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什么都没有。

她能够感觉到王城里的居民对这一支混杂着众多异类的军队极度恐惧,哪怕他们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图。费罗米娜在人民的拥戴下离开时,绝没有想到她正大光明的回来时迎接她的会是这样萧条的光景。当然,目前还没有人认出她来,费罗米娜这一阵子始终带着铁质的盔甲,从头发到脖子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一丝缝隙都不留,自然无人能够得知她的真面目,尽管她暂时还不清楚这是好还是坏。

下意识地,费罗米娜握紧了挂在胸口的玻璃瓶,那有力的心跳声正一下下敲击着她的掌心。

等我回去,奥斯维德。

费罗米娜顺利地降落,过程轻易得和早晨起床后下床差不多独宠庶女辣妻。她从杰西卡背上爬下来,将头盔挡在眼前的护目移到上方,露出黑色的眼睛,好更清晰地观察这周围。

仅仅过去几个月,这儿和她所熟悉的那座城堡果然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尽管气氛陌生得惊人。费罗米娜拍拍杰西卡的脖子,示意它留在房顶上。杰西卡扬起颈子啸了两声,便乖乖俯下身,团成圆形趴了下来。

费罗米娜自己则顺着天台的阶梯慢慢往下走。因为周围没有其他人,连守备都仿佛一夜之间蒸发,她的铁靴踏在没有铺地毯的石阶上,发出寂寥的嗒嗒声。

等走进长廊,费罗米娜才知道判断错了一件事。

并不是这座城堡的守卫一夜之间蒸发,而是所有人都蒸发了——女仆、厨师、大臣、随从、园丁……费罗米娜所能记得的经常出入城堡的人一个都没有,这个地方,简直是一座空堡。

不过,城堡的地板干干净净的,并没有积累灰尘,这说明他们离开的时间才过去不久,或许仅仅是几十分钟以前。

弃城而逃……了吗?

费罗米娜接连打开几扇门,但无疑并没有看到任何活物的身影。看来确实没有继续再耽搁的必要了,她心底里知道接下来的目的地应该是哪里。

哪怕所有人都离开,也有人是无法离开这座城堡的。

比如她的父亲,还有……女王爱丽丝。

费罗米娜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往王座室赶去。

……

“加菲尔德,我剩下的时间还有多久呢?”

“这就要看你自己了,小公主。”隐藏在空气某处的魔族没心没肺地回答,“反正你想做的事都做完了,不是吗?”

爱丽丝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继续用手绢擦拭自己染满了血的手指。

她的姿态很优美,毕竟是从小就和费罗米娜一起被教养着的女孩子,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无可挑剔的高雅。轻柔的丝料抚过葱白纤细的手指,然后细细摩擦着每一片指甲。缀满蕾斯的白色手绢上开出一朵一朵鲜红的血花。

这并不是爱丽丝的血,而是来自于给予她血的那个人,给予她和费罗米娜同样的血的那个人。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退居幕后的老国王的膳食里做手脚。只不过那位老人的体魄好得出乎了爱丽丝的预料,竟然活到今天罢了。只不过,爱丽丝没有更多的时间慢慢来了,从军队进入城郊的消息传来,她便知道自己剩下的每一秒钟都很珍贵。

雷斯诺的身体已经被这段时间的“特殊饮食”弄得十分疲惫和虚弱,他又对爱丽丝没有戒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匕首捅入他的心口,即使是对年轻的女性来说也并不是件太难的事。

整条白手帕都被染成了红手帕。

爱丽丝缓缓将她收入口袋里,道:“还差一个人。你怎么会忘记他,加菲尔德?还剩下奥斯维德……我会坐在这里等他。”

“果然没有糊弄过去吧。”加菲尔德随意地道,“不过,你怎么会觉得你有把握杀死奥斯维德那个孩子呢?事先说好,我可不会在这件事上帮你的,我多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神宅的无限之旅。”

爱丽丝觉得加菲尔德的原则实在是个有待商榷的东西,不过,此刻她并没有考虑太多。

“我没有把握,只是想试试看而已。”她平静地道。

爱丽丝十分确信,即将踏入这个大厅,和她面对面做出最后的决斗的人,一定会是率领对方军队的将领。而这个人,一定只可能是奥斯维德。

她当然清楚奥斯维德是个怎样的家伙。爱丽丝不可能忘记九十九天前的那一幕。

刺激的魔法火焰、人群绝望的表情、瞬间化为焦炭的草木……

爱丽丝闭上眼睛,静心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不过没有关系,无论她成功与否。至少,她还可以再向一个人复仇,为费罗米娜。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以后,爱丽丝听见铁靴踏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因为王座室的地板上铺了红毯,因此这声音略显沉闷。对方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似乎并不急促,在发现她的时候,很明显地放满了步伐。

爱丽丝缓缓地睁开眼睛。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浑身铠甲的骑士,他从头到脚都被厚厚的铁覆盖着,不过身材却比想象中要来得瘦小。爱丽丝略微一愣,却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奥斯维德,她还记得奥斯维德的样子,那个魔族虽然也削瘦,却远比眼前这个骑士要来得高大。

“你是谁?”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问道。

骑士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头盔随着头部的动作向上扬了起来,似乎是在看她。

事实的确如此。

重新见到爱丽丝,费罗米娜的心情也很复杂。

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爱丽丝,有别于以前任何时候的样子。她头上戴着属于女王的冠冕,上面镶嵌着数颗宝石,身上华丽厚重的红色长裙一直垂落到地板,将脚尖也一并淹没。爱丽丝的双手放在王座的扶手上,只是隐隐在颤抖着,这似乎取代那张十分冷静的脸,泄露了她此时真实的心情。

费罗米娜的手上握着剑,盾则因为过于沉重碍事,在发现城堡里没有人后,她就随手扔在走廊上了。不过,此时望见爱丽丝发颤的手,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要将剑也放下,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毕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从未想过爱丽丝会成为她刀剑相向的对象。

然而,费罗米娜仅仅是想了一下,她并没有真的这么做。

事情已经不同了,她不得不戒备爱丽丝。

见对方不说话,只是隔着头盔和她遥遥相望,爱丽丝没由来地感到有些烦躁,她抓紧了王座的扶手,拔高声音,又一次问道:“回答我,你是谁?”

对方似乎僵硬了一下。

接着,爱丽丝看见那个被铁牢牢包裹着的骑士抬起手,扣住头盔下巴的部分,缓缓用力,从上而下取下了它。

一头红发,缓缓散落。

※、第90章

她们四目相对。

有那么几秒钟,这个世界是缺乏鼻息的。

“爱丽丝。”费罗米娜将取下来的头盔丢在地上,缓缓上前两步,目光直勾勾地定在爱丽丝的脸上,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因此,她并没有错过爱丽丝在对上她视线那一刹,眼中所闪过的惊愕、恐慌以及下意识地回避,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是她,因此原本酝酿好的台词一句都说不出来。

爱丽丝张了张嘴,又闭上。她的手此时已经不再是微颤,而是十分剧烈地抖动。

在喊过她的名字后,费罗米娜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爱丽丝的反应。

“怎么、怎么会是你呢,费罗米娜。”终于,她错乱地开口,脸上依然是意料之外的慌张,“是、是你吗,费罗米娜?是你吗……你还活着吗?还是说……你是来接我去天国的呢……”

爱丽丝晃晃悠悠地从王座上站起来,眼睛却依然直勾勾地注视着费罗米娜。她跌跌撞撞地往下走,因为没有注意台阶,一脚踩空摔了下来,几个踉跄扑向费罗米娜。

费罗米娜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接住她,爱丽丝的身体还是和过去一样轻,只不过她身上那股清甜的香气却消失了,取之以待的是味道浓郁厚重的熏香,这样的气味大概更符合女王的身份,只是稍有几分呛鼻,让费罗米娜不由得蹙眉。

爱丽丝已经握住了费罗米娜托着她的胳膊,她用得的力量那么大,费罗米娜几乎感觉到自己的铠甲上的铁皮被的手指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并不是甩不开她,只不过费罗米娜没有那么做。老实说,她预想过各种各样的场面,只是爱丽丝对她的归来这么激动依然在意料之外。

“好久不见,爱丽丝。”费罗米娜有些僵硬地干巴巴地道。

“你、你还活着。”爱丽丝仍一眨不眨地盯着费罗米娜的脸,她比费罗米娜要略矮上一些,因此微微仰着脸,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有什么晶莹得东西星星一般闪动着,像是快要哭了。

费罗米娜下意识地就要去口袋里摸手帕,她一贯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尤其是从小被她保护的爱丽丝……只是手刚触到坚硬的盔甲,她才回过神来——对她而言,这里不再是家而是战场,当然不可能随手带着手帕这种用来维持风度的东西。

爱丽丝用力拽着胳膊的手却渐渐松了下来,逐渐从她的护甲上滑落。

“还活着……也对,要是你已经死了的话,也不会再来接我了吧……”

“爱丽丝,你真的是……”看她的样子,费罗米娜不忍再说什么重话,只是眼神依然复杂而犹豫。

“你果然都知道了?”爱丽丝重新定神,微微一笑,向后退出一步,拉开和费罗米娜之间的距离,“觉得很恶心吧,那么乱的关系……还有,我做出来的事情……”

她取下头上的王冠,那动作的轨迹就像费罗米娜取下头盔一下。接着,她顺势将王冠一甩,那金冠直直地飞出一道金线,接着重重地砸在墙上,又被弹回地上。

爱丽丝的笑容依然是那种青涩的甜美,在纯真夹杂着些许的腼腆,如同装着胆子做出了恶作剧的少女一般,又如偷偷地早开了两天的小小的桃花当路人甲变成太子妃。

不管她做了什么事,都让人会忍不住想要原谅她。

费罗米娜忽然想不起来爱丽丝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们非对峙不可的事了。

眼前的少女继续道:“所以,带领着魔族的人,是你吗,费罗米娜?果然,我就知道……我一直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闪闪发光的……啊,原来如此。”

爱丽丝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杰夫的叛变是这么一回事……原来他是回到你身边了……你们又在一起了啊……”

果然,没有早点把杰夫杀掉是她太心软了。

如果她不曾犹豫,选择在床上就捅死他,而不是让他在战场上被杀,现在杰夫就没有机会再见到费罗米娜,他们也不会再能够在一起。

还是说……所谓的爱情,真的有命中注定这,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将丘比特已经射出的箭矢折断呢?

费罗米娜看见爱丽丝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你一定觉得我是在背后勾引杰夫的恶心的女人吧,一定觉得我为了取代你的一切费尽心机,真是肮脏吧。”她用那甜美的嗓音笑着道,“你一定很讨厌我了吧……对不起呀,费罗米娜,我骗了你那么多事……对不起呀。”

费罗米娜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

如果在爱丽丝和杰夫的婚礼期间,她没有用梅丽普的身体回来的话,没有听到爱丽丝说得那些话、没有差点被杀死的话,说不定她真的会这么想也不一定。

“我没有这么认为。”费罗米娜道,她的声音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显得僵硬。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和杰夫没有重新在一起,现在只是单纯的战友关系,我很高兴他仍然愿意帮助我,而且是这么任性的事。只不过……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然后,费罗米娜说:“爱丽丝,你……是喜欢我吗?”

爱丽丝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那被厚重的长袍包裹着的身体猛烈地颤动了一下,她的眼睛骤然睁大。

但很快,她冷静了下来。

“不,当然不是。”爱丽丝无意识地抚摸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她和杰夫的婚戒,据说是捆绑相爱之人灵魂的无用的枷锁,“我是爱着你啊。如果你将我的情感只是作为‘喜欢’来理解的话,我会很难过。”

费罗米娜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爱丽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却肯定不是开玩笑。她的回答证实了费罗米娜隐隐不愿意确信的猜测。

爱丽丝还注视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就像是倒映着天空的湖泊,其中闪烁着光点。

爱丽丝还在微笑。

只不过费罗米娜和她一起长大,她清楚她每一个不同的微笑背后的含义神级破烂王。现在,爱丽丝像是下一秒就会流泪了。

她们对视了好一会儿,彼此都没有说话。

许久,费罗米娜终于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爱丽丝。”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爱丽丝的声音极其温柔,仿佛随时可以融化,“我早就知道的,你的感情和我不一样,我早就知道的……”

“不……”费罗米娜摇了摇头,道,“没有早一点发现,我很抱歉。”

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或许她可以和爱丽丝谈谈,或许她们可以一起解决一些困难的问题,或许爱丽丝就不必将所有的事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然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可挽回的……

费罗米娜感到自责,她一直认为爱丽丝是她不可代替的朋友,然而她却在这么多年里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任由那些毒蔓在爱丽丝的心脏里生长。

费罗米娜专注着注视着爱丽丝,与她对视的那双瞪大的眼睛因为强烈动摇的情感而闪烁着。

“费罗米娜……你……”爱丽丝苦笑着,慢慢地后退,“你明明知道的,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我们永远不可能再单纯地作为朋友,哪怕没有杰夫,没有其他人……”

费罗米娜没有说话,的确,她很清楚。

她和爱丽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修补彼此之间的裂痕了。哪怕伪装成和过去一样,心里的那份芥蒂不可能再消失。

费罗米娜握紧了剑。

该说的都说完了,也许是时候做最后的了断。

从第一次见面起,爱丽丝的目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费罗米娜,她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看出费罗米娜的意图,爱丽丝笑了起来,道:“你可能不知道,费罗米娜……加菲尔德,那个传说中的魔王,将他的力量分给了我。”

费罗米娜一愣,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爱丽丝接着说:“不过,费罗米娜,我想和你最后一次交换礼物……还记得吗?就像我们小时候经常做得那样。”

说完,她一步步地走向费罗米娜,步伐极慢,却很平稳。

奥斯维德没有杀掉费罗米娜,那么就把他的名字从复仇的名单上划去吧。

这样一来,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爱丽丝将自己的双手覆盖在费罗米娜握着剑的右手上。

费罗米娜分明感到她的力量很轻柔,却让人无法反抗。

她是用了加菲尔德的魔法吗?还是说……

在费罗米娜反应过来之前,爱丽丝已经将她的长剑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爱丽丝用她最喜欢的那种温柔又腼腆的笑容笑了起来。

你瞧,费罗米娜。你的问题解决了,我的复仇,也结束了。

※、第九十一章

父亲并不喜欢她。

这件事在爱丽丝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由于父亲的态度,几个姐姐也不喜欢她。不管做什么事,她们都以爱丽丝身体不好为由,将她一个人丢下。另外,家里的仆人之间也总是有些闲言碎语,而每次一看到她,就又远远地避开。

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我呢?

爱丽丝并不明白。

唯一怜悯她的母亲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抱着她哭泣,道:“为什么你会是一头红发呢?”

怎么讨人喜欢是爱丽丝最先学会的技能。

怯懦的神态、乖巧的行为、适当的恭维和表现自卑,只要这些全部都展现好的话,即使是父亲和姐姐,也会因为愧疚稍微对她好一点。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那位时常来家里的“叔叔”、实际上是国王的先生,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会带她到王城的城堡。

然后,在那里,爱丽丝第一次见到了作为公主的费罗米娜。

和她一样,有一头红发。只不过在她头上显得刺眼的颜色,在费罗米娜那里却成了耀眼。

还有,那双与国王酷似的黑眸中,爱丽丝看到了,和她一样的……孤独。

……

爱丽丝很清楚,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是费罗米娜公主唯一的朋友。她们一起长大,几乎同吃同住,是她以春风般的温柔包容着高傲冷淡得如同一道锋刃的公主。

或许就连费罗米娜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爱丽丝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费罗米娜也是她的“唯一”。

只是并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而是更为特殊的一种存在。她认为这可以被称为“爱情”,或者比爱情更为难以取代。

于是,在爱丽丝心里,她们成了彼此的唯一。

直到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出现,打破这长久以来危险的平衡……

……

为什么一直没有注意到呢?

费罗米娜从来都和她不一样。

她不准备让任何人踏足她的心房,而费罗米娜虽然小心翼翼地把守着门把手,却依然期待着谁可以进入她的灵魂。

……

爱丽丝的血浸润了女王的长袍,顺着银白色的剑身低落。

她的脸色惨白,双目轻轻地闭上,长长的眼睫毛贴着眼睑,嘴角却微微上扬。

费罗米娜怔怔地看着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看着她握住剑刃刺进胸膛,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直到爱丽丝的身体滑落,她终于取回身体的控制权,张皇失措地将爱丽丝抱住。

没有任何遗言,没有丝毫的犹豫。

爱丽丝死得如此干脆,干脆到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和反应的空间,只有体温还依然残留在她纤细的身体上。

费罗米娜紧紧地咬住嘴唇,只有用*的疼痛,才能暂时分担心里撕裂般的痛苦。

她并不准备杀死爱丽丝,她也不确定自己真的能杀死她。不止是因为爱丽丝所说得加菲尔德给了她力量,费罗米娜并不肯定她一定能下得了手。

毕竟从六岁开始,爱丽丝就一直在最亲近的位置陪伴着她。

抱紧已经死去的爱丽丝,费罗米娜将脸埋在爱丽丝白皙的脖颈间。她浑身都被冰冷坚硬的铠甲包裹,脸是她唯一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她唯一能够触碰爱丽丝最后的体温的地方。

空荡荡的宫殿里,隐隐约约地传出少女呜咽着的哭泣声。

几分钟后,等待在宫殿外的人和魔族混杂着的军队,终于在城堡的顶端看到了人影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