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的狡辩让小护士更生气,擦了下他额上的汗。“不到一刻钟怎么会疼的出汗?还想出院?得了吧。”

封印无声的笑,没再多言。护士喂了药给他,换绷带时顺便瞄了眼纸上的内容。“我好奇你每天都在写什么?记录康复进度么?写给谁的?我们护士长?还是我们院长?”

小护士打趣,年轻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封印视线落在纸上,不禁黯了几分。“给一个女孩子的。”

“情书啊?你真行,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追女孩。”

“不是情书。”封印摇头。“悔过书,检讨书。”

小护士噗嗤笑出声来。“原来是惹女朋友生气了啊,哄几句就好了嘛,现在竟然还有写检讨书的男人,真少见。”

“如果几句话就能哄好我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封印苦涩的笑了下。“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伤的她很深。”

小护士思忖片刻,点点头。“看出来了,你住院这么多日子都没见人来看你,女人么,怎么讨厌一个男人看见他受伤的话都会心疼的什么都忘了,依我看要么是你真的把她伤的很深,要么就是她心里已经没你了,可不要小看女人翻脸不认人的速度。”

她煞有介事的哼了哼,过了会儿才发觉封印的沉默。“唔,我是说女人有时心也挺狠的,爱你的时候你是她的一切,不爱你的时候任何事和人都能代替你原来的地位。”说罢又是皱眉,小手胡乱的摆着。“错了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封印挑眉不语,小护士叹气,直言到。“反正如果她已经不爱你了的话,你就多余写这些东西,你这么一表人才还愁找不到女人么?”

封印扯了扯嘴角,“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打击我?”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西装笔挺的帅气男人。小护士马上收敛笑容换上职业性的表情。“先生,现在不是探病时间,请您下午再来。”

来人正是封澔,后面跟着的护士长默默把不懂事的小护士拽出房间,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封印也没看他,把信纸收小心的折起来收妥。“什么风把封总吹来了?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看我死了没有,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了,您随便坐。”

封澔慢条斯理的环视病房,把窗子打开条缝。“坐就不必了,我不是来探病的。”

封印咬牙,“有什么话就快说,说完了就走。”

封澔从怀里掏出封信来放在他被子上。“夏炎凉寄给你的,你那个心理医生朋友表示愿意帮她和她的女儿,并且可以为她们在国外提供住所和生活上的帮助,治疗费用方面你朋友愿意给出友情价。”封澔顿了顿,翘起嘴角。“我想她是写信来感谢你。”

“那么封总就是来嘲笑我的了?”封印看都没看那封信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心理医生。”封澔玩味,“我以为你会找杀手直接一了百了。”

“我不是你,不好意思。”封印嗤之以鼻。

封澔不以为意,又掏出第二张信封,比上一张精致很多。

封印拿过来瞥了一眼,面上更是不悦。“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你们搞的这些无聊的东西。”他扬了扬缠着绷带的手臂。“你根本就是想看我笑话。”

封澔是打算让他以这种形象去参加什么除夕夜舞会,然后看他出尽洋相,天下还有更可恶点的父母吗?他把信封同样丢到垃圾桶表明态度。“还有吗?”

“没了。”

“好走,不送。”

封澔挑眉。“你就是这么对你父亲的?现场要有邀请卡才能进入,我好心给你送来你还不领情,多认识些女人不好吗?天下又不止雷韵程一个女人,既然已经分手了何必念念不忘?”

封印眼睛倏地凌厉起来,恨不得拿水泼他。“别搞的自己很无辜,当初是谁撺掇我去逗她?我不明白你就那么有把握那么个小丫头会中美男计喜欢上我?”

封澔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有时候我怀疑你真是我儿子么?”

“说不定我是雷恺的儿子,只不过被你们一直搞错了。”封印凉凉的讥讽。

封澔也不恼,淡淡勾起唇。“这后知后觉的劲儿确实和他年轻时候很像。”

封印气的不想说话,躺下来猛的拉高被子把头罩住,一时间忘了伤,痛的偷偷龇牙咧嘴,倔强的没发出声音来。

封澔低低的叹气,隔着被子在他头上敲了敲。“就是因为他的后知后觉才有现在的封夫人,才有的你。臭小子,我是不想让你成为另一个他遗憾终身,想不到你这么不争气。”

封印继续沉默,封澔也不打算多留,临走前不禁又丢下句话给他。

“我有把握的不是程程能对你死心塌地,而是你绕了一个大圈之后的终点肯定是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房间内又恢复安静。

封印掀开被子细细品着他那句话,双眸黯如深潭,片刻后撑起身子勉强坐起来,盯着垃圾桶里被扔掉的信封发怔。

除夕那天很快到来。

陆叙按时前来,左等右等都不见雷韵程下楼。雷恺只好上楼去催,敲了好半天门雷韵程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雷恺打量她一番,一脸赞赏。“很不错,陆叙等你很久了。”

雷韵程捂着胸口愁眉苦脸。“你怎么准备了条这样的礼服给我?前面后面都开这么大,这没有几块布的破衣服让我怎么穿出去?”

雷恺笑,牵着她的手下楼。“特意请人给你量身定做你不领情就算了,可知道你嘴里这件破衣服花了你爸多少钱?都是平时穿军装穿的,你妈原来也不习惯,多穿几次就好了。”

“我宁愿穿一辈子军装也不要再穿一次这东西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楼下,雷韵程的不满抱怨悉数进了陆叙的耳,他好奇的抬起头,然后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

雷韵程提着裙角,一手挽在雷恺的小臂一步步走近他,犹如走进他的人生。

发尾被吹的翘起来,层次感削弱了她原本短发的帅气硬朗,平添了几分女人应有的柔美。小脸上化着精致的晚宴妆,粉嘟嘟的嘴唇像沾了晨露般诱人。流苏项链一直伸延到礼服深深V领中诱人遐想,还有□细长颈子和圆润的双肩看惯了军装示人英姿飒爽的雷韵程,忽然间看见这样一个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的女人,陆叙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是漂亮的,陆叙自第一天认识她起就知道,却从来没有美的这么有冲击力。

雷韵程被他盯的不自在,把胸口捂的更紧了些。雷恺颇有些自豪的把女儿的手放进他手里。“我女儿今天晚上就交给你了。”

“雷先生放心。”陆叙接过她的手的那一刻心里像被什么冲击到,喉咙酸酸的胀痛着,并排山倒海的像他袭来。

除夕夜,一年里最具意义的一个夜晚。那种感觉一路上都没有消褪反而在胸口越积聚越浓烈,陆叙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夜晚,和这样一个她。

雷韵程第一次穿这样的东西,整个人都感觉别扭。到了会场迟迟不肯下车,陆叙撑着车门耐心的劝说。“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你最漂亮的一面,真的。”

“当然了,这种礼服根本就是为了取悦男人而设计的。”雷韵程真后悔没有戴条围巾出来把自己露的地方稍微遮上。

“你实在不想下车的话那我们就在这呆一晚上好了,我非常乐意和你独处。”

“那你保证只和我聊天?”

“恐怕保证不了。”陆叙恶劣的笑起来。“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乱来。”

雷韵程狠狠白他一眼,认命的下车。“被我爸听到你这句话他会后悔让你来做我男伴的。”

“那可未必,你爸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心理,既然他这么安排就肯定会料到这种事。”

陆叙曲起小臂冲她挑挑眉,雷韵程深呼吸一口气,挽上他一齐进入舞会现场。

舞会已经开始,他们玩了半圈才找到哥嫂,紫瑜见到雷韵程时惊讶的睁圆了眼睛,抱着雷逸城的胳膊撒泼。“老公,你妹妹美的让我嫉妒了!我也要去剪短发!”

雷逸城低笑着拍她。“你也不差。”

“我不,程程的短发好好看!我也要短发。”

“别闹了,我喜欢你长发,你一直留着吧,就当为我留。”

雷逸城低头附在她耳边哄着,纵然周遭音乐声与说话声参杂交错,这句话还是满满的充斥在雷韵程耳里。或许是喝过酒的缘故,她脑中闪出很多很多的画面,然后在一个男人的脸上定格。

——程程,你留长发最漂亮,我想让你一直留着。

心尖上被悄悄的刺了下,她不禁摸摸自己的空空的颈后。

蓦地有张大手扣住她的颈子将她带到一具温暖的怀里。

人太多,光线又昏暗,侍者险些把推着酒的小推车撞到她身上去,幸好陆叙手疾眼快把她揽了过来。

“对不起小姐,没碰着您吧?”侍者一脸歉意。

她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任他揽着,陆叙只好代为向侍者摆摆手。“没关系。”

待人离开,陆叙把她带到避人处才把她的头从怀里抬起来。“怎么了?”

雷韵程细眉微蹙,目光游离,陆叙却在她眼底看到了她深深隐藏的氤氲雾气。“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特别想吻你。”他半认真半玩笑,指尖摩挲她的下颚。

她还是不动,半启朱唇,就像是在诱惑他一般,而他心甘情愿被诱惑,缓缓低下头。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迷糊着多好,可惜这只是如果。雷韵程在他的唇碰到自己之前退出他的怀抱范围,转身趴在栏杆上呢喃。“如果不是我喝多了,就是你喝多了。”

前面的人群中有小小的混乱,有人托着极为不正常不协调的步子,缓慢却坚定的向这边走过来,毫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

陆叙看清那人后唇边荡开苦涩的笑纹。“喝多了也不错,平时忍着不说,忍着不做的事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肆无忌惮的做,然后再告诉自己都怪酒精太能乱人心。”

雷韵程沉在自己的世界,蓦地感到肩头一沉,被一个力道扳回身,随后落入一双布满想念憔悴的、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里。

Part57

雷韵程因封印的意外出现错愕在原地,然后整个人被他拉入怀中,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猝然涌入她的心,竟让她瞬间忘记了挣扎。陆叙在一旁双臂环胸,面无表情。雷韵程在触及到陆叙的视线时才惊醒过来,猛的推开封印。

封印手脚和身上多处带伤,被她这么一推连连退了几步最终没撑住身子颓然倒下去,还没拆绷带的手臂下意识的拄到地上,痛的他额头一下子冒出冷汗来。

封印死死咬着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竟这么容易就被推倒,围观众人不免笑了开。

他挣扎着想站起,都以失败告终,一次一次狼狈的摔回去。冷汗从他额上流淌而下,他剧烈的喘着气抬头仰视几步之外的女人,脸上并没有被嘲笑的愠色与尴尬,下巴丛生的胡茬更让他平添几分落魄凄惨。

“程程”封印轻轻的唤她,喉结不住的滚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漆黑的双眸黑的发亮。“给我点时间,我们谈谈好吗?”

雷韵程的手藏在裙摆后,偷偷的攥紧。她知道他伤了,也料到他必定伤的很重,却怎么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更或者说她一直在极力避免去想他究竟伤成什么样子。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什么时候都神采奕奕的男人有朝一日会落得这副模样。

“只要半个小时,不,一刻钟就好。”他嗓音带着难以形容的沙哑,目光灼灼。

“十分钟?就十分钟,可以吗?”封印近乎乞求的注视着她,好似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全是不存在的,除了她。

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雷韵程唇瓣微微的颤着,她没说话,淡淡的看了眼陆叙。陆叙接收到她的眼神指令,沉默着上前把封印搀扶起来,掸了掸他身上的灰。

“程程,只要十分钟。”封印执着的为自己争取机会,眼神从始至终没离开过她。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陆叙侧身挡在他身前隔绝了两人视线。“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吧?我送你回去。”

封印甩开陆叙的手臂,退了几步依靠在身后的石柱上,静静的呼出一口气来忍过这一波疼痛。“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没关系,我说,你听就好。”

陆叙不理会他,过来拍他的肩劝说。“别任性,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要到最后弄个因伤停飞——”

“停飞就停飞!”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印冷冷的打断。“我和她的事拜托你别插手。”

“好,很好。”陆叙嘲讽一笑,退回到雷韵程身,单手虚揽着她的腰。“那么我很不好意思说明一下,她今晚是我的女伴,我不希望有人骚扰她,她父亲把她交给我,我总得充当下护花使者才不枉雷先生这份信任。”

封印倏地绷紧下颚,把目光移回到雷韵程脸上。她穿着这样华丽的礼服和一身正装的陆叙站在一起相配的直刺他的眼睛,而他此刻连站立都需要借助外力。

有负责现场安全的经理被角落的这阵小骚动引了来,戒备的扫了眼封印,礼貌的询问。“这位先生,我们这里并不对外开放,请问您是否持有邀请卡?”

封印置若罔闻。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卡或者说明身份,否则只好请闲杂人等离开。”

封印不说话,现场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雷韵程抿了抿嘴角,打破僵持。“让他留下吧,他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雷小姐,没有邀请卡或者不明身份的人按照规矩只能——”

“他是”雷韵程提着裙子走过来,挽住封印的手臂。“他是我哥哥。”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蓦地僵硬,雷韵程扬唇冲他笑了下。

经理将信将疑。“雷小姐的哥哥我见过的,这位”

“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关系匪浅,他是我干哥哥。”雷韵程见他还不相信不禁轻轻叹气。“要不要我把封氏的封总请来确认他儿子的身份?”

“抱歉,原来是封先生,打扰几位了。”经理面色一滞,再不敢多言,转身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疏散开,恢复秩序。

雷韵程抽回手臂,抻了抻他稍显凌乱的衣衫,淡淡开口。“五分钟。”

陆叙看着他们离开,从边上侍者托盘上一连拿了三杯酒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雷逸城暗中目睹了整个过程,过来拍拍他的肩。“这种酒喝不醉的,度数太低。”随手递给他另一种酒。“喝这个。”

陆叙又是一口气喝光。“也没比刚才那个好多少。”

雷逸城笑。“但后劲儿大。”

陆叙把玩着空杯子,透过杯壁看外面璀璨的夜色,视线发散。“就像你妹么?一开始我没觉得她怎样,谁知道最后”

从一时想征服她的兴趣衍变到现在陆叙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好比一个中毒的人对于毒品的需求,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不好,偏偏就是不想戒掉。

外面的风很凉,雷韵程抱着双臂立在封印身前。

封印盯着她削瘦的小脸,从怀中拿出自己的邀请卡,自嘲的扯起唇喃喃重复她先前对自己的称呼。“呵,哥哥。”

雷韵程并不意外他有邀请卡。“你不是一直都对我不爱叫你哥耿耿于怀吗?不是正合你意?”

封印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她身两侧,把她圈进自己的范围,低头靠近她。

雷韵程不躲不闪迎着他的眼睛。“哥,别吻我,会让我有乱伦的感觉。”

封印动作顿住,双眼冒出火光。“要我提醒你除了接吻我们还做过什么吗?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叫我哥不说乱伦?”

“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

“你是在告诉我你爱我是个错误?所以你现在要改正,所以你打算接受陆叙?”

雷韵程摇头。“我错的是应该在你一次次想尽办法让我离你远点的时候没有听你的话,固执的逼你爱我,逼你要我;更错的是没能珍惜自己,把自尊自爱都因为一个男人丢在脑后。”

她说的诚恳,听不出半点赌气的成分,眼都没有眨一下,眼底没有太多怨恨反而清澈的让封印不敢直视。

直视了,心会疼。封印用受伤的右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你什么意思?”

“我既然选择了飞行就一定会认真对待这份事业,我很感激你把我带进这片天空,让我体会到一般人体会不到的飞行魅力。”雷韵程微微的翘起嘴角,真诚的笑了笑。“你也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吧。”

封印咬牙,手劲不自觉的加大,完全不知捏痛了她,更对自己的痛楚浑然不觉。“然然后呢?”

“然后。”她偏了偏头,眉毛不易察觉的蹙到一块儿,很快又舒展开。“各归各位,回到我十八岁之前——不,我十二岁之前我们单纯的兄妹关系,或许一开始会不适应,会很难,但事在人为。”

雷韵程轻轻推开他,一根根掰开他的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手指,在他摊开的掌心上小心的摩挲他复杂掌纹。从前看他的掌纹时,她总会偷偷的想,这乱,可是因她而生?“总会有释然的那天,好不好?哥。”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个字都在他心里轻而准的划上一刀,每一下都划在同一个位置上,毫厘不差。她不知道,那个地方叫“雷韵程”。

封印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几度开口才能发出声音。“我做不到。”

“一定要逼我把你当陌生人么?分手后还是朋友这点我也做不到,这是我能想到唯一既不离开你太远又不会靠你太近的办法了。”雷韵程再度仰起头,目光柔柔。

“我做不到!程程我爱你,我只是用错了方式,你不能这样直接判我死刑!”封印紧紧揽她入怀,牙齿泄恨似的咬上她裸`露的肩,努力的深深呼吸来抑制住那份快要爆炸般的心疼。“你原来爱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想着各归各位?没想着让我们一直保持着兄妹关系?现在我陷进来了你却想抽身而退放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而且我不信!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了!”

雷韵程闭上眼睛,小手攀上他的腰。“我现在依然爱你,但已经没了非要和你在一起的执着,我耗尽的太多太多,追你追的好累,今后我只想对自己好一点。我长大了封印,不再是那个认为自己是为爱而生的程程了。飞行员的生命没人敢保证究竟有多长,还有很多爱情之外的东西你经历过而我还没有,我想去了解,去感受。如果你还愿意疼我,就再成全我最后一次好吗?”

时间在此时指向零点,无数的焰火一齐升空,照亮整个城市的夜幕,把每个人都镀上一层幸福的光。

封印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刻,平生第一次尝到自己眼泪是什么味道。

Part58

隆隆的钟声和人们的欢呼庆祝声,还有那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无情的掩盖了封印的心跳。两人就这么抱着,似乎在贪恋彼此最后的温暖。

人们涌到露台来观看绚烂的烟花,就在他们身边欢呼雀跃着,所有人的快乐好似要淹没他们般充斥着两人周围。雷韵程在他颈窝蹭了蹭。“过年好,你可很多年没有给过我红包了,不是说过要一直给我到我嫁人么?”

他从雷韵程周岁就开始给她红包,一直给到他去飞行学院那年,再之后他几乎没回家过春节,红包的事也因此断了。

封印没有声音,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抱着她不让她离开。

雷韵程一点点从他的世界挣脱出来,明亮的眼睛对他微笑。“你要好好的。”

她的手指尖最后脱离他手掌时封印心口疼的无法抑制,他看着自己的空空掌心发怔。拥挤的人群很快占据了他们拥抱的地方,他被一点点挤到边缘,形单影只的成为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陆叙手上燃着的烟被人一把夺了去,刚想发火抬头竟看见雷韵程面带愠色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己。“你怎么乱跑?我找你半天了!”

她回到刚才的地方没看见陆叙,在会场找了两圈才在偏厅外的台阶上看到他的背影。

“你不是和封印在一起?”陆叙诧异,忙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雷韵程把自己裹好。“说了今晚是你女伴,半路跑了不是我的作风。”

她的脸被漫天的焰火映成不尽真实的颜色,美丽如梦幻般,看的陆叙一阵痴迷。酒精让他松懈了自制,双手先于大脑而动,蓦地把她抱入怀中转身抵在大理石柱上。“如果我没克制住自己强了你,你爸会不会杀了我?”

“会。”雷韵程毫不犹豫的回答,又低低的叹气。“但你不会的,那次你没有,以后就永远不会那样对我。”

陆叙莫名的火了。“别自以为有多了解我!如果不择手段能得到你我不介意那样做!况且我已经卑鄙的拆散了你们!”

雷韵程皱皱眉,抬腿狠狠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脚,立即痛的他叫出来。她好整以暇在一旁看他疼痛难忍的捂着脚。“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我原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怎么也和夏炎凉一起干这些无耻勾当?如果我能那么容易跟你在一起还用你追我这么久?”

陆叙又疼又气又自责,却不能把她怎样,索性坐下来生闷气。雷韵程挨着他坐下来,托着下巴看焰火。“你做一万件坏事对我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是,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封印对你勾勾手指来的有影响力。”他冷哼,想抽烟,一摸兜才记起烟在她身上的外套里。“我明明知道但就是不甘心。”

雷韵程咯咯的笑出来,陆叙闷不吭声接受她的嘲笑。后来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交谈,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这对他们来说是最难得的安静和美好。

雷韵程回想最初和陆叙荒唐的相识,从讨厌他到害怕他到恨他再到对他改观,一直到现在,她发现这个男人竟已经参与了她这么多的人生,并且会一直参与下去,却仅是以同事战友甚至在严格意义上说连朋友都谈不上的身份。

从未想过他对自己的那份心能坚持到现在,她心里忽然有些小小的心疼。“陆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