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默默的将手伸到她面前,毫不客气的道,“舔。”

苏苏脸一黑,恨不得再挠他一爪子,

他识相的在苏苏挥爪前收回手,微启红唇,伸舌舔去血渍,白皙修长的手与鲜红的血和嘴唇相衬,带着别样扣动人心的蛊惑。

苏苏的心跳停了停,别过脸,单纯为美色晃了神。

帝辛伸出手抚摸了下她的头,苏苏慢腾腾的挪动了下身体,蓬松漂亮的大尾巴拍开他的手,“干嘛。”

“叙旧时间结束。”帝辛收回眼中的温情怀念之色,正色道,“开始谈正题。”

啧,还是没躲过。

苏苏也不浪费时间装傻,“你这次费尽人力的找我是为什么。”

与聪明识相的人谈话是件愉悦的事。帝辛抚弄着她的背脊,疏懒的眼神中暗藏锋芒,“苏苏,是你的真名?”

算……“是吧。”

“你究竟是为何在消失了十几年后重新来到我的身边。”帝辛指尖挑起她尖细的下巴,转过来正对他,眼若冰霜,“你对我大商,有何图谋。”

我对这成汤天下当然没有图谋,关键是我背后的女娲对你有图谋。

如今的帝辛心思越发难测,更何况还有闻仲,太乙真人一行在陈塘关霸着,她还没有活腻了挥霍自己的小命,对他直言‘没错!我是奉命要毁你成汤六百年基业,你看着办吧。’。

于是苏苏只郁郁地道,“我没有图谋,只是甫化为人形,想去熟悉的故人那适应一下人间的生活。”接着无耻的搬出当年糊弄姜尚的那套说辞,“在我们狐族,每只狐成年时都必须去人间试炼,历经了总总情事锤炼身心,在修业中方能更好的静心领悟,领会奥妙。”

帝辛沉吟了一阵,神情莫测,难以看出他有没有尽信。只不置可否的抚摸了下她的头,直接跳入下一个问题,“既然如此,为何你不主动告诉我你的身份,却假冒为苏护之女,引诱我带你回朝歌。”

小狐抬起小下巴得意昂昂的甩着雪白的大尾巴,“能隐瞒过你,证明我的功力还是很高的嘛。只是你身边的术者着实可恶,整日叨念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我真的有异心,”她伸长颈子,脑袋在他微微敞开衣襟的光裸胸前用力蹭了蹭,讨喜可爱的歪着头,“若我有异心的话,我与你可是从小玩到大,那时你才十一岁,羽翼未丰,多得是机会可以趁你毫无防备时吃了你,又怎么会拖到现在才去害你。”

她故意挑出旧事打消帝辛的大半疑虑,虽然现在他还未尽信于她,但眼中的寒霜已褪冰许多。

“若非最后你被闻仲打回原形,我尚且不知,你就是当年那只白狐。”帝辛修长的指节滑到她毛茸茸的雪白耳朵上,“我记得你的眼睛,记得你的皮毛。为何那时你不出声向我求助?”

看到她原形那瞬间的冲击很大,反复确认了多次的纯真少女,原来那些甜蜜的情话全部都是骗他,他是占据了六百年天下的成汤之主,竟被一只妖邪耍弄欺瞒了这么久,叫他如何不愤怒!

只是最初的怒气过后,视线下意识停留在那双熟悉的眼睛和毛色上,他有片刻的怀疑,遂极力压抑住怒气,从闻仲手中暂留下她。

还未待他亲自审问,她便被同伴救走,离开朝歌。

过去那只神秘来去的小狐和现在这个朝夕相伴的少女,与他们相处的日日夜夜在脑中闪过,心中有某种不可捉摸的东西,熄灭了多年之后重新燃烧……他独自在宫中静思了一夜,第二日下令,四海搜捕这只满嘴谎言的狡猾白狐。

苏苏在他隐隐灼热的眼神下不自在的偏了脸,“那时我吓都吓懵了,更何况看你怒气滔天,先不说在你气头上坦白有没有用,我与你已经十几载未见,我哪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那只白狐。而且宫中妖孽之说盛行,你是天命所归的王,大庭广众之下,我又怎可坦言害你?若是被一些卫道士知道你曾与我这妖孽过从甚密,会辱了你的清明。”

可惜这般慷慨陈词也没换得帝辛一丝感动之色,他依然曼声道,“那时云中子送‘巨阙’除妖,为何测不出你。”

“那时我的妖力被封住,对成汤又没有心怀恶念,因此‘巨阙’才没有示警。”她在中间额外多加了一句。其实‘巨阙’又不是测谎仪,哪里能分辨她是否心有隐瞒对成汤又是不是怀抱恶意。

这般一问一答了大半夜,帝辛时而将几个问题交叉,时而在已答过的话语中下套。苏苏一头冷汗彪了大半,凭着顽强的心理素质和超群的记忆力一路对完。

月上中天,帝辛将低低呜叫着在他胸前拱来拱去的小狐提溜出来,深深盯着她的眼睛,“最后一个问题:你那时所有的话,都是假的吗。”

苏苏摇头,“不是。”

“那么,你说的喜欢朕,是真的,还是假的?”

翌日,天子抱着一只莹白小狐缓缓踱出厢房,苏苏偏头,正对上骑着黑麒麟的闻仲那三只眼,他视线冷冷的从她脸上掠过,右手不自觉摩挲着腰上的金鞭。

蓦地想起她在离开王宫前夜用发簪扎入他心口,苏苏耸肩,原该知道他命硬,这样是死不了的。

帝辛抱着她,“可想去哪里逛逛。”

她摇头,“你何时回朝歌。”

“再过五日。”

“你真的要带我回朝歌?”当初目睹她被打回原形的人那么多,他能全压下去?

帝辛颔首,不再说话。

苏苏安静地躺回他怀中,昨夜的他也是这般,抛出那个棘手的问题后,她久久不答,他也是这般点头,“朕明白了。”而后不再说话。

她了解他,对于他不想说,或者是不打算接受的答案,他就会这样单方面的切断对话。也许你此际会以为他不介意,但他的不说并不是不做。

而是你的回答与否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会直接付诸行动,达到他所想要的结果。

你的所有意见,与他无关。

苏苏心情复杂,不论身体如何破败,在内心深处,帝辛依然是当年那个傲慢的俾睨天下的少年,连众神都不放在眼中,唯一能让他垂眸的,只是如何获取他所想要的。

不论是权利,江山,威望……

包括爱情。

西岐之乱(二)

天子在陈塘关停留了三日,第三日夜里,苏苏无声无息的从帝辛枕边起身,朝熟睡的帝辛轻轻吹一口气,确保他可以不受干扰的一直睡到大天亮后,她跳下床榻,往外飞去。

守了这么久,终于守到空隙。

毕竟英明神武的闻太师舍弃仙途后还是肉身,不可能24小时不眠不休连续几日几夜的守着帝辛。她观察了几日,到了近四更时闻仲会小憩一个时辰,这个时间点他在周遭密布了结界,又加补一圈厚厚的死士人墙。不论是人抑或是妖,根本无法越过他进入其中,可以算固若金汤了。

但……若是妖邪不进来,而是出去的话……

苏苏将夹带着帝辛气息的单衣一裹,试探性的探出结界……

果然,闻仲是如何也不敢将帝辛置于危险中。毕竟他的守卫这般频密森严,若是一个不小心,帝辛误触了……咳,原本他的小身板就已经够破了,再受这一击,当朝天子怕是直接魂梦归去了。

出了总兵府后苏苏轻点脚尖,瞬息消失在原地。

城南

少年勾在枝头,将垂至脚踝的长辫随意扎起,单手枕在脑后。

这如勾的新月是这般静谧,他指尖摘下一片叶子,红唇含着叶子低低的吹奏着族里求偶的情歌。

哀婉缠绵的乐音在夜空中低回,透着思之而不得的苦闷,渗出牵心而相念的甜蜜……

苏苏停住脚步,暗叹着她的桃花不少,可惜个个都是桃花劫。

“寐喜。”她隔得远远的唤道。

他转头,下一瞬便出现在她跟前,“这三日如何?那闻仲帝辛可有欺你。”

她摇头,“我很好,大概再过两日我就要随他回朝歌。”

少年沉默了下,“你喜欢他吗?”

苏苏愣了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无名的不安袭来,寐喜握着她的肩,克制不住的将她揽入怀中,将头埋在她颈窝,闷闷地道,“不要喜欢上他,苏苏。”

随即一叠的重复着,“不要喜欢他……不要喜欢上别人……”

在少年搂住她将脸贴近她的瞬间,苏苏僵硬了下,而后努力放松下来,玩笑道,“今日怎么突然这么孩子气?平日你不是都端着大男人的架子么。”

他有些脸热,这难言的不安来袭,他却又不能陪伴在她左右,总觉得……总觉得若是不抓紧她,她便会这么随着别人去了,将他远远的抛在脑后。

苏苏拍拍他的头,想拉开些距离,“怎么,你也学着别人做起闷葫芦了?有话就直说吧。”

寐喜抱着她不撒手了,“等到成汤灭亡,我们完成了任务之后……苏苏,你能不能随答应我,随我回族里。大荒时代我的祖先九凤一族便住在北极柜山上,待我封神之后,我便带领全族,重回大荒时代的故土。”

苏苏咬着唇,“若是……我们完不成任务呢。”

寐喜收紧手臂,“不可能,我们一定能完成。”

“若是我们完成了……女娲也言而无信呢。”

“别胡思乱想了。”寐喜稍稍放松了下钳制,道,“这一路我会暗暗尾随,伺机一道入宫。以后宫中你我也好有个照应,我也不必在轩辕坟日夜忧心。”

苏苏调笑着勾起他的脸,“你可是用女装混进来做妃嫔?”

少年恼羞成怒道,“你以为帝辛会允一个男子日日伴在妃子身边吗。若不是……若不是为你,我也不用忍受这奇耻大辱!”

苏苏忙安抚道,“是是是,好寐喜,辛苦你了,委屈你了。”谁叫这时候的商并没有出产太监,日后太监的普及要等到一千多年后的东汉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短,两人又草草商量了些细节,约定日后以翎羽联络,便匆匆告别了。

回厢房时苏苏悄无声息的躺回帝辛枕边,她眼还未阖上,忽地发现窗棱上依稀有一点荧光。

她犹豫了下,缓缓走到窗台前,朝那点微渺的荧光伸手,在指尖即将触到光芒的那刻,倏地掌心一热,只见一块小小的骨片霍然出现在她掌心,慎重地刻着‘明日速离’四个字。

这熟悉的字体令她攥紧骨片,是那人。

因为她说过不想再见他,于是这些天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以这骨片向她示警,但究竟是所为何事,才这般仓促的要她离开陈塘关。

将骨片销毁,她趴在帝辛身边,明天……要不要提醒帝辛早一日启程。

“为何要提早一日?”果不其然,帝辛问道。

苏苏不想惹他疑窦,插科打诨道,“直觉,动物的第六感。”

帝辛忍不住抚掌而笑,不顾她张牙舞爪的警告,啃了她的小鼻子一口,“不行,苏苏。你想见见伯邑考吗。今日我们且去会他一会。”

他们之间小心翼翼的玩闹着,努力慢慢恢复从前的融洽。

但苏苏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可知道又如何?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这傻还是要继续装到底。

于是苏苏听罢帝辛的话,也放开来闹,忧郁的抱着尾巴备受打击的在墙角画圈圈,“小受,你来陈塘关难道不是为了我吗。”

“有一部分原因,”帝辛依然理智道,“周方国被闻卿打败,此刻既然已到南广郡,周方国自然要献上贡品,前来拜望。”

苏苏道,“小心他们倒打一耙,已经设下陷阱正等着来围剿呢。”

帝辛沉冷下脸,“放肆!”

见苏苏依然毫无畏惧的歪头看着他等待答案,帝辛故意沉下的脸也绷不住,瞬间回了暖,“如何围剿?我与闻仲皆能飞天,骑兽水火刀剑不入,更何况象队也在离境数里内集结,周方国居边疆之地,国力困顿,若不是先祖怜悯,将姑母嫁予他又赐他一方土地,哪还有今日的西岐,西伯侯。”说罢眼中隐隐鄙薄之意。

“若是突有贤才助周,又有术法高强之辈辅佐呢?”

“这天下的能人异士皆汇聚在朝歌,闻卿数次征战,大胜而归,皆未窥见一二。”

“那么……若是天命呢,若不是人间的异士,是上天所派下的呢。”

帝辛停下来,周身充斥着沉冷得令人几乎要窒息的压迫力。定定凝视着她良久,他道,“苏苏,你知道什么。”

“我已经选好阵线了,”苏苏将小小的脑袋无防备的倚在他掌心,没有直接回答他,却是立下了誓言,“我选择你,我会与你站在同一条阵线。”

未来的那场封神之战,她选择,站在众神的对立面。

申公豹,你选择站在哪边?

此际,十支分队无声无息的掠入南广郡境内。

明明是青天白日,但这十支队伍仿佛是虚无一般,所有人皆视若无睹的在他们身旁穿梭来去。

当先两支队伍在南广郡进入陈塘关的城门前停下,每支仅有数人,其中一方青年丰姿都雅,与他相对的异人却极为骇人,他面如蓝靛,发似朱砂,背上竟还生有双翼,在阳光下每一根羽毛如钢铁犹带金属般的色泽,极为锋利。

羽翼一展,他正要飞入陈塘关时,一道冷淡的视线教他凝起神,立刻转头梭巡。竟有人能破师尊的仙法看穿他们的行踪,莫不是那闻仲在此。

目之所及,便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术者正远远望着他们,毫无隐藏行踪的意思,翡翠色的纱衣拢住颀长的身影。

那风雅青年道,“你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雷震子,伯邑考出场了!PS:帝辛原本是不知道苏苏的名字的,那时候苏苏不告诉他,她的名字!!

这章实际上是2章,有童子们强烈要求给帝辛加戏,我加了哟。码掉老娘半条命了~>< 久等了,各位就表老嫌弃我字少,今天是清仓大拍卖啦。

令,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一个大问题,封神演义中,人物至少要上百,我现在已经努力缩减了几十个人物,但还是有许多新人在背后排队 OTZ

SO~很担心人物太多大家会不会看花了眼。只能努力的慢慢处理了,当然,童子们也可以提名些封神里最欣赏的人物。因为不然整篇文太拖沓混乱,我现在要开始砍人了!可能一个不小心,会把你们心水滴孩子给砍掉……远目。

西岐之乱(三)、(四)

西岐之乱(三)

去周方国路途不算遥远。

至陈塘关城楼之上,帝辛唤出他的骑兽,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嘶叫,一团红云袭来,苏苏定睛一看,“这是……独角兽?”

“独角兽?”那是什么。

苏苏干咳一声,比着也正一脸疑惑的歪头看她的骑兽,“大概是它亲戚吧。”

帝辛很有求知欲的继续,“这种珍稀的骑兽世上只有这一头了。你是在何处得见?”

她伸手一比,“西!西方见的。”

“西岐么?莫非西岐当真有异人相助……”

苏苏低了脑袋,祸水西引。

正当时,突然一阵大风骤起,原本是万里晴空, 忽而雷起,风雷之声飒飒,渐渐由小至大,未几,就已响彻四野!

闻仲早已抽出雌雄鞭,一双蛟龙隐隐在鞭身游走,这风雷来得蹊跷,从头至尾,都未有电光出现,怕是何人的法宝作祟……

刚思及此,果然,一道红色雷光对准帝辛,狠狠劈下!

闻仲掌中一双蛟龙嘶吼着冲撞而去,另一手迅速捏诀,厉声道,“破——”

只见喝声过后,一个浑身靛蓝,背有双翼的红发身影捏着一条金棍,立在云心,“我乃西伯侯姬昌第百子雷震子是也,今要来讨这无道昏君!谁人敢拦,定吃我一棍!”

“放肆!”闻仲喝道,驱使座下的黑麒麟飞上九霄,“你这黄口小儿,这般狂妄。我便知那姬昌心存谋逆,日后战场相见,我定将他斩于鞭下!”

雷震子怒目而视,一头红发似燃烧的火焰般摇曳,手中的金棍上下飞腾,将闻仲缠上的金鞭逼退。

闻仲金鞭一震,往他脚下弹射而出,如蛟龙出海,浩荡飞袭!

雷震子振翅一扬,凌空又连飞三丈高,闻仲一踩黑麒麟腾身而起,自下而上双掌劈向雷震子!

雷震子生有风雷二翼,他毫不回避,双翼招展,俯冲直向闻仲!

双方第一次正面交锋!

闻仲双手硬接住雷震子的攻击,十指瞬间被强大的电流麻痹,但他却是微微勾唇,雷震子毕竟太过年轻,这一击其实正中闻仲的下怀——

只见闻仲额间第三只眼霍然睁开,一道强烈的白光电射而出,刺入正近距离被绞住的雷震子额心!

雷震子厉叫一声,捂住头,扬翅连退数十米外,“你……究竟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

闻仲不语,眼中杀气盎然,手中的蛟龙鞭灵动地游走向他——

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一阵破空声传来,闻仲低头,便见一个紫衣人手中银箭射向帝辛!

闻仲即刻不管不顾的抽回金鞭立刻回身赶回帝辛身边,那银箭流光溢彩,一看便知又是一个仙家法宝,帝辛乃凡人之躯又重疾缠身,闻仲怎敢让这商汤天子有一丝危险。

他低叱一声,手中的蛟龙再度跳脱而出!

电光火石间,蛟龙已卷住箭身,蓦地一绞——

银箭当即顺服的被卷住,却听一声爆响,银箭从中裂开,竟另有玄机,母箭内爆出一支只有2寸长的子箭速度更急,狠狠朝帝辛而去。

眼看闻仲已是不及,半途天子怀中的白狐却猛然立起,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跃向子箭。

“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