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脸却慢慢正经起来,目光里露出一丝疲惫。
“阿姨有看护,我们坐这里其实也没用。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
离开医院。
两人叫了车,行驶在靡靡的夜色里。
向晚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偏头问:“白慕川,你说我……要不要换人地方住啊?”
其实向晚对程正没什么,心里坦荡。
但今天白慕川听了那些话,她怕他心里有芥蒂,想维护他的尊严。
然而,白慕川不冷不热地嗯一声,“为什么要换?”
“你说呢?”向晚咬唇,“尴尬啊。”
“不用。先住着吧,反正也住不了多久了。”
“……”
他对让她去京都,还是这样执着。
可她妈妈的病这样拖着,她怎么走得开?
向晚暗自一叹。
静静坐了许久,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又默默偏头过去,压低嗓子问他。
“你是不是很累?”
“不累。”
“不累为什么闭着眼睛?”
“怕看到你就想入非非。”
“……”
“小向晚,血气方刚的男人,你不懂。”
“白慕川,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可以。”
“哼,看你这表情,不信!”
“这样正经的表情。你也不信?”
“不正经!”
“正经。”
“正经一点……”
“嗯,正经。”
“……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拿开,再说正经?”
……
白慕川是很累的。
汽车还没到家,他就已经睡着了。
如果不是司机不耐烦等待,向晚真不忍心吵醒他。
在被她推心的那一刹,他睁开眼,露出刹那迷茫,红红的双眼,看得向晚一阵心疼。
回到家里,他去洗漱,她就为他做饭。
结果,等她把丰满的夜宵做好,那个人已经偷偷摸到她的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蜷缩着身体,长长的一条,像个被揉皱了的漂亮娃娃。
向晚看着他的睡姿,突然想到自己看过的书上曾经写过——喜欢蜷缩着身体睡觉的人,没有安全感。
可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白先生,没有借着今天帮她的事,直接睡到她的床上去,而是选择了沙发。
其实向晚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他要,她不会拒绝。
……
“荣小暖站在悬崖边,惶恐地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有风吹来,却拂不平伤。
有泪在涌,也夺不了眶。
她即将堕入无边的黑暗……突奔而来的方夜阑,就像那一只远归的候鸟,将她牢牢抓住。啄破她身上厚厚的茧,将那些隐秘的,细微的伤口,一一舔舐,慢慢痊愈……”
当天晚上,白慕川睡觉时,向晚在《谋杀男神》的章节里如此写着。
然后,将加班赶出来的一章上传后台,她默默地回头。
沙发上的男人,睡得正香。
窗外夜色,迷离且温暖。
她的内心,被欢喜充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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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不棒棒哒啊,小姐姐,小妹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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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无问对错(三更)
第二天向晚醒来的时候,白慕川已经起床了。
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到向晚起来,他眼神里露出一种迷之可爱的幽怨。
“小向晚,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大川子,你在说什么呢?”向晚打个呵欠,又为他取了一个别名,然后发现桌上冷掉的饭菜都被他吃了一半,不由一怔。
她回头,看着他,“你吃的?”
“嗯。”
“就这样吃的?”
“……饿了。”
好吧!向晚拍拍额头。
“你好歹热一下,或者叫我起来帮你热……”
“算了吧。”白慕川懒洋洋站起来,走过去圈住她的腰,磨磨蹭蹭的挨着她,那粘人的动作让向晚无端就想到了讨主人喜欢的大金毛,“把你叫起来,我要吃的就不是饭了。”
这家伙!
向晚似笑非笑睨他。
“谁让你睡着了的?过期不候。”
“啧!那我偷个香呗……”白慕川伸长脖子,在她脸上一啄,不无可怜地说:“算了,养肥点再吃。看你瘦得小鸡仔似的……我怕吃了会消化不良。”
“白慕川!”向晚怒,要揍他,“你找打是不?”
“神仙姐姐,我错了。”
道歉来得像一阵龙卷风,一下把向晚的郁气吹跑了。
然而,他却话锋一转:“虽然瘦是瘦了点,但该有肉的地方,可都是有的。我看着还行,也可以将就吃一口……”
“白慕川!”
她一扬眉,他马上一本正经。
“弄点早饭吧,吃了我们去医院。”
“……”
没脾气了。
对这个男人,她真没脾气。
……
白慕川回来的事,不小心就让很多人知道了。
在唐元初一副“我怎么知道啊,我也很无辜”的委屈眼神里,队上好几个人分了几个批次来医院,一是看望向晚和她母亲的病,二是找白慕川汇报工作。三么,当然是找他打听一下小道情况。
对他们来说,人事调动,尤其是一把手的调动,还是一件关乎自身利益的大事。
白慕川没有说重案一号的组建,只说确实快要回京都了。
不过,洪江区这边的组织关系,应该不会有什么改变。
怕改变是人的天性。
一听这话,就都又平静下来,个个热情地邀请白慕川吃饭。
白慕川表示这次来不及,下次。
下次又不知何时,大家都不免唏嘘,然后离开。
也就是在这一天,当向晚与小姨在消毒室里换衣服,准备进病房看妈妈的时候,唐元初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第一次向白慕川提出了想跟他一块离开的想法。
白慕川没有马上答复他。
不过,表示一定会认真考虑,让他好好干。
唐元初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医院跑前跑后的帮忙。
……
今天来医院,向晚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毕竟白慕川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就算他们不说,医护人员也会知道,ICU住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在垂死边缘挣扎着,几次三番被抢救回来。
而她唯一的女儿向晚,也就赚了更多异样的眼光。
向晚默默不吱声。
换好全套的消毒服,她等着谭月春一起进病房。
其实到了这时,她对小姨,已经没有什么怨愤了。
小姨在妈妈的病情发生时,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操心。
嘴碎是真的,现实是真的,可危难来时,那是一个会真心实意帮助她们的姨……也是真的。
昨天白慕川来得突然,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此刻向晚终于没有忍住。
“小姨,这次妈妈的事,真的谢谢你了。”
谭月春有些意外。
这几天,向晚说了很多感谢。
可在她听来,没有一句像今天这么真诚。
谭月春默默看她几秒,“我说过,我应该做的。你妈妈是我姐姐,亲姐姐。”
说到这里,她挺直身体从向晚旁边经过,走到她的前面,依旧是那样一副高傲的姿态,像只孔雀似的。
“那个小伙子挺不错,你就好好处着吧。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还是多多了解一下,对你没有坏处。”
看着她的背影,向晚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了,小姨。”
远远的,传来谭月春不悦的哼声。
小姨好强了一辈子。
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
在白慕川的事情上,她觉得没有面子,向晚必须得给她一个台阶下。
向晚赶上去,走在谭月春的身边,轻轻补充一句。
“其实,我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全是因为平常听小姨的话,知道了很多找男朋友的道理……”
“哼!”
谭月春脸上好看了一些。
“说这些干嘛?劝劝你妈去吧。”
劝?向晚一诧,“怎么回事?”
今天谭月春比她到医院更早。
向晚来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去病房探视了。
所以,有些情况,向晚不知道。
谭月春看她一眼,“早上听专家组的意思,你妈妈的病情反复与她个人心情有关……”
“心情?”
一个昏厥的人,也会有心情吗?
向晚诧异。
谭月春看着病房里消瘦的人影,慢慢一叹:“专家告诉我,她其实什么都知道。说不出来,动弹不得,但心里可都明白着呢……你说,一个人可以清醒地感觉到疼痛,感受到自己正在经历的处境,就是没有办法支配自己的身体,这得……多可怜啊!”
谭月春算是一个心硬的女人。
但想到亲姐姐受这样的罪,也有点闹心,受不了。
向晚眼圈一下就红了。
谭月春又说:“她可能是知道救了也可能救不活,又要遭大罪,又要花大钱,还会拖累你。所以,她怕是不想活了,求生意志弱……医生说,人的意志力才是配合治疗的最强大支撑。我们要让她有信心。”
“嗯。”
一个字从喉咙挤出来,向晚已然哽咽。
……
母亲从不忍心女儿痛苦。
谭云春柔弱的肩膀撑不起女儿的幸福。
她选择放弃自己,让女儿从此自由飞翔。
一条命,说放下就放下。
这个世上,唯有母亲可以如此。
向晚坐在病床边上,近距离看到母亲身上插满的各种管子,浑身僵硬颤抖,泪如泉涌,却不得不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让妈妈听到更难过……
谭月春揉一下她的肩膀,红着眼睛叹气。
“姐,你姑娘来看你了,那小伙子也来了,外头候着呢。”
“你那天说的是对的。小伙子人不错,长得精神,俊得很……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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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会有一章。等不及的,可以早点休息了哈,明天看。
刚才写了几次章节名,数字都写错了。
呃,我发现自从章字数量变多之后,我就很容易数错……
“冷冷的数字在我脸上胡乱地拍,我的体育老师表示很无奈……”
第220章,兼啊兼啊!
对谭月春来说,认错不容易。
她停顿一下,咽口唾沫才又接着说。
“这事都赖我,要不是我一心促成晚晚和程正,也就不会那件事了。”
“姐,其实你进了医院,我这些天就尽琢磨这个了。你说你要是醒不过来,让我这辈子怎么过得了这坎儿?”
“你别心疼钱,邢远航就算对我变了心,照实说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这点医疗费,他也没看在眼里。”
“再说,你姑娘现在出息了。我听圆圆说,她一个月稿费能拿小两万了呢,这个年纪,很争气了。还有你那个未来女婿,是个有本事的。他啊,从京都特地找了一个医疗组来,就专门治你一个。”
“……你都不知道,这事可让医院那些小蹄子给羡慕坏了。一个个那眼神都往你姑爷脸上瞅,可人家愣是不多看一眼,就专心对你姑娘一个。你说这样的小伙子,上哪里去找?”
“听着是不是可开心了?那就好好配合吧。”
“一会还有一台手术,魏教授亲自主刀,说是要把你脑子里的淤血都清干净,什么神经都给弄好了,以后不会再复发……你就安心一点吧,手术的时候,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我知道你是挨得住痛的,小时候咱俩一起挨打,你就总护着我,咱爸那些竹竿子,次次落在你身上……”
谭月春说到这里,忆及旧事,终于把自己也说哭了。
“姐,我都没有父母了,儿女长大也都会有自己家庭的,这世上最亲就是你跟大姐了……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要不然,邢远航他欺负我,谁来管我啊……”
向晚本来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
呜一声抽泣着,她抹着眼泪抬头,发现妈妈的眼角,有一行晶莹的泪水滚下来……
“小姨,妈妈哭了!”
……
病人有自主意识,是一个大好消息。
魏其正教授的专家组马上进行了再一次复诊。
上一次开颅手术后,病人再出血,颅内有淤血压迫神经,最后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进行二次手术。
十点,手术正式开始。
向晚坐在白慕川的身边,时而紧张,时而放松,时而双手合十,不停祈祷。
他一直安静地陪着她,偶尔抽空打个电话谈工作。
下午三点,手术结束。
整整五小时,人倾马翻。
魏教授走出手术室,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