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继续道:“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延续血脉才最紧要。选秀最迟在六月,不能再拖。且还有老二的亲事也要定下,皇后亦提出将老五的王妃一并选了。”

太子答:“好。”

皇帝又道:“太子妃的人选,当以贤德为重,绝不能过于看重颜色。”

“儿臣明白。”

皇帝终于道:“还有一点,朕怎么听说,你近来时常与魏紫吾私下碰面。譬如先前,你们还去了啸风苑。”

太子知道骑马之事瞒不过皇帝,不慌不忙道:“是熙乐找我陪她。且魏紫吾留在宫中为皇祖母抄经,我与她多少是要碰面说话的。儿臣不觉有不妥之处。”

皇帝道:“原本你若瞧得上哪家臣女,是件好事。但魏紫吾…那是老二过去的王妃人选,即便是他们解除婚约,她也不能成为太子妃,否则,外边会以为是你使了手段,抢了兄长的未婚妻。”

太子的面容略显冷肃,没有说话。

皇帝追问:“知道了么?”

“知道。”太子慢慢答。

皇帝看向这个嫡长子,只觉对方语气平淡,却已蕴生出一种不可摧折的天子威仪。即便是自己,也未见能高出对方。

而且皇帝也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被太后宠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想要什么几乎没有得不到的。皇帝沉默一阵,便开始与太子商议别的事。

魏紫吾在慈颐宫小书房给太后抄经时,一直伏案疾书,笔下字迹连缀飞舞,极为认真。倒是太后一会儿叫人给她送点心和切好的鲜果,一会儿又让人给她送蜂蜜熟水。

魏紫吾心头感动,每次有宫人来送东西,必然到明间向太后谢恩。

这时也是申末了,太后便说:“好了,今日便到这个时候罢。每天陆续抄一些,不必太累。”又打量魏紫吾的面容,道:“这样水灵的眼睛,可要好好护着,每日切忌用得太多。”

魏紫吾立即感谢太后关怀,虽她的性格不是受宠若惊一类,但也着实觉得太后这般对她实属恩宠。

太后又道:“紫吾的骑术练得精,今儿你们去啸风苑骑马,可有与太子比试比试。”

魏紫吾道:“娘娘实在过赞,我的骑术也就是和三公主差不多,哪敢与殿下相较。倒是太后娘娘的骑术,才是男儿也赶不上的。”

太后笑了笑,道:“你若觉得骑术不够高,既然太子在,让他多指点便是。我记得你小时候,太子与你们玩耍,你还叫过他嗥嗥哥,大了倒是生分了。”

魏紫吾笑得略微勉强,她小时候的确这样叫过,但那是太子胁迫她的,不叫他就会给她“苦果子”吃。忙道:“是,下次有机会,紫吾定向殿下请教。”

太后与魏紫吾闲话家常,倒是魏贵妃那边来人,说是贵妃想叫魏二姑娘去翊华宫用晚膳。太后自是允了。

到了翊华宫,桌上摆的倒都是魏紫吾爱吃的菜色,是魏贵妃特地叫厨房做的。

魏贵妃吃得少,夹了几口素菜便停筷了,坐在一旁看魏紫吾吃。

魏贵妃早就看出来了,魏紫吾是对顾见绪分毫男女情爱也没有,也幸亏是这样,否则她要狠下心来拆散儿子和侄女也难。至少这样,婼婼是不受什么感情伤害的,顾见绪一个大男人,伤心几日也就过去了。她倒是不顾忌。

魏紫吾也停了筷,魏贵妃便问:“不吃了?”

魏紫吾点头,魏贵妃叫撤了饭菜,宫人又伺候魏紫吾漱完口,便听魏贵妃道:“婼婼,你这几日在太后那边住着,留心打听打听,看看太后究竟是更中意谁做太子妃。”

魏紫吾心头一跳,又想起魏贵妃说过的那个,不知是巫蛊还是毒药的计划。

第36章

魏紫吾想了想说:“我尽力, 姑姑,不过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打听出什么。”

“这是自然。”魏贵妃道。

魏贵妃略停顿,道:“婼婼, 皇上说了,你表哥、太子、顾见毓将在六月选秀定下亲事。至少为三位皇子选定正妃,若是有合适的, 则多选一名侧妃。”

魏紫吾点头:“表哥的年纪是该成亲了。”

她心中则是在想, 六月…?那么届时定下太子妃, 太子应该就不会如现下这般三天两头逗弄自己了吧。且太子新婚,应该会与太子妃有一段蜜里调油的时期,想来也不会再对她做一些出格的举动?

魏紫吾笑了笑。心里顿时放松许多, 也将那一点不知名的情愫压下去。

魏贵妃看到魏紫吾的笑容,心里略不是滋味。她觉对方是在强颜欢笑。不管对方爱不爱顾见绪,但这个小姑娘至少以前是将顾见绪当成未来丈夫看待过的。便道:“婼婼,你放心, 姑母会尽快为你留意合适的才俊。”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已暗中去信给宁绩,问对方是否愿意娶魏紫吾。现在只等着宁绩回信, 若是宁绩说愿意,那就再好不过。

魏紫吾一听, 则忙说不必。她想着自己如今与太子关系暧昧,这个时候若议亲, 实在对别的男人不公平。而且, 她也并不想再议亲。

“不过, 姑姑。”魏紫吾终是忍不住问:“你上回所说的,是打算对太子…用药还是别的呢?”

魏贵妃不料魏紫吾突然问起这个,便道:“是用药。”其实药的作用实在有限,最被魏贵妃寄予厚望的,是一只小小的叫冰心虫的蛊苗,那小虫非同寻常,得来可实是花费重金,十分不易。

不是巫蛊就好,魏紫吾暗舒一口气。各朝刑律都作着规定,但凡饲养蛊者,或是用蛊害人者,一律处以极刑,便知当权者们有多忌讳此物。用厌胜之术害人也是一样。大燕也对这些阴浊之物深恶痛绝,刑律里写得清清楚楚。

魏紫吾便道:“姑姑,连皇后亦在克制着,尚是按兵不动,你实在无需急于一时。我倒觉得,对于太子,顾见毓和薛家总是会出手的。不如让太子和顾见毓两虎相争,表哥只要能有足够的耐心即可。我就是担心稍有差池,反倒便宜了顾见毓。”

魏贵妃何尝不知有风险,但是她一想到太子快要娶太子妃,不是单纯的发泄欲望,而是会和一个女人耳鬓厮磨,生儿育女,她就实在按捺不住。这种罕见的冰心虫,只是让太子痴迷她,只对她一个人能起反应而已。但魏紫吾也反对得太厉害,看来,以后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再告诉对方的好。

魏贵妃便道:“婼婼谨慎是对的,我便依你之言。”

女孩知道魏贵妃说是这样说,却未必听进去了,心下暗忧。

魏紫吾回到慈颐宫,先去正殿向太后道自己回来了,陪太后说一阵话,才回了采辉阁。

依然是敏喜姑姑亲自负责照顾魏紫吾的起居。

浴洗之后,魏紫吾发现自己左手食指的指甲不知在何处被挫得微翘了一小块,小宫女便取来一把珐琅手柄的小剪子,正在为她修剪指甲,敏喜却进了屋来,命那小宫女退下,朝魏紫吾道:“魏二姑娘,太子殿下过来了。”

猜到太子兴许是要过来的,魏紫吾也没说什么。

顾见邃走进房间,便见魏紫吾站在窗边。

月亮挂在微微泛蓝的天幕,犹如通透脂润的冰轮,弥散着莹莹光芒。而少女被包裹在雪白绢衣里的身躯也如月光般明净柔婉,虽然只露出面部,脖颈和双手,也引得人的目光流连难返。

“在做什么?”太子问道,仿佛他来这里再自然不过。

魏紫吾便指指楠木螺钿桌上的剪子,道:“她们在帮我剪手指甲。”

太子唔了声,在桌旁坐下,把玩那精致的珐琅小剪片刻,道:“过来。”

魏紫吾便来到太子身旁,却没有坐,而是道:“恭喜殿下。”

“恭喜我什么?”太子随口问。

便听那管清软的嗓音道:“恭喜殿下六月便能定下太子妃人选。”

屋里立即变得静无声息。

顾见邃抬起头盯着魏紫吾,眸色深沉难辨,他慢慢笑了笑。虽然他坐着,魏紫吾站着,仍旧让空气中产生了一种令人窒闷的逼仄感。

男人淡淡道:“魏二,或许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既然我们俩现在已经这样亲密了,你便不要想着还能嫁给别人。”

魏紫吾顿时全身发寒,如坠冰窖…双手无意识地蜷缩成拳。太子都要娶太子妃了,却仍是不准她嫁人?那代表什么,已经很清楚了。她倒不是一定要嫁人,但她接受不了给人作妾。哪怕是做太子的妾,皇帝的妾,都一样。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极慢。

太子本是想稍微惩罚惩罚她这小没良心的,但看到魏紫吾一张脸变得血色全无,便只轻叹口气。

“到时你也要参加选秀。”顾见邃握住魏紫吾的手,将她朝自己扯近了些,道:“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我的太子妃只会是你。”

魏紫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愣好一会儿才问:“你在说笑罢,殿下。”莫非是太子知道了魏贵妃要她打听太子妃人选,故意说这话作弄她们姑侄?因为,她能想得通太子对她是因色起意,逗弄她一番,但魏家过去做的事,太子真的能都不计较?

“你可以当成我说笑试试。”太子双眸结着寒冰,俊逸面容一丝表情也没有,让魏紫吾知道他分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魏紫吾看着太子的眼睛,不敢问为什么。只道:“殿下,我爹不会同意的。”

魏紫吾刚说完,便被拉得跌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她被他抱在了怀里,耳边是太子不怀好意的调笑:“就是说,只是你爹不同意而已,但你自己心里是同意的。是不是?”

太子的声线是一种穿透人心的低磁,甘凉的嘴唇碰到魏紫吾的耳朵,令她情不自禁打着颤。

他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她单薄的后背紧贴着男子胸膛,两个人身形的大小差异对比的便格外明显。这样纤细娇嫩的脖颈,以太子的武艺轻而易举就能拧断,偏偏她过去还胆子不小地时常在暗中与他作对。

“你自己愿不愿做太子妃?”魏紫吾这才堪堪回神,便听到太子又在追问了。

她唇瓣轻轻张合,回答不出来。

魏紫吾别处的肉不多,但小屁股却挺翘饱满得很,压在太子大腿上,实在令他想探出手大力揉弄,肆意感受它的弹性。且这样的姿势,女孩身体独特的幽香也时刻萦绕在鼻尖,顾见邃按下心旌摇荡,怕突然就揉她的小屁屁吓到她,转而抓起她的手打量。

“魏二,你小时候的指头可白胖了,软乎乎的。”现在虽然也软,却是十指细若削葱。

他又看她一颗颗粉色的手指甲,道:“她们方才在帮你剪指甲,既被我打断了,我帮你修剪便是。”

魏紫吾就见他果然再次拿起了那把小剪子。

因他要抱着她,还要低头为她剪指甲,两个人的脸挨得极近,肌肤不时相贴,他的气息也完全笼罩了她。如果说女孩的气息像二月花的香甜,那太子的气息便是竹露般的清冽,虽然好闻,但魏紫吾觉得自己和顾见邃贴着的那半边脸滚烫得惊人,她完全不敢去看男人,努力将脸朝另一边转开了些。

她道:“殿下,说好是我报答你的恩情。”让堂堂太子为她做剪指甲这等事,若是让太后知道,怕是对她恩宠再也不会有了。

太子也很干脆,将剪子塞到她手里:“好啊,你服侍我也行。”

“…”魏紫吾还真是没有为别人做过修剪指甲这样的事,尤其对方还是个成年男子。但事情已发展成这样…只好做了。

一直都是太子握她的手,她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去碰触对方的手。她托着男人的手,难免要打量一下,其实太子的指甲已修剪得很好了,毕竟是东宫太子,身边伺候的宫人都训练有素各司其职,哪有令一国太子仪容不佳的。

所以太子的指甲完全没有她可以下剪子的地方,对方的手比她的大多了,但整只手生得修长优美,十分赏心悦目。

魏紫吾画画水平极高,对美的欣赏能力自然也佳,对着这样一只手,也难免多看了看。但她可不敢小瞧这看似养尊处优的手,她知道这男人手底下的人命虽少,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样一想,魏紫吾便没有心情继续欣赏太子的手了。

她如实道:“殿下,我看你的手指甲没有可修剪的地方。”

太子本就是想多抱会儿而已,眼光漫不经心一转,看向她趿在软缎履中露出的白嫩光洁的脚后跟。因已浴过身,她便没有穿罗袜。

顾见邃便问:“要不要,我帮你将脚趾甲也一并修改了罢?”

魏紫吾吓得赶紧将脚藏进裙摆里,干笑两声:“殿下,你身为一国储君,未来天子,怎能做这等低下的事。”从他今晚问她做不做太子妃开始,她实在有点儿被吓到了。

太子有点儿遗憾地收回视线。没事,一步一步来。

太子目光变得越发深沉,皇帝不支持又如何,兄长过去的未婚妻那又怎样…他可都没当回事。现在在他怀里的小东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门外这时突然响起敏喜的声音:“魏二姑娘,英王殿下过来了,说是找你有事。”

顾见绪不悦的嗓音则更近:“敏喜姑姑,我来找我表妹,你三番两次阻扰是为何?”

第37章

敏喜则道:“殿下误会, 奴婢怎敢阻扰殿下,只是魏二姑娘已歇下,奴婢也是担心您贸然入内, 她会惊着。”

魏紫吾蹙眉,若是顾见绪一定要进来,敏喜姑姑也是拦不住的。毕竟身份地位有别。敏喜能大声提醒她与太子, 已经不错了。

她赶紧提高声音道:“表哥请在外稍候, 我的确已歇下, 这就起来。”又转过头低声朝太子说:“殿下,你暂且避一避罢。”

太子微微冷笑,顾见绪可真会挑时间, 显是知道他可能在魏紫吾房里,有意过来查看。

“殿下。”魏紫吾催促太子。

“那我要如何避他 ?”太子启口无声问她。

魏紫吾直接指指窗户,要他离开。她这屋的窗户正好对着侧院,太子出去谁也不会注意到。

太子坐得纹丝不动。我走了, 让你和顾见绪孤男寡女共处一屋?男人眼睛半阖, 眼神传达着这样的意思。

知道太子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魏紫吾暗叹口气, 皇帝的儿子就没一个好相与的。她便改为指指屏风后面,太子摇头, 瞥了瞥魏紫吾的床,意思是他想到那里。

魏紫吾脸色一变, 锦帐放下来, 倒的确能藏人。可是…魏紫吾正想拒绝, 对方已道:“不然我就从门走出去。”

“…”他从门走出去,跟她表哥对上,那今晚怕是连太后也要惊动。魏紫吾想想在夜泊瑶洲,阴差阳错下她已被这男人抱在床上亲过,情急下也懒得再去管他。他爱藏哪儿藏哪儿罢。

魏紫吾套件外裳便去了外间。她想起之前顾见绪对她的激烈斥责,对方约莫是来道歉的。

顾见绪果然是来道歉的,他摒退敏喜等人,先细细打量魏紫吾,尤其在她嘴唇和脖颈看了看,见没有任何异样,才放下了心。

他道:“婼婼,昨日都是表哥不对…我只是太紧张你的缘故。太子其人,你也知道,心如狼虎,且与魏家积怨深厚。你在那样的情况被他带走,我太过担心你吃亏,竟失了分寸。往后,我再着急,也不会再对你说那般失礼的话。”

顾见绪明明习武,身上却有种文雅气质,当他温声说话时,很难叫人对他生出恶感。加之他言语恳切,魏紫吾自是道:“无事的。表哥,只你以后真的莫要再如此了。”

魏家和顾见绪终究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除非有大事发生,否则不会因这些儿女的小打小闹便有所改变。但魏紫吾心下却是知道,她对顾见绪难以回到从前的全心信赖了。

顾见绪知道魏紫吾近来对他失望,有意闯入里间看看,想想还是极力按捺住。只道:“你是女孩儿,一定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尤其夜里不能叫别的男人进屋。不是每个人都如表哥一般真心待你。”

魏紫吾这才知道,顾见绪根本就是怀疑太子在她这里,故意来查房的。一时脸有些红,道:“表哥,你在说什么啊,自然是不会的。”

顾见绪这才颔首道:“那我先走了。”

“表哥慢走。”魏紫吾终于松口气地回到屋内。

只是,这送走一个,还有一个需应付呢。魏紫吾看看床边垂落的锦帐,当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丝风也透不进去。她轻叹,真想把这床让给太子,她另找敏喜姑姑要间屋算了。

她踌躇片刻,仍硬着头皮走过去,道:“殿下,我表哥已离开,你可以出来了。”

她记得太子穿着玄色绒面缉珠绣兰草纹靴子,床前也没见靴子的影,看来藏得挺好?

“…殿下?”见帐里依旧没有声音。她又等一会儿,去掀开帐子,里面却空无一人。

男人的手从后扶上魏紫吾的肩:“我在这。”

身后悄无声息多个大活人,魏紫吾吓得一颤,转过来看向太子,微讶问:“殿下没藏到我床帐里?”

太子笑了笑:“你还真想让我睡你的床?”

“…”魏紫吾实是无语。这话说的…听起来太有歧义,明明是他自己说要躲那里。

太子被小姑娘的表情逗得笑容扩大了些,心道,魏二,我若是上了你的床,估计今晚就不想走了。在面对魏紫吾时,他的自制力也是有限的。上次在夜泊瑶洲,那是逼得没法,必须走。

太子先前站在床边略作思索,最后没有躺进魏紫吾已睡过一晚的被窝里。那香软之地,他睡下去估计就不想再爬起来。哪怕什么也不做,能够安静抱着她睡一晚上,也如旷漠逢甘露。

看到太子这意味深长的笑容,魏紫吾的羞恼再难抑制,狠狠瞪对方一眼。这人委实太可恶。

浑然不知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潋滟双眸,这样含嗔带怨地瞪人,有多生动明丽,像有柳梢在人心尖上轻挠。

太子看得都舍不得移眼,凑到她耳边,道:“魏二,快别瞪了。再瞪,我可真要…”

太子未说完的话引人无限想象。魏紫吾忍无可忍逐客:“殿下!夜已经够深了。你也该走了。”

顾见邃也不再逗她,笑道:“好,那我便走了。你好好歇着。”

男人深深看她两眼,倒是个说走就走的,果真几步就已快出这里间。

魏紫吾却突然道:“殿下。”

太子转过头:“怎么了?”

魏紫吾原是想提醒太子近来多注意。但她喊出口后,想到自己刚去过魏贵妃处,以太子的精明,恐怕稍加联想就知道是魏贵妃想对付他。便决定过两天再提醒对方。她道:“没什么。”

太子倒是折回到她面前,柔声问:“怎么,难道是突然舍不得我走?”

魏紫吾道:“没有,我就是想说外面天太黑,你慢些。”

太子静默片刻:“记住我今晚说的话。”他伸手摸摸她披散着黑发的头顶,道:“太子妃只会是你。你最好早些接受这个身份。”

魏紫吾一颗心顿时纷乱难安。

这整个晚上,魏紫吾都全无睡意。姑母才叫她打听太子妃人选,太子居然对她说这样的话。她脑中便不受控制的,一直反复想着太子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可是,她又不敢深究…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合眼睡了那么一小会儿。

接下来的几日,几位皇子不知被皇帝派了什么差事,除了顾见擎,在宫中都看不到人影。

但很快,萧令拂和温蜜倒是被召进宫了。顾熙乐也总往慈颐宫跑,因而,魏紫吾虽要抄经,但也不觉得无趣。

萧令拂见了魏紫吾便道:“婼婼,上元节聚会那次,你后来为何没来夜泊瑶洲与我们会合?”此时已入一月下旬,大家也有数日没见面了。

魏紫吾不料萧令拂竟还记得这事,便用微微遗憾的语气道:“我上次家里突然有点事,便先回去了。都没有见识到那里的独到之处。”

萧令拂笑着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温蜜却道:“这有什么,魏二,你若是想去夜泊瑶洲,下次我再陪你去一趟便是。”

魏紫吾便笑道:“好啊。”

顾熙乐消息灵通,今日人多难免就要八卦一番,便听她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二月二的花神节快到了,母后找来好些个貌美舞者,在筹备一台百花舞,届时献给皇祖母。”

萧令拂道:“百花舞?听这名字,阵容很是庞大了?”

顾熙乐点头:“想来就跟阿蜜今年除夕跳的迎新舞差不多吧。”

“那谁来领舞呢?”萧令拂问。这种大型的舞总要有个灵魂人物才更出彩。

“问到重点了!”顾熙乐神秘兮兮道:“领舞的人…你们都不认识。听说是我母后的侄女,名叫薛从悠。今天才进京,估计是奔着我五哥王妃的位置来的。母后想借此好好让她这侄女亮亮相呢!今日应该就会过来拜见皇祖母吧。”

顾熙乐又道:“据皇后宫里的人说,这个薛从悠,美得是天上有,地上无啊。”

温蜜不信地挑挑眉,问:“美?再美还能美得过我们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