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更傻了啊!

不得以,白慕川再次出示了照片。

“哦哦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坏蛋!”

都说傻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种人,于波显然就是。

在看守所里呆着,他状态挺好的,头发剪短了,人变白了,也长胖了,精神头挺好,连曾经恨过的人都快忘光了。

所以,当向晚找他确认与孟炽“见过几次,分别在什么地方,都聊了些什么”时,他反反复复说了几次,每一次结果都不一样。

唯独有一点——经他证实,叶轮没有说谎。

南木的那天晚上,于波确实在一辆汽车里,见过孟炽。

向晚心弦微松,小心翼翼地问:“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于波想了想,“我忘了……”

向晚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头都大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死了,他却可以留得一命。

因为傻啊!

谁都不怕他会说什么。

向晚叹息,“你再想想,仔细想一想?”

于波看她表情不太好,害怕她生气,果然认真地偏着头想了半天,突然哦一声。

“我想起来了!”

向晚兴奋地瞪大了眼,“说什么?”

于波说:“说我没有见过他。对,就是说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向晚:“没了?”

于波眨眨眼,“还有说什么吗?”

我靠!到底谁问谁啊?

向晚内心是崩溃的,表情却是平静的。

“你再想一下啊,小黑黑的好朋友,你不能记忆力都不如小黑黑吧?”

于波挠头,“真没有了哇。他很凶的。我点了好几次头,他才肯放我下车呢……”

向晚:“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是想到了叶轮那“意味深长”的笑。

然而,于波一脸茫然,“做什么?”

好吧。

既然他都不知道,总不能说不可描述的事吧。

而且,吃惯了大餐的孟炽,也不会对于波饥不择食的吧?

……

“也算没白来。”问完于波,向晚轻松了一半,“至少证明叶轮的话是真的。”

白慕川冷肃地点点头,“孟炽的嫌疑,也就更大了。”

“没错!”向晚认同这一点。

其实,孟炽杀人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了。

第一,出事仓库里,除了昏迷的叶轮和谢绾绾,只有他一个人。

第二,他手上拎着杀害屠亮的凶器。

第三,仓库只有一个门,屠亮冲在最前面,随后还有几名目击的警员。

“这案子唯一不太清楚的地方,就是和屠亮一起去的警员,没有亲眼看到孟炽开枪那一瞬——不过,前后就两三秒钟的时间,当场又没有外人,除了举枪的孟炽,还会有谁呢?”

说到这里,向晚又深吸一口气。

“之前那些话,我收回吧。也许是我多想了。百密尚有一疏呢,凶手就算再狡猾,也不可能每次都不留痕迹,我们不能把对方想得太完美,毫无破绽……其实从问心庵那件事情开始,他就已经在露出马脚了。”

“嗯。”白慕川目光凉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向晚看他一眼,“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孟炽是凶手。而不是胡乱猜测一些有的没的,把事情越搞越复杂。”

“嗯。”

白慕川说完,揽了揽向晚的肩膀。

“冷吗?”

“不冷的。”向晚摇头,冲他微微一笑。

“明天多穿一点,西市比锦城冷。”

“好的呀!”

白慕川抿一下嘴,目光无意扫过她指节上的戒指。

“以后,不分了吧?”

向晚一怔,眼皮垂下,“不分了。”

……

下午,梅心把鉴定结果拿来了。

经鉴定,在现场缴获的凶器上面,只有孟炽一个人的指纹。

案发现场,也没有指取到属于别人的东西。

孟炽的车、脚印、汽车轮胎印……一样都不少。

他跟踪谢绾绾和叶轮的车辆途经之地,也一直有监控可查。

目前还有一点不清楚的是——孟炽的共犯是谁?

中毒昏迷的谢绾绾和叶轮,不可能自己走进仓库里。

但仓库这一个地区离城比较远,太过偏僻,交通路段没有监控,那一辆载他们离开酒吧的出租车,目前可以证实,是一辆套牌的黑出租。

目前下落不明,警方还在大力搜索。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孟炽杀人的事实。

权少腾咬牙切齿,“终于水落石出了!这王八羔子,等会儿我不暴揍他一顿,我他妈不姓权!”

白慕川掸了掸手上的资料,“走吧,见见他!”

“行!今天非得为老屠把这口气先出了不可——”权少腾脚步子迈得很大,那样子好像真是去揍人的。

白慕川皱一下眉头,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往身边拖了一下,“别犯傻!”

权少腾回头,横他一眼,“怎么啦?”

白慕川冷冷勾唇,“人家有一个律师团队。”

权少腾骂人了,“我他妈有无数个律师团队!”

白慕川:“……好吧,那你这身制服,还穿不穿了?”

“……”

噎住了!

好半晌,权少腾也没咽下那口气。

“不管!揍了再说!”

……

孟炽是被人从案发现场抓到的。

像他这种情节严重,并且有极大社会破坏力的犯罪分子,直接就逮捕了。

从昨天晚上送过来到现在,他也没合过眼。

第一眼看,他的样子几乎不敢相认。

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孟总了,整个人神色疲惫,精神萎靡,头垂得低低的,一副准备服法的样子。

这与以前几次审判完全不同。

权少腾坐下来,重重一拍桌案,没上去打他,但语气足够怨恨。

“孟炽!你他妈还不肯交代?”

“……”

连审讯前的例行询问都省了。

这人实在。

向晚看他一眼,默默坐在白慕川身边,旁听。

白慕川冷着一张脸,表情并不比权少腾好看多少。

“说吧!”他看着孟炽,“不用挣扎了。早点说,少受点罪。”

真正案子办实了,肯定比在这里天天接受审讯要舒服。

他说的是实话。

然而,孟炽并不领情。

“我没什么可说的。”他声音哑哑的,两片嘴唇干得如同干涸的河床,都快要裂开了。

白慕川转头叫权少腾,“给他倒杯水!”

权少腾:“……”

他怀疑白慕川是不是傻了。

然而,白慕川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好吧!

他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孟炽,“喝!”

冒着浓浓热气的水杯,在这个冰冷的审讯室,一眼就可以看清楚。

孟炽头也没抬,“不喝,谢谢!”

权少腾勾了勾唇,又把水端回来,“他自己不喝的!”

白慕川淡淡看他一眼,继续问孟炽,“为什么要带走谢绾绾和叶轮?”

孟炽哼声,“我没有理由对付自己的亲妹妹!”

白慕川皱了皱眉,提醒他,“她不是你的亲妹妹!”

孟炽眉锋微微一挑,闭嘴不语。

白慕川牙齿一咬,加重语气,目光里像有刀子飞出来,“为什么要杀害警察?”

孟炽:“说过了,我也没有理由杀害警察!”

白慕川猛拍桌子,怒吼:“可是你杀了!”

孟炽目光一沉,紧紧盯住他,好半晌,又默默低下头。

“既然你们已经认定,那我无话可说!”

杀人罪都无话可说了?

白慕川冷笑,“那你为什么又要否认,你见过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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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新的发现(一更)

“于波?”

孟炽一怔,目光里生出一丝凉意。

随即,又笑了。

“关于这个人,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已无可奉告!”

“可你他妈并没有说实话!”

权少腾咬牙切齿,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他脾气本就没有白慕川那么好。

火气又一直压抑着,再看孟炽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瞪着眼睛起身,那架势像是要上去揍人!

孟炽冷哼,无惧地看着他。

憔悴的眼里,精光隐隐。

白慕川死死拽着不停骂娘的权少腾。

一双冷冽的眼睛,与孟炽对视。

久久,谁也不曾调转视线——

“妈的!这孙子……”

好一会,权少腾才喘着气,甩开白慕川的手,坐了下来。

“行行行,今天不揍他!反正杀人要偿命,不承认就他妈有用了?呵!天真!”

孟炽安静坐着。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过你说得对,如果我犯罪,法律会制裁我。而不是你——”

权少腾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腾地点燃,“你——”

“孟炽!”白慕川打断权少腾,压住他的手,语气冷厉,“看来你是准备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承认,我一样可以办你!”

“我知道啊!”孟炽慢慢开口,目光里露出一个凉凉的笑,像是无奈,又像是在叹息,“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你们说是我,就是我吧!我相信警察,我也相信你啊,白警官……”

……

浪费半天时间,一无所获。

孟炽完全闭口不谈,那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人抓狂。

白慕川把这个案子的所有案宗抱出来,摆在办公桌上,与众人一起再重新审看。

众人意见一致,屠亮死亡的现场,不会有另外的嫌疑人。

孟炽,就是凶手。

“事实应该很清楚了!老大……咱们整理证据,提交检察院吧,早点把那家伙给办了!”唐元初这是在受伤后,第一次参与案情分析会,算是重新恢复了工作。

与权少腾一样,小伙子年轻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焦渴的等待着严惩凶手,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孟炽给枪毙了。

“可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向晚疑惑的托着腮,插了一句,“孟炽的行为动机,有些牵强!他本人绝口不提的态度,更是让人费解。”

“这有什么问题?一个死变态的思想,咱们正常人,哪里能理解?也许是一时起意,激情杀人?这种案例每年发生无数起,毫无理由,毫无征兆都可以杀人。何况孟炽完全可以处心积虑……”

群情激昂。

向晚没再吭声。

毕竟,她身份不一样。

能在这旁听,说上一句两句就可以,没必要跟人犟!

白慕川突然呼了一声,拍了拍太阳穴,“散会吧,大家伙儿先休息一下。”

脑子里的线索交杂一团,加上一夜未眠,他此刻头痛欲裂。

出了会议室直接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脑袋低下去,淋了一个冰冷冷的“头部spa”,好一会才甩甩头,从里面慢慢踱出来。

向晚站在外面等他。

安安静静的,恬淡,悠然。

一双眼有细微的血丝,却晶亮有神,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白慕川朝她一笑,踱步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我想了想,其实大家说的都没有毛病!”

“是的。”向晚瞥一眼他湿透的头丝,踮起脚尖为他擦了擦——用的袖子。

白慕川一怔,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向晚挽唇,“出去把头发吹干吧?”

“哦,没什么关系!”白慕川拂了拂湿漉漉的头发,想笑一下,又觉得不合适,复而转头,深深看她,“跟着我,累不累?”

向晚莞尔,“不累呢。很刺激!”

白慕川紧绷的脸,微微一松,揽住她的肩膀,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静。

“刚看过卷宗了。有什么想法?”

他现在似乎很乐意听她的意见。

向晚嗯一声,想了想,“孟炽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个毋庸置疑。但他不肯配合甚至懒得辩解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他……知道无力反驳。”

“嗯?怎么讲?”白慕川看着她。

“他心里很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无从反驳,索性拖延时间……”向晚说话时,眉尖微微拧起,显得知性而睿智,“不过,刚听到老五他们骂人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白慕川眼睛一亮,“什么想法?”

向晚微微咬了咬下唇,“孟炽与当年那一场泥石流,会不会也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他个人的精神状态如何?”

这个问题,在卷宗里,没有得到具体的体现。

向晚提得很及时。

白慕川点点头,捏一下她的手。

“我让他们继续追查。这样,我先送你回宾馆!”

……

案子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