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嵩眼神一暗,强笑道:“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事,可是精神上受的巨大刺激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不,这辈子能不能好也未可知。

莫易摇摇头,用自己完好的那条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

饭后,在魏嵩的强制要求下,三人队休息,他开始跳进废墟里撅着屁股奋力抢救。

一个个的箱子被挖出来,灰头土脸的被褥也抱出来了,被砸的奄奄一息的小土豆也有了。明枝心疼的要死,用小树枝给它弄了个架子,重新换了个容器,同时不得已收获迷你土豆六只。

魏嵩在那里干的热火朝天,三人队也在忙着商量下一步。魏嵩,不适合再跟着他们了。不是过河拆桥,也不是什么别的。现在三人队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差,勉强能自保就不错了。单独加上一个魏嵩就已经够受的,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个情况不容乐观的什么姐姐。

说真的,三人队能走到现在不容易,而这次能囫囵着活下来更不容易。上次基地里莫易和温岭大病一场,元气大伤的情况下三人队又被那场小型泥石流开闸放水似的耗去了大半斤血,没几天功夫就这么蔫儿呱唧的出来,这一连串的消耗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充足的回复时间,状态一直很差!而昨儿又是这么一场恶战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伤了元气更是不能小视。现在的三人队真的不能,也不敢再去冒任何一点儿风险了,他们真的输不起。

房子已经塌了,三人队又重新搬回到了船上。

看着这边那边两头跑的魏嵩,莫易和明枝齐齐叹口气:“找个时间跟他说吧。”不管你听了之后心中是否怨恨,末世,必须自私。

“哥,姐!”魏嵩又跑过来,擦擦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正在熬红枣粥的温岭摇头,独臂侠二人组也一样。

“那我”魏嵩就想着能不能自己找点能帮忙的地方,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远处驶来的两辆车,打头的是辆卡车,后面还跟着辆越野。

“嘘!”四人立刻息声,把船又往草丛中划了下。倒是魏嵩着急的很,姐姐还在屋里啊!

“快!”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跳下来,和几个人举枪警戒后迅速分工,安排人开始挖藕。

“怎么办?”魏嵩小声道。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三人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反应:是他!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松子儿,你听着,”莫易严肃道,“你现在,马上出去,看见那个人了没?就是打头的那个当兵的,你去投奔他。”

“哥?!”魏嵩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刚要开口又被打断。

“真的,松子儿,”莫易朝他摆摆手,“听哥的。现在我们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真有个什么,你能一下子保护四个人吗?那人不错,信得过。那个基地的头儿也信得过,是条汉子。等会儿你出去跟他说他肯定会同意的,别忘了,多干活,懂么?走的时候你就能带着你姐了。”

一开始魏嵩的确是有点接受不了,但是听到后来,也明白莫易是真心为自己打算,也就含泪点点头,朝着三人队郑重的道了几声谢后照着莫易说的跑过去了。

就见魏嵩跟赵参谋说了会儿话之后,赵参谋先是一愣,然后就抬手制止了要往河边去的几个手下,往这边看了会儿,点点头。魏嵩激动的冲他鞠了好几个躬,先是跑回去把那个女的送上卡车,又把自己这几天攒下的一点吃的递上去,接着就挽了挽袖子加入了搜集物资的阵营。他跑上跑下的挖了一阵藕,朝某个地方看了眼,抹抹眼角,又继续。

不远处,河两岸茂密的水草一阵晃动,一条船晃晃悠悠的显出了身影。

“又剩我们仨啦。”

“嗯。”

“怎么样,走吧?”

“嗯,别划了,就这么漂着吧。”

“明枝。”

“嗯?”

“要听歌。”

“唔,咳咳,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

少女微微有些沙哑的歌声在河面上缓缓荡开,伴着一圈圈的涟漪,逐渐飘往远方,飘往未知的未来。

三人队以后还会遇到别的危险吗?

我不知道。

三人队以后还会这么走下去吗?

我说,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末世正文完结!!撒花!!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真要完结了,还真挺不舍得的,抹泪。

谢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鞠躬!

还有一个番外,之后就是定制啦,感兴趣的童鞋可以稍稍关注下呀,O(n_n)O~~

95番外:莫易(一)

? ?城郊一家孤儿院。

陈旧的建筑在呼啸的北风中发出阵阵哀嚎,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周围的零零星星分布的几间房子也都是早就没人居住,整个环境显得格外阴森。

“开饭了,小崽子们!”一个身材高大的妇女不情不愿的拎着巨大的木桶从屋里走出来,用手中的大勺子往一边的铁皮上敲几下。

“呼啦啦。”一群衣衫破烂的孩子从几间低矮的房屋中窜出来,眼神灼热的盯着她手中的大桶。他们小的不过四五岁,大的也才不过十岁,个头不一,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瘦。

“呸,到饭点儿了就来劲了,哼。”妇女啐一口,又把厚厚的大衣紧了紧,捉着桶底,动作粗鲁的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转身离去。

凌烈的寒风中,孩子们等着妇女走远了才敢动,叽叽喳喳一窝蜂的涌上去。

“我的我的!”

“滚开!是我的!”

“啊,呜呜。”

“闭嘴!都是我的,我的!滚!”

其中一个小男孩儿的动作格外矫健,就见他瘦小的身子在人群中如游鱼一般溜滑,灵巧的捡起地上一个个咕噜噜乱滚的馒头兜在怀里。他的年纪很小,最多不过六七岁,可是却将周围的大孩子们压制的死死地。

眼见着两个大孩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男孩儿目露凶光,龇了龇自己白惨惨的牙:“滚!看什么看?!滚滚滚滚!”

大孩子们被他的凶相吓的犹豫了几秒钟,可是馒头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咬咬牙就往他这边扑来。

“哎呀,莫易!”院子尽头的一间小屋里,一个更加瘦弱的孩子露出头来叫了声,满是担心。

“龚新,回去!回去!”莫易有些紧张的大声喊着,凶巴巴的小脸儿上第一次露出点别的表情。

龚新犹豫了会儿,听话的回屋去,却还是透过漏风的门不断的观察外面的情形。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走起路来一起一伏,一条腿显然有些不方便。

那个叫莫易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馒头抱紧,用衣角系了个死扣,转身就从旁边的垃圾堆里抽了根满是毛刺的木棍抱在怀里,恶狠狠地向着对面的大孩子砸去。

“呀!”显然是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对方一个躲闪不及被一棍子拍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阵结结实实的胖揍。

“啊啊,别,别打了!”男孩儿大声呼痛,在地上狼狈的爬来爬去,另一个孩子挨了两棍子之后就吓得缩在一边的垃圾堆里动也不敢动,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狠的小孩儿。

“呜呜,别打了!”男孩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出来,泥土鼻涕眼泪的糊了一脸。

莫易狠劲儿上头,听了这求饶的话之后下手更狠更快了,不一会儿棍子就沾上了红色的液体。

“莫易,莫易!”龚新一步一瘸的过来,上前劝架,“别打了别打了。”

“龚新,你怎么出来了?”莫易一把推开他,“回去,回去!”又把怀里的馒头都放到他怀里,“拿着,先回去等着我!看我收拾完了这臭小子就回去。”说着抹一把汗又要开工,见他这样,地上的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不行不行!”龚新艰难的挪过去,拦着他,“再这么下去你又要挨打了!他会死的!”

莫易动作一顿,皱起了眉头。

“滚吧!”龚新趁机对着动弹不得的男孩喝道,“还不快滚?!”

“哇啊啊啊!”两个孩子见莫易没再动手,连滚带爬的起来,哭爹喊娘的跑走了,仿佛身后有怪兽在追。

“看什么看?!”莫易一把将棍子丢开,冲着四周几个小脑袋凶巴巴的吼,小小的年纪气势十足,“都给老子滚回去!”

“走了,走了!”龚新使劲的扯着莫易更加破烂的衣服,往两人独居的小屋走去。

“龚新龚新,你看!”进了屋,莫易脸上的凶相立刻就消于无形,他美滋滋的数着刚抢到的馒头道,“一,二,三,四,六,七,八”

“哎呀莫易,”龚新板着小脸儿道,“上次不是说了么,四之后是五,不是六。”

“是么?”莫易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又满不在乎道,“这些都不重要,你看,咱们又有吃的啦!”

龚新对他的忘性很是无奈,叹口气。

“嘿嘿,别这样么。”莫易戳戳他,“我好好学还不行么?吃吧,吃吧啊!”说着将一个最干净的馒头塞到龚新手里,又往他眼前推了推。

龚新大概比莫易大半岁,人也安静得多。他是因为天生残疾被父母丢弃的,这个名字也是他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唯一一件东西。

而莫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父母抛弃,就连这个名字也是龚新帮着起的。当时发现他的是个姓易的大爷,而后面的“易”,则是龚新学会的第一个字。

这所孤儿院虽然偏僻破烂,可是因为领养费用低,偶尔也会有人来。龚新很聪明,借着从垃圾堆捡来的几本破书把小学的东西自学了个七七八八。按理说这样的孩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可是,聪明的头脑人人喜欢,残疾的身体,却是大家避之不及的。

而莫易就像是一匹随时都处于警戒状态的小狼崽子,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炸毛,露出嗜血的小爪子和獠牙。连孤儿院的院长都不喜欢他,因此更加没人回来领养。

阴差阳错的,这两个最孤独的孩子变成了最难得的朋友。

就着带冰渣子的冷水啃完了硬邦邦的干馒头,龚新照旧开始了每日教学。虽不喜欢,可是莫易还是苦着张小脸儿坚持下去。

“跟我念,天~!”

“天~!”

“莫易!不许东张西望!”

“哦,天~!”

冬日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打在两张稚嫩的小脸儿上,暖暖的。

命运似乎特别喜欢作弄这些可怜的孩子,一个冰雨连连的夜晚,龚新发烧了。他的小脸烧的通红,惨白的嘴唇干裂开来,渗出一颗颗的血珠,口中发出声声无意识的呻/吟。

“喂!龚新!”莫易紧张的看着他,手无足措。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他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龚新?!”

木板上的男孩子没有回音,只是难受的哼哼,身体也打起了摆子。

一咬牙,莫易顶着哗哗的大雨冲了出去,狠命的拍响了院长的门:“喂!开门啊,开门!”

“快点开门!开门啊!”

“呜呜,龚新,龚新会死的!开门,开门,呜呜!”

“莫易!”对面的小屋里,一个小姑娘怯怯的伸出头来,怕怕的道,“院长不在的,两天前就回家了,哎,莫易!”

莫易飞奔回了小屋,看着痛苦的抽搐的龚新,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不能再等了!他记得龚新说过,外面有个叫医院的地方能治病,能救人!他现在就去!只要到了那里,龚新一定会没事的!

他翻箱倒柜的开始扒拉,用平时不舍得用的大毯子将龚新包的严严实实的,弯下腰去,艰难的背在了背上。

“唔!”瘦小的身体被压的一个趔趄,莫易险而又险的稳住身体,匆匆瞥一眼近在眼前的玻璃碴子,转身迈进了雨中。

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打在两人身上,裹着龚新的毯子很快就湿透了,他无意识的喃喃道:“冷,冷,莫,莫易。”

“咳咳,”莫易努力往树下避,艰难的喘口气,“我在呢!你,你坚持下,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又使劲把人往上托托,莫易一步步的往前挪。

出了孤儿院所在的巷子,莫易晕了,只能茫然的往四周看去,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叫医院的地方在哪里。周围那些建筑物的标识和站牌,对于连数都数不全的他来说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背上的龚新抖得更厉害了,而莫易的心也一点点的揪紧了。他只能机械的往前走去,希望能碰上个人问路,但是下着雨的寒冬的夜里,几乎没有人出来!莫易背着龚新走啊走,走啊走,他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记得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浑身都冻僵了,久到他脸上的泪水都结成了冰条。

“医院,医院!”莫易口中不断的重复着,双脚机械的往前挪。他的体力已经耗尽,现在之所以还没倒下完全就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黑漆漆的路的尽头忽然有灯光闪烁,一辆车子飞驰而来,莫易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他拼命的往前跑去,大喊着:“停下,停下!”

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背上还背着个比自己轻不了多少的龚新,根本跑不动。

“扑通”一声,莫易狠狠地摔在泥水里,开过来的车子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溅起满地的脏水。

“不要走!”莫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只手无力的伸向远方,呜咽道,“求求你,不要走!回来!”

“呜呜,求求你,回来!”

“医院,我要去医院,回来”

摔倒在地的莫易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手掌上流出来的鲜血也在寒风中冻成了冰。他的手脚早已失去知觉,而渐渐地,他眼前的景物也都开始模糊起来,分辨不清。

“医,医院”

“我,救救龚”

干瘦的小手无力的垂下去,重重地溅起一股泥浆,然后,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好吧,我是坏人····嘤嘤,又虐了

96番外:莫易(二)

? ?不知过了多久,莫易似乎觉得有人在使劲拍打他的脸,身上一轻,重物被移走的感觉。

“@@#……%&¥”谁,谁在说话?啊,龚新,龚新!别,别走,医,医院!莫易想要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终于,彻底晕过去了。

等到莫易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成样子。

“呦,小鬼,醒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子咧咧嘴,用一口怪里怪气的中文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转身叽里咕噜的朝外面喊了几句。不一会儿,莫易床边就站满了奇奇怪怪的人,五颜六色的头发,各种颜色的皮肤。

“嗯,精神倒不错。”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过来,简单的检查了下莫易的情况。莫易呆呆的看着他,他的五官很立体,一看就像是龚新捡回来的书上说的外国人。

啊,龚新!对了,龚新!莫易腾地坐起来,不顾浑身的酸痛,死死地抓着那人的手,不顾火辣辣痛着的喉咙,声音沙哑的问:“龚新,龚新呢?!”

“谁?”那人疑惑的挑挑眉,随后又恍然大悟道,“那个跟你一起的小鬼?”

“嗯嗯。”莫易拼命的点头,一阵晕眩袭来,整个人差点掉到床底下去。

“啊哎,”对方一把将他捞起来,放回床上。真的是捞起来,因为莫易的腰都不如他的胳膊粗。“那个小鬼啊,死了。”

“死了?”莫易呆住,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傻傻的看着他,“死了?”

“嗯,”对方无所谓的耸耸肩,“老实说,能活到现在就很意外了,严重的营养不良,内脏萎缩,又加上高烧,还引发了肺炎。他不死谁死?”

“死了?”莫易傻愣愣的,一动不动。良久,忽然就跳下来,边哭边喊,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骗人!你们骗人!呜呜,龚新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喂!”一开始的壮汉一把将他拉回来,不顾他小胳膊小腿儿的踢打,重重地按在床上,“死了就是死了!嘶!”他猛地抽回胳膊,看着上面血淋漓的牙印,皱起眉,一把将莫易狠狠地摔在床上,“*!不知好歹的小鬼,老子不管了!”

被他这一摔,莫易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再也没有了闹腾的力气,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呜,骗人,骗人!”

“都是骗子!骗子!”

“哇啊啊啊,不死,不会死的!咯,书上说过的,咯,到了医院就不会死的!哇啊啊!骗人!”

“闭嘴!”一个陌生的女音传来,一把将还在哗哗流泪的莫易掀起来,鄙视地看着他湿漉漉的脸,不屑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哭什么?!”她的汉语比刚才的那个男人还要差,可是莫易却偏偏听懂了。他下意识的就止住哭,抽抽噎噎道,“是!”

那女人挑挑眉,似乎很满意,“小鬼,你家人都死了?”这种话从她嘴里出来仿佛再自然不过,而周围的人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莫易呆呆的点头,抽抽鼻子,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ok,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了,懂么?”女人猛地凑过来,蔚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呆若木鸡的莫易。

“劳拉?!”周围的人都惊呆了,纷纷张大了嘴。

“oh,no!你究竟在想什么啊?!”一个黑人不满道,“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个小黄鬼拉进来?”

“是啊,劳拉!”旁边的另一个红发女人也不同意,“劳拉,虽然你是队长,可是这种事还是要听头儿的。”

劳拉无所谓的耸耸肩,“没问题,来之前头儿就让我自己看着办了。”

他们说的是又急又快的英语,偶尔中间还会夹杂着一些俄语,对于连汉字都认不全的莫易来说简直跟天书无疑。他傻不啦叽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眼全是茫然。

渐渐地他似乎也就反应过来了,虽听不懂,可是看也看得差不多。那个女人要自己,可是还有三个人不同意,另外的两个没说话,不知道什么意思。莫易心中一紧,咕咚一声猛地将脑袋狠狠地磕在床上,大声道:“求求你们!别赶我走!我,我什么都能干!真的!”他从来就没有家,而现在龚新也死了,孤儿院最后的一点点温暖也离自己而去,这里,早已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很好,”劳拉不管周围人的抽气声,一把把莫易从床上拎下来,打量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是个帅小子。”又扭头对着自己的同伴道,“就这么定了。”

那些人使劲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嘟嘟囔囔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莫易紧张的拉拉劳拉的衣角,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小心翼翼道:“那个,龚新,就是和我一块的那个人,他,我能看看他吗?”

劳拉弯腰,看着莫易黑漆漆的眼睛道:“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习惯,你应该,喊我师傅。”

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莫易猛地后退一步,忙不迭的点头,结结巴巴道:“师,师傅。”

劳拉眼睛微微一眯,拉起他的手:“走吧。”

莫易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引来劳拉有些不满的瞪视之后,乖乖的任她牵着走了。

来到外面,劳拉又领着他走了一段路之后,指着前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鼓包道:“哝,就在那儿。”

莫易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下来,撒腿就往那边跑去,拼命的扒了一阵之后猛地顿住,扑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等到劳拉过来领他的时候,莫易的嗓子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两只眼睛也肿的像桃子,只剩下一条缝儿。

“师,师傅!”勉强叫了声,握住劳拉伸过来的手,莫易还是没忍住,低头吧嗒吧嗒掉眼泪。

“你叫什么?”

“莫易。”

“莫易,从今以后,不许哭,懂么?”劳拉拍拍他的头,语调轻缓却又不容置疑的道。

“唔。”

“懂了吗?”劳拉重新问了遍。

“呜呜,懂,懂了!”止不住的呜咽。

“懂了吗?!”

“懂,懂了!”

“懂了!!”少年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出去老远,震得远处树上的积雪扑簌簌的落下来。

之后的几天莫易都没什么精神,每天都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地跟在劳拉身后出出进进。等他真正踏上佣兵团的领地,已经是半个月后飞回到意大利的事儿了。

第一次乘飞机的莫易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高空反应,一落地就蹲在路边吐了个昏天黑地。一开始的那个黑人大汉哈哈大笑,“哈哈,果然是亚洲人,就是不行!”

队医的亚当眯了眯眼睛,阴森森的道:“罗伯特,请不要忘了,在下还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罗伯特好像很怕他,赶紧闭上了嘴,耸耸肩走到一边去了。

没等劳拉发话,莫易就强忍着恶心,擦擦嘴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罗伯特,大声道:“我,我一定行的!”

“很好。”劳拉满意的拍拍他仅到自己大腿的小脑袋,“走吧,回家。”

回家?莫易习惯性的抬头去看拉着自己手的劳拉。

劳拉微笑着冲他点点头,张了张嘴,无声地做个口型:回家。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灼人的温度,莫易的眼眶再次酸了,他努力的瞪大眼,拼命的抬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佣兵团的头儿是个身材很强壮的俄罗斯人,长着一大圈褐色的络腮胡子。他热情的拥抱了进来的劳拉,又看看小的可怜的莫易,开始跟她叽里咕噜的交流起来。

他们说什么莫易完全不知道,也不在乎,只是下意识的紧紧地握住劳拉温暖的手,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屋内陈列的各类枪械。在他看来,那些东西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只看了第一眼就再也无法将视线移开。

等到半小时后劳拉拉着莫易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往里面的武器看,同时看到的还有那个俄罗斯人笑眯眯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有些怕,却又更加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潜意识中,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懦弱而让劳拉有麻烦,或者被看轻。

打那天开始,莫易便正式加入了野狼佣兵团,成了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成员。

随着训练力度的加重,劳拉对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越来越满意。这个孩子天分很高,从骨子里就有一种对于武器的亲近,只要摸过几次之后就很容易练出手感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很能吃苦,哪怕是训练再苦再累也从不吭一声。并且每次都偷偷的将劳拉给他制定的训练计划加倍进行,要不是有天晚上亚当在草丛里发现了脱力昏过去的莫易,他一定会把自己练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莫易也从一开始的风一吹就倒的小萝卜头顺利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佣兵,而他和劳拉的两人组合也是小有名气了。

“嘿,莫易!”一开始和他最不对盘的罗伯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了?”

“嗯!”莫易点头,脸上也没出现什么笑容。

“oh,”罗伯斯摇头,无奈道,“你还年轻,应该多笑笑!相信我,只要你肯笑,数不清的姑娘都会争着抢着扑进你的怀里!你这个可恶的亚洲小伙子!”

“罗伯特!”劳拉健步走来,往他肩膀上擂一拳,“不要带坏他。”

自己最害怕的女人过来,罗伯斯连忙一避三尺远。

“师傅。”莫易对着劳拉点头,眼中是说不清的温柔和倾慕。

“小伙子,干得不错。”劳拉揉了揉他的脑袋,叹气,“哦,几天不见,你竟然又长高了!”

莫易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压下眼中翻滚的感情。

劳拉又拍拍他的肩膀,拿出一张纸来:“你看看。”

“嗯?”莫易接过来,是一个双人任务,报酬丰厚,但是,相应的风险也很高。

“我的意思是咱们两个去,你觉得呢?我的小伙子?”劳拉笑呵呵的提议道。

“好!”莫易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没看完的单子也折起来收进口袋。

“你呀。”

晚上照例是迎接佣兵团成员出任务顺利归来的欢迎会,一堆人喝的烂醉如泥,到最后就是一片的鬼哭狼嚎杯盘狼藉。

罗伯特醉眼惺忪的搂着莫易,狠狠地拍着他的背,口齿不清道:“莫,莫易!呵呵,臭小子,你,你不错!哈哈,劳拉没看错人!”

“你给我回去醒酒去!”劳拉毫不客气的将脚底发软的罗伯特一把掀开,眼睁睁的看着他嘭的倒在地上做熟视无睹状。

“呃。”莫易有些抱歉的看看又被人踩一脚的罗伯特,毫无诚意道,“sorry。”

“嘻嘻,小伙子,”看着他的小动作,劳拉微笑着过来,一把,狠狠地撕上了莫易的脸!

“唔!”莫易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哼,臭小子!”劳拉也是半醉了,歪歪扭扭的坐到他身边,“笑,笑笑!快!这么小的年纪就板着脸,快!笑笑!”

莫易一阵手无足措,僵硬着脸,勉强将嘴角挑了挑。

“重笑!”劳拉很不满意,啪啪的大力拍着他结实的胸膛。

莫易无法,只得用力将嘴角往两边扯了扯。

“唔,这才,咯,像个样子!”打个酒咯,劳拉终于勉强放过了他,然后,一头栽倒在莫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