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初信姑娘,奴才是驸马府的,”窗外有武士的身影晃动:“前厅有刺客来裘,驸马打发奴才过来,问夫人安否?”

原非烟微施眼色,初信笑道:“有劳诸位,我家小姐一切安好,候爷及驸马安否?”

窗外答道:“驸马及候爷在前厅,一切安好,请夫人早些安寝吧。”

窗外的声音低了下去,一切似归于平静,初信扶着原非烟上了床,对着账内轻道:“小姐,我去了。”

原非烟均匀地呼息着,似是睡着了,初信的身影刚刚消失,帐外又闪出一个青衫身影,同初信的容貌装扮一模一样。

流歆阁前厅吹来一阵急风,流月被摭住了脸,千年古刹中那百年的苍天巨槐亦被这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人呢?”宋明磊静静地站在廊檐下,默默地看着家臣在收拾满地尸首,复又抬首看着满天夜云,眼中酝酿着惊涛骇浪。

身后站着一个相貌普通的家奴,跪启道:“前方有刺客来裘,所有的家奴全部留在流歆阁保护候爷和附马,故而还不及相寻。”

“谁的命令,你竟不知会我一声?”宋明磊冷笑道:“好大的胆子。”

那人双膝跪倒,却有人大声道:“你莫怪德茂,是我之命。”

火把下一个锦衣青年,身着重重的铠甲,头戴金纱冠王帽,手握一把雕银镶玉的利剑,快步走向宋明磊,身旁的武士一一侧身让过:“驸马安好。”

驸马爷原非清却是满目焦急:“你还不快进屋避着,站在这里做什么?”

宋明磊霍然转身时,脸上凝霜一片早已换作浓浓笑意,答非所问:“非烟,公主还有三爷那里可好?”

“非烟都睡下了,淑仪受了些惊,”驸马明显地心神不宁:“你管三瘸子作甚?”

宋明磊微叹一声:“我们这里受了裘,若是三爷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那岂不怪哉?”

原非清微愣间,左边天际闪过一片惊雷,将院子里的一棵槐树劈了开来,立时燃着了,霹哩叭拉地烧着。

张德茂跃到宋明磊前面:“天雷引火,鬼树崩裂,非吉兆也,还请驸马爷及候爷回房。”

“太晚了,”宋明磊却冷笑一声,抬首一指庭中尸首,“这些刺客不过的掩人耳目,真正的高手会从听涛阁那里绕过来的,想必已经到了。”

他不顾张德茂在一边干瞪眼,只是接过一边奴仆递来的软甲,提了方天戟,来到中庭,果然四面兵刃之声不绝于耳,

宋明磊冷冷一笑,正要发话,已有四个黑衣人跃上墙头,箭雨立时裘来。

无数的死士冲过来挡在宋明磊,箭雨穿透死士的胸铠,倒在面前,张德茂挥舞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一张张鬼面立在墙头,阴森森地看着宋明磊。

宋明磊被众多的死士用铁盾挡着,退至里屋,张德茂喘了口气,朗声道:“川北双煞既来,何不显身?”

有人在空中咯咯娇笑:“千面手,我当你十年前就死了,原来你是窝在昊天候的门下啊。”

“风随虎,”张德茂抹了一把脸,冷冷道:“云从龙还没有抛弃你,那老天爷真正是没有眼了。”

一个风情绰约的女子隐现在黑雾中,双唇性感的勾起一丝微笑:“你这是在嫉妒。张德茂。”

一个健壮的身影从风随虎的身后闪出,单手劈去张德茂发来的暗器,冷然道:“小虎,同他啰嗦什么,还不快去宰了昊天候。”

“大胆,我主公也是你等可以碰得的。”张德茂探手入怀,掏出一支长笛,吹出一曲奇怪的曲调,四周开始安静下来,原本同张德茂站在一列的死士也悄然隐去,风随虎秀眉微拧,暗想这曲调为何如此熟悉。

月黑风高,昏黄的灯光下,却见一个个挺拔的人影凭空从院内四角窜出来,一个个健壮的人影如鬼魅一般跃到张德茂的身前。

在惨淡的灯光下,暗夜的风中混合着来奇怪的气息。

云从龙一向冷然的脸上却出现急度的恐惧:“虎儿,是活死人阵,快快闪开。”

风随虎拧腰急躲,她脚下的柳树已化为数片。

风随虎脚下一痛,却见脚裸处被银丝勾出血来。

云从龙疾疾地向下俯冲,发出无数的柳言彪,击破几个活死人,拉回爱妻,挤出风随虎的血痕,却见血色发黑,已然中了巨毒。

正要给风随虎复解毒丹,后者却自己一点止血的穴道,甩开他复又冲向队列,厉声道:“张德茂,你同幽冥教搅在一起了,你现在还配你妹妹那千面手的英名吗?”

“乱世当代,怪得了谁,”张德茂阴阴笑道:“你们川北双煞不也成了窃国窦氏的走狗了?”

“闭嘴,快拿解药来,”云从龙大喝一声,如大鹏展翅跃下屋角,手中银光一现,却见满院的健壮武士,却个个面容发青,顶着乌黑的眼袋,双目无神,这群武士的背后,却见一人眉目如画,淡笑似春风拂面,贵气逼人,心想此人莫非便是昊天候宋明磊?!

果然那贵人朗声道:“光潜久幕川北双煞,只是尊夫人中了原家的秋日散,实在不敢挽留二位,须知三刻之内若无解药,必受乱箭穿心之痛而亡。”

云从龙手中扣紧火袍,咬牙道:“今日叨唠已久,还请昊天候爷伺药,我等速去便是。”

宋明磊微施眼神,张德茂自怀中扔出一物,云从龙接过,沉声问道:“我如何得知,此乃解药?”

宋明磊淡笑道:“就凭我昊天候三个字。”

风随虎的面色发黑,勉力借着云从龙的身子:“莫要听他的,杀了他,不然,就算有了解药,我等回去,亦难逃一死….。”

话音未落,娇躯倒在云从龙的怀中,云从龙看看怀中的娇妻,沉声道:“扯乎。”

四周的黑衣人,如影消失。

原非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你没有事吧?”

宋明磊微摇头:“无妨。”

“你何索性杀了川北双煞?”

“你没有闻到空中的火药味了么?”宋明磊冷笑道:“他们既然敢到东庭地地界来撒野,必是带了火炮,作万全的应对。”

原非清一阵后怕,复又想起什么来,俊美的脸上微微扭曲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个该死的三瘸子,竟然勾结窦氏行刺于我。”

“勾结窦氏…我们的这位三爷倒还不致于,”宋明磊笑道:“不过故意放他们进来倒是真得,他也知道川北双煞是奈何不了我们的,确然他想知道我们的实力,还有….。”

“还有什么?”

“你且亲自去看看公主和非烟那里。”宋明磊如清风一般笑道:“我担心他这是声东击西。”

原非清微一沉吟,点头道:“好,你且小心了。”

他解下身上的大红猩猩毡,给宋明磊披上后,细细地捱了捱,道了声:莫要着凉,便大步离去

宋明磊目送着原非清离去,笑容立时凝住,一侧身,大红猩猩毡滑在鲜血尘土之中,却看也不看,只是对张德茂冷冷道:“原非白这是引开人马好去找她,真正想不到,我们的这位驸马爷还真乖乖地随了我们的三爷?将所有的人马调来保护自个儿?不想你也蠢成这样?”

张德茂跪在一地鲜血中,默然无声。

宋明磊叹声道:“德茂,你终是告诉姑姑她了吧?所以她让你伺机除了她,不是吗?”

“主公息怒,”张德茂深深俯在血地之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咬牙道:“破运星断不能留!”

这时有个小个子的暗人踏月色而来,对宋明磊耳语一番,宋明磊的脸色却微松了下来。

“你起来吧,德茂叔,”宋明磊亲手相扶,盯着张德茂的小眼叹道:“反正你也想找破运星,且跟我来吧。”

然后便转身疾步走出流歆阁,不再同张德茂说话,张德茂默然地跟着宋明磊七折八拐,来到一处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到了伙房。

“喂!我给你弄那个仙露来啦,女施主。”黑暗中一个小沙弥提着一桶水哼哧哼哧的拐了出来,口里还大叫着,忽然看到三个混身是血的人影,立时吓得手一松,一桶水就此洒了一半,然后人也吓得摊在地上。

张德茂正要点那小沙弥的穴道,伙房里窜出一条乌油光亮的黑犬来,亲热地围着宋明磊打转,宋明大拍拍黑犬的脑门,柔声唤道:“小忠乖。”

黑犬乖乖坐了下来,守在门口,宋明磊轻步走进伙房内,却见一个白衫人影,乌发披垂腰际,弯腰正在锅灶处东翻西翻,最后似乎从锅灶里翻出什么来,开心地拍拍双手,转过身来,看到华服沾血的宋明磊,立时吓得手一松,掉下一物来。

宋明磊眼明手快,双手一抄,半空中揽了过来,细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是两个粗米馒头,尚有温意。而对面的人影却在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得近乎于崇拜的眼神。

张德茂守在宋明磊身后,手中紧扣银丝,如果眼前的女子稍有举动,便立时命丧银丝下。

宋明磊凝神望着她,似千年万载,再挪不开眼。

她显然受了惊吓,微现苍白的脸上沾着烟灰,嘴巴傻里傻气地张着,宝石一般的紫瞳在宋明磊的脸上和手上来回转来转去,最后视线还是落在宋明磊的手上,微微咽了一口唾沫。

宋明磊的眼神柔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柔声道:“饿了吧。”

她似是细细地斟酌了一番,看着宋明磊手中的馒头,轻轻一点头。

“怎么?”他又柔声问道,明亮的锐目却瞟向张德茂:“他们故意不给你东西吃么?所以出来找?”

“孙悟空又来闹天宫了,”她用力点着头,状似气愤地说道:“人人都去赶他了,就没有人给我送蟠桃,我就自己出来找了。”

兰生忍不住咭地一声笑出来,张德茂手中寒光一闪,一根银丝勒向兰生的脖子,他立刻禁声。

宋明磊却微微笑着,顺着她问道:“那怎么想到厨房来找蟠桃呢?”

她傻傻地看着他俊美的微笑一阵,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一指兰生,老老实实地说道:“二郎神带我来这里,说这里还有隔夜蟠桃。”

宋明磊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里吓得尿裤子的“二郎神”,唇边的微笑更如春风一般和煦动人,他猿臂一伸,递上馒头。

她颤着手接过来,然后立刻退后一步,张嘴咬上一个馒头。

兰生紧张地看着那个怪异的女子,而她这回却并未如他想像那般狼吞虎咽,只是不紧不慢地一口接一口咬着,紫瞳深如海,泛着平静地光,却始终盯着她眼前那个高大俊美的血衣华服之人。

而他也是面带微笑,更不带任何烟火地一径回望着她。

两只馒头转眼消失在她的嘴边,她打了一个饱嗝,似是万分满足地愉悦道:“饱了。”

然后似是噎着了,看着他直瞪眼,艰难道:“仙…露。”

他微笑不变,向后一伸手,那修长的手指上的翡翠板指淌着绿莹莹的光,在兰生看来正如毒蛇竹叶青的皮肤,只听他头也不回地唤了声:“水。”

张德茂一呆,但仍是立刻唤人取水来,兰生只好抖着身子拿了个土碗,从水桶中舀了一碗水,递上来,本想端给那女子,中途却见宋明磊的看似温和的笑颜,心中那股寒意陡生,只得将杯子递给张德茂,不想翡翠板指在眼前一闪,那杯子被那宋明磊半路夺去了,就连张德茂也一呆,向后微退了一步。

宋明磊拿着那碗水,放到嘴里浅抿了一口,才轻轻走向前,像是怕惊吓了她,柔声道:“渴了吧。”

她举手夺了过来,一饮而净,宋明磊忽然挺身向前,她吓着欲退,后面却是灶台,退无可退,手中的土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兰生在外面也是胆战心惊,欲站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却在张德茂的锐目下,重又退了开去。

她的眼中满是惧意,宋明磊的眼神不易察觉地一黯,手中却抽出一方丝帕,轻拭她的嘴角:“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何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我认得你,”她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擦净她嘴唇,人却渐渐地放松下来:“我认得你。”

宋明磊的俊颜似又荡开了笑:“哦,我是何人哪?”

她激动道:“你是龙君!青龙君!”

兰生心道:“还是一条刚杀过人的青龙哪?”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水育兰生(五)

朗月露颜,轻洒人间,带露的木槿花骨朵苞涨着,在月光下闪着神秘的光彩,清香飘进伙房时,烛心微微爆了一爆,竟然闪得那紫瞳女子的侧脸一片恬静妩媚。

兰生微一愣神,伸头看去,没想到那个华服风流人物,竟然亦有些失神地细细看着那个紫瞳佳人。

许久,他终是满怀怜惜地轻声一叹:“那你又是谁呢?”

她满面诧异地看着宋明磊,似乎对于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惊讶,“龙君,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呢?当初还是你把我带回天庭的呀!”

宋明磊的眼神有着一丝悲戚,对于她的痴緾,再不回答,只是默然地低下头,挽起她的那双柔夷,轻轻替她擦着手上的锅灰。

她却自顾自地挺胸抬头傲然道:“我乃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她用了无数赞美的词澡,堆彻一气,几乎让人晕晕欲睡之时,却听她停了下来,猛喘几口,继续说道:“天界第一名将,白虎星君座下木仙女是也。”

兰生忍得辛苦,嘴角都快抽歪了,宋明磊连头也没有抬,像是早已听惯了这样的疯言疯语,只是专心地将那双手擦得干干净净了才抬起头来。

“方才你听见了吗,”她兴奋地瞅着宋明磊,反握住他的手:“方才我听到了白虎大人的仙乐,你也听到了吧,他正在找我哩….咱们去找他….。”

宋明磊的脸色却忽地微微发白,冷冷道:“都一个个杵在那里作什么,还不过来送姑娘回去。”

张德茂这才过来,打了个响指,二个健壮的冷脸子丫头过来,正要接过那“木仙女”,宋明磊却反手一握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拉着就走,兰生眼尖地看到,她白嫩的手臂上一片红痕。

那木仙女却似毫无感觉,只是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还不忘哈哈大笑着:“龙君接木仙女回家喽,回家喽。”

经过兰生时,她猛然一手抓起兰生的僧袍:“二郎神,二郎神,我们一起回家。”

宋明磊停了下来,看了两眼兰生,嘴角裂开一丝弧度:“原来二郎神也降世了。”

紫瞳木仙女点头如捣蒜:“二郎神以前就对木仙女很好很好的,他还是龙君你的朋友,你不记得啦?”

宋明磊怔怔地看了两眼木仙女,思索了片刻,慢慢开口道:“二郎神帮过龙君对付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对吧。”

痛感从兰生的手腕处传来,低头却却他的手腕早被她的指甲掐出血来,甚至能够感到她的颤抖,他不由心中一动,耳边却是她轻脆的笑声响彻夜空:“二郞神和木仙女一起回家喽。”

流歆阁里芙蓉帐暖,原非烟伸了一个懒腰,微微向床外挪了挪,红木床上更显冰冷,她懒懒道:“初信,好冷呢。”

有个俏人影诺着,往铜鼎中加了碳,又轻手轻脚地往床里披上一层狐皮袄子,在原非烟的耳边轻道:“信回来了,人的确在长公主的陵寝….姑爷…也在那里。”

原非烟的凤目一下子睁了开来,闪过无比地冷意,立时睡意全消,只听床外继续道:“信说平时看守的人不多,很容易下手。”

原非烟轻轻笑了起来,藕段般的手臂支起臻首轻叹道:“初仁,我们是妇道人家,何必造伤孽呢?”

原非烟像猫儿似地缩了身子,迷迷糊糊道:“去,把这个信儿让哥哥的人知道。”

“是,”床外的人影一闪而逝,唯见铜鼎火光隐显,轻烟微笼,原非烟沉沉睡去,眼角犹似带着泪珠。

兰生看到前面众家仆手中掌着的羊角灯都纂着昊天二字,眼见眼前这位贵人如春风和美动人,便立马醒悟过来这可能是昊天侯亲自到了,心中不免疑惑这莫非是昊天侯的家眷吗?

不及细想间,昊天侯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对木仙女柔声道:“好,那二哥就让这个二郎神跟咱们一起回家玩!”

兰生战战竞竞地被前面那个疯仙女拖着,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而她被前面那个昂藏的身影牵着手,乐呵呵地大声唱歌,不久来到一座简陋的竹居前。

里面有三四个粗使丫头出来,看到昊天候都惊慌地忽啦啦跪了一地。

木仙女使劲甩开了昊天候的手,熟门熟路地拉着二郎神冲了进去:“二郞神,我带你看我的盘丝洞。”

刚进了竹居,就结结实实地滑了一跤,往地上一摸,原来绊倒他的是一颗拳头大的东珠,发着柔和的光,兰生从未见过这样大而圆润的珠子,不由抓在手里,就再也放不了手。耳边又传来木仙女的笑声,愣愣地抬起头,立时眼前一亮,挂着紫水晶的红鸾帐帘千重万垂,明亮地金砖上散落着各色小巧的珠宝珍玩,屋内没有烛火,各有四颗夜明珠镶在四面粉墙的金花座上,木柱和屋顶都雕着一种红色的十二瓣莲花,他张着嘴巴站了起来,却见花梨木桌上散落着几个折散的西洋钟表,红小的零件洒了一桌,还有几个零星的小机关,他凑上前一看,一愣,竟然形似军中的大弓弩,不过缩小了尺寸,如巴掌般大,皆用金银制成,可谓巧夺天工,里面还扣着几颗细小的珍珠和金豆子,像是作炮弹,兰生细细摸来,只觉比军中的弓弩作工更精巧,用手一按,那几颗珍珠玉石立时弹了几丈远,且全都准确地飞到中央一座花架,那架子上正稳稳地搁着一个翡翠玉盆,色沉碧淳,连清水寺方丈的玉歆也没有这玉的成色好。

那个木仙女本来趴在翡翠台里,脸都要凑到里去了,兰生发射的珍珠玉石正打到她的发上,她就迷惑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发现兰生正傻傻地玩着黄金弓弩,就对兰生神秘地招招手,“二郞神,快来呀。”

兰生正玩得有趣,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黄金弓弩,踯躅地向前,刚到近前,忽然迎面溅出一泼水来,迸入眼中,兰生揉着眼睛,心中骇然:这又是整哪门子的妖娥子来?

待擦净了脸,兰生再不敢上前,木仙女便硬拉着他上前,对着翡翠台拍拍,笑嘻嘻地说道:“阿朱阿紫,我不在家,你们乖不?”

但见碧幽幽地玉盆里哗哗游着两条一红一紫瘦小的锦鲤鱼,长长的胡须甩呀甩,对着木仙女和他大口呼吸着,玉盆底下还是雕着那重瓣红莲花,美纶美焕。

木仙女就从怀里摸出半块馒头一点一点剥给他们吃,两条鲤鱼扑腾着接食物,又溅得兰生一脸的水,木仙女又给逗得咯咯直乐,兰生描了一脸水,也不觉憨憨一笑。

“在玩什么呢?这么高兴?”兰生和木仙女一回头,但见一人似朗月清风扶着珠帘笑吟吟地站在悬关处,正是那昊天侯。

昊天侯已然换了身月白常服,头发也松松地插了根银簪子,身上少了几分高居庙堂的威仪,倒像邻家清彻似水的青年书生。

兰生这才想起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像昊天侯行礼,赶紧趴在地上,昊天侯朗笑着虚扶一抬:“二郎神不必多礼。”

兰生闹了个大红脸,正在分析当时的情况,昊天侯却不再理他,径直走到木仙女那面,微微俯身,同她一道看着那一红一紫两条鲤鱼。

木仙女乱七八糟地讲着阿朱阿紫的故事,什么阿朱抢了阿紫的食物,阿紫就生气了,用嘴咬阿朱的屁股什么的,兰生听着听着就打着哈欠,可是那昊天侯却津津有味地听着,嘴边一直挂着清浅的微笑,不时点头附合,眼神异常柔和,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昊天侯看了看天色,正要开口,那个木仙女忽然开口叫道:“咖啡,把牌拿来,我要玩牌。”

一个面色偏棕的壮女仆冷着脸进来,昊天侯施了个眼色,方才出去取了一堆花花绿绿地纸牌,木仙女便拉兰生坐在他身边,嚷嚷着给他讲解玩牌的规则。

“牛排,你来同龙君做对家。我同二郎神玩。”说着便坐在波斯羊毯上。

又一个异常粗壮的黑脸大汉跑了进来,昊天侯微微一笑,那人便恭敬地躬身坐在昊天侯的对面,四人席地开始了游戏。

这种纸牌游戏叫做“升鸡”,兰生从未玩过,兰生玩了几付便掌握了要决,虽然赢少输多,却渐渐入了迷,木仙女不时的耍赖,偷看昊天侯的牌,后者却总是微笑待之,从不拒绝,他似是非常熟悉这种游戏,捻熟地出着牌,然而那双天狼星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放在木仙女身上,像是一辈子看不够似的,又不停地问她渴不渴,饿不饿,眼中满是宠爱。

每赢一局,输者便要从身上掏出一物,算是“进贡”。

轮到木仙女和兰生输了,木仙女只好使劲地搔脑袋,愁眉苦脸地沉思一阵,最后说道:“青龙君你什么都有了,木仙女的进贡就算了吧。”

兰生心想,你也不傻呀。

昊天侯朗笑出声,好一阵才收了笑容,明明是轻松的语气,目光却似穿透木仙女一般:“木仙子赏我那黄金弓弩便成了。”

木仙女看了他几眼,然后满面心痛地走过去,将黄金弓弩拿过来,不舍地递于昊天侯。

昊天侯弹了几下,低头思索了一阵,将那黄金弓弩递给张德茂,然后回头赞道:“木仙子果然是奇人哪。”

木仙子依然笑着,兰生却发现她似乎笑得有些勉强,目光也有了一丝焦燥。

过了一会,在木仙女的作弊和兰生的聪慧之下,两人开始赢了,木仙女便得意地问昊天侯要进贡,昊天侯便从怀中拿出璀璨耀眼的金钢钻手镯来,亲自握起木仙女的手腕,小心地戴了进去。

“这是最强大的法宝,”他细声安慰着,说得绘声绘色,“最近妖魔会来偷裘,木仙子一定要带着我送你的法宝,万万不要掉了。”

木仙子发愣地看着手镯,张德茂却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侯爷,小姐该服药了。”

木仙子猛然如受惊地猫,从地上弹了起来,躲到兰生的身后:“不要喝,木仙子不要喝。”

“木仙子乖,快来喝了这碗药,”昊天侯接过那碗药,柔柔笑着,向兰生走来,可兰生却分明感到他眼中的冷笑,“喝完了你就不会病了。”

“木仙子是仙子,仙子不会生病,”木仙子开始同昊天侯打着太极,两人绕着柱子转呀转,“这个药让木仙女不停地想睡,而且让木仙女越来越记不得自己是谁。”

那个叫卡非的女仆从身后一下子反手拧住了木仙女,可能用力过大,木仙女痛叫出声。

“蠢奴才,下手怎么这么重。”那药碗还是稳稳地端在昊天侯的手中,一滴未洒,那个叫加非白女仆已被他一巴甩到墙根,口吐鲜血。

张德茂欲上前,昊天侯对他谈谈一笑,眼神却是冷到极点:“德荗叔,你也下去吧。”

张德茂张口欲言,最后只是选择沉默地拉了那个女仆退了出去,只余兰生,木仙女他们三个在屋中。

兰生隐约觉得不对头,正要退出,那昊天侯的俊脸已来到眼前,他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他的肩闸已被生生钉入两枚细亮地银钉,牢牢地钉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兰生只觉钻心地痛传来,又惊又怕,放声大叫:“救命啊,你为何害我?”

木仙子看着兰生大声惨了起来,眼中无限地恐怖慌乱,口中喃喃自语道:“妖魔妖魔。”

“乖,四妹,”昊天侯的笑容还是像春风一样和煦,对着那木仙子柔声道:“天快亮了,你快来喝了这碗无忧散,睡个好觉,不然你找来的二郎神便要死在盘丝洞中了。”

:对不起诸位,今天从学校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小海今天只能更这么多,迷迷糊糊地眼都睁不开了,接下去尽量周五再更。 请多包涵,多包涵,砸轻点,砸轻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水育兰生(六)

:海飘雪看到了海大加油这个长评,感动地哭了。当有位网友一边拿着盗贴的结局放在晋江长评里,一边辱骂并号召读者抵制海飘雪时,海飘雪真得很难受,我不知道什么地方伤害了她,以至于要用这种方法发泄,还有很多人那时都在骂我人品不好等等,好钱什么什么的,可是海飘雪的版税是全晋江最低的那种,根本不像有些网友得那种,挣了好多钱,而且如果为了钱,小海完全可以粗略地写一下结局,然后直奔版税高的下一部作品,于是那时心中很灰心,一点也不想再写下去了,觉得真得是没事找罪受,原创网络可以产生奇迹,可以畅所欲言,可以让人成名,但同时也是一个暴露人性,极易毁人的地方,然而到最后,我也意识到网络也是一个可以让人们成长,感受到平时所无法感受到的温暖和公正的地方,花西是海的一个梦,众多花西迷的一个梦,我一定要对得起这个我和大家共同的梦,我决定选择无视,海俗从今天开始无视那些伤人的#¥##¥了。

在此,再一次感谢为小海加油的读者,千寻,KIKI,等等很多在海大加油长评里的读者,还有一直以来为我写长评的读者,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和鼓励,让我在这二年里成长了很多,懂得怎么样去面对各方面的压力,特别感谢官网的艾美等版主们对我的帮助和支持,为我同公然盗贴的网站和个人进行交涉,并牺牲很多时间专门去咨询国内有关部门关于知识产权的保护问题。

这一章可能有宋迷要打我,宋明磊在后头追着打着对我哭啊,侬哪能搞的呀,为啥一出场我就这种戏啊,海俗弱弱地说一句我也不想啊,为了剧情啊。。。。。,为了广大花西迷啊。。。。。忍忍吧,孩儿。。。。。然后海俗被众人PIE飞。

接下去是复习加考试两周,到下个周末可能就不更了,但我尽量会更的,下下个周末恢复更新。

“妖魔现身了,妖魔现身了。”木仙女看着兰生疯狂地大叫:“二郎神快救救我,妖魔要杀我。”

可惜此时的兰生脑中想得便那疯道人的预言,大哭:“为什么我要碰到你这个紫眼睛的丧门星啊。”他忍痛求道:“求侯爷绕命。小僧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四妹,别装了,这一年多来,你压根就没有喝这无忧散,”昊天候却根本不理兰生,只是叹声道:“你知道这满屋子的好东西,若是明着赏人,二哥定会起疑,于是这一年多来你便一刻不停地来造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装疯卖傻随意乱扔这些个玩意,借机贿赂这些下人,称他们一不注意,便将药洒了。”

一声轰隆的惊雷滑过长空,闪过屋脊,仿若闪过人的耳边,窗外猛地传来的阵阵惨叫,似是那个健壮的牛排发出来的,兰生骇然扭头,透过纱窗,闪电将狰狞的人影拉得长长的,无数的人影闪动间,刀影斧声,声声惊心,和着隆隆的雷声,欲将人的心魂俱碎,木仙女的贝齿咬破了嘴唇,散乱的眼神却渐渐清淅起来。

“四妹,那些人好歹也侍侯了你一年多了,今日为你而死,你也该反省反省,“他满口温柔,像是谆谆教导的长者,人却一步不停地走向他的四妹,褐色的药汁没有半点洒泼,泛着可怕恶心的光芒,“二哥知道你一向心地淳良,所以还是喝了药,二哥一定放这个小和尚回去,好吗?”

兰生如听天籁,忍痛点头如捣蒜:“这位施主,你还是听候爷的话,乖乖喝药了吧啊。”

“放他回去?”木仙女喃喃道:“想必是混身插满钢钉,变成个没有思想的人偶,你才会放他回去吧。”

兰生立时心脏停跳,白着一张小脸,抖在那里,而昊天侯整个人隐于黑暗中,唯有天狼星那般漂亮的眼瞳悠悠向兰瞟去,在兰生看来却如金刚经中的厉鬼之眸:“四妹,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