肯放。

我觉得他这副想长在我身上的架势不能惯着,等他吃完后,就把他按坐在小椅子上,不许他再靠过来。姜羊朝我伸了两次爪子,又被我按回去两次后,不敢再伸了,背着爪子用一双满含仓惶的大眼睛看我。

我半边胳膊和手臂都不能动,就是随便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所以我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小怪物身上,想着怎么样教他,至少让他独立一点,不然要是以后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没了,他也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还是那个问题,教什么?我和姜羊大眼对小眼,安静的对着看了老半天。

还是先教说话吧。

我指指他,说:“姜羊。”又指指我自己:“姜苓。”

姜羊:“呜哇。”

我指他面前的勺子说:“勺子。”

姜羊:“呜哇咔。”

我指凳子:“凳子。”

姜羊:“呼咔。”

这一点音都对不上,我有点郁闷的想。我教姜羊说话遇上的困难,这才刚刚开始。

先从周围能看见的东西教,可是不管我重复多少遍,姜羊就是睁着大眼睛瞧着我,也不跟着我一起念,要么念出来都是些完全对不上音的东西。

我是对他没脾气了,只能逮着机会,见到他把目光放在什么上面,就指着什么说名字。这样下来之后,虽然他还是不会跟着我念,但是只要我说出什么,他就能很快把目光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有点搞不懂姜羊是不能发出像人类一样的声音,还是单纯的太笨学不会。

养伤期间,我教姜羊说话,自己拿着柴棍子在灰堆上写字,可是我很快发现了一个不太妙的问题。

“槐花…槐…槐怎么写?”灰堆上的字只出现了一个木字旁,右边我迟迟不能落笔。我不记得槐字的右边是什么样的了,最后我把灰一抹,又说:“地莓酱…地莓…”酱字怎么写来着?

把灰默默抹平,我放下了树枝。

能对话就可以,并不需要能写出来,对吧。我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文字了,也不常写东西,会忘记一些字也很正常。

我心里有点不自在,觉得自己这老师不太正宗,但是姜羊不在意这些,我在他身边,他就满足了,虽然不跟着我念,但我说什么他都听得认认真真。我这个不太正宗的老师,教他一个不太聪明的学生。

除了教姜羊说话,我还教他用打火机和火柴生火,我希望他学会生火。可是姜羊那三根小短爪子,连打火机都按不了,也不能抓紧一小根棍子的火柴。他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灵敏,简直可以称得上笨拙了。

之前我没有刻意教他什么,现在我特意教了,他还是不会。

这些都不会也就算了,但我希望至少在遇到危险时,姜羊能举起武器保护他自己。

我的伤恢复的很快,每天换地皮藓敷和保证休息的情况下,没有感染恶化,而是很快的结痂了起来。伤口结痂后,我试着动了动手臂,虽然依旧不方便,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带上姜羊,给了他一把柴刀,准备带他去见点血。

“姜羊,砍死这条蛇。”

现在这个季节,各种小动物已经陆续苏醒,特别是蛇,都开始出现了,就蛰伏在各种疯长的草丛草堆里。

我拿了一根特质的蛇棍,前头有个三角叉,可以牢牢的叉住蛇头,被我叉住的蛇是条无毒蛇,身子灰灰的,也不太大。我叉住它后,让姜羊用柴刀砍。

可是姜羊拿着柴刀蹲在那条不停翻滚扭动的蛇面前,摸着人家的蛇尾巴,好像玩上瘾了,摸着摸着还抬头朝我笑。

我是带他来玩蛇的吗?不是。

我抬手一刀斩断了那条蛇的身子,鲜血就喷在姜羊身边的草地上,他愣了一下,然后拽着蛇尾巴放进了随身带的袋子里。我平时带他出门干活,抓到些什么小鸟青蛙之类,就放在那袋子里。

他装完蛇,什么都没发生似得绕着我抓身边的青草,我给它的柴刀就被他拖在身后,敲在石头上发出叮叮当的声音,他完全没有要用的意思,只把那柴刀当成一个我让他拿着的东西。

“姜羊,我是在示范给你看,让你学我知道吗?不是让你来收蛇的。”我用叉蛇的棍子指着蛇头那一截。

姜羊眨了眨眼睛,哒哒哒跑过去把那截蛇头也放进了袋子里,然后拉着袋子口朝我邀功。

我杵着棍子看他傻乐那样,又看着被他扔到一边的柴刀,觉得孩子不是一般的难教。

最后——

蛇肉粥好喝,蛇肉加葱蒜炒着也好吃。

第017章

伤口发痒,在长新肉,这种痒比痛更加难忍,我痒的睡不着,睁着眼睛想着地窖里存的存粮来转移注意力。

旁边的姜羊睡的好好的,忽然脚爪一弹一弹,爪子胡乱往旁边摸索过来。我按着肩膀默默往里面缩了缩,姜羊没摸到我的衣服,瞬间就惊醒了,昂一声在嘴里还没喊出来,看到我之后,就咽了回去,然后往我这边蹭了蹭,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其实他之前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醒,我偶尔会被他的目光给惊醒,发现他睁着眼睛瞧着我,像是怕我忽然不见了。自从我受伤之后,他就越来越频繁的晚上忽然惊醒,醒来就到处找我。

这不是个好现象。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柴刀弹弓和一些工具,把姜羊带出去,他开始还开开心心的,后来发现我走的方向是那棵变异槐树,他就不肯去了。我直接拖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那棵变异槐树附近,他忽然跑到我面前拦着我,抱着我的大腿往后面推,不许我过去。

姜羊嘴里呜哇呜哇个不停,非常焦急的样子。我不管不顾的捏着他的爪子,把他往树底下拖。

我之前不喜欢到这个树底下来,因为这里树枝太茂密,树冠上藏着什么东西不容易被发现,光线不好更容易被偷袭。如果不是必要,也得不到什么收益,那就最好别冒险。

但是这回我必须来,因为我准备在这里猎杀几只小东西给姜羊看看。我得让他知道,这棵变异槐树这里并不是一个能让他害怕的地方。

末世里比这里可怕的地方多得是,比那只变异狐狸可怕的敌人更多,他不能被这一点小小的意外困住,否则以后等他离开这里去到更加广阔的地方,他就会胆怯,会一步都走不出去,就像末世最开始那会儿的我,因为不敢走出去,每一步都鲜血淋漓,几次差点死去。

如果面对敌人的时候害怕了,转身逃跑了,就会很容易迎来死亡。

我要教给姜羊的是,不要害怕任何一个给他带来挫折和噩梦的地方。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但是我必须教他。

我已经做好了姜羊会害怕的瑟瑟发抖躲在我身后,或者立刻跑走的准备。但是,他比我想的还要好很多。在发现我不想离开这里后,姜羊主动站到了我身前。

虽然他还在紧张,甚至在发抖,但是我知道他以后会是个勇敢的男人,因为他敢站在我面前,他想保护我。

我摸摸姜羊的头发,观察着头顶上的树枝分布,找到了一个视线最好的地方。然后我拉着姜羊,来到了最稀疏的树枝底下。拉动弹弓,石子带着猎猎的风声呼啸出去,打在树冠上。

那一瞬间看上去平静的槐树上骚动起来,许多灰黑色的鸟从开满槐花的树枝上飞走,发出嗄嘎的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