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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场中的虐打还在继续,窦恒早已遍体鳞伤却一直坚持着不肯倒下。那名火系异能者仿佛玩尽兴了,招出一团巨大的火球朝他狠狠掷去,准备一击必杀。

窦恒用尽力气朝旁边躲避,重重趴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将近一小时的单方面虐打,这是他第一次倒下,由此可见他的性格何其坚韧。

他躲开了,火球不可避免的朝后面围观的人群袭去。然而,火球正正对准的一群人却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依然直愣愣的杵在原地。周围的人发出惊呼声,暗道这些人莫不是看傻了,连躲都不会躲。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不是这群人傻,而是他们身怀高人一等的实力,根本不惧这团火球。只见那群人中,一名身材高壮,浑身肌肉虬结的少年上前几步,直直迎上散发着剧烈高温的火球,猛然挥出一拳。火球在他的轰击下爆裂开来,碎裂的星火粘在少年赤·裸·的胳膊上却丝毫不能灼伤他的皮肉,仿佛他是铜皮铁骨铸就的一般。

围观众人啧啧惊叹,第一次看见有人用纯粹的肉·体与异能特技碰撞还能不落下风,心中大呼过瘾。两名异能者也被少年的突然插手弄懵了,神情戒备。

“兄弟,你怎么样?”轰碎火球,王韬走到窦恒身边,俯身想要拍打他的肩膀。

窦恒抬眼朝他看去,深不见底的漆黑瞳仁里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只有让人冷到骨髓里的凶狠。这是负伤后的猛兽才会拥有的眼神,敌视一切,怀疑一切,防备一切。谁若靠近,他必定会不惜代价将那人击杀!

王韬惊了惊,讪讪的收回手,呐呐难言。这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件错事。

“窦恒,起来,再上去打。”龚黎昕适时出现,拯救了快要石化的王韬。

少年精致白皙的脸庞映入眼帘,窦恒眼里的凶光闪了闪,溢出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窦恒?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很不合时宜的,他心头跳出了这样的想法,并为此悸动了一瞬。

“老大,给他弄把武器,普通人对付异能者,赤手空拳很吃亏的。”铃音脆生生的开口,转而看向李东生,说道,“把我的鸳鸯刀拿出来借他用用,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普通人也不是吃素的。”

刚向鲍隆汇报完情况回来的谭明远听见这位姑奶奶的话,不禁为场中的两名异能者默默哀悼。娘唉~沾了变异蜘蛛毒液的刀,划破点皮也是会死人的!更何况用刀的人还是身手顶尖的窦恒?你们两个也忒倒霉了,自求多福吧!

李东生点头,手一翻召出那个巨大的玻璃瓶,将早已浸得幽蓝幽蓝的鸳鸯刀小心翼翼的取出,递给铃音。铃音又转交给自家老大。她可不敢靠近那个男人,气势太可怕了。

“给,上去杀了他们!”龚黎昕将刀子递到窦恒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并同时渡了一丝内力进他身体。

谭明远听见龚少轻飘飘的叮嘱,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暗忖自己当初怎么就觉得龚少特善良特单纯呢?眼睛脱窗了!

少年的手轻轻拍打在肩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窦恒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一颗冰冷的心也逐渐有了滚烫的温度,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令他有些不安,有些迷茫。但在少年期许的眼神注视下,他无法多想,接过鸳鸯刀,缓缓站起,转身面向两个异能者。

甫一站定,他就知道刚才不是错觉,少年竟然真的给了他力量!心中再次悸动了一瞬,窦恒凝目,极其利落得将手里的刀挽了个花式,刀身上幽幽的蓝光照得人心慌意乱。他是天生的杀手,虽然身体素质拼不过异能者,但只要有一把武器在手,他就能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看着朝自己掠来,快得只能看见一道残影的窦恒,两名异能者终于知道窦恒的外号为什么叫‘影子杀手’。只是,明明虐打了他一个多小时,眼看都已经将他打趴下,他现在是跟哪里来的力量?在两人错愕的这一瞬间,窦恒已经攻到了近前,手里的刀一横,朝当先那名火系异能者的脖颈削去。

那人及时反应过来,快速后退闪躲,刀尖擦着他的咽喉而过,带来一丝冰冷的刀风,令那人心脏紧缩。手里凝聚出一团火焰,那人在退后的同时狠狠朝窦恒脸上掷去。

窦恒眼也不眨,来势丝毫没有减慢,刀锋一扬就将火球劈成了两半。入狱前,他是家族培养的顶尖杀手,精通所有武器,这把鸳鸯刀就仿佛长在他手里,其威力被他运用的淋漓尽致,如臂使指。

大刘和铃音面色凛然,死死盯住他的一招一式,半点也不肯错过。他们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在鸳鸯刀的造诣上胜过被龚少精心教导的他们,心中不由一阵汗颜。不过两人都有些想岔了,他们是半路习武,自然与从小就接受严苛训练的窦恒没法比。

一个火球投出去,再凝聚一个还要耗费半分钟时间,然而在这半分钟里,窦恒已连连挥出了数十刀,刀刀都险险擦着那人的要害而过,只划破了他周身的衣服。就像两人明明可以杀死他却要故意折磨他一样,他也要让这两人尝尝被玩·弄的滋味。

另一名风系异能者早已乱了方寸,一个接一个的风刃看也不看就朝窦恒甩去。然而,基地里的风系异能者本就实力低微,他的攻击连窦恒的影子都没打中,总是慢了一拍。很快他就头痛欲裂,面色惨白,出现了异能消耗过度的后遗症。

窦恒连个眼角余光也没给他,一味朝起初非常狂妄,眼下非常狼狈的火系异能者攻去。待觉得玩够了,他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举起手里的刀狠狠朝他咽喉·插·去。那人绝望的闭眼,等待死神的降临。然而,除了脖颈的一丝刺痛,血溅三尺的惨况并没有发生。

那人睁眼,看向头顶星罗密布的夜空,这才发觉他还没死,刀锋只是浅浅划破了他脖颈上的一层皮,并没有砍断他的头颅。男人颤巍巍的摸上颈间的一条细小伤口,心中怨毒的忖道:任你窦恒再狂,终究是不敢和异能者作对。你等着!老子以后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狂喜中的他忽略了窦恒眼里残忍无情的凶光。一刀杀死这人太便宜了,看见蓝色刀身的时候窦恒就知道这把刀淬了剧毒,划破一点皮肤,让这人受尽折磨而死才能平息他心中不停叫嚣的仇恨。

抽·出嵌入地面几寸的刀锋,窦恒面无表情的俯视那人。那人还想起身再战,但一股撕心裂肺,排山倒海的痛感从颈间传来,与此同时,伤口附近的皮肉竟莫名其妙的灼烧消融,冒出一股股白色的,带着刺鼻腥臭味的浓烟。

皮肉还在持续消融,不多时,这人的半边身子就化成了一滩浓稠黏滑的血水,而他也一点点死于剧痛和窒息,连呻·吟都无力出口,形状惨不忍睹。又过了片刻,他的另外半边身体也彻底化作了脓水,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在空中蔓延开来。围观众人纷纷掩鼻,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窦恒,心中隐隐想到:往昔那个北区霸主又回来了!

窦恒一步一步从脓血中走出,朝那名跪在一旁,早已无法站立的风系异能者走去,眼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那人涕泪横流的哀求道,瘫在地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哪里还有当初的半点威风?

窦恒面无表情的举起刀,并不打算放过他。就在这时,一枚钢针呼啸而至,目标直取窦恒的太阳穴。窦恒连忙横刀格挡,钢针击打在刀身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将窦恒逼退两步。与此同时,一名长相阴狠,眼神阴鸷的男人排开人群缓缓走出,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的人你也敢动?窦恒,你活得不耐烦了!?”

边说,他边摊开掌心,凝聚出另一枚寒光烁烁,蓄势待发的钢针。此人是长蛇岛异能五组的组长,场中一死一伤的两个人正是他的组员。

窦恒握紧手里的刀,无畏无惧的回视过去,并不因来人强悍的实力而退缩。龚黎昕见状,朝谭明远看去。谭明远会意,大步走过去,冷冷开口,“狐猴,长蛇岛的规矩就是成王败寇,可没有谁输了就找家长出头的道理。你的组员连普通人都打不过,死了也是活该!”

“怎么?你打算罩着他?”狐猴见来人是级别比自己高出一阶的谭明远,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没错。输就输了,你再替他们出头那就是丢人,赶快回去洗洗睡吧!”谭明轻蔑的嘲讽,转而看向窦恒,指着地上瘫软如泥的风系异能者开口,“你看看他,都快吓尿了,杀这样的人你不觉得掉份儿?让他走了算了。”

窦恒朝人群那头的龚黎昕看去,见少年正拧眉看着他,清澈的眼里满是担忧,窦恒紧绷的表情柔和了一瞬,缓缓垂下握刀的手。狐猴见状,用阴寒无比的目光深深睨视他一眼,这才收了掌心的钢针,拖起地上的组员离开。

谭明远舒了口气,没想到窦恒竟然真的会听他的劝告,放过那人,这可跟他平时冷酷无情的作风一点都不像。但见窦恒接下来的举动,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道原来这小子是被龚少迷住了,难怪改了性。

“谢谢。”窦恒抿唇,走到龚黎昕身边,将刀递回去,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局促。

“无妨。”龚黎昕接过刀,还给铃音,语气十分认真的建议道,“刚才走掉的那两个人已经对你怀恨在心了,你应该先下手为强,找机会将他们杀掉。这瓶毒药你拿着,应该能用得上。”话落,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瓶毒药递了过去。在长蛇岛监狱,地位堪比奴隶的普通人是不允许拥有武器的,否则,窦恒也不会如此狼狈。

谭明远眼角抽搐的看向龚黎昕,心中暗自呐喊:龚少,我他·妈太佩服你了!世界上只有你才能用这么纯良无害的表情说出这么阴险狠毒的话!和你比,咱们这些穷凶极恶的暴徒都是渣!

窦恒表情绷得死紧,动作有些僵硬的接过毒药,再次哑声道谢,深邃的眼眸在少年白皙的面庞上流连几秒又飞快移开。

他没有想到少年除了犀利直接,也会有如此阴毒的一面,但是看着却丝毫不令人反感或心寒,反而显得格外干净,格外纯粹,因为他就连坏也坏的那般理直气壮,无遮无掩。以前带给他那种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感觉在这一刻都奇迹般的消失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拉近不少。这样的认知令他雀跃。

垂下眼睑,窦恒藏起深邃眼眸中的微光,对谭明远道了声谢,又朝龚黎昕身后的众人略略点头致意,态度不复之前的戒备。

龚黎昕微笑,若有所思的睨了一眼盯住窦恒不放的龚香怡,而后带着众人款步离开。

☆、96

从那以后,窦恒的日子平静不少,大家都被他雷霆万钧的出手给震住了。本来招惹他的都是些以施虐为乐的变态,这类人大多外强中干,生性懦弱,见从他那里不但讨不了便宜,还很有可能会吃大亏,也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这种无聊的游戏。

又过了没多久,异能五组的组长狐猴忽然暴病身亡,死因蹊跷。然而如今是末世,没有警察,没有法医,这类事件基本上不会有人去管,又加之这里原本就是重刑监狱,几乎聚集了C国半数以上的暴徒,他们对死亡的态度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故而,狐猴很快就被人忘到了脑后,他的地位也迅速被能力出众的异能者取代,掀不起半点波澜。

时间兀自流逝着,长蛇岛看似和以前一样平静,但有些人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些人就是选择了背叛鲍隆,改投龚黎昕门下的谭明远一行。

谭明远命运坎坷,走了不少的弯路,最后犯下重罪,沦为了一名囚犯。他小的时候祖母曾经给他算过命,说他前半生风雨飘摇,后半生叱咤风云,有贵人相助,天降横福,定能否极泰来,转危为安,日后自有一番大作为。

加入黑道的时候谭明远用这条批命勉励自己,暗道富贵险中求;第一次被抓进监狱,他用这条批命安慰自己,暗道早晚会否极泰来;最后一次被抓进监狱被判无期时,他大骂这条批命狗·屎;及至末日来临,整个世界都走向灭亡以后,他已经不再相信命运了。

但自从加入了龚少的队伍,他又恍恍惚惚忆起了祖母当时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断言,心中顿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原来不是他命不好,而是他的贵人来得太晚。跟了龚少,他才知道什么叫天降横福。

龚少不会自己躲在后面,让他们冲上前当炮灰,而是身先士卒,与他们并肩战斗;龚少会为他们的安危考虑,用珍贵的变异巨蟒的蟒皮给他们制作护甲,让他们在拼杀时可以毫无顾虑,不啻于多了好几条命在手;龚少不会抢夺他们的晶核,忌惮他们的实力,还常常将捕猎到的高级晶核送给他们,只希望他们能够不断变强,在末世好好活下去。

这样一个披心相付,肝胆相照,实力超群的人如果还不算是自己的命定贵人,谁算?想到‘日后自有一番大作为’这句话,谭明远热血沸腾,对龚少自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不但龚少的实力让谭明远心服口服,就连龚少身边的人也对极了谭明远的胃口。跟龚少的组员们出任务,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团队合作。这些人分工明细,默契无间,没有看似大无畏,实则傻透了的个人英雄主义。每一个人都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发挥着自己独特的作用,用最微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坑杀,绞杀,轰杀,一网打尽,他们捕猎丧尸的手段层出不穷,凶残无比。每一次出任务,谭明远和同伴们都觉得酣畅淋漓,爽快非常,而收获的晶核是以前的数倍,异能等级也得到了质的飞跃。

你见过丧尸害怕人类吗?你见过丧尸被人类打的落荒而逃吗?告诉你,咱们组就是这样彪悍又另类的存在!短短两个月就悄悄晋升到三·级低阶的谭明远憋得很痛苦,恨不能挖个树洞宣泄内心不可告人的激动。

每每看见鲍隆欣喜若狂的从自己手里接过龚少捡剩下的几枚二级高阶风系晶核,谭明远就打从心眼里鄙视他,思量着龚少究竟要忍这蠢货忍到什么时候?只要龚少开个口,他立刻帮龚少排忧解难。

就这样按捺了近四五个月,表面上,长蛇岛把龚家的势力完全吞并,私底下,龚家基地的异能者和普通人却在悄无声息的渗透着长蛇岛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不是没有能力进行一场血腥的镇压并迅速夺取长蛇岛的控制权,但是,龚父却不想为了争权夺利而牺牲同伴们的生命。人类对外要面临丧尸的威胁,对内还要进行同类相残,这无疑于自取灭亡,所以,龚父选择了和平演变的方法,一点一滴,悄无声息的改变着长蛇岛的现状。

能拉拢的人都拉拢的差不多了,不能拉拢还无恶不作的暴徒,龚父也不会放任不管,准备暗地里进行一场清洗行动。强者可以拥有崇高的地位,也可以拥有某些特权,但是不能仗着自己的实力奴役平民,弑杀平民,这是龚父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每当看见鲍隆和康正元想要吃肉时,便叫下属从平民身上割取一块臀肉烹煮,将平民当做待宰的猪狗,他就觉得心底压抑的怒火几欲焚穿他的胸膛。像鲍隆和康正元这样的败类,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眼看时机快要成熟,龚父正准备召集大家秘密商议行动计划,安静了许久的龚香怡却焦急万分的找上了他,发布了她的又一个预言。

“爸爸,赶快叫木系异能者将农田里的作物催熟收割,我预见一个月之后土壤将会被辐射彻底污染,所有农作物都会腐烂。”龚香怡敲开办公室的门,慎重开口。

上一世也是在这个时候,土壤受到的污染越来越严重,变异植物持续增加,当时他们并没有产生警惕,等到两个月后收割稻谷时才发现谷粒都变成了黑色,还含有毒素,完全无法入口,蔬菜的根系也都腐烂霉变,结出的果实带着股浓郁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这次突变在长蛇岛掀起了恐慌的浪潮,康正元和鲍隆害怕食物不够,开始疯狂的屠杀普通人,用海盐将他们的尸体腌制成熏肉储存。长蛇岛内血流成河,真正变成了人间炼狱,最后还是龚父站出来阻止,用她辛苦储备下的粮食作为交换才救下了剩余的民众。

这一世,龚香怡不想看见悲剧重演,但提前预警,人们也没有办法阻止土壤的污染,就算木系异能者有瞬间催熟植物的神奇力量,然而使用在农作物上却是一场灾难。由于生长周期严重缩短,植物的密度会大大增加,用异能催熟的蔬菜硬的可以拿来当棒槌用,特别是稻谷,一粒粒堪比钢珠,在沸水里煮上几天几夜也煮不烂,好不容易捣成面粉,制出来的面团却蒸不熟,比橡胶还弹牙。即便皮肉绵软的西红柿还能入口,但其汁液受了异能辐射的影响,带上了轻微的腐蚀性,根本不能食用。

龚父显然也曾试验过,听了她的话悚然一惊,焦急的开口,“你确定吗?如果强行用异能催熟,农作物恐怕也入不了口,太硬了。”

“我很确定,爸爸,咱们动作一定要快,土壤现在已经出现污染的现象了,不信等会儿我带你去农田里看。现在离稻谷的成熟期还有两个月,这时候催熟,谷粒顶多硬一点,多煮几次还能吃得动。”龚香怡笃定的说道。

“好,我马上通知下去,鲍隆和康正元那里也要知会一声,他们那边还养着三千多人,没了食物,不知道丧心病狂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龚父起身,边走边说。

龚香怡抿唇不语,对父亲看人的眼光感到很佩服。丧心病狂?这个形容词用在鲍隆和康正元身上简直太贴切了。一想到两人每日用人肉佐餐,她就恶心的想吐。

鲍隆和康正元也知道龚香怡‘预言师’的名头,听见龚远航托人带来的消息,秉着‘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匆忙赶来了农田。

这时,龚香怡正带着龚父站在一畦菜地前,用砍刀劈开一棵棵白菜。外表绿油油水灵灵,长势十分喜人的大白菜露出的菜心竟然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还散发着一股霉变的臭味。将这块菜地的几百棵白菜都砍了个遍,没有发现一棵完好,这种情况就连没读过几天书的鲍隆都知道很不正常。

鲍隆有些着慌,走到旁边的菜地,疯了一样劈砍着地里的白菜,情况和之前一模一样。康正元也上前砍了几棵,最后脸色变得比白菜心还要黑臭。两人很快冷静下来,谢过龚远航后便将基地里的木系异能者都叫过来,让他们赶紧将地里的农作物都催熟,然后召集平民们来收割。

龚父见他们听取了自己的意见,心稍微安定下来。一边命令士兵去通知自家基地的木系异能者和民众,一边朝自家的农田走去。

土壤被污染,没法再种植粮食的消息很快就在基地里传了个遍,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疯狂蔓延。民众们呆愣当场,继而泪流满面,迟早将被饿死的绝望想法涌上了他们的心头,令他们根本没有心思下地劳作。

龚黎昕听到消息后只呆怔了片刻又很快回过神来。看向周身萦绕着悲凉的林文博和宋浩然,低声安慰道,“林大哥,宋大哥,不要慌!没有粮食,我们可以进城去中药店搜集中药,将辟谷丹制作出来,虽然满足不了口腹之欲,但是也能管饱。还有,既然有新的变异植物出现,其中肯定会有适合我们食用的品种,我们慢慢摸索寻找,一定会找到的。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这道坎总会过去。”

他边说边拍打着两人的脊背,将自己坚定的信念传递过去。他虽然年岁还小,但却早已经历过了旁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和苦难,其心性就如被地底岩浆淬炼了亿万年的钻石,坚不可摧。这一点艰险,半点不能撼动他的心绪。

少年的从容淡定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感染力,使林文博和宋浩然很快就从冰冷的绝望中挣脱出来。

没有黎昕(小昕)陪伴在身边我该怎么办?肯定一天都无法在这个炼狱般的末世活下去!两人不约而同的暗忖,心里涌上莫名的恐慌,对少年的心更加志在必得。

☆、97

恐慌情绪还在持续蔓延,吞噬了人们心中对生的渴望。基地瞬间就停止了正常运转,龚父下达的命令没有人前来执行,大家都沉浸在了绝望当中,态度十分消极。

人的信念一旦垮掉,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不是被丧尸杀死,而是被自己杀死。再这样下去,基地里的自杀率会节节攀升,人类会将自己推入绝境。

林文博在基地里转了一圈,深知要尽快打消民众的消极情绪,略略沉吟后将龚黎昕带到了广播室,对他嘱咐道,“小昕,将你之前劝告我们的话省去辟谷丹那一段,向民众们再说一遍。告诉他们,我们会找到适合食用的植物,让他们在这之前一定要坚强。再不济,全国各地分散的战略储备粮仓肯定还有存粮,我们可以前去搜索,那些粮仓的粮食足够C国十几亿人吃上一年,养他们几千人足够了,在粮食吃完之前,我们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龚黎昕边听边点头,待林文博话落,认真的建议道,“林大哥,你帮我写个稿子吧,我听不太懂,怕说不好。”什么‘战略储备’之类的,拆开来他每一个字都明白,合起来就完全弄不清楚,恐会误了林大哥的事。

林文博看着他懵懂的小脸,忽然低笑起来,心头最后一丝阴郁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所以无畏吧?难怪小昕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永远保持着淡定从容,真是意外的可爱啊!这样就好,你的心里不需要想那些复杂的东西,因为有我。

怀着守护的念头,林文博爱怜的揉揉少年的发顶,答应一声便开始动笔起草演讲稿。虽然小昕不善言辞,更不懂得演讲的技巧,但是这种鼓动人心的话语只有从他嘴里说出来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因为他是民众们心目中的保护神,是他们的信仰所在。

林文博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最善于把握的就是人心,一篇声情并茂的演讲稿很快就在他笔下成形。他将薄薄一张纸递过去,柔声说道,“小昕,照着念就好,不需要注意什么抑扬顿挫。只要是你的话,民众们就一定会相信,也会振作起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少年身上带着多么可怕的感染力,那种力量足够令人沉迷。

“嗯。”龚黎昕慎重的点头,待林文博打开话筒后便照着演讲稿一字一句念出来。

因为只接触了一年课本便丢开了,对于简体字,他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念得非常慢,但发音却格外的清晰,悠扬婉转的嗓音中没有焦虑,没有恐惧,更没有绝望,有得只是一派淡定和从容,譬如世间最清冽最纯净的一股灵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五内俱焚的龚父久久不见来人,从农田返回监舍时,听见的就是儿子的鼓励和安抚。他脚步顿住,禁不住侧耳聆听,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舒展。基地里的人也都忘了恐慌,一点一滴安静下来,脸上缓缓露出云开雾散的微笑。因绝望而濒临暴动边缘的,被康正元和鲍隆剥削的太过的囚徒们也平复了剧烈起伏的情绪,随着执鞭的警卫向农田走去,准备抢收。

窦恒隐没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囚徒中,朝广播室的方向回望,因专注而显得尤为深邃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看见了少年的所在,习惯绷成一条直线的唇角想要扬起,但最终因为太过生疏而失败。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在往昔的太平盛世中他没有感觉到丝毫温暖和希望,临到末世却将这两样于他而言极其奢侈的情感尝了个遍。人生真是无常!

谭明远从鲍隆的办公室走出,毕恭毕敬的表情转瞬变成了鄙夷和厌恶。心头回想着鲍庐杀人取肉’的储食计划,再回想龚少对民众和下属的温柔鼓励,他狠狠啐了鲍隆一口,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

这样的人渣,老子早晚要将他干掉,省得脏了龚少的手!想到这一截的时候,谭明远显然忘了自己也曾是这些人渣中的一员。

龚黎昕发布完广播,和林文博携手走出大楼时,迎接他的便是组员们比炎炎烈日还要灿烂夺目的笑脸。

“老大,咱们响应你的号召,准备下地干活去了,一起走吧!”已经变成正宗肌肉男的王韬扬了扬手里的锄头,笑嘻嘻的说道。

“嗯,我也想要一把锄头。”龚黎昕怔了怔,眉开眼笑的说道。这种耕作工具他从来没使用过,晶亮的大眼里满是好奇。

“哈,宋大哥果然最了解你,他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王韬一脸佩服的朝拿着两把锄头的宋浩然看去。

宋浩然微笑,眸子里溢出几分自得和宠溺,将手里的一把锄头递了过去,然后自然而然的搂住少年的肩膀,带着他朝远处的农田走去。

看着少年白皙柔软的小手脱离自己的大掌,林文博微微眯眼,手插·入裤兜,悄然紧握成拳。曹亚楠走在他身边,意味不明的扫视他显得特别冷硬的侧脸,表情饶有兴味。

一群人蹲坐在农田边缘,等待木系异能者先将农作物催熟再进行收割。

看见站在田垄上,正弯腰与收割稻谷的窦恒说着什么的龚香怡,龚黎昕挑眉,放下锄头施施然踱步过去。他知道龚香怡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窦恒肯定有什么地方入了她的眼,否则她不会费心去结交。如此,本来就对窦恒心存好感的龚黎昕对他又多了几分特别的关注。

听见龚香怡不停向窦恒保证可以将他要到龚家基地,以后无需再像一个奴隶一般活着,龚黎昕勾唇,眼里充斥着浓浓的讽刺。窦恒这样的男人可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拯救,就算要脱离苦海,他也只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如若不然,他会拉着阻挡他的人一起下地狱。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窦恒埋藏在骨子里的疯狂,因为他们曾经是一类人。

“你无需费心了,窦恒不用你来拯救。”悄无声息的走到龚香怡背后,龚黎昕淡淡开口。

龚香怡吓了一跳,转身惊愕的看向他,结结巴巴的叱问,“你,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讲话?”

“你说的那么大声,怎么能算我偷听?”龚黎昕偏头,神情极为认真的反问。

龚香怡咬牙,无话可说,只得悻悻的离开。自从拥有异能以后,龚黎昕身上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股慑人的魔力,只要他有心,随意勾勾手指就能让人臣服。面对这样的人,她满身的锐气都变成了无力,看见他就只能远远的躲开,用逃避来应对。

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龚香怡远去的背影,龚黎昕在田垄上坐下,托着腮,神情专注的定定凝视兀自收割稻谷,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窦恒。

心知龚香怡是少年的姐姐,所以窦恒一直在咬牙忍耐心中杀人的欲·望,任由她在自己耳边聒噪。看见少年出现,他心里雀跃了一瞬,面上却丝毫不显,表情依然绷得死紧。待少年坐定,专注的看着自己,窦恒的身体逐渐僵硬,收割稻谷的动作显得凌乱而局促。

但龚黎昕并不知道该怎么收割稻谷,所以半点没有看出他的反常,晶亮的大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试图寻找他身上引起龚香怡注意的特别之处。

窦恒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感觉少年的目光有如实质,在他身上引起一道道四处乱窜的电流,直电的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弓起的背部越来越僵硬。如果他是一头猛兽,估计这会儿已经毛发倒竖了。

然而,龚黎昕依旧没有发现他的反常,盯着他的视线一瞬不瞬,无遮无掩。

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亦或两者都有,窦恒额头滴下大颗大颗的汗水,耳尖泛起一丝潮红,隐藏在黝黑的皮肤下,令人无法察觉,手掌也微微汗湿,滑腻的几乎握不住镰刀的刀柄。

“小心!”龚黎昕专注的眸光一闪,低声警告的同时飞快掷出一粒石子,打落窦恒的镰刀,拧眉说道,“你刚才差点割到自己的脚踝。”

“谢谢。”窦恒眉头紧皱,低不可闻的道谢,心中的懊恼和羞愧令他丝毫不敢抬头去看少年的表情。真该死!我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出丑?!他心中狼狈的暗忖。

“不用谢。”龚黎昕摆手,忽然跳下田垄,走到他身边,执起他的手腕静静握了片刻,然后认真的提醒道,“你的手掌汗湿了,所以握不住刀柄,把手心擦一擦再劳作,免得受伤。”

窦恒局促的收回手腕,静静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一丝不同寻常的灼热,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臆想。然而,不管是不是他的臆想,这种感觉都令他万分留恋。

看着少年跳上田垄,笑眯眯的朝自己摆手说再见,窦恒压下心头汹涌而至的失落,低沉沙哑的嗓音略带急促的开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过别人称呼少年为‘龚少’,然而,他渴望知道的是少年真实的姓名,而不是带着陌生和疏离的尊称。

“我叫龚黎昕。”龚黎昕圆溜溜的猫瞳笑成两弯新月,说不出的可爱。话落,他顿了顿,用慎重的口吻说道,“你将来一定会变得很强大,所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好好活下去。”

他刚才查探到了窦恒身体里蕴藏的磅礴能量,不是他曾经探测过的任何一种异能,也因此明白了龚香怡关注他的原因。这个人,未来一定会是个强者。也许自己可以替他打通经脉,让他拥有力量。这个想法刚刚从心底浮起就被龚黎昕否定了。只有靠自身努力获得的力量才能成就无坚不摧,一往无前的强者,自己的行为看似是救助,实际上却是阻碍,与揠苗助长无异。算了,就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自我觉醒吧!

想到这里,龚黎昕勾唇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而窦恒则呆呆的站在稻田里,将他的名字和鼓励的话语用心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98

龚黎昕走回龚家的农田时,田里的稻谷已经被木系异能者催熟,在夏风的拨弄下荡漾出一层层金黄的浪涛,耀花人眼,扑面传来一股股馥郁的稻香,沁人心脾。

龚黎昕眯眼,站在田垄边缘,静静凝视着眼前从未得见的美景,身心都沉醉在了这一刻。重生回来,虽然遇见了末世,但生命中依然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去珍惜,就像漆黑夜空中闪亮的星辰,虽然微末的无法照亮整个天幕,却因为它们的点缀而使得夜空褪去了令人恐慌的黑暗,变得比白昼更加璀璨。

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光明,在冰冷的绝望中寻找希望,从另一个角度看,不啻于一种人生乐趣。想到这里,龚黎昕启唇,微笑起来。这一抹笑容就像暴风雨过后穿破厚重阴云的第一缕阳光,分外夺目的同时也带来了绚丽的彩虹,美得难以用语言描述。

宋浩然止步,呆怔的看着以金黄稻浪作为背景,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显得尤为虚幻的少年,心脏狂跳起来。等到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一点点恢复平静,他才收敛起眸子中的痴迷,缓缓踱步过去,故作不经意的问道,“黎昕,你好像特别关注那个叫窦恒的男人,为什么?”

脸上的微笑犹在,龚黎昕偏头,眸光晶亮如星,闪动着顽皮的光彩,食指指尖轻轻抵住唇瓣,神秘的开口,“这是秘密,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葱白玉润的指尖,绯红诱·人的唇瓣,两两相衬之下,白的更白,红的更红,交相辉映,夺人眼球。宋浩然眸色深沉,瞬间就被眼前的美景蛊惑,只觉得口干舌燥,下腹抽紧,恨不能将少年的食指含入口中吸·允,再狠狠啄住他柔软的唇瓣碾磨啃咬。

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渴望,他大步上前,将顽皮可爱的少年搂入怀中狠狠揉搓,看似玩闹实则慎重的在他脸颊印下几个亲吻,其中一个堪堪擦着少年的唇角而过,浅尝了一丝少年口中溢出的独特馨香,神魂颠倒中早已将窦恒此人抛到了脑后。

龚黎昕被揉搓的面颊绯红,头昏脑胀,软软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咯咯轻笑。两人嬉闹的画面鲜活生动,温情脉脉,吸引了田地里无数人的目光,令他们大受感染,也止不住的微笑起来。

窦恒呆看了一阵,在警卫狠辣无情的抽打下才又慢慢弯下腰去,低垂的面容冷峻而坚硬,深邃的眼瞳没有焦距的看着脚下黑褐色的泥土,显得格外空洞茫然。

林文博双手插·兜,眯眼看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人,俊逸温雅的面庞不可遏制的带上了一丝阴郁,一丝冷硬。

看见他眼里暗藏的嫉妒和苦涩,又见龚香怡远远朝这边走来,曹亚楠诡秘一笑,施施然走过去,亲昵的搂住他的手臂,趴伏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林文博转脸看向诡笑的曹亚楠,眼角余光瞥见脸色苍白,正一瞬不瞬盯着这边的龚香怡,不悦的开口,“没看什么。你如果想要挑衅龚香怡就请换个方式,不要和我拉拉扯扯,我不喜欢。”他边说边抽·回自己的胳膊。

“呵呵~是你不喜欢还是害怕别人不喜欢呀?没想到你看上去光明磊落的,也会做出挖人墙脚这种事!”曹亚楠意有所指的看向已然离开宋浩然怀抱,正跳下田垄,拿起锄头挖掘红薯的龚黎昕。

林文博表情冷厉,眼神如电的看向曹亚楠,久久不语。曹亚楠硬着头皮与他对视,但嘴角隐含兴味的笑容正逐渐僵硬。

妈·的,一个富家公子,哪里来的这么恐怖的气势?低咒一声,曹亚楠咧嘴,讨好的讪笑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开你玩笑了!放心,你喜欢龚少的事我会帮你保密的,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边说边伸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林文博定定看向她身后,眸子里溢出几丝金光,淡淡开口,“不用你保密了,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感觉到背后极具压迫性的气场,曹亚楠遍体生寒,僵硬的转过头,额角抽搐的看向眼里红光大盛的宋浩然,心道吾命休矣,老子终于玩出火来了!

“你喜欢黎昕?哪种喜欢?”宋浩然俊挺的面容绷得死紧,扬起下颚沉声问道。这句话,他好像问了两遍,虽然对象不同,但他有预感,得到的都不会是他期待中的答案。

果然,林文博低笑起来,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认的坚定,一字一句缓缓开口,“还用问吗?你对他是哪种喜欢,我对他就是哪种喜欢。不,应该说‘爱’更加贴切。”

宋浩然面色黑沉,略微泛红的瞳仁锁定他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曹亚楠却在心底暗暗替两人叫了声帅气!简直强势的没边了!这场势均力敌的争夺战绝对会很精彩。虽然很想待下去旁观后续,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她还是偷偷蹲□,避开两人在空中碰撞,正闪着电火花的犀利视线,然后一步一挪,狼狈的溜走。

曹亚楠离开以后,静默不语的宋浩然终于动了,一步一步走向林文博,猛然拽住他的衣襟,鼓胀的太阳穴爆出一条青筋,厉声低问,“你喜欢黎昕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