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几个孙媳妇儿陪着太后在集云楼欣赏歌舞,突然屋舍震动。高台上跳舞的舞姬们更是东倒西歪,惊呼连连。

“皇祖母。”魏紫吾一怔后,来到微醺的太后身旁,扶起对方就往集云楼外的空地走。

遇清道:“娘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传说中的地龙翻身了?”

魏紫吾道:“想来是发生了地动。”她陪着公主们上学时,学过《括地志》,倒是确定这就是地动。

太后已清醒了不少,皱眉道:“不错,正是发生了地动。”

宫中隔日一早便接到了驿递传来的消息,原来是三百多里外的茂州发生地动。屋舍崩塌,地裂成渠,城中压死者数千,伤者难计。

太后叹息下令:“一定要做好对受灾百姓的救护和赈恤。”

皇帝召见了几个儿子,道:“英王去一趟茂州吧,督办运往茂州的粮食和水务必要到灾民手中。万万要杜绝有人在这时发生贪墨。”

顾见绪微微一怔,上前道:“是,父皇。”

皇帝又看看太子,道:“太子代我去一趟泰山,祭祀天地,祷祝国泰民安。尽快启程。”

其他几个皇子闻言,都按下心中波澜起伏,也一齐看向了太子。历朝若是发生地动这样的天灾,自诩明君的皇帝都会将地动这样的事揽到自己身上,颁罪己诏以示天下,去泰山祭天也是理所当然。如今皇帝腿脚不便,太子代皇帝前去,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太子下午回东宫时,魏紫吾听闻他要去泰山祭祀,忙道:“我想和殿下一起去,可以么?”

第105章

实则魏紫吾也知道, 官员夫妻分别再正常不过。武将出征, 文官外放, 许多京城的官员去异地,都是只身在外,或是带着妾室在身边伺候, 而正妻都是留在京城里侍奉公婆, 打理后宅。

就连她的爹娘不也是如此么, 一个在辽西,一个在京城,尤其近几年, 都是聚少离多。但她就是做不到对太子离京平淡以对, 她并不想和太子分开。

魏紫吾这急切的态度令太子弯了弯唇, 他道:“我自然是想带婼婼一起, 但这天寒地冻的…”别说他这太子身份可能引来的危险,单就这气候,就绝不会是轻巧差事。

“我不怕。殿下,这些问题我都可以克服的。”魏紫吾道:“殿下忘记我之前还自己去辽西看爹爹了, 那样我都坚持过来了, 何况是与殿下一起呢。”

其实,上回魏紫吾去辽西, 出京时是春日,回京时初冬, 至少天气不坏。但现在时值隆冬, 正是最冷的时候, 有些地方可能还有大雪封道,为路途增加险阻。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太子道:“好吧。”去泰山可不比到行宫,将她独自放在京里,他原本就不放心。本来想着增派人手护卫她,但既然魏紫吾坚持,他自会带上她。

与此同时,太后也正与皇帝说话。

太后道:“现下正是最冷的时候,且年节将至,家家都在团聚,至少让太子过了年节再去罢。”

皇帝却道:“母后,上天已发出如斯警示。不及早祭告,朕夙夜难安。祭祀之事若是放在以前,朕定是要亲自去的。但现在朕的腿变成这般,太子他不去,何人去?”

皇帝的语调尽力平和,却难掩眼底暗光。皇帝是带过兵的人,身强体壮,喜好射猎,如今双腿久不见好,自是恨意昭昭。却忘记是他先想要剥夺太子的自由。

太后道:“哀家没说不让太子去,只说让他晚十多日,年后再出发。”

皇帝今次面对太后却十分坚持:“百姓尚在受苦,朕本就无法安心度年节。”

太后慢慢道:“也好。既然太子与英王都被派出去,这个年节也谈不上什么阖家团聚,索性让狄旭年与熙言早些启程。就派老五护送妹妹北上罢。”

皇帝怔了片刻,看着太后,太后目光锐利,寸步不让,皇帝想了想,道:“好罢。”

***

而魏紫吾得了太子的同意,便提出回侯府一趟。她得亲自去告诉母亲,毕竟这一陪太子去泰山,肯定就赶不回来陪母亲和木丁过年了。

魏紫吾是一个人回侯府的,太子突然要离京,需要交代部署的事宜颇多,这次便没有陪她。

凌夫人听了魏紫吾的话,微微蹙眉道:“婼婼,这样的天气,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太子去那样远做什么?不是徒惹娘和你爹担心么?”

“娘,你就放心吧,我和殿下一起的,他会照顾我。”

凌夫人依旧担心,道:“娘觉得你还是不去的好。”

魏紫吾却是坚持:“娘,若是殿下独自去那样远的地方,我可能会忧心得连觉也睡不好。”

凌夫人注视着魏紫吾的面庞,嘴唇微动,终究没有再反对,只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凌夫人想了想,乘魏紫吾被木丁缠着,唤人过来道:“去告知宁都督。”

那人答是,很快下去了。

魏紫吾都已回侯府,肯定是要陪母亲和木丁用午饭的。不一会儿,她倒是没想到宁绩会过来找她。

“宁绩。”魏紫吾笑着招呼。

宁绩上前见了礼,道:“娘娘,上次我母亲的所为,我代她向娘娘道歉。”他之后都没见到魏紫吾,也没有来得及赔礼。

魏紫吾道:“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么,不用这般客气的。”

听魏紫吾这样说,宁绩看看她,沉默了片刻,她倒是又问:“你何时回河东呢?要年后了吧?”

宁绩却是说:“就这两天。”

魏紫吾一愣:“这样急?是河东那边发生什么事么?”

宁绩嗯了声,道:“有些事需得我回去处理。”

魏紫吾也不好再多问,便说:“哦。”

宁绩又注视她片刻,目光一转,落在魏紫吾不云居院子的一角的榆树,倒是忽而笑了笑,道:“那棵树,还留着娘娘小时候画的长高的印子吧。”

“是啊。”魏紫吾望着对方如今难得露出的笑意,想到小时候的事,也翘起唇角,道:“宁绩,你以后还是要多笑一笑的。”

宁绩目光微动,果真听她的话又笑道:“好。”

魏紫吾又与宁绩说了会儿话,魏峣不在,木丁又太小,家里没有成年男性,也不可能留对方吃饭。两人便散了。

狄旭年这时也已领到皇帝命他即日启程返国的旨意,称荣德公主顾熙言将由岐王送到青州,由青州出海去绥海国。这样避免再往北再绕行一个大圈子。

狄旭年眉头紧锁,这皇帝…朝令夕改。

他又看到一名心腹手中拿着画轴,便问:“手里拿着画做什么?”

那心腹名叫狄禾,他拉开画轴,请狄旭年过目,道:“主子看看这画中人是谁?这是属下亲手所画。”

狄旭年看了看画中的美人,怔了一怔,不确定道:“魏紫吾?”

狄禾道:“并非魏二姑娘,而是侯府中有个婢女,名叫遇滟,属下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狄禾便道:“属下怀疑,魏二姑娘并非主子要找的人,这遇滟的样貌同样也很像娘娘,或许她才是娘娘的亲女儿。”

狄旭年一震,看向对方:“怎么可能?”魏紫吾已嫁人,他便奔着东宫而来,倒是疏忽了侯府。

“是真的。主子不信,可以亲眼去看看。”那狄禾道:“而且,这遇滟说起来是婢女,但气质却也十分不俗,一点也不像婢女。换身穿戴,绝不会比世家小姐们差。”

狄禾又道:“主子想一想,魏侯爷那样恨娘娘,怎么可能对娘娘的女儿真心疼爱。所以属下怀疑,遇滟才是娘娘真正的女儿。”

狄旭年道:“我明白了。的确有可能。或许魏峣多年前就担心她知道女儿还活着,会派人抢走女儿,为了报复她,使她们母女永远不能团聚,便来了个以假充真。”

狄禾道:“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狄旭年倒也没有下定论魏紫吾一定是以假充真,只下令道:“再命人好生查清,那魏紫吾和遇滟都是魏峣从何处带回京的。”

狄禾道:“是。”

***

魏紫吾回到东宫,让遇潋将自己的男装一件一件都摆了出来。她的裙子多,男装也多,之前去辽西就是做的男装打扮。

挑了一套湖蓝色绣窄袖服穿在身上,又束了发加金丝冠,倒是活脱脱一个贵族小公子,这时就见太子回来了,魏紫吾迎了上去。“殿下,我这身如何?做你身边的亲随可做得?”

顾见邃上下打量打量,揽了她的腰肢,笑起来。

第106章

这个小公子脸蛋嫩得能掐出水, 晶莹白皙里透着嫣粉色, 腰也是细软如柳, 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幽香,当真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尤其是对方的神态, 太子怎么看, 都觉得可爱极了。

“也好,这样装扮方便些。不过婼婼这身气韵,还做什么亲随。即使说我是你的侍卫, 也是说得的。”

“殿下就别取笑我了, 谁敢把你当侍卫。”魏紫吾才不会信, 她自己清楚, 她可抢不走太子的光芒。尤其还身着男装,任谁第一眼先看的,都会是太子。

不过,这样俊美卓绝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魏紫吾觉得越看越满意, 故意逗他道:“既然不做亲随,那殿下, 我们这回出去,是以兄弟相称?”

“好啊。”顾见邃笑道, 声音低沉:“先叫声哥哥来听。”

魏紫吾想透自己喜欢太子以后, 倒是一点也不扭捏, 果然道:“哥哥。”

这声音,甜得像沾着蜜一样。顾见邃眯了眯眼:“再叫。”小的时候让她叫声哥哥,简直像要她的命似的。

这样喜欢听?魏紫吾瞟瞟对方,高低不一,抑扬婉转地喊了十来声哥哥后,突地发出一声低呼。她已被太子霍然抱起,背抵着墙壁,男人的身体挤入她的双腿间,让她不得不环着他的腰。

魏紫吾推攘太子:“殿下,不行,你别把我的衣裳弄皱了,更不要弄破,这一套是我明日要穿的。”男装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套。

顾见邃已低下头在她的颈侧留了一枚小红印,道:“太子妃的衣裳那样多,少一身有什么打紧。”

“可是我最喜欢这一套。”

“好罢。”考虑到魏紫吾明天要骑马,顾见邃本就没有打算折腾她,只是亲热亲热。

***

因是去祭天,太子第二天出行并未隐匿消息,而是按照规制的仪仗开路,禁军随护。

与此同时,顾熙言的送亲队伍也出发了。

顾家自己的人都很清楚,太后为何要派顾见毓“护送”顾熙言,其实压根不是护送,而是押送。太后是怕顾熙言以公主身份在和亲的路上胡闹起来,别的将领可约束不住她。

甚至连顾熙言的胞兄顾见衍也是管不了她的,能镇住这位二公主的,也就是太子、顾见绪和顾见毓了。太子、顾见绪另有差使,便只剩下顾见毓而已。

顾熙言自己当然也是清楚太后用意的。她被禁足的这段时间,人倒是消瘦了些。她看了魏紫吾一眼,魏紫吾正骑着一匹大马,与太子并肩而行,语笑晏晏,神情全是幸福甜蜜。

顾熙言上前向魏紫吾认了错,致了歉,请求她原谅。魏紫吾虽然没有和顾熙言重修旧好的意思,但想着反正对方也要嫁到绥海,天各一方,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见,倒也没有给对方坏脸色看。

待太子和魏紫吾先行,顾熙言看了看身边的顾见毓,试探道:“三哥和三嫂倒是伉俪情深。”

当初顾见毓和顾见绪为了魏紫吾打起来的事,虽然皇帝太后都下了禁言令,不准知晓此事的人到处宣扬,但顾熙言身为公主,自然还是知道的。

他们顾家的人,本来就执念重得很。顾熙言便又道:“也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很多,但美成三嫂这样的,倒是也难得一见。难怪三哥宝贝了。”

顾见毓面无表情听着,连看也没有看顾熙言。顾熙言便不再说话。

去泰山的路上,太子为魏紫吾备着马车,但前三天,魏紫吾都是骑马。两只脚这么在外悬着,她的脚很快就长了冻疮。

白嫩嫩的脚丫子,脚趾本是小巧圆润,现下两个脚各生了两三颗冻疮,红红的,痒得魏紫吾难受。

晚上到了曹州城的一家客栈,她先烫了脚,顾见邃便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帮她搽着冻疮膏,还分别揉了好一会儿,活血的同时帮助药物吸收。

魏紫吾看着帮自己揉脚的太子,说:“殿下,这种事情让遇潋做吧。”

顾见邃道:“有我在何必找别人。”又道:“婼婼从今起还是坐马车吧。”

马车里有碳盆,有毯子盖,至少不会冻着。就算魏紫吾的意志能吃苦,她的骑术也不逊于太子身边的一群大男人,但她的身体本身还是很娇气的。毕竟是从小没有真正吃过苦的,魏贵妃甚至为了给儿子谋福,经常拿妍女方子给她用,一身皮肉愈发养得娇嫩。

魏紫吾只得同意了。

顾见邃忽而笑道:“现下不打算做女将军了吧?”

魏紫吾一怔,她看那些书本就是打发时间而已,但她的事,太子好像什么都知道。顾见邃当然是早就知道她的小秘密,笑道:“虽然做不成女将军,但是做做幕僚还是可以的。”

“参见岐王殿下,荣德公主。”

魏紫吾还未说话,石安静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随即是顾熙言的声音:“石安静,我有事找我三哥。”

因为两支队伍去的地方其实是同一个方向,只不过太子仅到泰山,而顾见毓要将顾熙乐送到沿海的青州。又都走的官道,就是一前一后,相距不远。几乎都是在同一个驿所或是客栈住宿。

魏紫吾赶紧将自己的脚缩回来,太子亦为她拉上被子,这才打开了门出去。

顾熙言笑了笑道:“三哥,我和五哥要去逛逛曹州的夜市,你和三嫂一起去么?听说这边的小吃很多,什么‘面泡子’之类的。”

顾见邃瞥一眼一旁的顾见毓,淡淡道:“你们三嫂已睡下了。”

“三嫂睡这样早啊?”顾熙言用可惜的口吻道。“还没睡着的话叫三嫂一起嘛。”

顾见邃想了想,又道:“那我去问问她,要不要去街上看看。”

魏紫吾倒是想上街的,一来她没有到过曹州,二是这几天总是骑马,她想走走路,活动活动。

顾见邃便同意了。

已是年节前夕,曹州城到处都很热闹。虽比京城的繁华富庶要差一截,但也是别有风情。灯会、杂耍都很有特色。

顾见邃和魏紫吾始终走在一起,魏紫吾要去猜灯谜也好,画糖画也好,无论做什么,太子都在一旁跟着,俨然就是贴身侍卫。两个人还分吃一碗红糖小圆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顾见毓看了看魏紫吾主动挽着太子的手,眼神渐渐阴沉下来,他原本就话少,现下就连顾熙言找他说话,他也一句话都不说。

看到太子夫妇又去套圈了,顾熙言低声道:“五哥,我记得以前三嫂挺讨厌三哥的,现在居然好成这样。”

顾见毓这才慢慢看顾熙言一眼,顾熙言其实一直挺怕这五哥,被对方这样看了一眼后,才终于闭嘴了。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顾熙言却是笑了一笑。

等到了兖州,两支队伍才分路,兖州官府早就派人到泰山岱庙开坛打扫,备下了太子祭祀所需。太子正要斋戒三日,祭告天地,为民祈福。

然而,这时却收到京中传来的疾报。

太子看完信后,对魏紫吾道:“婼婼,京中出事了。老大逼宫。”

太子的语调太平淡,与他说出的内容完全相反,以至于魏紫吾反应了好一下才问:“谁?豫王?顾见衍?”

顾见邃点头,没有说具体过程,道:“我得立即赶回京。”

魏紫吾立即道:“那我和殿下一起赶回去。”

顾见邃原本舍不得魏紫吾跟着日夜兼程赶路,斟酌片刻,仍是答应了:“好。”

太子和韩疆等人策马的速度都极快,魏紫吾大都能跟上,但她武艺弱许多,精力跟不上,在她最困的时候,则被顾见邃抱在怀里,两个人骑同一匹马。

太子虽说是答应魏紫吾带她返京,但在距离京城两百里外,却将魏紫吾留在了一处农家。

顾见邃道:“婼婼,此时京中十分危险,你留在这里相对安全。”

魏紫吾不同意,道:“殿下,我不放心你和我娘她们。”

“婼婼,岳母和木丁在宫变发生之初就不在侯府了,你现在回去也找不到他们。我想,应该是岳父留的人见到京中有变,就带走了他们。你放心,我此次回京也会命人继续查探。”

魏紫吾愣了愣:“我娘和木丁已不在京了?”又道:“可是殿下呢?我也不放心你。”

顾见邃颔首:“至于我,你更不必担心,无论现下局势如何,我保命总是没问题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回这边来找你。”

离他太近,他担心魏紫吾成为别人打击他的靶子,离他太远,他又不放心,因此,留在这里算是相对合适的。

魏紫吾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耽误太子的时候,道:“那,殿下你一定要诸事小心,要快些回来找我。”

“好。”顾见邃看着她道:“婼婼,亲我一下。”

魏紫吾踮起脚,将自己柔软的唇覆上他的,顾见邃闭上眼,搂着她肩膀的手掌收紧。

只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唇舌简短的交缠便分开了。但太子放开魏紫吾的时候,她却仿佛被带走了全身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晃。

太子留下了东宫翊卫中的数十名精锐,由聂铎带领众人保护魏紫吾。

顾见邃翻身上马离开,魏紫吾看着天空的雪花疏疏落落覆在太子双肩,那道挺直的身影映在她的瞳仁中,渐行渐远,令她心中有种陌生而难言的怅惘。

太子是上午与魏紫吾分开的,当晚入夜后,魏紫吾独自坐在床上,却殊无睡意,她眼角突然看到一晃而逝的人影,吓得正要叫出声,那阴影中却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倒是熟悉的人。

她站起身道:“宁绩?”

高大的男人确认了聂铎暂时没有发现自己,朝魏紫吾走近两步,道:“是我。”

魏紫吾道:“你还没有回河东?你怎知我在这里?”

第107章

实则以宁绩的天分和他长年与异族交锋的侦察能力, 又花了那样大的功夫,这都时隔快一个白日才找到魏紫吾, 他自己已觉得非常缓慢。毕竟从泰山回京就这条官道是最近的, 之前是被太子命人布下的诸多疑阵迷惑了。

她才问完,宁绩尚未回答,魏紫吾便眼尖地盯着宁绩的手臂,蹙眉道:“你受伤了?”

宁绩不在意道:“无事,一点小伤, 已包扎过。”

魏紫吾问:“怎么受伤的?”

“我杀了几个人, 是岐王的手下。那些人距离娘娘的队伍虽然还算远,但我想着京中出事, 太子殿下定然是要回京的。若是留娘娘一人,我担心岐王对娘娘不利…”

宁绩没有全说实话, 他杀的可不是顾见毓的几个人,而是很多。先前衣裳上全是血,现下是换了干净的一身才来见魏紫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