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话的皂吏一摸额头,顿时发出惊恐的叫声:

“啊啊啊!流血了!”

“标下不知是花将军在此,居然还敢对您举剑,是我们无理,这就和您赔罪!”那在城楼上协助围困花木兰的城门官放下手中的弓箭,一个军礼单膝跪了下来:“请花将军原谅!”

“请花将军原谅!”

知道花木兰是谁的城门官齐刷刷跪了一片。

贺穆兰在被皂吏嘲笑之时,真的尴尬欲死。

这是她第一次借用花木兰的名声,还特地为了不堕花木兰的名头,用了“吾乃怀朔花木兰”这么有型的开场白。

结果瞬间就被“我还是平陆王元宝呢”给啪啪啪的打了脸。

这个时代咨询不通,很多你以为别人知道的别人不知道,你以为别人不知道的,却有可能在街头巷尾中获知。贺穆兰太高看了花木兰的名头,也高看了这些寻常皂吏的见识。

皂吏们不过是一群贱役,没有官职俸禄,全靠县令发米粮过活,名为吏,实为走狗,甘做恶人走狗的,又能有什么本事?

贺穆兰的羞愤根本无法纾解,她甚至想要拔出磐石来狠狠劈这些人一顿。

居然侮辱她的偶像!他们是想要被一个个揍,还是想一起被揍?

就算被射成刺猬,她也忍不住了!

那城门官的一支箭解了围,也阻止了她的暴走。那一声“花将军”让她的眼眶热的都快要涌出泪来,而那群城门官行礼跪地,更是让她那一瞬间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

没钱怎么了。

没官怎么了。

就算这些皂吏瞎眼又怎么了。

军中还记得花木兰!

.

城门官跪下的时候,就有皂吏飞速回去回报了。

这城门官虽然只有八品,却是此地郡兵的首领,手下带着一百多人,专门负责把守四门。

切莫小看城门官,大魏的地方镇守部队晋升极慢,尤其是南方毫无征战的地区,城门官便是一地郡兵中油水最肥、最安全、福利待遇也最好的一群人。别看陈节当个郡尉,每个月的油水还不见得比城门官多。

普通郡兵若是想要当上城门官,要么就是靠山够硬,要么就是手底下有真功夫,揍的别人爬不起来,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可以被小觑之辈。

这城门官也是从军中退下的,靠着以前老上司的门路当了此地的城门官。只是他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富庶之县,如今却也变得冷冷清清,绝没有以前客商、手工业者络绎不绝的景象。

只是一来他也要糊口,二来那老上司也是支持江仇这边的人,所以有时候只要他手伸的不长,他能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

要是钱给的够,事情又没什么厉害干系,他帮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前提是,不能惹祸上身。

花木兰的威名,他昔日还在军中时就有耳闻。他东平郡的这位上官,也只是花木兰手下的手下,一名千夫长而已。

这样的人,他哪里惹得起!

皂吏们出声侮辱花木兰时,这城门官就觉得不好,因为花木兰的脸色青白的太吓人了。

他倒不怕自己日后倒霉,而是怕这些人惹恼了这位将军,让她怒而出手,那小事变成大事,自己以权谋私的事情就挡不住了。

于是他不惜冒着得罪江仇的危险出了手,又将花木兰高高捧起,悄悄补回她的面子。这些“英雄”们都是人和人之间这样“造”出来的,他当了这么多年城门官,送往迎来的事情看的多了,人走茶凉的比比皆是,但只要人家还记得你,你就是个人物。

这便是小人物生存的哲学,贺穆兰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她那被军中记得、连城门官都尊重无比的场面,竟是这般促成的。

但无论如何,贺穆兰确实踩着台阶下来了,下来的还很舒坦。阿单卓甚至已经想要原谅这个拦住他们的城门官,请他去喝酒了。

这世上男儿最痛快之事,便是英雄惜英雄。

“花将军,这应该只是一场误会。您身份贵重,由这些皂吏押着回去未免难堪。这样吧…”那城门官将手中弓箭往身旁手下身上一扔,抱拳道:“卑职带人亲自送您回衙门说明误会,如何?”

贺穆兰。

阿单卓。

这么礼遇尊崇,说到底还是要再回去见那狗官?

这和说好的“华容道义释曹操”段子不一样啊!

贺穆兰和阿单卓两人策马在集市狂奔的情景还没传出几个人去,这两人就被江扒皮的人给拦截回去了。

这让许多想看周扒皮倒霉的百姓由不得发出一声长叹,诅咒这位县令一手遮天,连武艺惊人、骑术精湛的鲜卑勇士都逃不了他的魔爪。

只是不过顷刻的功夫,平陆的百姓就觉得他们的猜测大概是错误的。因为没有一个被抓住的人会这么…

呃…

趾高气扬?

那被很多百姓坚持认定成“来巡查的达官贵人”的贺穆兰,此刻正好端端的坐在她那匹神骏越影之上,旁边有步行的,佩着腰刀和长枪的城门官护卫。

这些门官胸前大大的“卒”字,证明了他们是郡兵而非那些讨人厌的皂吏,而他们谦卑温顺的态度足以说明马上那位骑士绝非阶下囚的身份。

这让贺穆兰“大人物”的身份又一次被坐实了。有些人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要想法子去搭个话伸个冤什么的,至少能露个脸面。

万一被这位大人看中,也做个随从什么的呢?

而江县令的那些“虾兵蟹将”,甚至连给那位大人牵马的资格都没有,只不过跟在那位大人身后的随从之后,还离得较远,连边都不敢贴的太近。

有些人开始憧憬江仇的好日子到头了。有些人觉得这大人和城门官关系这么好,又在往衙门里走,怕是蛇鼠一窝。

总而言之,在各种形形色色的猜测下,一群百姓半是看热闹,半是想要满足自己的某种心思,纷纷跟在贺穆兰一群人的身后往衙门而去。

“师兄,我看花施主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爱染穿着一身贺穆兰买来的旧衣衫躲在一处货摊后面,和身边的痴染小声嘀咕。

痴染却比他更加自在。他靠在墙边,一副吊儿郎当看起来就像是乞丐的表情,状似无意,实际上余光一直看着集市那边。

“没什么危险,她应该就带着阿单小弟出城去了,又哪里会往回走。”痴染皱着眉头。“我们在这里再等几天,看看花将军会如何。”

“花施主之前好像和阿单大哥说过,说她若是去报恩寺浮屠被抓住,叫他快马去陈郡的太守府找什么人。若花施主真的陷在牢里,我们就想法子去陈郡吧。”爱染愁眉苦脸地搓了搓手。

“我连找平陆都找了许久,陈郡在哪里?这可真要命了。”

“陈郡在最南边。”痴染做乞丐时流浪过不少地方,“再等等看吧。情况要是不对…”

他咬了咬牙。

“我们就去陈郡的太守府。”

.

江仇接到消息走出衙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让他厥过去的画面。

不知哪里冒出来那么多百姓围在其后,就连城门官也跑出来凑了个热闹,殷勤的伺候那坐在大宛良马上的鲜卑人下马。

旁边的百姓眼睛都瞪得滚圆,就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偏他和若干太守刚刚从那该死的小吏身上得知了这个鲜卑人的身份,就算他想要建立起声望,此时也不敢在太守面前摆他七品官的架子。

十二转,二品。

他这辈子都摸不到边。

所以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像是一个傻子一般矗立在冬日的寒风中。

天知道他的心都快掉到冰窟窿里去了。

这群傻缺!

知道点子棘手不知道装傻把他放走嘛!

拉回来让他们家老爷给这个女人赔罪不成?脸还要不要了?

那群百姓见江扒皮一没有抖官威二没有摆架子,甚至跑出来迎接,顿时个个喜笑颜开,就差没有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了。

这家伙还是碰上更厉害的了!

只见马上那个身材修长,面容冷淡的鲜卑人婉拒了城门官的好意,长腿一跨,猿臂一展,干脆利落的滚鞍下马,转过身来。

江仇眼见着这个自称“怀朔花木兰”的棘手家伙,用冷漠和不耐烦的表情将脸朝向他的方向…

然后扶住额角,像是看见什么嫌恶之人一般蹙起了眉头。

让贺穆兰头疼的不是别人,却是江仇身边那个穿着一身裘衣、带着鲜卑皮帽的中年男人。

从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贺穆兰屡屡忆起往事时的头疼欲裂一下子又袭了上来,一个熟悉的名字也跳到了她的嘴边。

“若干…人?”

这是什么鬼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若干人是真实的鲜卑姓名,姓若干,名人。我看到的时候差点没笑出翔来。除了“若干人”这样的,还有“秃发王子”这种,简直能吐一晚上槽。

小剧场:

就算这些皂吏瞎眼又怎么了。

军中还记得花木兰!

众门官(迷惑):花木兰是谁啊?算了算了,头儿都跪了,我们也跟着跪吧…

第四个伙伴(一)

若干家族是鲜卑三十六部的大部落主家族。

不过那是在五十年前。

随着拓跋氏族进驻中原,大批鲜卑的部落快速的崛起,也有不少的部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迅速的没落下去,很不幸的是,若干家族便是没落的最快的那一支。

这个家族的人有一种鲜卑男儿少有的谨慎,在那种整个部族快速扩张的时期,谨慎就成了“胆小懦弱瞻前顾后”的代名词。

无论若干氏以前有多少人马、多少牛羊、多少奴隶,到了大魏建立之后,他们也就只剩下不足以前十分之一的势力,以及身为三十六部贵族主的名头。

若干人并不是这个家族的希望,他只是若干家的幼子,母亲是一个高车人,并不是家主的正妻。在家族中,他身份低微、年纪幼小,要不是母亲还算受宠,怕是过的连一般的部民之子都不如。

渐渐长大后,若干人的武艺虽然不算是差,但也绝算不上好,除了吃穿用度并不受到亏待以外,并没有什么优点可以让这个渴望光复先祖荣光的家族重视的。

所以到了十八岁的时候,按照鲜卑人的传统,若干家给了他一身装备、一匹宝马、一把武器,四个家奴和一堆粮食物资,就赶他到军中去自谋前程了。

除了他的起步不会太丢人以外,他以后的前程如何,就要全靠他自己。

鲜卑的军户制度奠定了大魏初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地位,军户们从小就勤练武艺和骑术,只为了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除了一开始刚刚进入军营时的“大比”、“挑战”等制度可以让新来的军户们快速出头以外,也有专门为大族子弟、强宗后人提供的“晋升通道”。

但若干人带来的家将太少了。一些能够看得过去的贵族子弟,至少都带上百八十号人手作为亲兵,大贵族有时候带了上千私兵随从皇帝出征都是有的,只带着区区四个家奴而进黑山大营的若干人,直接就被丢到了右军的正营。

他所带来的兵马、人手所给他造成的优势,不过就是让他免去了在新兵营里蹉跎的时间而已。除了这一条,他之后的路,和其他军户没有什么区别。

若他想不通这点,要受得罪还有很多。

不幸的是,若干人并没有想通什么。

没有在新兵营里磨练过的新人,通常都很难对军营这种地方产生归属感,若真是大贵族出身,一来就地位赫然也好,惨的就是若干人偏偏是少爷的身子,破落户的命。

在军中同火的眼中,他就是那种虽然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却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狗眼看人低的那种最讨人厌的类型。

右军这个军营,说到底就是给各种没落贵族、杂胡后裔、普通鲜卑军户等并没有势力和出身作为依仗的人出头的地方。

和满是精锐贵族的中军不同,左军和右军,还是以大部分普通军户为主,归顺早的杂胡和没落贵族虽然也有,却实在是不多。

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地方的家伙,只因为带了四个家奴进入军中,就一下子成为了“正军”,五个人就占了半火,而且还有着特别让人难受的自以为是。

他干吗不去中军显摆啊?跑来右军充什么大头?

到了中军,在贺赖和独孤这些大氏族面前,看他还能不能充什么大头蒜!

若干人从小就认定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他将来一定会是不平凡的,他从小就这么想。

鲜卑人即使是部落主,子女也并不娇养,只是吃穿比同族家奴家将的孩子要更丰富些。他小的时候就喜欢去看家中的牛羊和马匹,甚至还放过羊,然后幻想这些有朝一日都是他的会是什么样子。

就是在放羊中,他发现自己能认出每一只羊的不同,也能知道每一只羊的习性。他会把羊群里聪明的羊当做头羊,然后把不听话的和更不听话的放在一起,让他们互相争斗,直到分出头羊,再来管束。

他很热衷这样的游戏,也喜欢假装自己是羊群中的勇士,指挥羊群冲锋陷阵。

比起学武、或者学习怎么杀人来的更快,他更喜欢这种站在背后分析别人深浅,然后一力破之的感觉。

他甚至迷上了汉人打仗的艺术,自己去学习汉字,又去找家中汉人的下人,问他们关于汉人打仗的事情。

汉人骑兵不多,大部分以城防和步卒为主,也并不像鲜卑人一样,以草原、平原或者其他开阔之地作为战场。

这些下人知道的也不多,很多汉人根本就是一直生活在北方,连汉话都不会说,只知道一些先祖的传说。但仅仅是从他们的口中,若干人已经知道了汉人那些作战的艺术。

阴谋、陷阱、离间计、反间计、过河拆桥、破釜沉舟,和这些一比,若干人从小那些床前故事里,阿嬷所说的“两个部落排好人马,约在某个草原,然后战至最后一人为胜”的打仗故事,简直是弱爆了。

但他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汉人的将军。应该说,如今的大魏,根本就没有几位汉人的将军。

就算有通晓这些的将军,会教的也只会是他的大哥,若干家的继承人,而非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孩子。

这样的事实让若干人又懊恼又悲伤,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兴趣带来的热情会让他迸发出对这门“艺术”的狂热,虽然他没有兵书、没有汉人将军教导,但他硬是靠着自己的想象和家中那些羊羔,开始一个人想法子演练“指挥的艺术”。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自然不可能让大人当真,想到现在朝中汉臣的势力也不弱,虽然家中那个爱胡闹的幼子喜欢汉人的东西,可汉话和汉字多学点也不错,若干人的父亲也就随着他的兴趣诱导他,有时候去平城,还会给他带些汉人的书籍回来。

看的越多,若干人的雄心也就更胜。

会杀敌算什么!这世上会杀人的人一大堆。

万人敌才是真的英雄!

他日后要做那样子的英雄!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鲜卑三十六部的部民和奴隶,大多在拓跋氏族掌权建立大魏后成为了军户,没有成为军户的部民没有离开的,也只能成为牧民一类的身份。

若干家的过去是很辉煌,可是若干家的现在已经没落,他们没有像其他大氏族那样通过和拓跋魏的不停博弈留下许多东西,而只是维持着能不丢“部落主”名头的权势而已。

所以,即使是若干人的大哥若干虎头,也不能奢侈到调集家中的家将学习“兵法”,更别说家中从来没有对他抱有过什么期待的若干人了。

而若干人的抱负和“男人功名阵前取”的鲜卑主流思想相抵触,越发让原本还对他怀有一点想法,觉得他也许会因为喜欢汉化和汉字有些什么作用的若干家主也失望透顶。

在这个时代,即使是身为太子的拓跋焘也要上阵打仗,而他却只想躲在家将家奴身后指手画脚?!

真是若干家的耻辱。

若干人从小到大已经受尽了各种白眼,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具备实现理想的能力。所以到他成年,必须和家中兄长一样去军中历练的时候,他没有选择去兄长在的中军自取其辱,而是选择了右军。

右军里的人地位不高,却容易招揽。

他要钱粮有钱粮,要人手有人手,自己武艺又不差,哪里出不了头?只要到时候他在右军那种杂胡、军户遍地的地方抖一抖“若干”家的身份,想来就得到一堆手下纳头就拜,到那时…

嘿嘿嘿嘿…

“嘭!”

一个满身肌肉的鲜卑军户一拳打的他鼻血直流。

“夫蒙胜!若干败!火长是夫蒙!”

我擦…

说好的纳头就拜呢?

一群都没有良师悉心教导的军户之子,怎么这么强?

若干人倒在地上,无力地闭上眼睛。

自强之路走不通,看来…

只能靠智慧和毅力出头了。

“我在家的时候,这种东西都不会吃的你知道吗…”若干人一脸嫌弃的接过家奴送上来的吃的,囫囵的随便吞了下去。

“给这种馊食一样的东西吃,还要让人打仗!”

“爱吃不吃!”若干人那火的火长瞪他。“我们军中有个叫花木兰的家伙,曾经被火长刁难到两天都没吃到东西,照样上阵杀敌,斩获数十人。军中能让你吃饱就不错了,你要受不了,带着你的家奴换个火待去!”

看他那副倨傲的样子!谁请他的啊!

若干家,都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来的土鳖!

这就是若干人第一次听说“花木兰”的名字。

先开始他以为这个“花”是“贺赖”家的贺。后来仔细一想不对,若是那个贺赖家,哪怕是个家奴,也不会有人刁难到不给吃东西的地步。

军中不似其他地方,不给你吃饱肚子就去打仗,就等于是赶着让你去送死。遇见这样的火长,已经不是能用“恶劣”来形容了,甚至可以用“恶毒”这种话。

第二天若干人留了个心,在操练完毕后,和一些稍微有点熟悉的同军之人打听了下花木兰。

虽然有很多人不喜欢若干人,但还是有不少人和他维持着交好的交情。

他带入正军的武器装备和衣着用品等物都比许多普通兵士的水平高出一大截。尤其是他那把“寒月戟”,戟这种武器难学难用,又很花费铁匠的功夫,所以一般只有富裕人家才会学习。

不说他自己的铠甲装备,就连他的家奴,也个个都是膀大腰圆、能打仗又忠心的那种。战场上有时候你遇了险,身边有这样装备精良又有护卫的人伸一下手,说不定命就保住了。

所以当他去打探时,不少人就把自己知道的花木兰告诉了若干人。

“你说那个花木兰啊?哦哦,知道,黑营里出来的,原来是跟着突贵将军的,突贵将军死了以后,就被现在的将军要到了帐下。不过听说和同火关系不太好。也是,后来的,又有那样的名声…”

“什么名声?”若干人听的仔细。

“这个花木兰啊,怎么说呢,有人说他是个胆小鬼,也有人说他是勇士。听说他射箭的距离有一百五十步,而且箭术极佳,又会打仗。照理说这样的一个人,出头是容易的很,可他不爱打仗,也很少主动追击,每次和柔然人交手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驱散了就行。”

和若干人说这些话的兵士语气也惋惜的很。

“像是这种人,主将都不喜欢,太拖累士气了,和一潭死水一样。听说上次追击逃兵,他还挡了同火的人去杀柔然死营的奴隶,被同火的在教训呢。真是的,我要是有他的本事…”

那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若干人却已经走神到其他地方去了。

很能打,能射箭,不会主动追击,没有进取心,被排挤,没饭吃…

啧啧啧,怎么听怎么觉得…

这么适合当护卫的人…

这就是上天给他安排的忠心小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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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第一次见若干人,正是被火长排挤的连饭都吃不上嘴,全靠旧日同火偷偷塞上一点果腹的那段日子。

这个穿着一身贵重的铠甲,头发梳的冒油,看起来如同走错了地方的贵族公子哥,带着一大袋粮食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