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谭夏取了药,小火煎熬,喂秦绢服下。“她的神智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那就好。”陌香扶着秦绢睡下,问道,“雪暖呢?”

“她也吃了我的药,睡了。唐希言正照顾着她。”谭夏慢慢的步出前堂,“你的真名,不叫什么秦墨,而是陌香,是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么?”陌香跟着他走出来,坐在靠椅上,微微一笑。

“非也非也。”谭夏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不是原来的你,却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这话说的很奇怪,然而陌香却听明白了。

“我想,”谭夏慢慢收了笑,“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第十九章:梦残莫续(4)

“其实,我知道安香的存在,已经有些时日了。”

谭夏一面淡淡道,一面觑着陌香安然的神色,仿佛早就了如指掌。“真是无趣,”他撇了撇嘴,“你就不能装作吃惊一下么?”

陌香扯了扯唇,算是捧场,“上次唐唐沾上了尸毒,孙叔祖让我们来你这里,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医大夫。但是,我也不知道,你手上居然有专门克制安香的符咒。”

“我也看的出来,你的面相和魂相不符啊。”谭夏笑道,“可是,我不也是不知道,你居然认识安香那个女人。”

他们相视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彼此认识但又不是真正认识对方,不妨再自我介绍一遍吧。”

“我,谭夏,明里是北京城故纸堆里一个小小的古中医大夫,其实也是道教占验派在今世的传人。”

“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是秦墨。”陌香笑了笑道,千山云影的眸中轮廓一清,认真道,“事实上,除了唐唐,我没有明确告诉过任何人,我不是他,我只是一个从千余年前的古唐朝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过客,无父无母无姓,我的名字,叫做陌香。”

“陌香,”谭夏沉吟着这个名字,摇头晃脑,“我怎么老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

“说不定是你什么时候听唐唐说漏了口喊过吧。”陌香倒不在意。

“也许吧。”谭夏应道,“唐朝,那就难怪你认识安香了。”

“我离开的时候,”陌香抬眸看着天外,北京这日的天空蓝的异常,秋高气爽,“那时候。她还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走前的一旬,她还来送过我。”

那时候,安香已经不是年轻的女子,三十余岁的年纪,眉宇间虽不年轻,却别有一些风韵。师兄进来地时候,她笑的有些忧愁。

为什么后来,却走上了这样暗沉的道路?一经踏上。就再也不能回头。1^6^^小^说^网

岁月流逝,那个曾经温婉。善良的女子,消失在了时间里。

“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谭夏摇了摇头,“先祖曾经传下一本手札,述及这个女子的事,用笔颇隐讳。提到她所练的饕魂,乃是一种极端的邪术。在特定地日子里,以有灵能基础的少女精血为食物,增进力量,永葆青春。只要想想这么多年来,为了她地私欲,有多少花季年华的少女惨遭毒手,实是令人发指的罪恶。更何况。她居然拘禁那些无辜丧命的女子的魂灵,供为驱使。”

“从前我虽看了这本手札,但并不信这世上真有修习这样邪术的女子,直到去年,她地手脚动到了陈家的女儿的手上。我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但那时,”谭夏的面上露出了惨然的神色,“烟霜已遭不测。”

陌香想起初遇陈烟爽之时,虽然只是一个傀儡人,但一颦一笑栩栩如生,可以想见。活着时候的陈烟爽。大好年华,却惨遭这样地命运。而她,却不是唯一的一人,安香心何忍之?

灶上的水开了,谭夏起身沏茶,奉在案上。“我自幼居于七里弄,算是看着烟爽长大,得知此事,很是悲愤。仗着一股血性,带着先祖师传下的符咒,单枪匹马去找安香。”

他自嘲一笑,“其实是我太自不量力吧。其实中国古代那些博大精深的东西,无论是中医,道法,还是,”他抬头看了陌香一眼,“武功,都早已式微了。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找了许久,若不是安香肯见我,只怕我连她地面都见不上。我的符咒揣在怀里,却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安香似乎对我特别的手下留情。我虽不能奈何她,却从她手上带回了烟爽的魂灵。安香也许是觉得一个死去女子的魂灵无足轻重,竟没有为难我。”

“陈道长为此对我感激涕零,我自己却惭愧地很,因为,我其实没有帮到他什么。”

新沏好地茶水氤氲着热气,温度正好入口。陌香举杯啜饮了一口,沉思道,“这么说,你昨夜出现在那儿,不是因为唐希言去找你求救,而是你本来就打算帮着我们了。”

“是啊。”谭夏一笑,“占验派擅长推命相术、堪舆图谶,昨日我见了你和唐小姐的面相,心知有事,自然不好袖手旁观。”

“只可惜,”他扼腕道,“还是让她逃掉了。下次想要对付她可就难了。”

“那就多谢谭大夫了。”陌香微微一笑,添了茶水,“只是我倒有些好奇,你地祖师既然能留下关于安香的事情,并传下破解之法,想是与安香有渊源的。令祖师是?”

“哦。”谭夏尚在想着陌香这个名字,不在意道,“留下那份手札的祖师倒不是个无名人物,你想来也听过,大唐国师袁天纲。曾预言过武帝女主之事的占验派宗师。”

“噗…”陌香一口茶喷出去,谭夏搀扶,他摆了摆手,呛咳红了脸,“你说,袁天纲是你的祖师?”

“是啊。”谭夏不明所以的答道,“有什么问题么?---不对,”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他看的那部天纲手札,上面似乎提到了陌香这个名字。

“你,你,你…”谭夏难得也口吃起来,“你说,你叫陌香。”

他指着陌香的手都有些抖抖嗦嗦了,“似乎袁天纲有一个师弟,就叫做这个名字,莫非是…?”

他怀着千万不要是的心思拼命祈祷,只可惜皇天从来不肯从人愿,随着陌香缓缓点头,他呻吟一声,抱着头道,“那算起来,你不是我的…”

师叔祖。祖,祖…祖?!

“谭夏,怎么暖暖到现在还醒不过来。”唐希言坐在雪暖床头,忧虑的看着沉睡的雪暖,恢复了人形的雪暖,纵然面色苍白,闭眸不醒,依然是如同一枝晶莹剔透的冰牡丹。风采怡人。

“放心好了。”谭夏放开了诊脉地手,心里嘀咕。我虽然是大夫,但这狐狸的脉象,我可没有研究过啊。

但如果照实说,只怕唐希言不把他给活劈了才怪。谭夏扬起头,笑道,“雪暖不过是灵力使用过度。没什么其他毛病,休息一阵子就好了的。”

他说话的时候,长长的头发拂在被上,犹显的人的目下无尘之风采,唐希言却一点都不欣赏,冷冷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带她回去?”

“现在就可以了。”谭夏无奈道。“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怎么在我家屋檐下也摆不出好脸来?”

这话说的,唐希言到底有点惭愧起来,毕竟是谭夏刚刚帮了自家地大忙。虽然一贯看他不太顺眼。他勉强和善道,“算算医药费多少,我付给你吧。”

“算了。”谭夏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长颐也没用我什么药,凭我和她地交情,还能收钱么?”

“至于里面那个丫头。”他努了努嘴。“我找她哥哥要钱去,和你无关。”说到这里。他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秦墨那小子借了我家厨房,在煮东西。”谭夏想起那小子不过那点年纪,却长了自己那么多辈的辈份,占尽了自己的便宜,不禁恨的牙痒痒的,起身道,“长颐赞过他的手艺,我去瞧瞧去。”

起身走出去,就闻到一阵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哇,煮地是什么?给我尝一尝吧。”他自己的手艺,一向只是过的去,所以闻到了这味道,倒真是想吃了。

“哎,”陌香用肘推开了他一些,将炖好的当归党参鸡盛入饭盒,“这是我给唐唐炖的,她这次失血太多,需要补一补血,剩下的,如果秦绢或者雪暖醒了,让她们吃些,至于你,你好好的,要补什么?”

“等一等,你从哪拿地当归党参?”谭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眯着眼问道。

“你这里不是中药堂么?”陌香没有抬头,不在意道。

“哎,”谭夏挑了挑眉,“你用了我家的东西,居然不请我吃。你什么意思?”他伸出手要去抢,被陌香格住,“我说,你不想欺师灭祖吧。”

“你,”谭夏这下真气的跳脚了,“这年头,哪还有人像以前那么尊师敬老的,我老爹就经常被我气的跳脚,何况是你这个…祖宗。”他恶意加重最后两个字。

这个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幸运,有一个相隔千年地祖宗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

陌香笑了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开玩笑的兴致的。“下次有空,我再专门做给你尝了吧。”他端起饭盒,驱车去了医院,推开病房门看看,见唐唐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颇是无聊。

“唐唐,”他微笑着进门,轻声唤道。

唐唐高兴的微微抬头,“陌香,你回来了。”

“再没有人回来,我就要数头发打发时间了。”她微微抱怨道。

“好,是我回来晚了。”陌香好脾气地安慰道,“我送你午餐来了。”

“哦?”唐唐笑眯眯道,“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可是真地饿了。是什么?”

“是当归党参鸡汤,”陌香说着,“我想着,你这次失血过多,就煮了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你煮的?”唐唐觉得自己忍不住想笑出来,眉间心上都晕上一层暖暖地光圈。伸手想取,却有些拉扯到背后的伤口,呼了一声痛。

“算啦。”陌香无奈的摇摇头,“我喂你吃吧。”

她难得乖顺的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笑眯眯道,“味道很好啊。”

“自从秦绢来了以后,我就很少尝到你的手艺了。”她道,“虽然小绢做的东西也都很棒,可我还是更喜欢你的手艺。”

第十九章:梦残莫续(5)

不是味道上的差别,而是做的人不同。

“我看以前的港台电视剧,”唐唐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眯眯的道,“多半是父母心疼儿子女儿生病,才巴巴的熬了汤滋补;要不然也是也是女友照顾情人,像你这样的,”她脸红了红,“倒是比较少见。”

陌香横了她一眼,“你就继续得便宜卖乖吧。家里小绢也睡着,你哥哥又不是下得了厨的人,我不动手,行么?”

一瞬间,她离他很近,近到她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他眸底的千山云影,月白风觞。那种风采,纵然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有点抗不住,讪讪的别过头去。虽这么说着打趣,但话出了口,念及杳无踪影的父母,她的心中还是不由那么一堵。

“这么说起来,那个安香是在你过来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练了那种伤天害理的邪术,是么?”

“嗯。”

“去年的时候,我父母偶然发现了她,或者她偶然发现了我的父母。然后起了冲突,妈妈纵然再厉害,怎么会是那个一千多岁的老妖怪的对手,落到她的手里,连回来看我一眼都办不到。”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唐唐的眼圈倏然红了,“可怜妈妈不愿意连累我,没有让我知道半点消息。若不是…若不是我找到了那本书,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也一辈子都无法再见爸爸妈妈一面。

陌香叹了一口气,他体会的了唐唐思念父母的急切之情。但想要找到安香的下落,却不是简单的事。安香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养伤,自然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他们找到她。

“陌香。”唐唐的声音出现了一些迟疑,“那个红衣裳的伥灵,是你以前认识地,对么?”

她问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唐希言从门缝里望进来,听见她这样问,踌躇了一会儿。又轻轻带上了门,没有进去。

“哎。”两个女护士轻轻走过长廊,其中一个道,“你看没看见305病房的那个女孩子,她的男朋友,看起来真俊。这年头,可没见这么年轻的情人这么体贴的了。”

“嗯。”她旁边的人点头道。“说起来,那个男生我见过呢。去年快过年的时候,住在我们医院地,是那个女孩接他出去的。”

唐希言插在口袋里地双手顿了一顿。。-,,.。

去年过年时分,不正是唐唐开始渐渐有些心思外向的时候么?

“护士小姐,”他转身叫住,怔了一怔。回过头来的女护士,正是那夜接待自己的那位。

“你见过秦墨?”

“是啊。”女护士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想,他们两人轮流照顾那个女孩,不是应该认识的么?

“本来当护士地是不可能记住每个病人的。不过,”她拘谨的笑了一笑,“你知道,不是每个人都长的那么俊的。”

“我记得,那时候他登记的就姓秦。而且,他送进来的原因也很特别。听说是被雷劈了。我们还说了一阵子,明明那几天。北京没下雨啊。”

秦墨地来历,的确很有些奇怪,唐希言想起传言中和自己所见的少年的截然不同,心生疑虑,“谢谢小姐了,那天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哪有什么奇怪地,”护士笑开来,“要真说有点特别的,那时候,”她指指病房,“他们可没有现在这么甜蜜。”

明明,据别人说,唐唐可是从入大学后不久就和秦墨开始交往了啊。

唐希言微微簇起了眉。

“嗯。”病房中,陌香轻轻的点了点头,昨日之后,他在闲暇的时候,也慢慢的想起一些从前的旧事。那个一身红衣地魂灵,行事看来,定是识得之前地自己的。他却不太想起来记忆中有这样一个旧人匹配。

前世地时候,他一心修习,除了师傅和师兄,其实没有多少人在他心底留下过深痕迹。而伥灵的容颜模糊,又不知道是在他离开唐朝多少年后才死去,更加不可能记的确切。

只是,记忆里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小女孩,相逢的时候总是会追着他喊,“陌香哥哥。”

那是师傅一个相熟道友的女弟,说起来,也是安香同源异流的小师妹。道名之外,她从前的闺名,似乎就是灵儿。

陌香倒抽一口冷气,若真的是灵儿,那将她杀害的安香,当初又是多么的背水沉舟。

“当初,她喜欢你吧。”唐唐轻轻道,所以在千年后认出了当初的故人,拼了个魂飞魄散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胡说什么。”陌香失笑,“如果…”如果真的是灵儿,“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八九岁呢。。-,,.。”

唐唐撇撇嘴,陌香未免太不了解女孩子了,七八岁已经可以喜欢一个人了。

不过不用争辩这个问题,她叹了口气,死者已矣,何况那个女孩已经连魂魄都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从大唐到二十一世纪,确切的说,已经有足足一千四百年。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时间是最能磨损人心的利器。什么样的爱恨,也抵不过一千四百年的流洗。再过一千四百年,谁又能知道,这个世上曾有一个叫做唐唐的自己,深深的喜欢过一个人。人心,可以最善变,人心,也可以最坚贞。若经过一千四百年的磨洗,还能残存下来的爱恨,无论浓淡,都是极度的坚贞了。

无论是安香,还是那个最后消散了魂魄,什么都没有留下的灵儿。

而人生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总有一些爱憎,刻进骨子里,想要让人抓住紧紧不放。

但梦好难留,诗残莫续。所有的事情,总有一个该放手的时候,说执着的太长了,就算初衷美好。也成了负担,更何况。那些晦涩地东西?

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该放手时,且放手吧。

唐唐背后的伤渐渐好转,能够下床回家的时候,卫微前来看她。对于这次的无妄之灾。卫微很是不解她是怎么惹上了这一刀,唐唐自然不好实说,只能支吾着过去,好在卫微也没有追问到底。

“哎,”她搀着唐唐的手弯坐在她身边道,“你请了这么久的假,知道么。墨连老师走了。”

“走了?”唐唐怔了一怔。

“是啊。”卫微倒是没有注意到唐唐明显的不对,径自道,“听说是身体忽然出了问题,连这个学期都快到头了都没能教完。”

唐唐抿唇一笑,谭夏说。他见过的墨连,也有着和陌香同样地问题,身体与魂体不符。只不过,墨连的面相是死相。

一个死去地魂灵,如何夺了如今墨连的身子,她不想仔细追究。反正安香做的事太肮脏。也不差墨连这一件。而墨连出现的原因,也不过是近距离的盯着自己。既然十一月半已经出过手,不管结果如何,他也该功成身退了。难道还真的留下来当个教书育人地老师么?

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留在校园里好。

“那我们选修课的学分怎么办?”

“由中文系其他老师代上吧。”卫微猜测道,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容易在学校里见了个养眼的帅哥老师,昙花一现就又不来了,真可惜。”

“要真出了事,还是身体重要,也没办法啊。”她淡淡答道。

“不说这个了。”卫微不想继续再谈不开心的事,站起来左右张望一下,“哎,小绢呢?怎么没见她,说起来,我有些日子没尝她的手艺了,还真有些想念。”

“小绢啊,”唐唐勉强笑了一笑,“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在一家中医馆调养。”

“也不舒服啊。”卫微蹙眉奇怪道,“你们家可真奇怪,这么多人同时出事。”

“是啊。”唐唐敷衍道,她受了伤,不能随意走动,关于秦绢地消息,都是听陌香说的,不知道,小绢如今到底如何。

谭氏中医馆中,这些日子,谭夏翻遍了先辈所留下来的各种道家古籍,隐约确定了秦绢所中的是一种叫做七情的上古奇蛊。却没有一本古籍谈及如何逼蛊出体外,所以谭夏试用了各种方法,想在不伤害本体地条件下,杀死蛊虫。

“大夫尽管下手吧。”秦绢柔婉笑笑,自从认出陌香后,她的神智就恢复了大半清醒,听说了自己所做的荒唐事,悔恨交加。

“放轻松,这样我才好下针。”谭夏柔声道,见了秦绢绷紧的肌肤,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针灸,“小绢,你不用这么自责,我想,唐唐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可是,”秦绢地脸色自从清醒后,一直有些白,她难过道,“唐唐姐一直对我那么好,我却…”

她地脑海里闪过片段的记忆,雪亮地刀光,自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唐唐姐闷哼了一声,接着,是粘稠的血光。

“啊”她抱着头痛呼,缩在了床角。

谭夏并不是有多少耐心的人,劝了一阵子,就不耐烦的冷声道,“你以为你这样装疯卖傻,就不用去见唐唐,不用道歉了么?”

“我,”秦绢又是委屈又是气急,“我没有?”

“没有什么?”他抱胸,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我这里收费很贵的,你在这里多待一天,你哥就要多交一天的钱。现在,你到底要不要给我治。”

秦绢挣扎了半天,终于乖乖的趴下。谭夏这才满意的一笑,取出针灸,在她周身各大穴道扎了针,“每日扎一次,将蛊虫逼到体内某处,降低她的活力。我找不到根治的办法,只能这样慢慢来了。”

过了数日,陌香来看她的时候,秦绢已经很少做日复一日的噩梦了。兄妹相对坐了一阵子,秦绢开口道,“哥。”

“替我向唐唐姐道歉。”

“每次来看你,你都要说一次,”陌香哑然失笑,“唐唐她耳朵都要听的起茧了。”

秦绢怔怔的瞧着他唇角微微翘起的样子,面前的少年,笑容温暖,再也不是幼时骂着她“死丫头”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