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意映让秋霜去为自己拿披风,然后再转过头,对着乔林问道:“乔林,我不是让你在驸马身边侍候吗?为何你一人先回了海棠殿来?”

“回公主,小人确实跟在驸马身边的伺候着。只是小人在藏书阁外等候驸马之时,正巧遇见景福宫的夏桑姑娘来藏书阁中寻书。因小人与夏桑姑娘皆为平阳人氏,便与她说了几句话,夏桑姑娘身上正好装有一块平阳特产米糍,便给我了。小人离开家乡多年,思乡情切,待夏桑姑娘离开后,便将这米糍吃了。不知道是否因天热致这米糍不新鲜,小人吃下之后,未几便觉腹疼不止,驸马心善,便让小人先行归来。”

闻言,刘意映眉头一皱。怎么又是夏桑?看来,这李仪韵为了与司马珩么会,真是煞费苦心啊。

突然,乔林面色一变,也未行礼,便撒腿跑到门外去。

刘意映一惊,忙问道:“何事惊慌?”

“回公主,小人腹中又在作祟,需去恭房,怕冲撞了公主,只好避了开来。”乔林涨红了脸。

刘意映一愣,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摸了摸鼻端,然后说道:“去吧。一会儿找个医工来瞧瞧。”

“多谢公主体恤。”乔林转过身,便飞快地往恭房跑去。

待刘意映从海棠殿赶到倚兰殿的时候,司马珩已经坐在殿中了。见状,刘意映心中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司马珩动作如此快,居然比自己还先到倚兰殿。

司马珩看见刘意映进了屋来,忙站起身来,一脸微笑地望着她,轻声叫道:“公主。”

刘意映抬头望着他,看他表情平淡,看向自己的眼中笑意盈盈,应该没有发现他与李仪韵之间的私情已经被自己撞破,遂对着他笑了笑,说道:“驸马,这么快便过来了?”

“我接到旨意后,便赶紧来了倚兰殿。”司马珩笑着应道。

刘意映点了点头:“皇兄他们应该很快便到,我们先坐着等会儿吧。”说完便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坐了下来。

她端起身案几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侧眼看了看他,只见他一脸从容之态。从藏书阁到倚兰殿可是不近,想必他得了信儿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看他如今倒是不急不喘,想是从小练武的原由吗?她唇角轻轻一撇,然后将茶杯轻轻搁回案上。

未几,刘祯的嫔妃们也陆续来了倚兰殿。刘祯并不好女色,后宫也只有六个嫔妃。位份高的除了贵妃李仪韵外,还有就是临国公之女周淑妃,其余皆是贵人、美人之类低位份的嫔妃。

先前与司马珩在藏书室中幽会的李仪韵也来了。

走进殿中,她的眼睛便向着司马珩含情脉脉地看了过来。司马珩也看见了她,向着她微笑点了点头,面色甚为平静。

见状,刘意映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唇角。这司马珩真不愧是司马曜那老贼的儿子,心思可真深沉。不到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在藏书室中与李仪韵卿卿我我,互诉衷肠,这时见到她,倒一脸如此疏离的模样,这掩人耳目的手段可真高超。

没过多久,便听见有宫人尖细着嗓子高唱道:“圣母皇太后驾到,皇帝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刘意映等人一听,赶紧下座伏身行礼。

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见刘祯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众人皆平身回座吧。”

众人听刘祯这般说,纷纷谢恩起身,然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上。

见刘祯看着刘意映,笑着说道:“意映,今日是你回宫归宁之日,这座上也无外人,只是一场家宴,你与驸马就不必讲那么俗礼了,随意一些。”

刘意映抬起头,望着兄长,一脸清浅的笑容:“皇兄厚爱,意映心中感激不已。”

刘祯抬了抬眉,一脸意外地说道:“哟,意映还知道跟皇兄客气了?”说罢转过头来望着田太后笑道,“母后,看来意映出降之后,倒懂事不少了,早知道便早些让她出降了!”

田太后看了看女儿,一脸感慨道:“如今意映已是为□□了,以后也要为人母,自然要懂事些了。”

听到母亲的话,刘祯神情微微怔了怔,随即眼睛撇向刘意映,见她面上波澜不惊,心中遂定。然后他转眼对着司马珩笑了笑,说道:“驸马,我只有意映一个妹妹,从小在宫中娇生惯养,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驸马多多包涵呢。”

司马珩一听,忙站起身对着刘祯行了一礼,微笑道:“陛下折煞臣了。尊敬爱护公主,是臣份内之事。”

刘祯望着司马珩笑吟吟地说道:“驸马快坐,都说了今日是家宴,无需这些俗礼的。”

“多谢陛下。”司马珩坐了回来。

刘祯又说道:“今日大家都在自己座上说话便好,勿需站起回话。”

众人纷纷称是。

陈皇后附在刘祯耳边轻声问道:“皇上,这宫宴可以开始了吗?”

刘祯点了点头。

陈皇后转过脸,对着立在身旁的尚席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开席吧。”

尚席会意,低头一礼:“是。”然后便退下去传膳。

很快,便看见一群身姿窈窕的宫女鱼贯而入,将精美的佳肴摆在众人面前的桌案之上。

刘意映看了看,有珍珠鸡,烩鸭脯,酱汁牛肉,金银乌鱼丝,冬瓜盅,清蒸芦笋,糖藕。佳肴一上案之后,香气便在这倚兰殿弥散开来,甚是诱人。她此时腹中也有饥饿之感,看见这满桌佳肴,正等着大快朵颐之时,只见又来了一队宫女,每人手中捧着一个玉白瓷盘,每个盘中装有三只肥美的螃蟹。

看见螃蟹,刘意映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起来。

陈皇后似乎颇为了解刘意映,看见她这模样,抿嘴一笑,然后对着她说道:“意映,这道菜可是陛下特意为你安排的。”

刘意映抬起头,用满含笑意的眼睛望着刘祯,说道:“皇兄有心了。”

刘祯望着刘意映的眼神中充满关爱和疼惜:“知道你喜欢吃蟹,今日是你归宁之宴,这桌上怎么少得了蟹呢。”说着,他笑了笑,“只是现在时候还有些早,再过两月入了秋,这蟹更是肥美。中秋节时你再进宫来,皇兄再请你吃蟹。”

“多谢皇兄。”刘意映望着刘祯,一脸的微笑,“只是皇兄的美意,意映只能心领了。意映如今已与驸马成亲,中秋之日自是应当陪丞相大人一家过节,怕是无法回宫伴驾。”

听到刘意映的话,司马珩眼睛轻轻闪了闪,却没说话。

刘祯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是啊,我们的意映已经出降了,怪皇兄一时忘记了。那皇兄到时派人将蟹给你送到公主府来。”

刘意映一脸温柔的笑意,点头应道:“好。”

刘祯笑了笑,然后转过脸,对着田太后说道:“母后,那我们这便开席吧?”

“嗯。” 田太后微笑着应道。

开宴,众人先饮了一巡酒,刘意映便伸手抓了一只蟹过来,正准备动手,突然听见陈皇后惊呼道:“贵妃,快放下,差点忘了,你不能吃蟹的!”

听到陈皇后的叫声,刘意映一怔。她抬起头来,看见陈皇后正一脸着急地望着李仪韵,而后者手中拿着螃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皇嫂,怎么啦?”刘意映问道,“贵妃为何不能吃蟹?”

闻言,陈皇后回过脸来,望着刘意映笑道:“对了,意映,还未告诉你,宫里最近可是双喜临门,你刚出嫁,第二日李贵妃便诊出有了身孕。这有了孕的人,哪还能吃螃蟹呀?” 刘祯因不好女色,膝下子女也不多,只有陈皇后所诞的一子和周妃所出的一女。如今李仪韵既有孕,说起来也真算是喜事一桩。

可听到陈皇后的话,刘意映却是大吃一惊。

李仪韵,居然怀孕了?

第9章

这消息太突然了,惊得刘意映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的眼睛不自觉瞟向司马珩,只见他只微微怔了一下,面上并无过多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李仪韵怀孕之事。

她又将目光转向刘祯,用眼神向他问道:李仪韵怎么会怀孕的?

刘祯显然看懂了她的意思,神色间颇有些不自然。他对着刘意映笑了笑,一脸肉到嘴边不吃白不吃的表情。

刘意映瞪了他一眼。

刘祯望着刘意映,讪讪一笑,咳了两声,然后说道:“既然仪韵有了身孕不能吃蟹,那便把她那盘蟹拿给意映吧。”

刘祯话音一落,刘意映便发现李仪韵的神情有些不对。当宫女端起她面前的螃蟹向刘意映走来时候,她从李仪韵看向自己的眼中看见有隐隐的妒意。

见状,刘意映轻轻皱了皱眉头。想到今日在藏书室外听到的李仪韵与司马珩之间的谈话,她知道,李仪韵本就嫉恨自己嫁给了她的心上人,现在皇兄又把她案上的螃蟹赐给了自己,她怕是又觉得自己抢了她的东西吧?

想到这里,刘意映又转眼看向司马珩,只见他此时神色异常镇静,自顾自饮着酒,李仪韵怀孕的消息对他似乎并没有影响,在他面上甚至看不出一丝波澜。刘意映在心中不禁暗暗赞叹道,此人心思真是深不可测,看来,自己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行。

正在这时,宫女将李仪韵的螃蟹放到了刘意映的桌案上。刘意映抬起头,对着刘祯浅浅一笑,说道:“谢皇兄赐食。”

“咦?还真跟我客气了?”刘祯面上一脸微笑,“去年中秋节吃蟹的时候,你可是连我那一份都抢去吃了,今日如此…”说到这里,刘祯刻意对着刘意映挤了挤眼,笑道,“莫不是因为驸马在此,意映便收了性?”

刘祯话一出口,坐在他旁边的陈皇后便忍不住扑哧一声音笑了起来。

刘意映粉面一红,转眼看向司马珩,只见他正用一双带笑的眸子看着自己。见刘意映望着自己,司马珩笑了笑,说道:“原来公主如此喜欢吃蟹,连皇上的都敢抢啊?”

闻言,刘意映的笑容添了几分尴尬。

司马珩却抬起手,将自己面前的那盘蟹端了起来,放到刘意映面前的桌案上,笑道:“那我便借花献佛,将我这份蟹也赠给公主吧。”

看见自己桌上的三盘蟹,刘意映不禁一怔。对司马珩赠蟹给自己,她心里自然不会认为是司马珩喜欢自己的原因,而他之所以如此行事,一来,应该是在刘祯与田太后面前做做样子。二来,怕是想向李仪韵暗示什么吧?李仪韵不能吃蟹,他便也不吃蟹。呵呵,这两人可真是情真意切啊!

于是,刘意映轻轻笑了笑,说道:“驸马,这蟹虽然好吃,不过太过寒凉,吃多了对身子也不好。”说吧她轻轻抬起手,将司马珩那盘蟹又给他拿了回去,一脸娇羞地说道,“再说了,我还想着能早日替驸马诞下一子半女呢。”

嘿嘿,你们郎情妾意,情比海深,我偏偏要来膈应你们一下。

果然,听了刘意映的话,司马珩一下便愣在当场,定定地看着刘意映,惊讶得似乎眼珠都忘记转动了。刘意映装着羞怯地转过头去,悄悄看了李仪韵一眼,只见她的脸白的跟一张纸似的。

刘意映缓缓端起面前的菊花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无比甘甜,忍不住将一杯酒全饮了下去。

半晌,司马珩才将头转了回去,只是神色之间,似乎还有几分怔忡。

宫宴继续进行,席上多闻刘祯、刘意映、田太后与陈皇后的说话之声,其余之人皆少有搭话。见状,刘祯似乎怕冷落了司马珩,便主动与他说起话来:“驸马平日爱做何消遣?”

司马珩回道:“回陛下,臣平日空闲之时,便与友人相约品茗对弈一番。”

“原来驸马也喜好棋艺呀!”说到这里,刘祯抚掌一笑,“我有空闲之时也喜欢摆盘下棋,苦于宫中无人敢与我真下。既然驸马也是同道中人,那待我与驸马皆有空闲之时,摆盘厮杀一番,如何?”

“臣荣幸之至。”司马珩拱手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刘祯道。

“好。”司马珩应道。

“陛下,再过两个月,你那从小玩到大的棋友不是要回来了吗?”陈皇后在一旁笑道,“到时,你还怕无人与你对弈?”

刘祯摆了摆手,说道:“那小子,从小到大我就没赢过他几回。他守孝三年,想必又在家苦练了三年,棋艺想必精进了不少。待他归来,我倒要真与他好好较量一番,看我到底输得有多惨!”说罢,他朗然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刘意映一怔。她隐约猜到刘祯与陈皇后说的是谁了。对了,算算日子,那个人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还未等刘意映开口相问,便听见司马珩笑着问道:“陛下与皇后娘娘说的是谁呀?棋艺竟然如此高超,臣倒想与他一会呢。”

陈皇后望着司马珩,笑着说道:“驸马,我与陛下说的那人便是敬国公世子张煊。”

听到这个名字,司马珩怔了怔。

刘祯在一旁笑着说道,“可不就是张煊那小子么?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也只有他在下棋的时候敢不给我留情面。不过,我也喜欢跟他下棋,只有真刀真枪较量才有意思!”说到这里,他抬头望着司马珩,“驸马,你与我下棋之时,可也要像张煊一般,千万不可手下留情。我们之间的输赢,皆全凭自己的本事!”说罢,他那两道带有深意的锐利目光向司马珩堪堪刺了过去。

司马珩抬起头,毫无畏惧地回望过去,对着刘祯一脸正色道:“陛下放心,臣必定倾尽全力。”

刘意映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司马珩与刘祯的目光在空中交锋,总觉得他们俩所说的,并非对弈这么简单。

两人对视了半晌,刘祯突然大笑道:“好,这才是男儿本色!”说罢,他举起酒杯对着司马珩一笑,“来,我们喝酒。”

司马珩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着刘祯说道:“陛下请!”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将杯中酒全部饮尽。

司马珩放下酒杯时,转眼看了刘意映一眼,只见她眼睛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定定地发着神。他眼皮沉下来,拿起手边的酒壶,往自己的杯中倒了满满一杯菊花酒。

刘意映此时心里确实有些乱。因为,先前他们提到的张煊,确实与她有些关系,而且还有着不浅的关系。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大后,要嫁的那个人会是张煊。

张煊是老敬国公张启之孙,太尉张唯之嫡长子。因为老敬国公夫人曾氏与太皇太后是亲姐妹,张唯与先皇刘愈算是表兄弟,两人交情极好,因而将张煊被选作刘祯的伴读,从小便得以自由出入宫闱,与刘祯、刘意映兄妹可算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张煊从小便聪明过人,很得刘愈喜欢。刘愈有心将与张煊年岁相当的嫡公主刘意映许配给他,私下也跟张唯和田太后提过此事。只是那时张煊与刘意映一个五岁,一个七岁,都还年幼,便想着等二人年岁大些再定亲,没想到刘愈突然得了急病身亡。

八岁的刘祯继位后,按刘愈的遗诏,由丞相司马曜与太尉张唯共同辅政。没想到刘愈错信了司马曜,他借着自己辅政大臣及丞相的身份,一步步将大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张唯因此与司马曜闹了不合,自成了一派,但比起司马曜来说,势力却微弱了许多。

虽然刘愈驾崩前未定下刘意映与张煊的亲事,但田太后与张唯也有意按照刘愈原来的意思将刘意映许给张煊。在刘意映十四岁那年,田太后与张唯打算给她与张煊定亲,谁知敬国公张启突然病重。大齐的公主不可能冲喜,所以,定亲一事便暂时搁下来了。没想到敬国公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

老敬国公去世,作为嫡长子的张唯自然要丁忧守孝。田太后原打算让刘祯下旨夺情,却被司马曜所阻,张唯便只得辞官回乡。张煊作为嫡长孙,跟着父亲一道扶灵回了定州老家,并留在定州守孝三年。从此,她便再也未见过他了。

想到这里,一张少年白净儒俊的面庞便浮现在了刘意映的脑海里。

张煊。刘意映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负疚之感。

说起来,张煊对她,真如刘祯对她一般的好。她喜欢吃蟹,每回宫宴的时候,如果有蟹,张煊都会把自己那份螃蟹的蟹肉剥出来,放在小碟子里拿给她吃。进宫的时候,他还会带些宫外的小玩意来送给她。元宵节闹花灯或是中秋节放河灯时,耐不住她的央求,他还曾叫她扮成宫女,偷偷带她出宫去民间凑热闹。

他肯对自己如此这般,除了她是公主外,恐怕还因为他知道长大以后,他要娶自己的吧?想到这里,刘意映心里愈加愧疚不安。她其实一直都以为自己会嫁给张煊的,可是,没想到天意弄人,她和他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两个月后,他的守孝期满,便要回雒阳来了,可她却已经另嫁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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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想到往事种种,刘意映心里真是百转千回。如今,自己已经成了他人之妇,张煊心里会如何想呢?只希望他与自己一样,只当这门亲事是长辈的安排,能够淡然处之吧。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一叹。

这时,刘意映突然听到田太后正高声叫着她的名字:“意映!意映!”

她赶紧抬起头来,望着田太后笑道:“母后,你叫我?”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呢?”田太后轻轻瞪了她一眼,嗔道,“母后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都不答应?”

刘意映侧眼看见身边的司马珩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面上神色莫测。她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因为张煊乱了心思,便对着田太后笑了笑,说道,“回母后,女儿可能先前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人有些不灵光,便没听见母亲叫呢。”

“自己不胜酒力,便少喝一点。”田太后看着女儿摇了摇头,又叮嘱道,“浅尝即止便可。”

“是。”刘意映笑着应道。

接下来刘意映便不好再饮酒了,众人恭贺她与司马珩新婚的酒,自然全由司马珩顶了上去。而司马珩也极其豪爽,只要有人举杯相邀,他皆饮得一滴不剩,而且还主动邀刘祯饮酒,到宫宴结束的时候,刘意映觉得他不仅眼神迷离,而且脚步都有几分飘浮。看来,他确实有些醉了。

刘意映上前扶司马珩的时候,瞥见李仪韵站起身来,一脸关切地望着他,眼中甚是心疼与不舍。

见此,刘意映的心突然一下便明了起来。难怪司马珩会如此失态醉酒,想是他陡然听到了李仪韵怀孕之事,面上虽然装作无事,但心中还是难受,就借酒浇愁起来。哪知酒入愁肠愁更愁,人便醉倒了。

想到这里,刘意映也不知他这是可怜还是可悲,遂摇了摇头,赶紧让寺人扶着他,向田太后与刘祯、陈皇后辞别之后,便离开了皇宫。

因为人醉得不轻,一上了马车,司马珩便将头歪靠在车厢上,闭目而睡。刘意映见状,怕马车行进时颠簸起来,会摔着他,便赶紧坐在他身边,用手将他的身子扶住,这才叫了驭夫起行。驭夫应了一声,很快,马车便摇晃着向前行进。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饮过酒之故,今日多饮了几杯,她此时觉得头有些发晕,便将头靠在司马珩的肩上,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快到公主府时,秋霜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公主,要不要将驸马送回丞相府?”

闻言,刘意映赶紧抬起身,将眼睛睁了开来。她转过脸,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司马珩,他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平静而幽长,带着淡淡的菊花香气。

见状,刘意映眉头轻轻皱了皱。既然要让司马曜觉自己与司马珩是一对恩爱夫妇,自然便不能把司马珩送回丞相府去。想到这里,她对着车窗外的秋霜说道:“不用了,驸马今晚与我一起歇在公主府里。”

“是。”秋霜应声而退。

刘意映回过头来,似乎看见司马珩的眉毛轻轻跳了一下。她再一定晴,却发觉他仍然在熟睡,没有一丝要醒来的征兆。她苦笑,想来自己也真的醉了,眼睛都花了。

马车在公主府大门前停了下来。刘意映叫秋霜遣了一个小厮去丞相府传话,说司马珩今晚就宿在公主府,又叫了两个侍卫上前来将司马珩扶回了主院。

范元听说司马珩今夜要宿在公主府,赶紧跟上来服侍他。侍卫将司马珩扶进房中,小心地放在床上。

范元上前查看,见司马珩醉过去了,赶紧回丞相府去拿解酒汤。

刘意映留下秋霜照顾司马珩,便带着冬雪去了汤室洗浴。

待刘意映洗浴完毕,从汤室回来的时候,看见秋霜候在寝居门外。

看见她回来了,秋霜赶紧迎了上来。

刘意映看见秋霜,眉头微微皱起,问道:“秋霜,你为何在此?怎么不在屋里服侍驸马?”

秋霜忙应道:“回公主的话,范元回来后,奴婢帮着他给驸马喂了解酒汤。后来,他又要替驸马抹身换衣,奴婢也搭不上什么手,便出来了。”

想着秋霜是个小姑娘,可能不好意思看男人的身子,刘意映也就不再多说她,又问道:“驸马的情况还好吧?”

“还好。”秋霜应道,“人已经睡沉了。”

“那便好。”刘意映点了点头,抬脚进了屋。只见司马珩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看样子已经收拾妥当了。

见刘意映进了屋来,范元赶紧上前行礼:“公主。”

“可收拾妥当了?”刘意映问道。

“回公主的话,小人已经服侍大公子洗漱好了,解酒汤也饮过了。”范元应道。

“好。”刘意映点了点头,“你也退下吧。”

“是。”范元又说道,“小人就在侧房里,大公子若有事,公主差人叫小人一声便是。”

“嗯。”刘意映点头。

范元这才退了下去。

秋霜与冬雪服侍刘意映将头发解开梳顺,也就退出门去。

此时,屋中便只剩下刘意映与司马珩二人了。

刘意映独自坐在梳妆台边,对着铜镜愣了半天神,这才站起身,缓缓朝床边走去。

由于司马珩睡在床的外侧,刘意映要上床,必须从司马珩身上翻过。见司马珩已熟睡,她原本忐忑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便脱了鞋子,翻身上了床,用双手撑着床,一只腿越过司马珩的身体,另一只腿正打算翻过去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姿势正好可以司马珩看个清楚。也不知怎么回事,刘意映突然想要好好看看他,索性便趴在他身上,细细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