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分钟,白慕川的车就到了。

是他放在锦城自家车库里的那一辆,洗得干干净净,擦得镫亮镫亮,引来方圆圆一阵感慨。

“沐二少,借个光啊,你们过二人世界,先送我回家吧!”

她没有叫白队,而是叫了白慕川的笔名。

这话里,有浓浓的戏谑,还有一层对过往被“欺骗”的不满。

向晚听出来了,笑了一声,“不一起去啊?”

方圆圆打个呵欠,“不了,我今天累坏了!想早点回去睡。”

今天的大年会,最累的就是编辑。跑前跑后,做这做那,方圆圆很久都没有这么大的活动量了,向晚了解她,于是不再相劝,让白慕川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然后两个人再驱车离开。

“想我没有?”

只剩下他俩了,白慕川第一句就问这个。

向晚忍不住笑了出声,“又没有离开多久,有什么想不想的?”

“小没良心的!”白慕川感叹一声,笑着摇了摇头,又问:“去我哪儿,还是去宾馆?”

“你那儿吧!”向晚骨子里还是一个节约的人,虽然现在稿费涨了不少,过日子完全没有问题,但能不浪费的地方,她也是坚决不肯浪费的。

再说了,住宾馆哪有住在家里方便?

“行!就是房子久不住人,恐怕得收拾一下。”

“没问题,我自己就可以!”

“那不用,哪能劳烦我的女神大人?”

向晚偏头,认真审视他片刻,“不对啊,你这话,说得咋这么假呢?”

“哈哈哈哈……”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家,已经挺晚了。

一起收拾房间,打扫卫生,这一通折腾下来,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已是深夜。

“累死我了!”

跟相爱的男人一起,同心协助地收拾家,这种感觉挺生活,挺居家的,就是累出一身的汗,手脚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向晚半点“侍候”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今晚的一次,可以先欠着吗?”她笑问。

“……”白慕川懒洋洋地俯身下来,瞅着她的眼,又捏了捏她的脸蛋,“没问题!”

这么好说话……

向晚觉得以前自己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不过,得有利息……”他突然补充。

“……”就说没那么简单吧?

向晚瞪大一双无辜的眼,“利息?”

“按一天一次的利息累加,上不封顶!”

“……你放高利贷的啊!”向晚翻个白眼,撑腰坐起,“算了,不赊不欠,我先去洗澡!”

“洗澡这种事,哪能让你亲自动手呢?”白慕川轻笑一身,蹿了过来。

这人身手矫健,像个捕食的豹子似的,向晚来不及反驳和反应,双脚已经离地而起,被他抱入了浴室。

“唉!”向晚无奈叹息。

这个男人似乎总有无穷的精力,不管多累多辛苦,总是给人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很少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时候。于是,跟他在一起就有一个这样的好处……永远不会丧,不会懒!如果被他所宠爱,那种被爱的感觉会被发挥到极致……

向晚双手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身体软绵绵的,

声音,也软,“那我就把这一身肉,拜托给小白先生了……”

白慕川被她逗乐了,将她抱进浴室,坐好在盥洗台上,然后去放水,试好水温,又过来慢慢帮她脱衣服。

“行,交给我。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嗯!?”向晚抬抬眉,真就像个老佛爷似的坐着。

一动不动,双眼盯住他,一眨不眨……

白慕川突然抬头,与她视线撞上,凝神好一会儿,败下阵来,轻捻她的鼻头。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不好吗?”向晚反问。

白慕川双手撑在盥洗台上,慢悠悠叹一声。

“我也怕受伤……”

“……”

在感情里,付出得越多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这似乎成了一个铁的定律,无数人的例子都摆在那里,见证着这个定律,几乎没有意外。而这也是向晚最开始与白慕川相处时,小心试探又不敢往前一步的原因……

他目光深邃,似有光芒。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向晚认真端详他的脸,表情严肃地说完,一本正经地搂住他的腰,小声地笑,“最多不过……你做得不好的时候,揍你几下!”

“呵!小向晚,你不知道挑衅男人是会吃亏的吗?”

挑衅?向晚无辜地看着他。

“我怎么可能……做得不好?”白慕川似笑非笑,哼一声,宠溺味儿十足地问:“说说看,我哪一次做得不好?”

“……”

此做非彼做啊,大爷!

向晚严重怀疑这人在故意歪曲事实,于是,凑近他的耳朵。

“……我不信,你以后就没有做得不好的时候。”

“那你就等着瞧好了!”

“我等着呢,这不是……一直等着呢吗?”

朱唇软语,目光盈盈。

白慕川看着温柔似水的小女人,脑子里一道白光划过,脊椎麻麻的,一股热血和冲动往上涌动……觉得今天回来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女人,你今晚死定了!”他笑了。

笑得如同一只被施了法的妖孽,迷得向晚骨头都酥了。

“不怕死……就怕不死!”

“妖精!”

……

迷离的夜晚,灯红酒绿。

零点了,天气转凉。

市区的一间KTV,还放肆的热闹着。

一个大包间里,男男女女坐了十来个人。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有人跟着音乐在轻轻打着节拍。

沙发的角落里,毒兰朵捧着低垂的头,似乎是喝得不少,一双通红的眼,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突然,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去上个卫生间!”

“你没事吧……”

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今天晚上喝得多,有点不放心。

“用不用陪你?”

“不用,我没事……你们继续玩……”毒兰朵按住沙发边沿,慢慢往外走,还朝大家摆了摆手,“我心里烦,出去……吹吹风。里面太闷了!”

包间里的空气,流动性很差,确实很闷。

她执意如此,没有人再劝阻。

毒兰朵往外走,目光掠过一个个脸上的笑容,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胃里有些难受,拉上包间的门,问了服务生卫生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趴在马桶上,她呕吐了一会,冲完厕所,又摇晃着身体,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水,拼命地用冷水拍脸。

“不能丢脸!清醒一点,不能丢脸!已经够丢脸了……”

脑子是麻木的,嘴唇也是麻木的,毒兰朵自己喃喃着,突然觉得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站在她背后,安静地看着她。

毒兰朵冷不丁吓出一身冷汗,睁大眼,在镜子里与对方相视一秒,正想转头,突然看到对方举起的手。

“唔……”她想叫,突然被阻止。

对方的声音,凉凉的,如同这冬夜的风灌入耳膜。

“你这样的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乖乖地,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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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每次写感情戏,就会有喜欢看剧情的出来说我灌水凑字……

写剧情的时候,就会有喜欢看感情的出来说我灌水凑字……

无奈,摊手!

这是一本悬疑爱情,开文的时候我就说了,鱼和熊掌如何兼顾是个大问题,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如果觉得还能入眼,就请大家多多支持,如果不能入眼,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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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一更

啊!

一声长长的惊叫!

身体在迅速下坠,下坠……

深渊没有尽头,四周是冰冷的黑暗。

看不见。

什么也看不见。

耳边是凄厉的风声,仿佛有千万只厉鬼幽魂,在声声惨叫!

毛骨悚然的空间里,充满了绝望……

渐渐的,向晚眼前清晰起来。

她看到一个残破的面孔,血肉模糊地呻吟着,

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死死盯着她,竟是在哭,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肉,狰狞恐怖……

然而,她可以看到那双眼,却看不清那人……

汗毛根根竖起,她冷汗淋漓,想呐喊,想离开,想挣扎……却无能为力。

这是来到地狱了吗?

难道这就是地狱的模样?

白慕川,救我!

白慕川,救我!

向晚心里也在呐喊,却无声。

突然,她整个身体突然飘起来,飘向黑暗,离那双眼越来越远……

那人挥舞着双手,大声嘶吼。

“救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那凄厉的喊声伴着一个撕心裂肺的痛哭,画面突然就换到了年会现场……

哭泣的人变成了毒兰朵。

她哀求着她,让她原谅她……

她说她受不了,网络暴力太恐怖,那些人的每一个字眼,都是杀人的刀,刺得她嗤魂蚀骨的痛……

向晚想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像被人堵住。

有人扼住她的喉管……

不让她喊!

她剧烈的挣扎,整个人在颤抖!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闹钟枯燥的声音,将向晚从噩梦的泥沼中拯救回来。

“啊!呀……”她猛地睁开眼。

天刚破晓,窗外一片深冬的浓雾笼罩……

原来是梦。

只是梦而已。

向晚长吐一口气,

昨夜睡得太沉了,脑子竟有些恍惚。

她怔怔瞥一眼睡在身边的白慕川。

他呼吸匀称,睡得正香。

向晚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按掉闹钟,突然皱了下眉。

手机上,好多未读消息。

向晚动作机械地轻轻滑开屏幕,出现在最前面的消息,来自胡半刀,发自一个多小时前。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想不开……”

“如果早知道,她昨天找我的时候,我就不会不理她。至少……不会对她那么冷漠。”

男人都是这么矫情的么?

谈就谈,不谈就不谈,明明白白说清楚,不是挺好的?

向晚脑子晕晕地想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

什么叫“想不开”?

她睡意朦胧的脑子,刹那清醒。

“你说的是……什么情况?”

胡半刀几乎秒回:“她死了!”

她?

向晚想到那个梦,那个梦里的毒兰朵,天灵盖都寒涔涔的。

拢了拢被子,她把自己裹入被子里那一片温暖中,刚想回复消息,腰身就被一只横过来的胳膊压住。

那只胳膊慢慢加大力量,把她拉入一个火热的怀里。

向晚回头,对上白慕川的眼。

“我吵醒你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他反问。

“我……”向晚动了动嘴皮,沉默地把手机伸到他面前。

然后,当着他的面,发消息问胡半刀。

“你是说毒兰朵?”

向晚与胡半刀之间,并没有别的人可以牵扯。

因此,她的问题马上就得到了印证。

“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脆弱……”

胡半刀说,毒兰朵是自杀的。

从皇朝大厦18层的窗户,一跃而下。

他今晨被警方传讯,要求协助调查,这会儿,刚刚从刑侦队出来。

“……”

死了。

自杀了。

向晚双手死死抓住被角。

心情沉重,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一个与她无亲无故还害过她的女人,死了。

如果没有那个噩梦,也许就不会有这种失衡的状态。

可就在她醒来时,刚刚在梦里见到了毒兰朵。

她痛苦的眼睛。

流着血一样的泪水,紧紧盯住她……

嘶吼,呐喊,哭泣。

向晚浑身冰冷,靠在床头好一会没有动弹,直到白慕川把她抱过去,盖上被子,又吻了吻她的额头,还说了一些安慰的话……那种难过的感受,还麻痹着神经,让她无法从这一波冲击中回神。

“不要自责!”白慕川紧紧抱她一下。

“我刚刚梦到她了。”向晚抖了一下,靠他更近,“你说,真的会是……意外吗?”

她目光闪烁。

那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概只有白慕川会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