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达到五至六阶便已经十分幸运，不再继续敢尝试升级。
那些从不参与战斗，单纯依靠服用魔种提升等级的辅助性圣徒，甚至只能至步于四阶。
楚千寻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叶裴天，叶裴天也正凝望着她。
他的眉心紧蹙，漂亮的眼睑盛着秋水，那一双黝黑的眼眸浸在其中微微晃动，似饱含着万语千言不曾说出口。
楚千寻这才发现叶裴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一整个早上，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对自己说。
“怎，么，了？”楚千寻用口型问了这句话。
叶裴天一言不发地别过脸去，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车队在一处山脚下停住，前方道路不通，只能弃车步行。
队伍中一共来了十多人，准备得很齐全，携带了各种武器弹药，野外生存用品，甚至专门配有力量型圣徒背负重物。
队伍行走了大约三十公里的山路，在山林中选了一处隐蔽的位置，驻扎下来。
天色渐暗，一行人围着篝火，一边吃着晚餐一边听辛自明部署明日的作战计划。
“魔物的位置大概在这个范围。”辛自明手持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地图，“顺利的话，大约在明天中午，我们会同他接触。”
“这附近有一个峡谷，我们在那里埋伏，老封去把他引出来。他有一对翅膀，飞得很快，感到危险的时候他有可能逃走。”辛自明看向队伍中的金属系圣徒和叶裴天，“我的异瞳可能控不住他，到时候由阿强你和小叶负责干扰他的行动，一定不能让他飞上高空。”
阿强和叶裴天点了点头。
“魔物的攻击能力是什么？受伤后的强化技能？等级确定了吗？”楚千寻开口问出关键问题。
辛自明和封成钰互相看了一眼。
封成钰开口说起往事：“这是一位堕落者，他生前曾是我们基地最强的圣徒。那一天，他突然在基地内魔化，整个基地猝不及防下，死了不计其数的人。当时我只有二阶，而他已经是三阶圣徒。所以我估计如今他有可能到了四阶。”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为之一紧，四阶魔物已经是恐怖的存在，一位四阶堕落者由于具备人类的智慧和记忆将更难以对付。
“他的异能是学习。”封成钰说。
“学习？”大家都不太明白。
“对，看起来是一个很没有作用的异能，但使用起来却非常的强大，只要伤到过他一次的招式，基本就对他不再起作用，而且还能被他迅速模仿。所以这一次，我们召集了这么多人。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杀了他，下一次他将会更加难以对付。”
“那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到魔种。否则越打下去，会越艰难。”楚千寻迅速点出关键之处。
“千寻，我特意请你来配合老封，希望依靠你们两位强大的近战能力，能够尽快结束战斗。”辛自明抬起头，认真地正视着楚千寻。
辛自明这个人一向有些自负，他邀请楚千寻加入队伍初时看重的是楚千寻的战斗能力。
但这一刻他意识到这个女人竟然有着和自己匹敌的敏锐思维能力。
讨论结束之后，辛自明亲手给楚千寻和叶裴天分配睡袋。
“我们有专门的值夜人员，你们小两口安心休息就好。”他笑眯眯地说。
小两口三个字听到叶裴天耳中，他顿时有些慌乱，想开口解释，但心中似乎又隐隐希望别人就这么误会下去。
他带着点紧张地悄悄瞥了楚千寻一眼，看见楚千寻笑盈盈地接过睡袋，并没有开口否认，他的心里就莫名有些欢喜了起来。
叶裴天带着这一点点欢喜，躺进了睡袋。
等到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荒野静夜中的啾啾虫鸣。他才悄悄睁开眼，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人。
那人的肌肤光洁而莹嫩，安静地睡着，篝火晃动的光线在她的面孔上打出明暗不同的光影。
就在昨天夜里，叶裴天守在床前，看着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那些恐怖的绿色纹路反复在洁白的面孔上爬上又腿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恐怖的夜晚中挣扎过来的。
楚千寻在半睡半醒中睁开眼，
“怎么了？还没睡？”她迷迷糊糊呢喃了一句，将自己泛起微光的手掌，塞进了叶裴天的睡袋。
正午时分，炽热的骄阳升上高空。
即便是在山林深处，埋伏在山坡上的圣徒们依旧出了满身大汗。
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身下的草叶上，然而谁也不敢伸手去擦那么一下。他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山下峡谷内的动静。
一个黑色的身影异常迅速地扬起一路烟尘，向着这里冲过来。
来了。
队员们在心中想。
他们睁大着眼睛注视着峡谷的路口。
只见封成钰速度极快的冲了进来，几乎在人们的视线中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残影。
但他的身后空空如也，看不见任何身影。
封成钰刹住脚步，猛然转身，横刀在前，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身黑色的鳞片已然剥落了一半。
峡谷的路口空空荡荡，一丝微风卷过一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转。
“我没去找你们，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看来我曾经的威名都已经被淡忘了啊。”
这句话在空中响起的时候，峡谷的路口突然出现一个“人”。
那完全是一个和人类成年男子一般无二的身躯，“他”甚至整整齐齐地穿着一件亚麻色的外套和一条黑色的西裤。肌肤洁白的双臂交错在胸前，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但在那个人类的脖子上，却长着一个向前突出，类似于狗的白色头颅。
头颅上的嘴巴张开，鲜红的舌头在锋利的牙齿上舔了一圈。
“也好，我也饿了，就用你们的血肉让我好好享受一番。”
他松开叉在胸前的双手，身影在空中晃了晃，凭空消失不见，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封成钰身前的半空中，化指为爪，抓向封成钰。
封成钰举起黑刀，架住魔物的手掌，那看起来和人类一般无二的白皙手指，同封成钰的刀刃相交，居然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哦？这把刀，不是我曾经断掉的手臂吗？”魔物狭长的眼睛眯起，利爪在说话的瞬间已同封成钰过了十来招，“原来是你啊，见到老熟人真是高兴。一会抓到你，我一定会好好品尝，一点都不浪费掉。”
他们所立之处，突然现出几道来回交错的金色线条，那些金色线条迅速收缩，交织缠绕住了魔物的身躯。
一个女性圣徒，站在峡谷侧峰，紧闭双眼，额头大汗滚滚之下。
这些金色的光线，是她的异能，可以束缚住任何敌人的行动。
“我……我支撑不住，它太强了。”她紧张地说。
辛自明站在峡谷的另一侧，他的双目放出白光，紧紧凝视着魔物，同时用他的异瞳控制魔物的行动。
“老封！快！我们撑不住！”
封成钰黑刃爆涨，化为一道巨大的黑光，直劈堕落者的面门而下。
魔物从头到胸膛裂为两半。
大家还来不及产生欣喜的情绪，只看见上身裂开的魔物伸出那只苍白的手，牢牢抓住了黑色的刀刃。
一点点将黑色的刀刃拔出身体，那裂为两半的身躯在众人面前生出无数细细勾连的丝线，飞速合拢，又变回完整的模样。
第63章 第 63 章
封成钰旋身出腿, 一脚踢开即将恢复的魔物，紧接着拉开弓步, 黑刀在手中高频振动, 空中出现六道黑色的刀影，分上中下三路, 向着魔物冲去。
魔物在峡谷的黄土地上连滚了几圈，激起一地烟尘，它还来不及完全从烟雾中爬起身，身上接连被六道刀光劈中。
“这招不错。”埋伏在山上的楚千寻赞了一声，但她依旧潜伏在草丛中没有动弹。
封成钰虽然砍中堕落者数刀，但还没有发现魔种的位置。
头部，脖颈, 咽喉，心脏，腰部……都没有露出魔种，楚千寻皱起眉头。
封成钰乘胜追击，跃身而起，挥刀直劈堕落者。
一柄同样黑色的刀刃从烟尘中伸出, 锵一声架住了封成钰的刀。
堕落者白狗头一样的脸从尘雾中出现, 他凌空踢出一腿，把封成钰踢飞。
地上的烟尘散开, 众人看见魔物右手手肘以下, 化为一块黑色巨大的三角形利刃, 而左手则是一根细长的红色尖刺。
魔物右手的黑刀在手中高频振动, 空中出现六道黑色的刀影，相同的刀光分成上中下三路，向着封成钰冲去。
这招式几乎和封成钰刚刚使出的招式一模一样。
封成钰招架不及，身上中了两刀，鳞甲脱落了一半的右臂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流了半身。
“支援老封！”伴随着辛自明的声音响起，无数火球从天而降，连续不断地砸在了魔物身上。
火焰系圣徒阿凯施展异能，支援自己负伤的队长。
魔物的脸转向他，狭长的眼睛中泛出和辛自明一样的白光，控住了阿凯的行动，阿凯僵立当场，空中火雨停歇。
“控制系接上，改换□□攻击。”辛自明冷静开口。
人类的热武器已经开始逐渐退出对付高阶魔物的战场，但此时对于这只四姐魔物，密集的枪弹炸|药攻击还是能造成一定伤害。
这只堕落者有模仿人类攻击，模仿人类异能的能力，但却模仿不了人类的热武器。
魔物的脚下再度亮起金色的线条，盘旋缠绕住他的身躯。
辛自明眼中白光大盛，
激烈的弹药火炮声响起，山顶上无数闪着光的弹道集中射向峡谷内，甚至有人扛着单兵火箭筒。
密集地火力覆盖了魔物所在位置。
它的身上中了无数弹药，当一颗子弹穿透魔物肩膀的时候，魔物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发出巨大的嘶吼声。
“找到了，在那里。”楚千寻的眼睛一亮。
魔物的身躯开始迅速巨大化了起来，它的上衣被不断膨胀的虬结肌肉涨裂，长出无数尖锐的黑红相交的长刺。
它的身影突然在□□中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山坡上的辛自明身前。
“你是指挥吧？应该先解决掉你。”
魔物右手黑光闪过，瞬间将辛自明身前的力量系圣徒腰斩为两截。
同时它手臂那道腥红的长刺，穿透了辛自明的腹部，把辛自明挑在空中，甩到了地上。
“辛自明！”
“辛队！”
惊呼声此起彼伏，但几乎没有人来得赶在魔物的速度前救援。
魔物举起左臂，正准备给辛自明致命一击，它的心中突然闪过一种恐惧感，身体就下意识往右边一偏。
那琥珀色的眼珠向身体左侧望去，正好和一个出现在他左侧的一个女人对上了视线。
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刀光闪过，险险削掉了它肩头的一块肉，露出里面绿莹莹的魔种。
那女子在空中转身，伸手就向它左肩裸露在外的魔种抓来。
魔物心中一惊，抽身极速后退。
那黑衣的女子足下发力，紧逼而上，双刀如雪，四面八方亮起月牙状的刀光，紧缠着魔物不放，甚至接连削下了魔物身上数根坚硬的黑刺。
她的目光紧盯着堕落者的左肩，数次拼着自己受伤，想要一举夺取魔种。
这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女性，给堕落者带来了真正危机感，它的身后展开一对黑色的翅膀，打算脱离战场，向空中飞去。
树丛中升起数条事先准备的粗大铁链，铁链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铁网，向着魔物当头罩下，地面上涌起黄沙凝结成的大手，攥住魔物的双脚，齐心协力把它拉回地面。
魔物向天嘶吼，天空中砸下无数巨大的火球，围着铁网燃烧。
楚千寻不管不顾，冒着火揉身而上，伸手向着魔物肩膀抓去。
天空中及时出现了一块块黄沙凝成的屏障，挡住纷纷砸向楚千寻的烈焰。
燃烧着铁网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一把抓住了楚千寻的手腕，魔物龇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冲楚千寻嘶吼一声。
楚千寻只觉手骨传来一阵碎裂般的剧痛。
她忍痛挥刀，一刀将魔物左臂砍断，那只手臂落在地上，化为一根尖利的红色骨刺。
烈火中的魔物，发出浑厚而巨大的吼叫声，一把撕开铁网，挣脱叶裴天的黄沙，展开被火焰烧得残缺不全的翅膀向着丛林中飞去。
楚千寻发足狂奔，叶裴天和封成钰紧跟其上。
“它只能复制低于他两阶以上的异能，封队你的铠甲和裴天的黄沙，都没有见它复制。而且很明显，它的战斗经验并不算丰富。”楚千寻飞奔在丛林中，口中说道，“这一次我们是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但如果没有杀掉它，给它得到成长的机会，将会后患无穷。”
封成钰一言不发，提刀紧追着那个飞在天空中的身影。
他们三人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和身后的队员拉开了距离。
转过山壁，眼前景色徒然一变，山壁上流下一道泉水，汇聚成一处池塘，池塘边立着一颗参天大树。
树上有一座木屋，树下藤条垂挂，两条铁索挂一块木板做出的秋千摇摇晃晃。千秋前的草地摆着一套粗糙的木椅木桌。
魔物立在泉边的石头上，满身被烧焦的痕迹，断了的左臂正在缓慢地一截截往外生展。它的恢复能力显然没有了一开始那样迅速。
“人类，真是个残忍的种族，为什么就非要这样紧逼着我们不放。”它的声音从长长的嘴巴中发出，带着一种低沉的回音。
“笑话！明明是你们这些魔物以我们人类为食！在你们这些恶魔手中，不知道死了我们多少同胞。你居然说我们不放过你？”封成钰愤怒地冷笑道。
“我们是一个没有繁殖能力的种族。”堕落者白色的头颅歪了一下，琥珀色半透明的眼睛在狭长的眼眶中转了转，好像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从我清醒过来之后，我就时常在想，我们被从母星投放到地球，在这样一个生物众多大大星球。数量稀少，无法生育的我们，注定是一个即将消亡的物种。那我们又是为了什么来到地球？”
楚千寻愣住了，从前她挣扎在求生线的边缘，从来不曾和高阶魔物有过任何交流。在她的意识中，从没有想过凶残的魔物，也是一种会有自己思想的生物。
“本来只要你们人类不再服用魔种，我们的灭绝只在眼前。但你们也给我们源源不断送来同伴。说起来，真是你们人类自己，选择了我们种族的延续呢？”魔物的眼睛微微弯曲了起来，似乎因为想通了什么而高兴。
楚千寻心中隐隐觉得他说得是对的，人类对力量的渴望远远大过了对魔物这个种族的仇恨，只要有魔种的存在，猎杀魔物，并且前仆后继服用魔种的行为恐怕永远没有停止的一天。
但此时此刻，她无暇多想。
“不能给他时间恢复，我们上！”
尽管已经身负重伤，但这只堕落者依旧可以同时抗得住楚千寻，封成钰，叶裴天三人的夹攻。
在他眼中，三人之中看起来最为柔弱的人类女子，是攻击力最强的人。
另一位拿着他断臂做成武器的男人，防御能力特别强大，不易突破。
但最为麻烦的却是那位站在不远处使用黄沙的男人，那人时时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使用异能干扰他的行动，几次险些帮助那位手持双刃的女子得手夺取魔种。
堕落者撇开楚千寻和封成钰，不顾他们的攻击，用远程异能攻向叶裴天。
在格斗技上十分生疏的叶裴天立刻负了伤，
“裴天，你先退下去。”楚千寻双刀逼住魔物。
但叶裴天却没有动，他凝神控制黄沙，黄色的沙土在空中时时凝结，几乎挡住了每一次攻向楚千寻的攻击。
“我不退。”他说。
“小叶？”楚千寻百忙之中回首看了一眼。
“我不会退的，只要你还在战场，我永远都不会退。”
看着叶裴天紧抿着双唇一脸固执的面孔，身在刀光剑影中的楚千寻突然发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两拍。
在魔物巨大而狰狞的阴影中，她有一瞬间领会到了一点叶裴天对自己不一样的心意。
秋千上的铁索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下来，悄悄悬浮在空中，一下勒住了叶裴天的脖颈，把他凌空吊了起来。
叶裴天脸上青筋暴出，一手抓住勒在脖子上的铁链，另一手伸出手掌拽紧，空中聚拢着黄沙，紧紧攥住再度展翅企图逃走的魔物，不让他飞上天空。
“找死！你敢这样对他！”楚千寻双刀化做暴雨，不顾魔物临时前的疯狂抵抗，迎着魔物乱刀而下。
直至那块绿色的魔种滚落出来，魔物身上的黑色尖刺散落在溪边泉眼到处都是。
楚千寻才撑着伤痕累累的残刀，喘息着停下身来。
封成钰伤得不比她轻，面部黑色的鳞片几乎完全脱落，他撑着自己宽阔的黑刀，半跪在地上，冲楚千寻伸出了大拇指。
魔物白色的头颅，浮在溪水之中，他睁着眼睛，看着大树上木质的小屋，
“如果我们忍住不吃人类，你们就能够放过我吗？”
明明是白狗形态的头颅，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种族，但楚千寻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不，也许我们两族注定永远都是敌人。”楚千寻向着泉水说出了真实的残忍。
“是这样啊。”堕落者的双眼闭上了。
微风吹过丛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池塘边的大树枝叶轻摆，树上的小屋和树下的桌椅，依旧静静驻立着，仿佛居住在里面的那个生物，还依然存在。
第64章 第 64 章
解决了堕落者, 大家开始收拾一地狼藉的战场。
这是难得一见的四阶魔物，身上又长满坚刺硬甲, 全是炼制武器护甲的好材料。
队员们收集好魔物身躯可以利用的部位, 整齐捆束在一起。
在来时路上，封成钰小队的成员, 对于副队长辛自明请了两个外援，并承若把魔物的身躯让给楚千寻和叶裴天的事十分不满。
尽管碍于对副队长的敬畏，不敢提出反对。但这一路上他们对楚千寻二人难免十分冷淡。
直到战斗结束，所有人才对这对十分年轻的“小两口”心服口服。
这一战损失惨重，一位力量系的队员被魔物腰斩，副队长辛自明重伤。
如果不是楚千寻最后阶段奋不顾身地强攻，他们不仅拿不下魔物, 甚至还有可能付出更为难以承受的代价。
当然，仅凭借楚千寻个人，同样也是很难拿下这只堕落者。
为了快速结束战斗，在最后阶段，楚千寻和封成钰几乎完全不顾自身受伤，拼死相搏, 方才成功猎杀魔物, 夺取魔种。
不得不说这只堕落者强大到令人敬畏的程度，尽管封成钰一身铠甲, 楚千寻有叶裴天的黄沙守护, 战斗结束之后二人无不伤痕累累, 几乎站不起身来。
“老辛怎么样？”封成钰问赶上来的队员。
“副队伤得很重, 已经抬下去了，队里的治愈者正在全力给他疗伤。”
封成钰点点头，在队员地搀扶下勉强站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向坐在地上的楚千寻伸出手。
一个男人从旁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开了他。
叶裴天伸出手，把楚千寻从地上拉起来。
“来两个女的，照顾一下千寻。”封成钰看着身上也挂了彩的叶裴天，回首喊了一声。
“多谢，不必了。”叶裴天在楚千寻面前蹲下身。
楚千寻愣了一下。
对她来说战场之上只要没死就能走，不能走就意味着等死，她好像还没有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有被他人背负的体验。
“千寻？”叶裴天皱着眉头侧过脸来看她。
小叶这两天好像在闹别扭，楚千寻决定迁就他一下。
天色近黄昏，队员们带着战利品，顺着溪流往山外走。
叶裴天一言不发地背着楚千寻走在路上，他的身材有些清瘦，但肩膀却很宽，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楚千寻把下巴搁在他肩膀的骨头上，一路悠闲地看着天空中云卷云舒。
楚千寻伤得不轻，她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只有心口那一块位置，像浸泡在温泉中一般，随着叶裴天起伏晃动的脚步，暖洋洋地上下浮动着，舒适又安心。
被人照顾得感觉还挺不错的，楚千寻在心中想。
叶裴天托了托她的身体，从楚千寻的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一滴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滑落过他线条好看的脖颈。
那个脖子上圈着一道又黑又紫的勒痕，虽然已经开始淡化，依旧可以看出铁链勒住这个脖子，把他整个人吊上空中时的痛苦。
楚千寻凑近那紫红色的伤痕：“怎么那么傻，叫你退下去，还往前冲。”
她就靠在叶裴天的肩头说话，微微吐出的气息羽毛似的在叶裴天的脖颈上刮了一下。
叶裴天的耳廓染上了霞色。
“裴天，你这两天怎么了？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楚千寻问。
叶裴天顿住了脚步，
“没有。”他说。
“你，是不是害怕看着我进阶？”
“……”
“如果是这样，”
“不，不要叫别人。”叶裴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侧过脸来，“你每一次升级，都让我来守着你。”
楚千寻趴在叶裴天的肩上，叶裴天转过脸，二人之间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楚千寻看着眼前那澄澈的眼眸，那里面隐隐有流光回转。
她突然就读懂了这个男人深埋心中的百转心思。
叶裴天看了她片刻，转过头去，微卷的额发低垂，遮住了眉眼。
他托了托背在后背的楚千寻，迈开长腿，沉默地继续前行。
“小叶……你，是不是喜欢我？”楚千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叶裴天的脚步趔趄了一下，一双耳朵瞬间就涨得通红，显眼的潮红色顺着他的脸颊、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路蔓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