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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朝夕说道:“礼佛只是借口,她一直看我不顺眼,估计不想在家里面对你的丧事,干脆出去避一避吧。太夫人喜欢清静,夏天去钟山避暑,冬天去聚宝山温泉山庄,那里有温泉池,终年流着热水,烟雾缭绕,在冬天的时候就像人间仙境一样,听说在温泉池里泡一泡,可以养生治病。”

白术:“太夫人挺会享受的。”

沐朝夕说道:“义父几乎终年都在云南,太夫人在南京,夫妻长期两地分居,若不给自己找些乐子,这日子怎么过?历代黔国公夫人都是看淡夫妻,只图享受荣华富贵,伺候公婆,生养孩子,多年媳妇熬成婆之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儿媳妇成了当家主母,打理家事,太夫人只需享受人生即可。”

白术说道:“沐邵贵真是个大孝子啊,为太夫人鞍前马后的。周百户,严密监视沐家的温泉山庄,看他是否和谷大用联系。什么送菜蔬的,倒马桶的,都可能是传递消息的人。”

周百户领命而去。

谷大用还挺沉得住气,在家按兵不动,连信鸽都没飞一个,吃了早饭就来锦衣卫衙门报道。

白术说道,“谷公公,实不相瞒,昨晚张永也向我告你的黑状了,说你私通宁王,串通张太后写过继诏书,是宁王叛乱的万恶之源。”

谷大用一惊,“白司药,我昨晚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要相信我,张永就是贼喊捉贼。”

白术哄他,“我当然相信谷公公了,你先配合我稳住张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留个心眼,我们好放长线,看他跟谁来往,传递我诈死的消息。从现在开始,你和他寸步不离,就是蹲马桶也要一起。”

谷大用问:“万一张永不肯让我跟着怎么办?我总不能强行黏着他,我又不是一滩浆糊。”

白术笃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会同意的——我刚才对他说,我怀疑你有问题,要他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到现在,白术也不敢完全相信张永,干脆以毒攻毒,让两人互相监督,互相举报,这样才能保证封锁消息,谁都传不出去。

到了中午,周百户再次过来汇报消息,“沐邵贵一直在温泉山庄,没有出来,山庄并无异样,为了截断他们传递消息,山庄运出来的垃圾马桶我们都半路截住了,并没有发现有夹带之类的,不过,山庄里应该有人生病,垃圾里有药渣。”

沐朝夕回想昨日,“昨天沐邵贵来拜祭的时候,看起来身体还好好的,莫非是太夫人生病?不过,生病了就该在家里养着,怎么一大早跑到温泉山庄去,雪天地滑,路上不好走。”

白术说道:“我去看看药渣,可能只是太平方子,这些贵妇闲得没事喜欢养生,吃些没用的药安慰自己。”

白术翻检药渣,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沐朝夕瞧着白术僵硬的神色,问:“怎么了?是什么大病吗?”

白术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熬夜熬红的眼睛,再次确认了一次,“不是大病,甚至不是病。这分明是安胎药,沐佥事,你们家太夫人有喜了,月份还不小,肚子应该显怀了。”

作者有话要说:沐朝夕(地铁老人看手机脸):偶买噶

☆、虎落平阳被犬欺

难怪太夫人一直闭门不出, 无论是桃叶渡码头、沐府接风宴,还是沐朝夕白术夫妻拿着礼物登门拜访,太夫人就是不见外人, 还以礼佛需要清净为由, 连子女儿媳的例行晨昏定省都免了。

这是怕肚子露陷, 惹人怀疑。

如沐府正为侄媳妇白术办丧事, 来往吊唁的族人, 亲朋好友太多, 人多眼杂的, 所以为了确保这个秘密, 太夫人干脆搬到温泉山庄养生过冬去了。

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都有了解释。

太夫人孀居在家,丈夫沐昆都死了四年了,她肚子里的娃肯定也不是遗腹子。

此时何止沐朝夕的脸都绿了,就连上一代黔国公沐昆的墓碑都成了绿色。

妥妥的惊天大丑闻。

白术问道:“此事一旦传出去, 对沐家名声有损。你们沐家会沦为笑柄, 现在的黔国公沐绍勋已经掌云南总兵, 镇守西南,丑闻会影响他在西南的威信,说不定会有土司借口他血统不纯,起兵造反。所以此事会影响大明西南边境稳定, 需禀告给皇上,由皇上定夺。在皇上没有回应之前,我们就当不知道, 甚至要帮助太夫人掩盖此事,以免一发不可收拾。”

沐家本宗这一代, 只有沐绍勋是太夫人所生的嫡子,其他都是庶出, 所以沐绍勋很小的时候封了世子,继承爵位。

黔国公镇守云南一百多年了,这不是普通的家族丑闻,而是涉及西南稳定的军国大事。

沐朝夕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太夫人她……长期和丈夫两地分居,但是大明军队将领和家眷都是这样过来的,军婚的确对女子来说太辛苦了,但除了在当地屯田的士兵,没有谁会拖家带口去边关戍边……太夫人怀孕,谁是奸夫?”

白术说道:“我觉得沐邵贵的可能性最大,沐府现在唯一成年的男丁只有他一人。”

其余几个年纪太小,“作案工具”尚不成熟。

沐朝夕不敢相信,“你……你真是个变态,居然会想到沐邵贵,他们两个是母子啊!沐家有家将,有男仆,你怎么会独独觉得是沐邵贵?温泉山庄那么女人,你为何肯定怀孕的就是太夫人?”

你和你兄长正德帝都不是正常人!

白术说道:“谁会要一个怀孕且需要服用安胎药安胎的孕妇冒着大雪去服侍主子?沐府没有这么苛刻下人的吧。所以怀孕的女人肯定是太夫人。何况他们又不是亲母子,沐邵贵是庶出,和太夫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何况你以前也说过,沐邵贵的姨娘早就去世了,是太夫人抚养他长大的,一直以来都是贤孝之名,太夫人生病了,也是他衣不解带的在旁边伺候——沐邵贵这个年纪,应该要避嫌吧,何况太夫人还年轻,现在也就三十六而已。”

“沐邵贵和沐绍勋这个嫡兄的关系也很好,没有什么嫡庶之争,这不正常,嫡庶关系不可能如此和谐。何况沐家的爵位财富都在本宗之手,以供养沐家庞大的私兵,旁支得到的所剩无几,沐家一旦分家,沐邵贵必定会扫地出门,靠着一些产业过活,根本不复现在沐府二爷的风光,沐邵贵不会甘心的。如果想要和太夫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他就必须从兄长手里夺得爵位,当上黔国公才行。”

沐朝夕不信,连连摇头,“你不要忘记了,历代沐府家眷都在京城,不是南都南京就是北都北京,不可能跟着黔国公去云南。沐邵贵一旦成为黔国公,他就必须和太夫人离别。”

沐朝夕信奉规则,但是白术的思维从来都是规则之外,说道:“规矩是可以变的,沐邵贵如果真的背后支持宁王造反,他必定会和宁王事前有约,他执掌云南总兵官,支持宁王,宁王一旦登基,就放沐家人去云南昆明的沐府,一家人从此团聚。”

“更何况,男人的心思,未必是为了女人。太夫人大概一直蒙在鼓里头,她当然是希望亲儿子当黔国公,而不是情夫承袭爵位。或许沐邵贵只为夺爵,并非为了和太夫人长相厮守。”

能让男人铤而走险的,无外乎是权力,财富,和女人。

沐邵贵是“曲线救国”,先搞定太夫人,再把兄长拉下马,反正沐绍勋常年在昆明,妻子黔国公夫人在南京,这两人相隔两地生不出儿子来,就轮到兄死弟继了。

白术的成长环境,注定她是个阴谋论者。

沐朝夕有些难以接受。

白术说道:“沐邵贵送太夫人去的温泉山庄——周百户,他现在回沐府了吗?”

周百户摇头,“目前还没有,我们现在严密监视沐邵贵,他有任何动向,都会快马和飞鸽传书到我手里。”

白术说道:“你看,沐邵贵这也未免太‘孝顺’了啊。我甚至怀疑当年太夫人讨厌你,是因为你一个成年男子在沐府太碍手碍脚,不方便这对嫡母庶子偷情,所以成为他们的眼中钉,想把你赶出沐府,但是那时候的黔国公沐昆因你父亲战死托孤,十分关心你,所以在沐昆死前,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但是沐昆一死,沐府和沐氏家族谣言四起,说你这个遗腹子来路不明,是私生子什么的,太夫人□□脸,沐邵贵唱白脸,逼迫你主动离开沐府。”

沐朝夕想起昨日种种的委屈、各种流言蜚语的伤害,如软刀子割肉般疼痛,恨不得立刻跑到温泉山庄和太夫人对质,“我们需要找个借口去温泉山庄,见到太夫人本人确认一下。周百户,你去安排,只需……”

沐朝夕交代了一番,周百户立刻去执行。

一个时辰后,纷纷细雪变成了鹅毛大雪。

五个亡命之徒从聚宝山上骑马俯冲而下,身后是一群锦衣卫,为首的正是昨天刚刚丧偶的沐朝夕,他穿着粗麻丧服,丧服外头罩着一层软甲,大呼,“捉拿嫌犯!不要放箭,我只要活口!抓住一个嫌犯赏银百两,官升一级!”

在金钱和权力的刺激之下,锦衣卫群情激昂,纷纷快马加鞭追逐前方做猎户打扮的逃犯。

这五个逃犯明显训练有素,他们四散逃窜,逼沐朝夕的追兵不得不分兵行动。

聚宝山多是四季常青的松树,还有各种参天古树,很适合躲藏。

不过,雪地里留下来的马蹄印记暴露了他们踪迹,或许老天爷也可怜刚刚新婚就惨遭毒手的新娘,帮助悲伤的丈夫捉拿凶徒。

当然,这五个“逃犯”其实都是沐朝夕故意安排的,一起演出一场好戏。

沐朝夕等人沿着逃犯的痕迹,毫无悬念的跟踪到了沐家的温泉山庄。

温泉池。

芙蓉帐暖度春宵,温泉水滑洗凝脂。

荒唐了一上午,腰酸腿软,太夫人泡在温泉放松解乏。

她拨弄着温暖的泉水,骨肉匀称的背脊滚过一粒粒水珠,就像一粒粒珍珠。细腻的肌肤就像荷叶,最后片水不沾身。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自觉这是她人生最美、最惬意的好时光。

十四岁嫁人,那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新郎也是莽撞、未经人事的少年。

新婚夜,她几乎疼到昏厥,但她必须服从丈夫,必须接受丈夫,只有这样,她才能生下子嗣。

历代黔国公夫人几乎都靠着庶子支撑门庭。因为丈夫必须远去千里之外的云南镇守边关,历代黔国公夫人都是丧偶式婚姻,一生和丈夫同眠共枕的日子十分有限,她必须抓住机会。

但是女人受孕没那么简单,所以,沐家本宗很少有嫡子出生,基本上都是黔国公在云南纳妾所生的庶子承袭爵位。

但她是幸运的,新婚三天后,丈夫沐昆去了云南,下个月她癸水迟迟不来,顺利怀孕,并一举得男,生下嫡长子沐绍勋。

有子万事足。

刚开始她还是很满意这种丧偶式婚姻,女人么,富贵荣华一辈子,也是一种福气,何况十四岁就当了一品诰命夫人,荣耀之至啊。

为了不让家里爵位旁落到旁支,生下足够的儿子们,她甚至在嫡长子沐绍勋满周岁后,亲手挑选了两个家世清白,看起来好生养的温顺良家女子,送到云南昆明丈夫身边,借腹生子。

一年后,庶子沐邵贵还在襁褓里就送到沐府认祖归宗,姨娘一病去了,由她亲手抚养。

贵妇么,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的孩子都是交给四个奶娘轮流喂养,所谓亲手抚养,只是每天问奶娘“吃了多少,哭了么,现在多少斤了”等,所谓口头育儿而已。

舒舒服服的当贵妇,不奢望爱情,把黔国公夫人当成一份工作,薪水高福利好离家近,这样的日子不要太舒服哦。

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再大的富贵、再安逸舒服的生活,也有厌倦的一天。

尤其是亲生儿子到了八岁之后,被丈夫接到云南,培养成为接班人,她膝下空空,还是觉得寂寞了。

幸好,没有嫡长子沐绍勋,庶子沐邵贵是个聪明机灵体贴的人,他看出嫡母的落寞,经常给嫡母讲一些外头的见闻,笑话等等,陪着嫡母出去散心,给她解闷。

沐邵贵十五岁时,她三十一岁,到了这个年纪,生理的渴求蓦地激烈起来了。

但是丈夫远在昆明,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几乎夜夜春梦,思之欲狂。

一次家族大祭,丈夫终于从云南回来了,她欣喜不已,热情的迎接丈夫归来。

但是丈夫当晚去了青春娇艳美妾的房间,并不想碰这个没有感情、也没有青春朝气的正妻。

三十一的女人,在这个时代很多都开始当祖母或者外祖母了,被外界视为“夕阳红”老年阶段,是个老女人了。

她彻夜未眠,对镜自照,镜子里的她明明一丝皱纹都没有,也没有白头发,为什么丈夫就是不碰她。

丈夫带着美妾回云南,嫡子沐绍勋也跟着去了,留下她在沐府喝酒消愁。

沐邵贵一直陪着她,守着她,终于,在一次两人都喝醉之后,一次不经意的触碰,打破了暧昧和伦理,两人吃下了不该有的禁果。

禁果真香啊!

沐邵贵正处于少年最亢奋、对成熟女性最有兴趣的阶段,和三十岁出头、欲望最旺盛的太夫人一拍即合,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几年鱼鳔和羊肠子用了不知多少,小心翼翼的,不过还是出了意外。

喝药打胎风险太大,太伤身体,还是生下来比较安全。

幸好,现在的沐府是太夫人和沐邵贵说了算,她干脆以礼佛的名义闭门谢客,安心养胎。

六个月,肚皮大到连厚实的冬衣都藏不住了,家里还意外死了个侄媳妇办丧事,人多眼杂,干脆搬到都是亲信的温泉山庄里住。

太夫人打算生完孩子再搬回沐府,孩子养在外头。

哗啦啦,有人下了温泉池。

一双手摸向她的肩,轻轻揉捏,身后那人说道:“大夫说六个月胎儿稳定,可以同房的。”

太夫人闭上眼睛,享受按摩,“我累了,一上午还没折腾够吗。”

那人说道:“不够,都憋了快五个月。”

太夫人笑道:“你不是有媳妇吗?小模样还挺好看的,我见犹怜。”

那人说道:“她太寡淡了,没意思,在床上像个木头人,没有反应,我一度以为是跟个死人睡觉。我宁可一直等着你。”

太夫人会心一笑,转身抱住那人,“年轻真好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年轻的人。我现在理解我那个死鬼丈夫为什么不进我房间了,换成我是男人,我也爱十六七岁的美娇娘。”

两人正要继续享受人生,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锦……锦衣卫包围了山庄,说是发现逃犯攀爬山庄围墙的痕迹,山庄跑进来五个刺客,沐朝夕非要带人进来保护太夫人和二爷!”

作者有话要说:《致命女人》刘玉玲餐车里的名场面

☆、连环计

所谓近墨者黑, 跟着白司药混久了,沐朝夕也学会了碰瓷。

他指着雪地里纷乱的马蹄印,以及温泉山庄围墙上“刺客”来不及撤走的绳索以及爬墙的痕迹说道:“嫌犯狗急爬墙, 已经逃窜进去了, 你们快进去给我搜!其余人等守在外头, 不准任何人出去。”

沐朝夕带着亲信疯狂拍门,应天府尹衙门和魏国公府借出的一万士兵将温泉山庄包围得水泄不通。

管家不敢开门,任凭两扇大门拍的震天响,连忙跑去找太夫人和沐邵贵。

沐邵贵赶紧穿上衣服, “你们把太夫人保护起来, 我去会会他。一个旁支克父克母的孤儿,咱们沐府养了他十八年,倒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太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会不会……听到了什么风声, 是来捉奸的?”

沐邵贵安慰道:“他一心给妻子复仇,连自己人的脸面都不顾了。不怕,你是沐家宗妇, 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只需藏好, 剩下的交给我来应付。我早就长大了,可以保护你和孩子。”

甜言蜜语,永远都听不腻,太夫人乖乖的按照沐邵贵说的去做。

沐邵贵带着护卫去了大门口, 隔门说道:“闲侄稍安勿躁, 侄媳妇的死我也很难过, 但是太夫人在此地休养,你勿要打扰太夫人清净, 温泉山庄里自有沐家家将保护太夫人,我已经让他们去搜查山庄了,若有发现,一定将嫌犯捆绑送给你。”

沐邵贵一出面,大门果然清净了,不再疯狂拍门。

沐邵贵心下得意:果然,一个旁支孤儿是不敢对我们本宗不敬的。

正得意间,闻得后院一片喧哗吵闹之声,一个管事飞奔而来,在雪地里摔了三次,“不好了!沐佥事他……从后门翻墙进来了!”

这是调虎离山之机,沐朝夕晓得沐邵贵定不会开门,找各种借口阻扰,故意命人在前门猛拍,他带着精锐绕到了后门,架起梯子翻墙,驱散了守护后门的仆人,开门,放锦衣卫。

锦衣卫就像决堤的洪水,哗啦啦从后门缺口一哄而入,沐家的家将根本来不及阻止。

沐朝夕在沐府长大,他晓得温泉山庄地形,直接带人闯进后院,踢开太夫人卧室房门,那些丫鬟婆子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沐朝夕匆匆扫了一眼,“太夫人呢?可是被嫌犯挟持了?”

一个管事嬷嬷怒道:“沐佥事是不是忘记自己也姓沐?居然敢擅闯沐家山庄,我们太夫人堂堂超品诰命夫人,岂能轻易见你这个蚊子官?”

这时沐邵贵气喘吁吁跑来,连贤侄都懒得叫了,直呼其名:“沐朝夕!你擅闯太夫人卧房,是要惊扰长辈、忤逆不孝不成!”

沐朝夕说道:“二叔误会了,我追逐五个逃犯到此,他们用绳索翻墙进来,我在外头拍门,门迟迟不开,我觉得都是一家人,为何明知逃犯在里头却不肯配合?定是太夫人被嫌犯控制住了,要挟二叔不开门,所以,我就用了声东击西之计,从后门强攻进来,保护太夫人和二叔。”

沐邵贵不信沐朝夕的鬼话,冷冷道:“有我在,轮不到你一个旁支侄孙保护太夫人,请你带着手下回去,莫要骚扰太夫人清净。”

请神容易送神难,沐朝夕没见到太夫人,岂能轻易被沐邵贵打发走了?仗着人多势众,他挥舞着手里的半截麻绳,麻绳末端是一个铁钩,“二叔请看,这就是嫌犯爬墙的工具,温泉山庄真的进了贼。”

沐邵贵说道:“就凭这个,你就就敢带人光天化日之下擅闯勋贵别院?沐佥事,你好大的官威啊!纵使要查,也要得到衙门的首肯,你就凭一段绳索,一个破铁钩子,就强行闯入太夫人卧房!太夫人若告你忤逆不孝,你这佥事的官也保不住!”

沐邵贵威胁沐朝夕,沐朝夕淡定自如,“今日,我是作为沐家子弟,保护沐家的宗妇而来,并非以锦衣卫佥事的身份。我哪是擅闯勋贵别院?我明明是翻墙进自己家宅院。我从未听说进自己家门,保护自己宗妇也要丢官的。”

“二叔,我只要见到太夫人安然无恙,再把嫌犯一网打尽,就立刻把人带走,还请二叔配合。”

沐邵贵冷哼道:“我要不是不答应呢?你敢硬来不成?”

沐朝夕说道:“如果太夫人不方便见我——我带着南京守备太监张公公的人,他们都是宦官,没有男女之别。”

沐邵贵见沐朝夕退了一步,越发不肯让步:“太夫人好好的,我刚才还见过她老人家了,没有什么嫌犯能够挟持她,倒是你——沐佥事,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沐府可怜你是个没爹没娘的遗腹子,养了你十八年,你如今出息了,不仅不报答恩情,还反过来拿张公公来压我?南京守备太监?哼,我好怕啊,不过,沐家一百多年的威望,岂是区区一个阉人就能践踏的?你把张公公抬出来也不行,滚!”

沐邵贵下了逐客令。

到了这个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能打退堂鼓了。

沐朝夕说道:“既然二叔拍着胸脯保证太夫人无事,我还是相信二叔的。就暂且先不见太夫人,可是涉及刺杀我妻子的幕后主使,待我搜查山庄,逼嫌犯出来,我立刻就走。”

沐邵贵:“滚。”

沐朝夕:“二叔要对杀害我妻的惨死袖手旁观、坐视太夫人受到嫌犯威胁、阻碍我查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