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歌和春来跑到我这里,嘴里焦急地喊着:“先生没事吧!”

小放也不急着同我说话,只是着急地给我把脉。

悠悠带着另三个高大的暗人快速来到张老头那里,恭敬道:“青媚来迟,罪该万死,望主子恕罪。”

却见张老头满脸是血,愈是狰狞,双肩微颤,站在那里微喘着气,青媚紧张地想上前去扶住他,张老头却冷冷地甩了她的手,高高在上地睨了她一眼。

“小人万死难辞,”她立时面色苍白地后退一步,冷着脸抽出长剑,带着另三个暗人冲向果尔仁:“请主子略作休息,待小人灭了这个胆大妄为的果尔仁。”

“木丫头,”我的耳中飘进梦嗌般地话语,回头,却见撒鲁尔正抱着碧莹,口中依然唤着木丫头,他的目光淌着无限的伤痛,碧莹却没有醒来,他往碧莹的嘴里塞着药丸子,碧莹咳嗽着,吐出几口血,睁开了涣散的眼。

“我不是在做梦吗?”她的声音那样轻,可是我却听得见,撒鲁尔对她笑了:“不是梦,傻丫头,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虚弱而艰涩道:“对不起,我..。”

“嘘!”他如哄着心爱的孩子,抱紧了他,展颜笑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早就知道了。”

果然如此,非珏早就认出了我,可是你却爱上了碧莹,我分不清身上或是心上的痛哪一个更痛一些,只是惆怅地看着他们,碧莹的泪涌得更多,只是问着我心中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我我不是你的木丫头,”她勉力抬起一只手,指着我道:“她才是真正的..。”

“傻瓜,”撒鲁尔挽住他的手,放的唇边,冷冷瞥了我一眼,轻而对碧莹温笑道:她是原非珏的木丫头,你却是我的木丫头。”

他的眼睛再度向我瞥来,如恶磨般殷红凶恶,竟满是恶毒的杀意。我兀自一惊,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提起以前的自己是这样的冷淡,就好像是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骇然莫名,不由向段月容挨去,耳边传来段月容在上面的冷笑,我一抬头,却见他的紫瞳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台上的银盒。

他低头对我笑道:“你且等我一等,我倒想看看这个捞什子铁盒,到底有什么东西。”

呃?!这小子怎么这个时候起了这么个念头。

其时我已说不出话来,只是抓着他的袖子,他却狡黠地一笑,挣开了我的手,状似亲着我的脸颊,在我耳边轻道:“这撒鲁尔反复无常,须拿到这铁盒才好挟制他,这原家人打得也是这个算盘,你且放心。”

他抬起身子,对我轻浮笑道:“爱妃莫怕,寡人这就去将那所谓的紫殇取来,送你作礼物,为汝压惊,何如。”

他让齐放扶着我,长身站起,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猛然跃向那高台,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瞟了过去。

:不好意思,各位兄弟姐妹,读者,同学们,拍砖筒子们,小海刚刚考完,小海这人比较苯,加上从花西的世界里脱出来,记考试的东东花了很多时间,上周六小海也发烧了,所以直到这周日才好一点,可以更新了,不过不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怀疑小海人品及文品的筒子们,请消消气,愿意继续蹲点的,咱们继续慢慢看吧。

哦,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小海想搞广播剧,有兴趣的话,请大家到海飘雪的官方网站去留一下言,告诉我大家最喜欢的是哪几个章节。我们就先做这几章节。

 

第一百三十五章 长恨水长东(七)

他让齐放扶着我,长身站起,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猛然跃向那高台,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瞟了过去。

果尔仁虚晃一招,躲过悠悠,腾空轻点那个暗人的肩头,飞向段月容,段月容回手一挥堰月刀挡开果尔仁,果尔仁刚刚落地,张老头的长鞭就到了,可是一到结界,鞭梢立刻哧地被烧焦了。

仿佛是宿命的牵引,他的眼神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兴奋的战栗,我且惊且怒地心想,这个蠢货段月容,这个结界如何厉害,你连天蚕银甲都给我了,莫非也想像前世一样打得魂飞魄散你才开心?

我大呼:“朝珠快回来。”

段月容刚刚落地,恰好转过头来,对我眨了下眼睛,猖狂道:“爱妃莫怕,寡人有佛祖保佑,断不会有事的。”

我又气又急地看着他,这位兄弟啊,佛祖大人保佑谁都不会保佑你的啊!

果然话未说完,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量向他扫来,黑影一闪,却是那个带面具的原家暗人手持着双勾,霍霍挥向段月容。

这个暗人带着的白面具好熟啊,我暗自心惊间,段月容长刀一挥,眼看那人人头落地,我惊呼:“月容快住手,不准再伤原家人。”

其实我的怛心实在多余,因为白面具暗人刀峰微错,段月容的头发被削落数缕,段月容的偃月刀在空中同双钩相缠,火花四溅,他冷静地飞起一脚,扫向白面具的下盘,可张老头的长鞭挥向段月容的劲项,同白面具二人出手似老友故交多年,合作得天依无缝,段月容面色紧崩,目光虽不曾慌乱,却早已收了方才的嚣张。

“怎么,还没过河,原家人就要拆桥了吗?”段月容冷冷道。

“哼,无论是紫殇还是撒鲁尔陛下,皆出原家,还请太子退回去,莫要淌这混水。”张老头冷冷道,手下却招招凌厉:“方才分明是殿下先出狠招吧,莫要逼我们先来算算永业三年西安屠城的血债。”

瞬间,我这才猛然间意识到,段月容同原家是敌非友,本就是你死我活,就算段月容不杀原家人,原家人亦会拼死杀了段月容,我的心活活地跳到了嗓子,眼看段月容就要血溅满身,身后的齐放不知何时,人影一闪,挡开了白面具。

“真真想不到,金谷真人的关门弟子,成了大理段氏的走狗?”白面具的声音嘶哑难听,可是我却心一动,这人的声音我以前听过的,脑海中猛一惊醒,这个声音是那个爱戴着白面具的变态.是他,是多年前那个原家的暗宫主人?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还亲自出马了!

“放乃一江湖浪客,不理这乱世纷争,但求我家小姐无恙罢了,”齐放冷冷道:“现下敌我不明,还请原家的好汉先忍一忍。”

场面乱作一团,伴着碧莹痛苦的叫声,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了起来,我一回头,却见碧莹捂着肚子大叫着,恐是临盆了,撒鲁尔的酒瞳也有着慌张:“木丫头,你怎么了?”

碧莹的下身又开始流血了,那带着诅咒的鲜血仿佛受着某着诱惑,慢慢地汇聚在一起,宿命地流向莲花台,我爬过去,分开碧莹的双腿,撒鲁尔一把扼住我的喉咙,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我瞪着他,艰难说道:“我要给她接生。”

撒鲁尔冷哼着把我甩给两个毛头小子,我按住要扑过去拼命的沿哥和春来:“救人要紧。”

我爬过去,颤着手分开碧莹的双腿,我眼前一片血色,什么也看不真切,这个孩子能生下来吗?明明只有六个多月啊!

即便生下来能活下来吗?

我帮碧莹轻扶小腹,用前世看到的孕妇知识,还有那的替母马生小马的经验,硬着头皮上阵。

她猛地捏着撒鲁尔的手,大叫着,可是撒鲁尔的眼睛却魂不守舍地不停看着碧莹身下的血流向莲花台,然后不停地看着果尔仁同悠悠相斗。

我胸中升起一种可怕的感觉,正要喝斥撒鲁尔,惊觉有人抓破了我的手背。

“木槿,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碧莹痛苦的叫着,紧紧抓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哀哀流泪道:“木槿,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带着孩子回家。”

“好,那你加把劲,咱们生下这个孩子,一起回家,远离这西域的破是非。”我安慰着,胸前的紫殇却热了起来。

碧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放声大呼间,双腿间露出了一个微小的头颅,与此同时,轰然巨响,莲花台的结界发出强光,再次盛开。

段月容一跃而起,如鹰隼一般快速飞入结界,眼看就要抓住银盒了,那结界却突然轰轰作响,闪着从未见过的紫光,把段月容生生地逼出了结界。

众人惊得大汗淋漓,段月容摔倒在我旁边,阴着一张俊脸,恨然看着那个结界。

我正把所有的心思打着颤,发着抖地放在碧莹和婴儿身上,我手忙脚乱地替孩子绞断肚脐,帮碧莹尽量作好清洁工作,又替她喂了粒雪芝丸。

手中托着一个皮肤紧皱的女孩,我拍了一下女婴的小屁屁,没想到竟然听到她弱弱的哭声,我惊喜交加,旁边段月容喘着气睨了我手上的女婴一眼,从鼻子里轻哧一声:“瞧你乐成这副德性,又不是你生的,有这样忘恩负义的爹娘,长大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旋即又想起什么来,凑过来看着像小猫似的女婴几眼,又看了碧莹几眼,皱眉道:“又是臭东西,比夕颜长得还丑,木槿,你可不准把我们的孩子生得这么难看。”

“你懂什么,孩子一出生都这样,以后长开了就会越长越好看的,夕颜不也这样吗?”我信口答道,然后慢半拍地惊醒他后面半句话,立时白了他一眼,脸上却红了起来。

“这个孩子的生命力好强,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我站了起来,不理会段月容在那儿瞅着我直乐,向碧莹走去,把孩子递到她眼前,她喘着气,倚在我身边,泪盈满眶。

我正要对撒鲁尔说,让他先带碧莹和孩子带到安全地方找大夫看一下。

我刚刚抬头,却见一双殷红的眼瞳对我怀中的孩子,闪烁着如恶梦最深处最可怕的血光,从此成为我此生永远盘桓不去的最最可怕的梦魇,他嗜血地盯着女婴,一步步向我走近,口中却柔声道:“让我看看这孩子。”

我混身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父亲看刚出生的女儿,本来是最正常不过的,我甚至应该向他道喜的,然而我却感到发自内心的害怕和寒意,我转头看了看有点迷惑的碧莹,人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段月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猛然挡在我的面前,笑容也有些僵:“陛下何必这么急嘛,我已然遵守了诺言,出兵乌兰巴托,助你进缴火拔部,只等这老匹夫一死,我等便可一同进攻大辽,既如此,也请陛下应允先放我和我的爱妃..。”

段月容后面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因为撒鲁尔的速度快得根本不可思议,他的手像利刃一般插入了段月容的左肩,然后像甩垃圾一样甩了出去,只眨眼之间,他站在我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一手五指如爪,硬生生地扎入那个刚出生的幼嫩生命之中,另一手将我打飞了出去,我重重跌在地上,不及调息,只是放声尖叫:“撒鲁尔,你不是人,那是你亲生的孩子。”

碧莹疯狂的哭声传来,她向撒鲁尔爬过去,身上的血又在挣扎间流了出来:“夫君,求你,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求求你放了我们的孩子。”

撒鲁尔仅只瞥了她一眼,冷若寒冰间,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不带任何犹豫地将手上早已血肉模糊的女婴甩向那个结界。

碧莹的惨叫声中,结界放出从未有过的强光,整个碎心城一片耀眼的紫光,然后发出一声巨烈的爆炸声,硬盒暴露在我们的眼前,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带面具的原家暗人早已飞身探入,身轻如燕,反手一抓银盒。

刚刚跃出,结界轰然关闭,碧莹也已心碎地不醒人世。

果尔仁早就挑了一个原家暗人,青媚结结实实地受了果尔仁一掌,口吐鲜血,面上却依然笑着,眼神兴奋:“能同突厥第一勇士相斗,真是青媚的荣幸。”

阿米尔和卡玛勒骇然愣在那里,看着满地的血肉。

卡玛勒眼中闪着恐惧,转头向似钉在地上的阿米尔颤声说道:“看见了吗?阿米尔,他是一个魔鬼,他早已不是人..。”

他的话音猛然顿住,因为撒鲁尔早已闪到他的身后,他的手极快的穿过卡玛勒的左胸,然后面不改色地掏出了他尚在鲜活跳动的心脏,截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果尔仁痛声呼着:“卡玛勒,我可怜的孩子。”可是人却不停地踢中了白面具的穴道,上前劈手夺向银盒,张老头的长鞭甩向银盒。

我向不远处趴着的段月容爬过去,却见他左肩汩汩流着血,脸白如纸,狠戾地看着撒鲁尔,一副就要奔上去拼命,我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使劲摁着他,一边连点他止血的穴道:“别恋战,他.不是人,我们快走。”

段月容擦着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你以为我们能出得去吗,这个魔鬼会让我我们出去泄漏他的秘密吗?他早把进来的门给封死了。”

张老头和果尔仁以内功相拼,手中银盒如拔河中的拔畴,僵持一时间,撒鲁尔由远而近奋力冲出,用力挥出一掌。

只听着撒鲁尔的长啸,伴着强烈的掌风,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胸口郁闷难当,堪堪吐出鲜血,我无法仰制的旋晕,果尔仁和张老头两个人被撒鲁尔突如其来的攻击,各自吐着鲜血向后倒去,而那个银盒在我们眼前爆炸开来。

所有人的心惊地停在这一刻,仰头看向爆炸的银盒。期待着传说中的紫殇爆裂或是显形..

然而,却见无数的碎片在我们的头顶散了开来,仿佛一夕之间,满地血腥的碎心城中却下起了洁白的大雪,而我们所有的人只是呆愣在那里。

“这什么玩意啊?”段月容冷笑地看着空中飘飞的碎片:“究竟是紫殇还是纸殇啊?”

春来和沿歌在空中跳着摸到了一张比较完整的碎片,似是一页书纸,春来看了看,不由念着:“东风夜.花千树..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什么...什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什么...什么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猛然抬起头,心中如遭重击。

春来抬起头来傻傻道:“先生,这好像是一首词吧,不是什么密籍,也没见什么宝贝石头啊,这些纸上好像还被人戳了好多小洞洞啊。有人耍咱们吧。”

沿歌打了春来一记毛栗子:“笨蛋,你懂什么?越是秘密的东西,就越是要装得普通些。”

沿歌跑过来,递上那张纸,我拿着那张发黄的纸,泪如泉涌间,跪在一地血腥间。

木槿湾边的红发少年,温暖的大手被我握着,轻轻拂向那本花西诗集,垂柳飘飘,我们在阳光下一起读着那首青玉案,当我们念完了,他反手抓住了我的手,有些痴迷地说:“木丫头,这首词作得真好,是你作的吧…..”

我的眼前全是樱花飞舞,耳边却回荡着他的喃喃细语:“这首词说得对,有些人你一直在找啊找,急得你晚上睡不好,吃不香,练武时候也老走神..其实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一回头就看见了,我明白了,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木丫头,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

忽然一声巨吼,撕碎了我所有的幻念,我惊回头。

“不可能?”只听果尔仁在那里咬牙切齿地大叫着:“不可能,明家人最后一次进入这个宫殿时,我同他们一起验收的。”

“银盒里明明就是那块能勾人心事的紫殇,怎么可能会变成了这两本花西诗集?”

撒鲁尔似也专注地在看着那些纸片,眼中闪着深不可测,然后是一片不可思议。

张老头蹲下来,捡起半片纸凝神细看半天,却是晒然轻笑出声。

我们都好奇地看向他,他却止住笑声,对果尔仁摇头道:“果先生,你输了。”

果尔仁青筋暴跳:“你说什么?”

张老头拍拍手上碎纸屑,长叹道:“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他轻笑道:“果先生,您没有输给眼前这位撒鲁尔陛下,你输给的人是非珏,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输了,就连.就连老朽也输了,输给了所谓痴儿的原非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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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长恨水长东(八)

他轻笑道:“果先生,您没有输给眼前这位撒鲁尔陛下,你输给的人是非珏,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输了,就连.就连老朽也输了,输给了所谓痴儿的原非珏了。”

结界受了撒鲁尔的攻击,开始不稳,莹莹的紫光球里四散串流着血红的闪电,结界跟着不停地膨胀缩小。

然而所有人的心思却并没有在不稳的结界上。

我们所有的人的视线跟着他的思路,一起看向果尔仁,然后一起扫向阴沉着脸看着一张碎纸的撒鲁尔,最后又回到了张老头的脸上。

不想那一直不说话的白面具宫主却忽地哑着嗓子叹了一口气:“原非珏,原家当今家主人流落在突厥第四子,从小体弱,故而练习无泪经,自八岁起双目不识一物,性格痴傻愚钝,时而狂性大发,伤人无数,故而原家主人赐其玉北斋,无非是为了让其修身养性,去其戾气,可叹世人无知,不但歧视他那酒瞳红发,在紫园里上至主子,下至仆人无不对其又惊又惧,视之如洪水猛兽,常常称其迷路之际欺辱嘲笑,其时除了玉北斋众人,唯有一个杂役房的丫头与他深交,那个丫头不知道原四爷会练成了忘情负爱的无相神功,便私相授授这两册花西诗集作了定情信物...真没有想到..主子,你说得对,我们果然输了,四爷果然不一般。”

“那时紫园里上上下下都以为原非珏不过是练无泪经练得的痴痴傻傻的呆子,对于男女□不过是过眼云烟,除了那个整天刷粪浣衣的傻丫头,谁也没有当真,就连当时的原三爷和您叶护大人也没有把这当回事。”张老头瞥了我一眼,接口道:“可是原四爷却是心如明镜,他早就预知神功练成之时,会前尘尽忘,便护住这两册诗集,老朽确然不知四爷是如何知晓紫殇会废去无相真经,他定是早已心中有数了,便想尽办法在神功练成之际将紫殇换去了。”

“叶护大人,您没能让他带着心爱的女人回到突厥,从此原非珏日夜思念心中的那个女子,”张老头又长声叹道:“可叹原四爷其时可能得知他的心上人在秦中大乱时死在乱军之中,心也跟着去了,是故将这两册诗集放在银盒之中。”

他复又顿了一顿,看着果尔仁道:“叶护大人,您是看着他长大了,您现在应该明了他当初的心了,那时的四爷已然知道您对他相瞒紫殇之事,定是祸心深埋,为何他从没有对女皇陛下提及?是因为怕您与女皇陛下的关系不相信他,还是为了自保呢?老朽以为这些都不是答案..。”他对着果尔仁摇摇头道:“紫殇是原四爷最深的秘密,他将自己的心事同紫殇埋在一起,是想着若有一天,叶护大人真得起了反心,看到这两册诗集,也许便能知难而退,知错而去反心,真心助日后那个他也无法预知的撒鲁尔陛下振兴突厥,匡扶社稷,无论眼前这位撒鲁尔陛下心中做何所想,确然在真正的非珏心中,你始终是他最尊敬的养父啊。”

非珏,非珏,原来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吧,所以你要送我那根银链子,是怕你认不出我来!

你把花西诗集放到银盒之中,若是果尔仁起了反心,后来的撒鲁尔有机会能拿到这银盒,看到这两本花西诗集,也许能记起我来,也好对我手下留情。

我抬头看向张老头,没想到他正垂下头用那一只眼深不可测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动,这人的思路如此清淅,当世中唯有两人可与其相比,一人是眼前妖里妖气的段月容,还有一人..却是原非白。

果尔仁仿佛被人重重一击,整个人怔在哪里,眼中闪阴晴不定,口中却颤声喃道:“非珏,少主...你,难道当真如此..。”

场中静得可怕,所有人都静默着,青媚悄悄挪了过来,下巴向撒鲁尔扬了扬:“想不到无相真经练成之后,人格竟会变幻如此之大。”

张老头向撒鲁尔看过去,冷冷道:“陛下,你现在可放心了,原非珏早已料到今天,为您做好了一切,您实在无须牺牲您可怜的女儿。”

撒鲁尔轻轻一挥手中的废纸,我从他的脸上毫无愧悔痛苦之意,相反,那双酒瞳中充满鄙视地冷笑:“可怜虫。”

他轻笑出声,如冰水椎心“果尔仁,原非珏是个可怜虫,像你这样的逆贼,早就应该在发现之初除掉你,不然,又何来今日之祸!”

他满面鄙夷,提起非珏的名字,全然就像两个人。

我内心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代替,猛然想起自己的怀中还有半块紫殇,要不要现在就拿出来?

可是看着满地血腥和地上不省人事的碧莹,又放了手,悲凉地想着,如果非珏想起这些,要让宽容善良的非珏如何自处啊。

撒鲁尔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不停爆涨的结界,走向碧莹,转身对张老头笑道:“方才的故事甚是有趣,不过你应该说全了,那原非珏的心上人,也就是那个洗衣服的小丫头,后来被调到你家三爷的西枫苑,被原非白收了当妾,失散在秦中大乱,天下皆传原非白一片痴心地出版了花西诗集,成就了大名鼎鼎的花西夫人,而那两本诗集的原版便是这硬盒中的两册书,而那位俱说贞烈的花西夫人,却成了这位段太子的情人,大理商人君莫问。”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暗中捏紧了拳头,他抱起碧莹,眼神微动,阿米尔便施轻功站到他身后:“原家的暗人,我不杀你们,且回去传我原话。”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的后顾之忧已解,自然要挑动大理同原家的内斗,而最好的借口便是花西夫人。

这时青媚,白面具,还有另一个原家暗人渐渐聚在张老头周围,四人的眼兴不时瞥向我和张老头,似乎在等着张老头一句话,就要行动,若我的理解没有错,那便是:抓住我,或是杀了我灭口。

那张老头握着鞭子的手青筋崩现,口中冷冷道:“请陛下明示。”

撒鲁尔依然轻薄地看着我:“你且对他说,原非白,虽有踏雪公子之名,却真可谓是天下最丢脸无用的男人,抢了弟弟的女人,把个整日洗衣淘粪的妇人当宝贝似的捧上了花西夫人宝座,却不知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让他带上了多少回绿帽子,可知在瓜洲之时,她勾引朕的丑态,到现在朕还记得,这个女人朕也尝过,不过如此...。”

“陛下说话实在应该小心,什么花西夫人,花东夫人,君莫问是寡人的爱人,仅此而已,莫要说出让你后悔的话来。”段月容冷冷地说道,走到我的身边,春来和沿歌和齐放渐渐靠拢了来,果尔仁一个人目光在左右间逡寻,似是在思索那帮人马更强些。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乎意料地猛然冲出,大声喝道:“你这个连亲身女儿也要杀的魔鬼,凭什么污蔑我家先生,什么花西夫人,我家先生是好人,你这个无耻的恶人闭嘴?”

齐放跟着飞出,嘶声惊叫着:“春来快回来。”

与此同时,张老头忽然将长鞭挥向撒鲁尔,然而还是晚了,没有碰到,

撒鲁尔轻笑出声,春来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他的真气反弹出来,撞到结界上,随着物体烤焦的哧声,春来痛叫着。

撒鲁尔单手劈断张老头的乌鞭梢,隐向一处石壁,嘲讽地看了我一眼,就这样同阿米尔消失了。

我大声呼叫着春来的名字,齐放接下春来软绵绵的身体,我同沿歌跑过去,春来混身被灼伤,发着焦味,我流泪唤着春来的名字,春来黑呼呼的脸上,慢慢睁开两点光明,他紧紧拉着我的手,满目凄惶,似有重要的问题问我,沿歌磨着牙,大声骂道:“你这个苯蛋,师傅武功比我们高得多,他都没有急,你急什么?”

我颤声道:“春来,好孩子,你现在伤得很重,有事我们回家再说吧。”

春来却忽然裂开干裂的嘴唇,对我憨笑起来,就像无数次,沿歌拉着他做坏事,被我发现了,沿歌这小子要么就是甩下他逃走了,要么就是躲在他身后不做声,可是他总是还不知道祸到临头,这样对我憨笑着,唤着我:“先生..。”

他的眼睛闪着年青的光辉,这个我最喜欢也是最憨厚的弟子,就这样艰难地对我说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先生..还是穿女装好看。”

他的眼睛睁着大大的,放大的瞳孔里映着我的泪容,如同往常一样,犹带着一丝快乐的笑容,却悄悄停止了呼吸。

我紧紧抱着他发黑的身体,放声大哭。

沿歌泪流满面,只是在那里圆睁着眼睛,讷讷唤着:“春来,春来,你这个傻子,苯蛋。你还说要同我一起取媳妇,怎么就这么死了?”

齐放摇摇晃晃地站过来,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悲戚。

段月容远远站着看到春来惨死,也是满面阴沉,见我痛哭出声,不由对我叹着气,似要走过来,青媚的寒光湛湛的剑指向段月容:“朝珠夫人这是要哪里去。”

我跪在地上,心疼得无以复加,紫殇又开始热了起来,结界猛然发出一阵从未有过的强光,忽然砰然爆炸。

整个宫殿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明,就连那原本镶在宫墙之上的夜明珠也暗了下来。

一片黑暗中,只听到沿歌疯狂的痛叫声,间或夹杂着兵器的碰撞之声,火花四起间,又一声刺耳的刀剑相撞之声,青媚的妖斥传来,然后看到果尔仁站到了白面具的背后,似要出阴招,我同段月容四目相接,然后火光暗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长恨水长东(九)

我听见白面具的冷笑,心中焦急万分,除了我和沿歌以外,其他都是一等一的杀手高手,黑暗之中四方混战,伤了他们这可如何是好,忽听得齐放的利嘨传出,沿歌的声音立刻轻了下来。

有人忽然过来重重撞了我一下,把我怀中春来的尸首撞走了,我流着泪,摸索着春来,一边想着如何联系段月容,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正欲击杀,那人不紧不松地捏了一下我的手,似是没有恶意,拉着我往前走,我放下心来,应该是段月容吧。

我回握住他的手,跟着他往一个方向去,忽然黑暗中的后方宫中长笛声起,我记得这首曲子,竟是段月容版的长相守,显然这厮没事,在向我诉平安,我心中一松,然后冷汗淋淋地想,那拉着我手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开始挣扎着想放开那人的手,那人却紧紧拉着我不放,黑暗中拉着狂奔起来,我暗想,莫非是果尔仁,我害怕地惊呼:“月...。”

那人却暗点我的哑穴,飞身越起撞向一片黑暗。

我直感觉心脏蹦到喉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唯有耳边段月容的长相守不停地吟唱,仿佛无限的凄惶,我无力挣扎,想起春来的惨死,那天下最憨直纯实的阳光少年同明凤城一般,永远地待在这个冰冷的地宫里,甚至无法为他收尸,更是悲怒交加,我再也忍不住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张口吐在那人的胸前,陷入晕厥。

“姐姐!”

“姐姐!”

有人唤我?我睁开眼睛,发现我正卧在樱花树下打着盹,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一个轻脆的声音在我身后轻唤:“姐姐。”

我回过头去,一个粉衣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一棵樱树下,抿嘴对我轻笑。

我也展颜一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初画。”

初画笑着,走向我,在离我一步之遥停了下来,我正要走近她,她却出声相阻:“姐姐,别过来,现在姐姐还不能跟我走。”

我一愣,这才想起,初画早在永业五年在兰郡去逝了,这是在梦中啊,不由一片惆怅,我叹了一口气,难受道:“初画,你可好。”

她笑道:“托姐姐的福,一切都好。”

我们轻轻聊了几句,她收了笑容,左右看了看,正色道:“这里已不再是姐姐该来的地方了,称他没有回来之前,您赶紧回去。”

他?谁,是非珏,还是撒鲁尔?

我诧异地看着她,而她却面色严肃地看了看我的身后,指着我的胸前道:“姐姐莫要忘了胸前的紫殇。”

话音刚落,初画平空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惊异地往前走了几步,四处寻找初画,忽听得耳边一阵熟悉的呼唤:“木丫头。”

那是非珏的声音,我惊喜地回头,却见眼前一个青年,金丝滚边的黑锻王袍,金冠压着红发,酒瞳锐利,又带着一丝睥睨,阴阴地看着我。

我骇得满身是汗,却发不出声音,我想挪动,却根本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向我步步走来,每走一步,他身边的樱花树便随之倒下,化为一片血海,慢慢地凝聚在他的周围,酒瞳越来越红,最后化为两簇血红的幽光,仿若地狱蒸腾的魔鬼,。

“来呀!木丫头,”他手中紧握的弯刀不停地滴着鲜红的血,那刺鼻的血腥直冲的我脑门,我几欲呕吐。他狰狞地对我笑着:“快到我身边来,你在怕什么。”

我放声尖叫,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