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陌香无奈答道:可是我无法下手啊。

字迹过了半响,浮在纸上,犹在晃荡,清洒潇苏,正是陌香的字迹。

好啦好啦。她安慰写道,你将试卷一页页放到纸上,让我看到题目,我才好答题。然后,你再誊到卷子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静下心来,开始为陌香解答试卷题,她虽比秦墨低了一个年级,徽明的英语水平,却比建华体校高了不止一筹。一路行云流水般的做下去,英语试卷的客观题,不过是A,B,C,D四个选项,最适合抄袭的。做到了作文,唐唐便无奈写道:作文的个人风格太明显了,我随便写几个单词,你抄上去得了。

这种期末考试,暂且只求不挂科重修罢了,谁还真指望得满分么?

第一卷:木傀儡七:抓现?

考场上。

唐家手工制作的花草精油,质量之佳,曾有长期使用的客户评价过,若唐豫津肯将手中精油公开出来,国际精油界一定会发生巨大动荡。唐唐初接受父业,虽然水平不及父亲,那精油的芬芳,却如同滴入杯中的一滴墨,渐渐弥漫开来。

夏颖真从让他脑袋打结的英语字母中抬起头来,自然也闻到那阵芬芳,心平气和。看着身前的秦墨挺直的背影,慢慢的书写着什么,没有半点凝滞,似乎胸有成竹,不由啧啧称奇。踢了踢秦墨的椅子,小声道,“哥们,给我看一下哈。”陌香微微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那一眼目光清亮,让他略略一惊。

秦墨,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眼神?

陌香本待拒绝,转念不由自嘲,自己也不是多么正大光明,有什么立场说别人如何?轻轻叹了一声,将写好的卷子放在身侧,夏颖真大喜,道,“哥们,够意思。”

“老师,”前面的女生忽然举起手,“我试卷上有一处看不清楚。”

苏江走到她身边,看了一下,诧异道,“很清楚啊。”

“多谢秦老师了。”黎郁露齿一笑。苏江只得道,“没事。”转身间,忽然瞥见后面男生的动作,厉声道,“同学,你做什么呢?”

适才陌香见老师过来,就将试卷拿进来了些,然而夏颖真还有最后几题没有抄到,如何肯罢休。他素来嚣张,竟站起来伸长了脖子去看,这一下正撞在苏江枪口上,苏江一腔热血,投到教育战线上来,见到此事,如何肯罢休?夏颖真楞了半响,这才相信,这位菜鸟老师,竟真的选择,将一切捅出来。然而他的性子蛮横,在体院里,也算是刺头的,如何肯服输,梗着脖子笑道,“老师,我什么都没干呀。”

苏江料不到就算她亲眼看见,夏颖真也能装作豪无此事,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陌香道,“我方才明明看见你站起来抄这位同学的卷子的。”

“老师,你看错了吧。”夏颖真抱着拳,满不在乎道,“我不过伸个懒腰,哪有抄他的?”

“你?”苏江火气冒到了最高处,反而冷静下来,揭起陌香的试卷,道,“你抄没抄,对一对两张卷子就知道了。”她动作火爆,陌香暗叫一声不好,果然,随着苏江的动作,承袭着传影术的白纸跌落在地上,精油的香味蓬的弥漫出来,让苏江的精神陡的一震,眼尖的瞥见纸上不属于男生的娟秀笔迹写出的ABCD选项,冷笑道,“原来你也有抄袭。”瞥了瞥手中试卷上的名字,轻蔑道,“你就是那个秦墨哦。”

她纵然初来体校,也听过这个建华第一校草的名字,果然是眉目清俊,赏心悦目,只可惜…

她在心中腹诽道,不学无术,玩弄感情,脚踏N条船。

苏江身后,夏颖真轻轻哦了一声,自以为了悟想道,难怪秦墨这小子今日如有神助,下笔千言的样子,原来也是早有准备的。

只是,他怎么知道今天会考的题目,进而夹带入场呢。

“你们两个,”苏江捡起地上的草稿纸,肃然道,“考完后,都跟我到教导处去。”

陌香无奈起身,心想,果然他还是不适合做坏事啊。瞧,第一次做,就被抓了个现行。而夏颖真,在露过前面女生座位时,狠狠的瞪了黎郁一眼,黎郁瑟缩了一下,脸渐渐白了。

建华体院的教导处,坐落在距离教学区百米开外的的行政楼,舒适堂皇,远胜于教学楼。而教导主任周文声,坐在开着大功率空调的办公室中,皱着眉看着来人,狠狠瞪了苏江一眼,到底是新从学校里出来的人,尽会给人添麻烦。

“你说,”他望了站在桌前的两个学生一眼,“他们两个考试抄袭是吧?”

“嗯,”苏江点头道,“周主任,秦墨夹带纸张进考场,而夏颖真,干脆就抄秦墨的。被我当场看到,还态度恶劣不承认。”

“哦。”周文声如笑面虎似的笑了笑,温吞道,“证据呢?”

“证据?”苏江楞了楞,“还要什么证据,我会平白无故的污蔑他们抄袭么?”

“小苏啊。”周文声语重心长道,“如今是法制社会,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你没有证据,他们又不肯承认,到时候闹出去,形象不好的还是学校啊。”

苏江恨恨的咬了咬牙,勉强道,“那那张夹带的草稿纸,总可以算是证据了吧。”

“嗯,”周文声沉默刹那,道,“这倒是可以的。”

他打开那张纸,怔了片刻,失声道,“苏老师,这,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只余下精油淡而持久的芬芳,弥漫不衰。

夏颖真凑上去看,那上面果然没有啥答案,只有钢笔写了一句,“可是我无法下手啊。”字迹清洒,不像是秦墨从前笔迹,在考场上写这样的话也有些奇怪。但…

夏颖真嘲弄笑道,“苏老师,这就是你说的夹带抄袭?我说你眼花了,你还不信。”

苏江手足无措,“我刚刚明明看到纸上有另一种不同字迹,写着答案的啊。”

“苏老师,”夏颖真阴阳怪气道,“你记不得这是你亲手发下去的草稿纸么,你要秦墨如何夹带进一张已经有答案的草稿纸来?”

“那也可能是…”考场中其他人传给他的答案啊。苏江还没有说完,周文声就不耐烦的挥挥手,“小苏老师,我看你多半是看错了吧。你虽然是学生,也不能无故诬赖学生。”

他这话说的颇重,苏江便觉得委屈,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夏颖真看的满开心的,忽然觉得陌香拉了他一下,楞了片刻,才看明白陌香的眼色。

何必要帮苏江呢,她明明先跟我们作对啊?

可是,今天的同场考试中建立起来的微妙友谊,让他还是跨步出来,微笑道,“周主任,我想,苏老师也是为了我们好,还是算了吧。”

周文声就顺着夏颖真为他搭的梯子下来,“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苏江看了看他们一眼,想他也许是良心过意不去,才帮她说了这句,不肯领情,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考场里发生的事,唐唐通过传影术,多少能窥到一点影子,心惊肉跳,想要终止传影术,然而精油香味挥发的极慢,她急切之间,又翻不到终止传影书的咒语。咬咬牙跳起来,奔到厨房,扭开液化气,将承载着传影术法的那张纸扔上去,看着淡蓝色的火焰吞噬掉纸张,靠在墙上吁了口气。

这样,传影术也算破了吧?

看起来,他们真的不是适合做坏事的人呢,第一次做,就双双被抓。

那个女老师,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不知道,这件事最后能如何收场。唐唐为陌香忧虑着,心思有些恍惚,然而,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该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好小子,”出了教导处,夏颖真一掌拍在陌香肩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要得呢?以后你若有事,天鹰堂一定罩你。”

“至于现在,”他大笑道,“不管怎样,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了,终于放假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陌香淡淡一笑,目送夏颖真走远,取出手机开机,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唐唐的。他回拨过去,响了三声,被接起。唐唐的声音有些喘,“喂,陌香么?”

他好笑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唐唐揉了揉刚刚被椅子撞疼的小腿,隐瞒道,“我在厨房做菜,所以赶过来接电话急了些。”

“哦。”他淡淡应道。

唐唐等了半响,不见他说话,不由问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他安慰道,“我还剩下作文没做,卷子就被缴走了。也好,反正那个作文,我也是折腾不来的。”

他抬眉之间,看见了交了试卷,从教学区走过来的苏江。依旧是天青色的套装,只是眼镜后的双眸红红,想来刚才哭了一会儿。

真是心思简单的人啊,他叹为观止。在隋末,天下动荡,战乱四起,无论富贵贫贱,也不分男女,十三四岁就得承担世事了,如苏江这样,二十四五岁还将世事看的一抹雪白,实在是…难得一见。

就是唐唐,手机那厢的少女,安下心来,微笑道,“没有记过就好,那你也算考完了。过几天我再到建华找你。”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一些的少女,比他要小一岁,虽然看起来很需要照顾的柔弱模样,但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坚强,才在父母俱失去踪迹的这段日子,支撑着独自走过,还能绽放真心的欢笑。

“好。”他应道,“我还要找人,先挂了,下次再联系。”

网络如果不出问题,三点再更一章.如果三点没更,就是我们寝室网络又挂了。阿门!!

 

第一卷:木傀儡八:老家来的电话

他将手机收好,扬声喊道,“苏老师。”

苏江怔了一怔,回过头来。看灰色呢子大衣的少年向他走过来,大衣下摆偏长,过了腰际,愈发显的整个人纤瘦,清俊不似凡品。纵然早知道了这少年的声名,一刹那间,苏江还是感叹,造物者真是神奇,竟能塑出这等完美作品。但上苍若真的偏心于他,如何在给予他一幅无可挑剔的皮相之余,忘了配给他一幅好魂灵?

思绪电光火石的闪过后,苏江挺直了腰,戒备的望着陌香,“你要如何?”

陌香失笑,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道,“我只是来谢谢苏老师今日的手下留情。”

苏江怔了片刻,倏然胀红了脸,“我才没有。”她想起那张纸上本来有,却在下一刹那蓦然消失的娟秀字迹。那张纸一直由她拿着,交给了周文声,中间无人能动手脚。莫非,是周主任偷梁换柱?她想起周文声的明显偏袒,恨然道,“要不是周主任偏袒你们两…”

“苏老师错了。”陌香露齿一笑,悠然道,“周主任可没有心思偏袒我这么个小角色,他真正想偏袒的,也不过是夏颖真而已。”

他想起夏颖真的傲气与临危不惧,微笑道,“他似乎有着学校也不敢轻吲其锋的背景,所以,只好委屈苏老师了。”

“这世上不仅有黑白两种颜色,”

还有太多看不清不分明的灰色地带,正义感这东西,留在心中想想就好。真正的生活,那些默认的潜规则无处不在,而我们,只能接受它们,利用它们,到最后,我们也就成了这些潜规则中的一员。

苏江怔了半响,抬头看,面前的男孩虽然比她还小着四五岁年纪,却比她高出了一头有余,眸光清湛,似有千山云影蕴在其底。有着这样一双眸子的人,真的是传说中那样的不堪之人么?

陌香微微一笑,颔首道,“苏老师,我先走了。”

苏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喊道,“秦墨,你告诉我,你这一次考试,到底有没有夹带?”

陌香差点摔倒,苏江喊的这么大声,零零散散路过他们身边的学生都已经听见,好奇的望过来,这要他怎么说,他还真能承认么?

所以,他回头淡淡一笑,意味难寻的说了一句,“你说呢?”

钥匙开门的声音清脆,唐希言推门进来,喊道,“唐唐,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啊。”得到了陌香的消息,唐唐放下心来,笑嘻嘻的将最后一道菜端到客厅,负手道,“好了。除了厨房里炖着的番茄排骨汤,其他的都完工了。”

“哇。”唐希言走过来,望着桌上的四道菜,夸张惊叹道,“原来我们家小唐唐,居然是真的会掌勺了。”

“拜托,”唐唐皱了皱鼻子,“你不要太看不起我么。”盛了饭出来,道,“希言哥哥试试我的手艺。”

唐希言笑眯眯的尝了一道离他最近的青椒土豆丝,慢慢品评道,“还不错。虽然有点老,不过还能吃。只是,”他另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皱眉道,“这糖醋里脊怎么是咸的?”

“会么?”唐唐不信,自己尝了一口,倏然道,“糟,我把糖和盐放错了。”

唐希言瞥见她的右手食指上贴着的灰色创口贴,霎时间冷下脸色来,道,“你的手怎么了?”

唐唐在心中惨惨的念了一个糟字,一着急,竟忘了这茬了。讨好道,“一不小心,菜刀割到手了,不过不要紧,不严重。”

大约是因为悬心陌香的缘故,今日竟频频犯下小错。唐唐叹了口气,那个从天而降的古怪少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这般牵系自己的心了么?

“算了。”唐希言放下筷子,道,“你这么粗心,我怎么放心的下。以后宁愿麻烦点出去吃,你也不要下厨了。”

唐唐楞了片刻,叫起撞天屈来,“不就是这么点小伤么,那个家庭主妇没有割到过手啊?大妈妈没有么?你怎么不说让她也不要做菜了?不公平。而且我刚买齐了厨具,就此不用,多可惜啊。”

“不错,”唐希言心平气和笑盈盈道,“可是,我管不住我妈妈,只管的动你啊。你也不用费心上诉了。就算打电话跟我爸妈诉苦,他们也不会支持你的。至于那些厨具,”他轻松道,“就让他们继续生灰吧。反正家里又不缺那么点钱。”

唐唐一阵沮丧,有时候,受了太多长辈关爱也不是好事,有时候,就在这种关爱里寸步难行。“算了,算了。”她将做毁了的糖醋里脊倒掉,又进厨房察看煲的汤,试了试味道,端出来,道,“先捧场把这一餐吃完,总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堂哥,“你总不会都不捧场吧。”

唐希言好笑的盛了一碗汤,漫不经心的问道,“唐唐放假打算做什么?要不然过年的时候跟我一块回老家吧。我妈妈一定很想你了。她疼你胜过疼我这个儿子。”

如果是从前,唐唐肯定立刻就答应下来。但是她想起那个有着云水一样眸子的陌香,陌香一个人留在这座城市,一定很寂寞吧。“再说吧。”她笑道。

无论如何,这一年过年前的最后一场考试,总是在浮波暗涌的诡谲中结束。在那座被体院学生俗称为红楼的古老宿舍楼里,陌香将属于自己的方寸地收拾的整洁一新。四个人住在一间小小的宿舍,未免太拥挤,尤其生活步调无法调节和谐,时而有着小小的摩擦。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和人接触的人,对这样的蜗居生活实在称不上喜欢。好在郭朗与赵伟是本市人,考试结束就收拾行李回家。余下的尚客豪,虽然作风豪爽,有些丢三拉四的小毛病,但大而化之,相处起来反而比那些肚子里九曲十八绕的人省心。陌香想,就算太阳当着他的面从东方落下去,他也只会摇摇头,但做自己分错了方向。不像郭朗,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下却将一切看的很清楚。

也不是说郭朗不好,在这个千余年后的时代,二十余岁的少年,心思大多没有被社会浸透,难得的单纯。郭朗最多也就是怀疑他的不对劲罢了,真实的情况,就算他再想个十年,怕也是想不通的。

晚上,尚客豪照例在宿舍里打魔兽,放在他手边的宿舍电话响起。他不耐烦的接起来,听了片刻后,喊道,“小墨,你妈的电话。”

陌香怔了片刻后,才走过来接过,有些别扭的喊道,“妈妈。”

“小墨啊,”特有的农村中年妇女的声音,生疏道,“马上要过年了,你考的怎么样?”

“还可以吧。”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选择敷衍。

“那就好。”秦妈妈吁了口气,“你要是再考砸了,真要留级的话,家里可交不出多一年的学费了。”

陌香心中慢慢升起一股无力感,他对过去的秦墨所知甚少,却被迫顶着他的身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和自己说话的这人,是秦墨的妈妈,可是自己连她长的什么模样都不清楚,如何能完美的回答,让她不至于起疑?

然而秦妈妈并不等着要他的回答,很快又道,“你大哥已经回家了,绢绢也到了十八岁了,前几天,对面山沟有个姓蓝的人家,下了聘,说是要娶她过门。今年家里很忙,而且年收成也不好,小墨今年不要回家了,也可以省了来回车钱。”

“绢绢?”陌香怔了片刻,才想起秦墨的资料里,还有一个妹妹,名叫秦绢,比他小两岁,和唐唐一般年纪。虽然他来自的那个年代,女孩子嫁人的年纪更早,他还是有点不能想象这个年纪的少女嫁作人妇,皱眉道,“她还小,还是等几年再说吧。”

“不小了,”秦妈妈不高兴的说,“再在家里待下去,不是更赔钱么。山里的女娃娃,嫁人都是很早的。你不要在外面待了几年,就学起大城市的人来。就这样,记得,过年不要回家了。”

陌香放下电话,苦笑想,虽然以他目前的情况,的确是不回老家的好,但秦墨的母亲与自己儿子这么生疏,适才还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实在是有些奇怪。

尚客豪依旧一门心思的盯着屏幕厮杀,半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室友。陌香微微一笑,能够这样单纯的活着,也是一种幸福生活。

在床上运行了一个周天的内功,他吁了口气,睁开眼。实在怀疑秦墨这样的体质怎能进入体校,郭朗曾笑着说,小墨还没有看清么,建华在外面名声很差,几乎招不满名额,这才文化课成绩够了的,都进来了。

到哪里,都是要生活的。

今日第二更。

 

第一卷:木傀儡九:痴心女子

陌香师从磨石老人。磨石老人号称琴棋书画星象术法武术无一不通,他的师兄袁天纲专习星象术法,五十余年后,践位大唐国师,受李唐王朝尊敬。师傅晚年收他为弟子,观了他的资质后,道,“陌香最适合的还是习武,为师少年时亦曾精研武功,如今就传承于你,也免得这一脉武艺断绝。”

他师门的武艺,重内功心法而轻外在招数。他所习的内功心法是天道心法,乃是正道心法的大成,但习成之后,浩然无匹,举重若轻。只是有一条,非心思纯正者不能习,初入门时平缓易上手,只是渐渐的越来越艰难,到了一定境界就持平不前,若无奇遇顿悟,就再难寸进。

好在总是前一世的经验,慢慢的坐在那里,就进入物我两忘状态,只聚起一股丹田清气,缓缓的运行,慢慢的,那清气便厚了一点,凝重了一点。

“小墨,”忽然间,听身边尚客豪疑惑的声音,“你在干什么,还不睡?”陌香一惊,那股真气就涣散了。好在此时他的内功道行近似于无,这才免了走火入魔之险。

不过,若是他的护体真气如之前那么强劲,只怕尚客豪还没有靠近他,就被震的筋脉尽断了。

他睁开眼,窗外天色渐明,尚客豪站在床下,睁着一双熊猫眼,哈欠连天。他终于舍得从电脑上下来,见了他安然打坐,好死不死耐不住好奇心,非要问上一问。

陌香叹息道,“你快去睡吧。”自己却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出了寝室走走。

“所以,你就出来找我了?”

唐唐笑的直打跌,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你的内功心法不能够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随时随地吃饭睡觉都可以练,非要正正经经的打坐练习么?”

“那些所谓的武侠小说,”陌香淡淡一笑,道,“都是糊弄人的。人哪有那么随随便便就成大侠的?内功练到了一定地步,尤其我习的天道心法,取名天道,就是因为禀日月而行,与天地共呼吸。的确可以随时随地练,但最初的筑基,还是得实实在在的打基础的。”

“得。”唐唐微笑道,“那你就在我家筑基吧。我保证不吵你。”

她虽然搬到了堂哥家,但放心不下一店的花花草草,经常回来浇水照料。品香坊虽然坐落在北京,真正本城人上门购买精油的倒不多,大多数都是通过网络购买。早些年,她的父母在网上开了一家小店,待顾客转帐付款后,再将炼制的精油通过邮政寄出去。品香坊店铺不大,他们又都是手工制作,每日里提炼的精油量极少,来往都是相熟顾客,少接生人生意。

只是,这一次,唐唐登陆上网上店铺主人帐号,看见一个陌生的顾客留言。

请问贵店提供长生草精油么?

顾客的ID是一个很伤感美丽的名字,叫做念卿。

长生草啊?唐唐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长生草是一种单子叶植物纲莎草科植物,草本,球茎三棱形,有三列狭长的叶片,叶鞘闭合。阳春的时候会开出细小的花。花序呈穗状,秋季结坚果。

从表面上看,长生草不过是一种很普通的草,和农田里的杂草没有多大区别,但这种草很稀少,稀少到她家的品香坊,也不过只有一株而已。

这种草在术法界的奇异之处,在于,它的植株,在术法的操纵下,可以承载一个人的灵魂。

长生草的花早已退化,易没有香味,所以,不曾有人想过要用它来提炼精油。甚至,很少有人听过这种草的名字。

将灵魂拘禁在一株草中,就算获得了长生,也是一种痛苦的煎熬。有什么意思呢?

而这个叫念卿的女子,怎么会提出想要长生草的精油呢?

她回复了念卿的留言:你是怎么知道品香坊的?

不一会儿,那边的头像就闪烁,是别人介绍我来找你的。

也许是哪个熟客介绍的吧,唐唐想道。长生草的承载灵魂的功效,须要实在的长生草才能施行,而且施行的人,必须懂得木系术法。唐唐想,这个念卿要去了长生草精油,也做不出什么风浪来。

络家女子提炼的精油,若要用作术法用,必须有络家女子的血统。如今络家后裔稀少,总不可能这么巧,更何况,念卿若是姓络,大可自己动手,何须来求助于她呢?

于是,她打出去一行字:特别订制的精油,价格是不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