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可是司马无情却是比虎还毒,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一说法,他看到的只有有用和没用。

不管什么人,只要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那么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物,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就算杀了,也只会脏了他的手。

这么绝情冷酷的人,居然会想到来看她?

难道…

本就枯瘦的身形一个摇晃,干枯的唇瓣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的女儿,她的青青。

这恶魔为何不放过她,为何?

绝望在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希望过后的绝望,更让人…无望。

灵动过瞬间的眼眸再一次的呆滞,只不过,呆滞的神情中多了浓浓的悲伤。

久久…

直到浴盆中的水开始变冷,草儿这才呆呆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曾经的纤细柔软,此刻只剩僵硬和脏污。

长长的指甲,黑黑的颜色,如果青青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

她的青青宝贝现在该是大姑娘了吧?

会是什么样子?

她会嫌弃自己这个无能的娘吗?

凄楚的视线转向了浴盆,早就脏污不堪的衣裙滑落地上,似乎感受不到水的冰冷,草儿认真的清洗着自己的肌肤,仿佛要把全身的污垢全部去掉,能够于于净净的见到青青。

她不想让青青见到自己,那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也想见见青青,她这一生唯一牵挂的人。

门敞开着,可是却无人敢窥视。

门开着,寒风肆无忌惮的肆虐着,坐在已经冰凉的水中的草儿,整个人都被冻得乌紫,可是她的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奇特的幸福感。

她就要见到自己的宝贝了。

那个到最后都牢牢抱住自己脖子的孩子。

当她焕然一新,站在铜镜前,这才发现,双鬓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飞霜。

本就清瘦的容颜,更是脊骨伶仃,蜡黄的肤色,使劲的往双颊拍打,只为让那病态的双颧有点血色,尝试着绽放笑容,却发觉那笑是多么的僵硬和呆滞。

半晌,草儿就一个人站在铜镜前,拍打双颊,练习笑容。

一遍又一遍,当脸色红润,笑容自然的时候,她总算满足的笑了。

那一笑,就像寒冬的腊梅,娇艳傲然,靓丽不可方物。

可是她却不知,铜镜中看似完美的容颜,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拍打过度的双颊有着不自然的红肿,干枯的双唇血迹斑斑,瘦削的颧骨高高凸显。

本就不小的双眸更是大得出奇。

若是不笑,那就是一个让人望而却步的病人。

一笑,就成了一个让人避之而不及的,看似不正常的疯子。

可怜的草儿,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一形象,让久别重过的青青受到何等的冲击。

也就是她这凄楚的神态,让司马无情第一次流露出了不一样的情绪,也让随行之人第一次见见识到了奉天小皇后的狠咧和决绝。

“夫人,老爷才请。”像是习惯了任何惊悚场面的人在看到草儿的这一刻,也不由得暗自心惊。

就不知老爷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如果小姐见到夫人如此,她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个念头也不过是瞬间即逝,毕竟司马家的小姐,小小年纪就杀人不眨眼的传闻早就在司马家传开了,而这个小姐,却也是唯一一个能让老爷正眼相待,默认传承的司马家子嗣。

想想,能让老爷满意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人呢?

或许又是一个冷面阎罗。

盎然前行,没有了之前的可怜,没有了之前的怯懦,更没有了之前的痴傻,有的只是期待,一份盼儿心切的期持,和一份无欲无念的决绝。

母后乖乖让朕爱 第九十五章

阴冷的寒冬,出现了异常的光亮,大雪将至。

没等人们做好准备,纷飞的雪花飘散人间大地,不一会,地面上就已经有了薄薄的积雪,慢慢的堆积,直到整个世界成了银色。

玄月宫中,温暖如春,熊熊燃烧的火炉把整个玄月宫的寒意驱散开去,坐在桌案边批阅折子的青青,却依然感到双膝一阵阵的疼痛传来。

虽然不那么的剧烈,但是却同样造成了困扰。

放下手中的折子,青青双手用力的揉捏着双膝,只希望这样能缓解双膝传来的酸痛感。

“娘娘,奴才传太医吧。”一旁揪心看着的得庸,再也忍不住了。

皇后的腿,这么冷的冬天,该怎么熬过去。

“恩。”青青闻言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同意了。

在这么下去,这双腿可能坚持不了多久,这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正是因为这腿的原因,青青的心中更多了几分紧迫感,她得抓紧争一分争一秒,为玥儿做更多的事情。

“娘娘…?”刚走出玄月宫吩咐外殿太监给太医的得庸却意外的收到了宫外传来的消息,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得庸此时的心情。

皇后娘娘的娘亲求见?

这,岂不让人惊异万分。

青青自然的看向得庸,等着他开口。

“娘娘,宫外有人自称是皇后娘娘的娘亲,求见皇后娘娘。”得庸说完,都不敢看向皇后娘娘的神情,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作何反应,但是他直觉的以为,绝不会是好事。

“更衣。”他终于动手了,青青起身,吩咐道。

“娘娘,还是请夫人进宫吧,娘娘的腿…”得庸一听,急忙劝说。

这么出去,娘娘的腿更受不了了。

“得庸,她是本宫的亲娘。”一句话,堵住了得庸的口,也堵住了得庸的心。

正是因为是这么办的天,皇后娘娘的娘亲前来求见,皇后娘娘自然要出宫相迎。

太过简单的理由,可是却有多少人能做到。

披上了上等的裘皮披风,戴上帽子,整个人几乎都裹在了披风里,但是青青依旧能感受到寒风吹进骨髓的刺痛,每走一步,都让她想要抽气。

可是脚步却没有定点的停滞,甚至还有些急切。

这也是自从青青进宫以来,得庸第一次见到小皇后露出这种神情。

可是皇后有家,有家人的存在,为何却从未露过面?

这皇后的娘出现了,必然会在朝中引起杆然大波,就不知道,这对皇后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后亲自出宫迎接娘亲的事情,同时也传到到了朝和宫内,独孤离听闻后,只是看着宫门外纷飞的雪花,没有言语。

“皇上,玄月宫传了太医。”看着独孤离凝思的神态,德全还是把这事禀报给了独孤离。

皇上对皇后的心思,无人敢猜。

“怎么回事?”转身,看向德全,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得庸公公刚传了太医,皇后就出去了。”德全躬身应答,心中也在纳闷,玄月宫可是从不会轻易转太医的。

今天这是为何?

难道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么冷的天,皇后还出去,这还了得。

独孤离阴沉的眸子闪了又闪,最后回归了镇静,走回内殿,翻看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书籍。

之前那情绪的流露犹如那幻境般,不太真实。

当青青走近宫门,当宫门打开,青青并没有如愿看到草儿的身影,青青并不感到意外。

如果那么容易就让她见到草儿,那么司马无情也就不是司马无情了。

身影在宫门口站定,看向一旁的御林军,等着。

“臣参见皇后娘娘,这是夫人给娘娘的信。”一个守门将士在行了跪拜之礼后,双手奉上了一封洁白得如同地上的积雪一样的信笺。

得庸一见,抢先一步,却被青青阻止了。

打开,果不其然,即使他被动了,但是他也不会一直处于被动地位。

化被动为生动,司马无情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烟霞峰吗?

他都发出邀请了,她又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娘娘,回吧。”看着站立在风雪中的小皇后,得庸说道。

“得庸,备车。”青青不但没有回去的打算,反而还让得庸准备马车。

“娘娘,等风雪停了…”得庸本想说,等太医看了之后,等皇上下旨之后再说。

“如果,此刻是太子在等本宫,你会阻止本宫吗?”青青的话语又一次的堵住了得庸的口,她只不过想告诉得庸,她不止是一个母亲,!同时她也是一个母亲的女儿。

母亲的心,她这个同为母亲的又怎会不明。

“娘娘先回宫等候,奴才马上准备。”得庸没有再劝说,但是却也没有放弃,让青青回宫的念头,毕竞,只有他看到皇后的痛楚。

“也好。”青青没有回绝,依言返回玄月宫,她也可以在换一身行头。

换了一身更暖和的衣服,同样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毅然上了出宫的马车。

随行的只有得庸,就连御前侍卫青青都没有带上一个。

得庸此时更觉得小皇后的行事作风更难捉摸了,要说小皇后记挂亲娘的话,进宫这么久,也没见皇后提及过,或许连太子殿下都不知有这么一个外婆的存在。

如果说皇后不在意这个娘亲的话,她的所作所为却又表现出了一个女儿该有的礼数。

简简单单的一封信,皇后就能胃着暴风雪,单独前往。

这又是为何?

这似乎已经越出了母女相见的范畴。

只希望皇上已经知道了皇后出宫的事情,也希望皇上会有所应对?

否则,得庸真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有时候,得庸还真佩服这个小皇后,别的不说,就说这腿痛吧,如果不是看见,或许他也不会听见皇后哼一声。

此刻,皇后也不好受吧!

想到此,得庸不由暗叹一声,吹到脸上的寒风似乎也不那么的冰冷了。

坐在马车里的青青,在沉思的同时,双手也不时的揉捏着刺痛的双膝。

司马无情,你真够无情的,这么冷的天,居然让草儿到宫门传信。

不过…

如果好儿真活着,那是为何?

依照司马无情的性格,如果找到好儿的话,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想到这,青青的眼神冷了又冷。

此刻的青青完全不同于是皇后时的青青,少了静默,多了冷冽。

如果好儿还活着,那么他必然不会放弃寻找自己的机会,这么说来,当初或许是穆轻烟帮自己挡去了所有的危险和困扰。

脑海中不由浮现了那一张绝美却并不快乐的娇颜。

好儿,穆轻烟,两个女人,不同的命运,不同的人生,却都有着不幸的结局。

看似穆轻烟要比好儿幸福,毕竞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用为生存而烦扰。

但是只有青青知道,穆轻烟同样不幸福,因为她只不过是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鸟罢了,没有自由,没有关怀,更没有爱。

正因为感情的匮乏,这才让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生存的动力。

看何有情,却更甚无情。

独孤离给穆轻烟的除了无望的等待,别无其他。

而司马无情,从未给过好儿温情,也从未给过好儿希望,最少,这样的好儿会相对幸福,因为她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想到这儿,青青不由莞尔。

没想到自己居然欣赏起司马无情了,不为别的,只为他的无情。

“娘娘,到了。”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停下,得庸下了马车,在一旁恭候着。

纷飞的雪花不但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有着越发凶猛的兆头。

烟霞峰,虽为峰,却也不过是一个坡度不高的山坡而已,只不过这里长年累月都恍若在云层中一样,故而得名烟霞峰。

尽管坡度不大,但是随着坡度的增加,这寒意却越加重了几分,青青的双膝越发传来冰凉刺痛的感觉。

每走一步都痛得无法忍受。

可是青青却坚定的迈着步子,一步步的往上来去。

得庸跟在身后,看的揪心。

真不懂皇后的亲娘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非得这么冷的天,大雪飘飞的让皇后来这鬼地方见面,难道他们就不担心,皇后的身体受不了吗?即使他们不知道皇后腿有问题,但是也该想到,就算是一个正常的人,这么冷的天,冒着风雪外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虽然不明白皇后的家境,但是仅仅这一点,得庸就已经对青青所谓的家人没有多少好感。

渐浙临近山峰,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出现了,青青知道,那是司马无情的死士。

这说明司马无情就在上面。

“小姐,这边请。”当青青和得庸走近,男子手又一伸,挡住了得庸。

“好。”乖顺的应答,无视得庸担忧焦急的目光,看似就要独自往前,却不想,得庸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挡住了自己的男子,颓然倒地,胸口插着一只簪子…

得庸怀疑自已看错了,但是,那确实是一只簪子,原本插在皇后头发上的玉簪。

没想到顷刻间却成了夺命的利器。

“跟上。”无视得庸眼中的震惊,青青冷冷的吩咐,如果她不杀了这个男人,那么下一刻就是这个男人杀了得庸。

司马家的死士是根本不会在外人面前露脸的,但凡见过的都没有人能存活于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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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小皇后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小皇后居然如此的狠辣,杀了个人,看似也不过是拍了一下手一样。

如此冲击像是得庸在见惯大风大浪,也不由感到寒由心生。

想想小皇后在皇宫中的表现,如果像这样的话,不知多少人早已命丧黄泉,死不螟目了。

幸好,幸好自己没有选择与她为敌。

这是得庸最终浮上心头的想法,忧惚间,脊背已是一片冰凉。

“想活命的话,跟着我。”青青看着得庸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冷冷的开口警告。

司马无情不是一般的男人,一个不慎,都会让自己跌入万丈深渊,所以她不得不小心。

“是。”得庸一个激灵,收回心神,再也不敢神游四方,心眼合一的跟在青青背后,可是只有他知道,此刻的他,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就怕一个不好,会让自己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