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轻笑，“你别想偷懒，你把我治好只会在晚上多一个男人睡你，其它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恨死星川这张嘴了！
用得着说得那么直接吗？
“认真做事！”他“笃笃笃”敲桌子，现在敢命令我了。
我忽然感觉很委屈，多了个教官。就像是催着我做作业的严厉的老师。
我委屈地看向平板，上面是学校拟定的科目。
幼儿园阶段，主要在对事物的认知和自我的认知。
一整天只有两节课，上午是游戏，通过各种游戏来认识文字，数字，学会简单的数学，学会自理和简单的毒危险的认识和自救。
下午是自然观察，通过散步来认知世界，比如植物，动物，昆虫，大自然等等。
非常适合小朋友的科目，从枯燥乏味的书本中脱离出来，用寓教于乐的方式，不知不觉中让孩子们学会了各门基础学科和各种知识。
第三十一章 鲜花在枯萎
而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能力者，孩子们也渐渐显现出了能力，所以在散步中，还会教孩子们初步认识自己的能力和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这样开心快乐的课程安排，让我也想变成小孩子去上学了。这才是真正的快乐教学，会让所有孩子爱上上学这件事。
幼儿园之后是小学的课程，小学的课程以发掘兴趣为主，除了数学语言基本的课程，还有音乐，美术，科学等等基础课程。
科学里涵盖了简单的物理化，自然生物，这是在为中学选择专精学科作准备。
在小学的五年里，孩子们会在这些基础性的课程里找到自己喜欢的学科，在中学中选择精修。也能从中找到全科型的人才，在中学和大学中进一步培养。
到了中学，开始有了选修。选修里包括了政治，考古，哲学，经济等等反正我是不喜欢的课程，但有人喜欢。
比如像星川就喜欢研究政治与经济，他认为开国，建国和治国是三回事，需要的也会是不同的人才。有的人擅长打仗，但不擅长去经营国家。感觉他说的像是我……
在中学开始选修之时，却多了一门必修课：法律。这门课是让孩子们对极星国法律的认识与牢记，知法懂法不犯法。
之后，便是大学精修的课程，这里学科开始分门别类。先前说过，极星国是允许偏科的存在，也不存在高考，因为大家只要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即可，在精修时再分高下。
但我们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才能，只要好好去挖掘，每个人都会成为一个栋梁之才。
星川这些天跟我说了很多关于治国的事，但我认为，以仁治国，以爱治国足以。然后，他训了我好久，因为治国不仅对人，还有对事。仁不能增加农业产量，爱不能加快各种基建。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但我隐隐感觉，最近星川好像很心急，有些太拼了。
“课程没有问题。”我批复还给星川。
“接下去是穿梭机站点规划……”他又发了一份文件给我，“以我们现在的资源，暂时无法开启每座城市的穿梭机站点，有些穿梭机的站点也需要修复，所以，选择几座城市中心的的站点开启……”
我看着他苍老的脸，他时不时拧眉轻咳，但却从不休息。
“勒多那里第一批鸡鸭已经孵化成功，接下去要进行禽类的养殖……”
“星川。”我打断了他。他轻咳抬脸：“咳咳，什么事？”
他只是看我一眼，继续看手中的平板：“我没有时间去休息。”
“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时间现在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品。”
“星川！不要说得自己像是快死了！”我有些生气了。
他抿起了唇，不再说话。
我认真看他：“你最近有没有好好治疗？”
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沉下脸：“放下所有工作，去莱修斯那里理疗。”
“那是在浪费时间……咳咳。”他有些激动，轻咳起来，“理疗能让我恢复年轻吗？我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像是你的爷爷！咳咳咳……”
我立刻起身，抚拍他的后背，他忽然甩起手，推开我：“如果明天我就要死了，我也要把每一滴时间用在极星国里，而不是浪费在没有实际效果的治疗上。”
“星川，我知道现在的治疗没有很大的效果，你要对莱修斯他们有信心。”
星川摇摇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时间时间时间！他总是把时间挂在嘴边，每一滴时间宛如都被他捏在手里，小心使用，连他自己的生命也没有他手中的时间来得珍贵。
“星川哥哥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路西法降落阳台，收起了翅膀。他担心地看着星川，走到他的身后，看向我，“冰，星川哥哥身体不好，所以脾气也会不好。”
我明白，病人的生理状态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使得他们变得容易烦躁易怒。
“你星川哥哥有多久没有去理疗了？”我看路西法，路西法一愣，细细想了一会儿，变得惊讶，我生气看他，“你不是最爱你的星川哥哥，最近你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路西法低下了脸，变得内疚自责，低声嘟囔：“我最近……一直在补习学业……”
我知道，最近路西法很爱学习，经常去莱修斯那里讨教。而且，他也极其聪明，所有学科全是在自学。
“别怪他。”星川握住路西法的手，“他一直在守护星都，他现在是个男人，不再是个孩子，他怎么能整天做一个病人的保姆？他又更广阔的天空，他有更多的东西要学！”星川你的话更像是个严厉的父亲。
路西法依然低着脸：“我也想多学点医学知识……可以帮莱修斯哥哥治疗星川哥哥……”
我推上星川的轮椅：“今天是周日，是我们极星国法定的休息日，所以，我这个女王命令你好好休息！”说完，我推星川前行。
“你让我工作！咳咳。”星川厉喝，“我没有时间了你知不知道！咳咳咳！”
“不准！给我去治疗！你想违反极星国的法律吗！休息日就是休息日，不准以任何理由加班！”我比他更严厉。
“星川哥哥，你听话，你知道冰的脾气。”路西法立刻走在星川身边说。
星川大叹一口气，转开脸，居然还跟我摆起了脸色。
阳光穿透拱顶的玻璃洒落在室内的花园上，花园中是一座碧绿的水池，水池里是一座美男人鱼的雕像，人鱼美男手执水瓶，水从瓶中潺潺流出，清澈的阳光落在流水上，化作了点点金色的水晶。
走廊里很安静，当人们离开星都后，整座星都也变得空旷起来，星川喜欢安静，他常常会一个人在这座星都里漫步，宛如要把每一个地方深深印入他的脑海，即使死去，也能在转世时，留下点滴印象。
第三十二章 不想死
“我让你看经济概论你看了吗。”星川严厉低沉地问路西法。
路西法显得有些心虚：“只……看了一点儿。”
“你又偷懒了是不是！”星川忽然生气起来，“你知道我时间不多了，你莱修斯哥哥和海格斯哥哥要专注于极星国科技的发展，只有掌握最先进的科技和武器，才没有人敢欺凌你！”
“好了极星国有我在谁敢动我们？”我现在不想听星川总是说些时间不多了，或是我快死了的话，“你也说路西法是个男人不是孩子了，他爱学什么是他的自由，你不能强迫他成为另一个你！”
“因为我们人才不够！”星川又变得有些激动，“路西法大脑进化很快，过目不忘，这样好的大脑用在别的地方那是一种浪费！我要让他成为第二个辅理大臣，那样他才有资格成为你的男人！”
“只有成为你这样的才能做我的男人吗！”我也生气了，是在生他像是交代遗嘱一样的语气而生气，“星川，你最近怎么了？我们会上银月城的，我们会治好的，你不要这样，你以为我看不出吗？看不出你是想把路西法培养成你的替身，替你留在我的身边？星川，我爱的是你，我要你的替身干什么？！”
星川的神情凝固在了粼粼的水光中，变得梦幻而悠远。
路西法神情僵硬地站在一边，他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带一分失落地低下脸，忽的转身，张开了翅膀，冲出了一边的阳台，飞向了高空，消失在云层之间。
“没有人会想做别人的替身的，路西法再单纯，他也想做自己。”我蹲在了星川的面前，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你放心，即便你死了，我会把你的骨灰放在房间里继续陪着我，我不会找个活人替代你的。”
“嗤。”他终于笑了出来，苍老的手握住了我的双手低下脸，轻笑之间，却有泪水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站起身，伸手拥住了他的身体，他靠在我的怀中哽咽：“冰，我舍不得……”他苍老的声音让人更加心如刀割，“我终于得到了你的感情，而我却成了这副鬼样子，我无法再拥抱你，无法再亲吻你，我真的很不甘心，很不甘心……”
“我知道……”
“我不想死，冰……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我已经离你……那么近……那么近……”他紧紧地抱紧了我的身体，那像是要将自己揉入我的身体，好从此与我的灵魂合二为一，再也无法分开的力道。他对我执着像是要吃尽我没一块肉，吸干我每一滴血，让我溶入他的身体，近乎变态。
我亦紧紧抱着他，浚和宗本缓缓飞落一边，立在人鱼的雕像上，他们成了我和一个又一个男人爱恨纠缠之间的见证。
“去理疗吧，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轻抚星川的后背，他慢慢平静，放开了我：“对你而言，我们的确已经算在一起了，呵，和一个老头子。但对我而言，只有要了你，才算是真正的在一起。”
我无奈看星川：“那件事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他肃然看我：“很重要！从你上银月城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想要你，你一直知道！”他灼灼的目光烘烤我的全身，这份执着与炽热让我想起了赫雷。
我在他这份坚持中妥协：“好，好如果你哪天真的快死了，我一定想尽办法，让你在死前回光返照，恢复青春和我一夜恩爱，让你了无遗憾地死去，怎样？”
我本是开玩笑，但他却异常认真，沉沉盯视我：“好，你要说到做到！”
我抚额：“现在你愿意去理疗了吗？”我感觉我像是在哄自己的爷爷去看病。
他沉下脸：“恩。”
我推着他前往莱修斯的研究所。
幽静之中，前方缓缓走来了夙阳与玉汐。
他们神情恬静，夙阳没有了大鬼王时的阴翳，玉汐也没有了在鬼王都时的心事重重。
“我们去会你会议室找你们，格鲁说你们出来散步了。”玉汐微笑温柔地看着星川，“你最近也别太累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星川淡淡一笑，在玉汐面前他从不流露他那略显悲观的一面让玉汐担心。
“我们是来告别的。”夙阳直接说，“我们要回鬼王都整军，银月城的战争必须我自己去面对，而且，孩子们也憋久了，他们需要这场仗，也是我欠他们的。”夙阳说罢，神情变得严肃而沉重，眼神里饱含深深的歉疚。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告诉孩子们真相……”夙阳微微侧脸，双眉紧拧，“他们是想继续留在我身边，还是跟随你，由他们自己决定。”
星川和我都有些惊讶。玉汐鼓励地轻握夙阳的手臂，夙阳的神情微微柔和放松，微笑地对玉汐点了点头。
他转回脸看向星川，蹲下身体，握住星川的手：“孩子，我们可能是人造人，但你是你母亲很辛苦地怀胎十月产下，你是人，希望你不要被我和玉汐人造人的身份影响，你要相信你的爱人。”夙阳抬起脸，看了我一眼。
星川吃惊地看着夙阳，我也很惊讶，惊讶于他们居然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人造人的身份。
玉汐看出了我的惊讶，微笑看我：“我们有思想，有灵魂，这具身体是人造的，还是自然分娩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看自己，我们是人，小冰，没有人可以决定我们不是人。”
我站在原地看他们许久，看着他们与星川拥抱，看着他们亲吻星川，然后在朦胧的阳光中又再次远去。
人造人的身份彻底改变了夙阳，让他放下了一些东西，又重新得到了一些东西。当然，这一切一定离不开玉汐这个温柔恬淡，但对爱情却又如此坚定和勇敢的女人。
他们携手远去的背影在阳光中蒙上了一种时光的细纱，有一种恍如隔世，又像是旧照片中的人忽然活了过来，转身离去。
或许，回到鬼王都，夙阳又变回原来的夙阳，但是此刻，他很平静，平静地面对未来，平静地面对自己人造人的身份，平静地面对，那份对银月城的仇恨……
第三十三章 殿音冷静
我静静坐在星川的理疗舱边，握着他冰凉的手，他在理疗舱里安详入睡。我轻轻揉捏他的手腕，摸上他手腕上的镯子，那个只有我能打开的能力抑制镯。
这个傻子，即使现在与我重遇，他也坚决不取下来。宛如这是我的替身，有它在，如我在他身边。
所以，他对我的爱是疯魔的。
我摸了摸这个镯子，轻轻放落他的衣袖，遮起这个抑制镯，他是把这个作为定情信物不离身了吗？
他的数据还算稳定，但并不乐观，这说明如他所说，这个治疗并没有实际上的进展，只是让他好受些，可以延缓他生命的流逝，但却无法阻止。
他依然如同快要凋谢的鲜花，一片，一片花瓣正在坠落，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时间，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多了。
所以，我绝不会让他的时间就这样停止。
我们每一个人，莱修斯，海格斯，都还在努力，我们每一天都有一点进展，我们已经想好了很多对策，以防在上银月城后，也依然无法治愈他。
总之，我们有很多很多后备的方案为他准备，绝不会让他就这样消失在我们身边。
星川，相信我，相信莱修斯和海格斯，请一定要相信我们地活下去！
轻轻的，有人走了进来，竟是雅风。
他靠在门侧，不看我：“现在说话方便吗？”他轻轻地问。
我淡淡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他拧紧眉：“殿下身体还好吗？”
“他会好起来的。”我握紧星川的手。
他安静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我听见了，我听见大鬼王说等银月城之后会说出真相。”
我微笑看他：“那……你怕吗？”
“呵。”他轻笑，“我已经知道了真相，还怕什么？”他微微仰起脸，“有时候，我很厌恶自己这个能力，有些事情，我并不想知道，我如果那时没听见就好了，由大鬼王自己说出来，会让我感受好很多。”
“是啊，很多时候，从自己相信的人口中得到真相，听到他的歉意，会好很多，也会原谅他。你会原谅他吧。”我看雅风，“不管他当初是不是银月城的人，他现在只是你们的大鬼王，而复仇，也是人之常情……”
他点了点头：“恩……”
“什么？！大鬼王是银月城的人！”倏然，眼前电光闪过，殿音已经出现在了医疗室里，目瞪口呆。
雅风立时吃惊，殿音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大鬼王怎么会是银月城的人！雅风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冷静！殿音！”雅风立刻扯住殿音的胳膊，似是怕殿音跑了去告知所有人，以殿音的速度，分分钟全天下都知道了。
“小声点，大家都不知道！”雅风死死拽住殿音。
“就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才更应该让大家知道！”殿音情绪激动起来，“我们说好的，我们永远是彼此的兄弟姐妹，是家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你怎么可以对我们隐瞒这么大一个秘密！”
“雅风不是有意听到的。”我站起身，认真说。
殿音朝我看来，雅风再次面露沉重苦痛。
我认真看殿音：“你知道他的能力，他是不小心听见的，你看他的样子，他看上去很痛苦。”
殿音转回脸看雅风：“难怪你和王后回来后一直怪怪的。”
“有时候，隐瞒秘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管大鬼王以前是什么身份，他救了你们，挖掘了你们的能力，培养了你们，他还是你们的父亲，这一点，没有改变。”我没想到，今天，我会站在这里为夙阳说话。若是当初，绝不可能。
“呵，你也会为我们大鬼王说话？”殿音好笑地看我。
“你也说是‘我们’的大鬼王了。”我看向殿音，殿音一怔，电光闪烁的眼睛里也出现了和雅风最初一样的混乱，“你们的大鬼王说了，会在银月城之战后告诉你们一切，现在，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给他一个自己承认的机会。”
殿音看上去比雅风更加烦躁：“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一直相信，崇拜，敬爱的人会是银月城的人！我明白了！他是在利用我们！利用我们向银月城报仇！所以他没有杀蚀鬼族，因为他需要蚀鬼族的力量是不是！”殿音情绪激动起来，他和雅风听到真相时的反映完全不同。
雅风是从我的口中听到了全部，一时无法接受。而殿音只听到一句却推测出了全部，这让殿音变得更加激动，他看上去似乎是被人背叛了那般愤怒和失望。
事实上，夙阳也算是背叛了他们。
“我们被欺骗了！我们被利用了！”殿音的反应应该和他的性格有关，一下子失控，如同他身体里每个电光速度的细胞在不停地撞击一样，让他无法快速冷静下来。
“殿音！”雅风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臂，“大鬼王当初的确需要蚀鬼族的力量，但他没有欺骗我们，他说了，他会在银月城之后告诉我们他的身份！”
“那是因为他还需要我们！”殿音情绪激动地，愤怒地说，“他还需要我们给他打银月城，他当然不敢告诉我们，我们跟着他，是为了向蚀鬼族复仇，可是，最后呢？我们全被他骗了！他说要让蚀鬼族去打银月城，既可以利用银月城消灭蚀鬼族，又可以削弱银月城的力量，我们居然相信了他，让蚀鬼族继续活下去，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欺凌我们的族人，而我们，却还要咬牙忍耐，等待大鬼王说的那个什么时机！”
“殿音！”雅风沉重地痛苦地看着他，他看了门边一眼，一手紧紧抓着殿音，一手立刻按落关门的按钮，“你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