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搬去了江山苑,她喜欢这里,城市的喧嚣被阻隔在外,剩下大片大片的空地与绿植,园林由知名设计师整体设计,假山绿树相适宜,早上,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推开窗户,空气清新甜美,/

晚上,和柏峻言一起散步,最近常去距谭超家不远的那座凉亭,带上坐垫,热开水,有时还会带点零食。

月亮变成一轮圆盘,把柔和清澈的光辉洒向大地,草木,树影,造型别致的别墅都笼罩在飘渺月光中,初阳靠着柏峻言,问:“你到底有多少套房子?”

“挺多的,具体我也没算过。”柏峻言坐在长椅上,“你要不要去别的地方住?”

“不要,我喜欢这里,”初阳盘点江山苑的好处,“环境好,闹中取静,而且还有明星。”

“我也喜欢这里。”柏峻言声音轻柔,“环境好,闹中取静,而且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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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阳心上猛烈跳动一下,转头,月色柔光中,见柏峻言的侧脸柔润如玉,高挺的鼻梁,诱人的薄唇,初阳心纹层层荡开,赶紧别过脸,盈目处,月光在草叶上铺上薄纱似的银辉,偶有零碎声音响起,极细微,极低沉,像初春时节冬雪消融,又像悬崖边偶有落石滚下。

青梅

下个夜晚,初阳没再去谭超家门外蹲守,柏峻言倒是很积极:“走,去散步。”

“不想去。”

“你不想去拍照?”

初阳闷声道:“反正都拍不到。”

柏峻言取笑她:“你这么快就放弃了?”

“就是不想去。”

更不想和你去。初阳上楼,窝在角落,一个人玩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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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初阳兴致缺缺,柏峻言以为是数日没拍到照片所致,翌日柏峻言让人整理了一下近期请帖,找出一张酒会邀请卡。晚上,柏峻言拿着邀请卡问初阳:“周末有个酒会,能不能做我的女伴?”

初阳不大想去:“请我的话,我要出场费。”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现场应该有明星。”

初阳应下:“好。”

酒会在某五星级酒店举行,天已转冷,柏峻言提前在酒店订好房间,初阳在屋内换礼服,直接下楼,省去冷风侵体的困扰。酒会十分热闹,请了不少商界名人,也有不少娱乐圈人士,初阳挽着柏峻言的手言笑晏晏地出现在现场,

酒会主人略有意外,要知道,柏峻言很少参加这样的酒会,酒会主人笑着说了一堆恭维之词,从侍者举着的托盘中拿过酒水,和柏峻言干了一杯。刚喝完,又有其他人过来寒暄。/

“你慢慢喝,我去转转。”初阳在柏峻言耳边低声道。

柏峻言瞪她一眼,真没良心。

初阳笑呵呵地离开。

她在宴会厅大大方方地游走,正在寻觅艺人,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美女,是痴恋柏峻言多年的那位青梅,画中美女陈怀薇。

初阳赶紧躲进角落里,偷偷观察陈怀薇。

陈怀薇没注意到初阳,她的注意力明显已被柏峻言吸引,扭着小腰走过去,风情万种。她跟柏峻言打招呼,笑着说什么。

初阳站在灯火阑珊处看他们,男俊女俏,好一对璧人!

门当户对,大概这样的人,更适合柏峻言。

柏峻言没和陈怀薇说太多,又转头跟其他人聊天,陈怀薇抽着嘴角笑笑,失望离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初阳都忍不住替美女唏嘘。

美女似乎大受打击,在偏僻处找了个位置坐下,半张脸落在阴影中。

虽然美女长得如诗如画,但她不能卖钱,初阳从手包里摸出手机,看见脸熟的艺人,她寻个好角度,偷偷拍照。怕被人发现,只能随手端过酒杯,装出喝酒的样子。

一连喝了好几杯鸡尾酒。初阳去洗手间。/

门推开,洗手间里的大镜子前有人,陈怀薇正在补妆。

她从镜中看到初阳,微微怔了一下。

但很快,面色恢复自然,陈怀薇转过脸礼貌道:“初小姐,你好。”

“你好。”初阳微微颔首。

陈怀薇淡淡地问:“你和柏总一起来的?”

“是的。”

陈怀薇似乎找不到话说,收起口红,慢慢地放进手包,她微低着头,几缕发丝落下,在脸上投下朦朦的阴影。

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那个……”初阳喝了点酒,比平时多了两分冲动,直接道:“我跟柏峻言之前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你还有机会。”

陈怀薇抬头,诧异地看着初阳。

“你们挺般配的,门当户对。”初阳虽然脑子发热,但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而且你又漂亮,如果攻势猛烈一点,柏峻言迟早会被你拿下。”

陈怀薇等待她说下文。

“追男人,矜持这种东西就暂时抛开,厚着脸皮追就好行了。这样吧,我帮你一把,他在楼上订了房间,待会儿我去把他灌醉,晚上你去他房间。”

陈怀薇疑惑地看着初阳:“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肯定不会跟我结婚,我觉着,他跟你结婚似乎挺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般配得无可挑剔,金童玉女,天作之合,那画面美得肯定让人嫉妒。。”

若干年后,初阳回首,败在陈怀薇这样德艺双馨的女人手下,初阳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高度,决定了自己的高度。

“最重要的是,你喜欢他,真心喜欢他。”初阳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她微微低头,几缕发丝从耳边落下,很希望柏峻言能获得幸福,有个爱他的人陪他走过漫漫人生路,那人贤惠美丽,温柔体贴,一颗心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他。

如果他过得幸福,初阳似乎可以不再牵挂什么。初阳唇边露出清淡的微笑,如晓风霁月:“他有一个好归宿,我觉得十分圆满。”

陈怀薇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初阳耸耸肩,坦白道:“其实,我和柏峻言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情深不寿是假的,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那次吃饭,我是被他请来演戏给你看。”

陈怀薇笑一声:“很巧,我也是被他请来演戏给你看。”

初阳怔愣,什么意思?

她讷讷地问:“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陈怀薇直视初阳,淡淡解释:“我们从小就认识,但若说是青梅,有点夸张。我出国留学之前,我和柏峻言见过的次数,大概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且,都是在公开场合,譬如聚会,或是谁谁的喜宴。

半年前,父亲公司因为疏漏,发给百川集团的一批货出现严重质量问题,柏峻言愤怒,要撤销后期所有的订单,断掉十几年的合作关系,父亲急得团团转,陈怀薇得到消息,毕业庆典都没参加,连夜从国外飞回来,厚着脸皮去求他。

有天,柏峻言终于松了口,要陈怀薇演一场戏。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但他是我父亲公司的大客户,我肯定会配合他。”陈怀薇淡淡道。

初阳目瞪口呆,您真是演技派的高手,初阳没看出半点端倪:“我以为,你真的喜欢他。”

陈怀薇苦笑:“其实,以前真喜欢过。”

那样的男人,英俊逼人,家世出众,而且是父亲公司的大客户,捏着家族事业兴旺的命脉,陈怀薇怎么可能对他没有想法?这种想法有点奢侈,有点卑微,她也曾主动过,发现柏峻言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

陈怀薇就此退步,把奢恋扼杀在萌芽状态,远赴异乡求学。

陈怀薇:“不然他怎么会找我来配合?柏峻言做事,细密稳妥,就算找人演戏也得找个好对象,绝不会露马脚。”

那天,王先亮可不是来演戏的,他没得到提前通知,面对陈怀薇的表白,没觉得有何意外。

初阳迷茫:“你没有纠缠他?”

“我不敢。”陈怀薇实话实说,“柏峻言不喜欢别人纠缠,他是我家的大客户,而他在商场上的手段,啧啧……”

陈怀薇颇有顾忌:“我可不想惹恼他。”

根本就没有纠缠不休的青梅!初阳顿悟,柏峻言给她准备的坑从那时就已经动工。

难道……

初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初阳期期艾艾地问:“原来我们都在演戏,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陈怀薇扑哧笑一声:“他没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他喜欢你。”

她强调:“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喜欢。”

喜欢?从那时就开始?

难道之前初阳就把柏峻言给打动了?

初阳内心仿佛有一团线,怎么也理不清,但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他喜欢她,喜欢……

心头像拢着一株小火苗,烘得全身暖洋洋。

从洗手间回来,宴会厅更加热闹,柏峻言正在找她,见到初阳,不满又担忧地问:“去哪儿了?”

“洗手间。”初阳回答。

“时间似乎太长了。”

初阳嘿嘿笑两声,用眼角余光瞄柏峻言,他喜欢自己,真心实意地喜欢。初阳忍不住窃窃自喜。

柏峻言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拍到东西了吗?”

“拍了几张。”

“那你是想继续在这里玩?还是换个地方?”

初阳想了想道:“换个地方。”

去楼上房间换衣服,初阳和柏峻言离开酒会。他问她:“你想去哪儿玩?”

初阳神经有点亢奋:“当然是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初阳带柏峻言去了临启新区,那里的商场是新建的,占地面积广,号称国内最大的室内购物中心,楼顶天台是卡丁车俱乐部,站在水吧的天台举目远眺,前面是湖,夜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吹来,城市的霓虹镶嵌着宫殿市的建筑,脚下的主干道上,车灯汇成一片,红灯似海。

初阳是这家俱乐部的钻石级会员,熟门熟路进入候车区,问柏峻言:“你没玩过这个吧?”

柏峻言实话实说:“没有。”

“对哦,你说你不喜欢飙车。”初阳想起。

柏峻言点头:“我更倾向于舒适型的轿车。”

初阳奸笑:“那我们来比试一场。”

柏峻言失笑:“你那么想赢我?”

“对呀,每次赢你的感觉超好。”

柏峻言挑了挑眉:“每次看你输,我的感觉也很好。”

两人存好包,挑选头盔,摘掉手表,挑选车辆,随着发令员手中小旗落下,卡丁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不,是其中一辆飞驰而去,另一辆慢吞吞,如老牛拉车,柏峻言没玩过这个,对赛道又陌生,车子不断撞在路沿轮胎上,跌跌撞撞跑到终点时,初阳早已经下车,摘了头盔叉腰大笑:“哈哈哈……柏峻言,你太慢了……”

她可是钻石级会员,在这里不知玩掉多少钱,如今,看到柏峻言灰溜溜地从车上下来,花出去的钱终于值了,初阳肆无忌惮地笑:“刚才谁说‘每次看你输,我的感觉也很好’,哈哈哈,可惜你看不到。”

柏峻言把她抓过来,一通揉弄:“不许再笑!”

“我就笑,我就笑……”初阳几乎直不起腰。

柏峻言从背后搂着她的腰:“太嚣张不好。”

“那又怎样?”

“不怎样。”柏峻言在她脸上亲了亲,“你高兴就好。”

初阳侧着脸,快速在他脸上啄一下,动作很快,就燕子从水面掠过:“我也希望你高兴。”

比赛

翌日是礼拜天,初阳没有例行扫街蹲点,而是和柏峻言呆在一起,逛街,中午在外面吃饭,餐厅外立着电影院广告牌,有新的美国大片上映,饭后,初阳拉着柏峻言走进电影院,购票,选位置,周末人多,临近场次几乎人满,剩下几个位置不是在最边上,就是在最前排,观影效果大打折扣。

初阳叹气:“没有好位置。”

柏峻言道:“我家里有家庭影院,不然我们回家里看。”

“江山苑的大电视机?”

“不是江山苑,另一套住宅,观影效果和影院媲美,但舒适感更好。我也有渠道,放映最新上线的电影。”

初阳兴趣不大:“在电影院看,人多才热闹。”

也对,柏峻言并不排斥这种大众环境,和若干情侣坐在一起,那么多人,但初阳只拉着他的手,想一想心里就被什么东西充盈得满满当当。柏峻言建议道:“晚一点的场次还有没有位置?”

四点多钟的那个场次剩余不少位置,初阳买了两张票,两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间,他们可以在附近逛逛。玩什么呢?初阳深思,询问柏峻言:“不然,我们继续去夹娃娃?”

柏峻言:“干脆来比赛,看谁夹得多。”

初阳兴致勃勃:“好啊。”

楼下就是电玩城,初阳和柏峻言各自拿了一百个游戏币,游戏币消耗完毕时,看谁的战利品更多。拿着游戏币,柏峻言发挥他的绅士风度:“女士优先,你先选机器。”

电玩城内有二十多台夹娃娃机,初阳挨个查看,选了一台公仔放置位置较好的机器,这个不错,夹出来的概率更大。初阳挑衅地看柏峻言:“我就选这台。”

柏峻言微笑:“好。”

他选了初阳旁边的机器,初阳大笑:“这个一看就很难夹。”/

柏峻言风轻云淡道:“本就不是一局定生死。”

初阳摇动着操作杆,热情激昂道:“哈哈,今天又有机会赢你了。”

投币,战斗开始。

四五十分钟后,初阳忍不住捶机器:“肯定是我的机器有问题,不然,我怎么总夹不起来!”

柏峻言扬着战利品,笑话她:“你都换了四台机器。”

一百个币花光,初阳只夹起一个公仔,而柏峻言夹了七个。胜负悬殊太大!初阳挠柏峻言:“今天是你运气好而已!”

“输了就是输了,不用全部归结到运气!”

“本来就是运气!”

“好好好,今天是我运气好。”柏峻言妥协,加一句:“运气好也是一种能力。”

初阳又开始纠结战利品:“我只夹了一个,一百个币,一百块钱呐……早知道不玩了。”

柏峻言把自己夹的公仔塞给她:“这些也是你的。”

“好吧,两百块钱八个公仔,”初阳算了一下,“亏得不算太多。”

“本就是来玩的。”柏峻言说,“还要不要玩别的?卡里还有很多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