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回到家中,无论是沉默的阿爷,欲言又止的阿母,还是过分殷勤和充满窥探感的阿弟夫妻,都让她有些窒息。

花木兰知道自己需要调整心态,过去十二年来,她日夜期盼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没有号角声,没有擂鼓声,没有喊杀声,一夜睡到天亮,最吵的不过是狗叫,最烦的不过是太清闲。

“阿姊阿姊,给我讲讲你在军中的故事吧。他们说你一人连斩蠕蠕七大将,是真的吗?”花木托有些好奇地问起阿姊,关于“花木兰”的传说里最辉煌的那一场战事。

“…嗯。”花木兰的手僵了僵,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被围,我们这边死了三个将军,四千多将士,陛下令虎贲做先锋杀出一条血路。连斩七员敌将,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在花木托的想象里,这一战应该更气势磅礴点,更荡气回肠点,他的阿姊应该眉飞色舞的说起自己在这场战事里如何骁勇善战,她的部下多么视死如归,而不是现在这样…

干巴巴的,连能附合的地方都没有。

“呵呵,阿姊好厉害。”花木托不自然地干笑了一下,突然站起身子。“灶上还在烧水,我去看看…”

弟弟一溜烟跑了,花木兰苦笑了下。

她在军中,也是可以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听着别人拍大腿吹荤段子的主儿,怎么回到了家乡,连和弟弟说话都不自在了呢?

花木兰站起身,决定出去骑骑马。

梦境还在继续,花木兰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是这个很重要的东西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做梦。

她对梦里那个女人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熟悉到即使梦到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愤怒的地方…

花木兰梦见这个和她同名的女人取代了她,成为了新的“花木兰”。

她梦见她小心翼翼的适应这个世界,因为想要了解自己的阿爷和阿母而经常没事闲聊一番。她梦见“她”穿着男装去拒绝那些自己怎么都开不了口的求亲,梦见她笑着陪自己的阿爷温酒话过去。

那些在战场上、在军营中无数次魂萦梦绕的未来,以一种令人震惊的方式在实现。她不是花木兰,却做的比花木兰更好。

花木兰贪婪的看着梦中的那个女人,在梦醒后小心翼翼的尝试按照她在梦中和家人相处的方式行事。

她会为自己的阿爷温酒,陪他回忆一番过去军中的事情,再来说说她从军时候军中已经发生的变化;她会取出自己库房里那些漂亮的布匹,央求阿母去做几件漂亮的窄裙;

她开始和阿弟聊一聊战马的习性,以及如何才能养好自己的马。

花木兰在军营里是少有的细心之人,她会及时处理马儿被马鞍磨出来的肿块、擦伤或者是小瘤子,她知道他的阿弟绝对不缺乏耐心,少的只是如何养出一匹出色的战马的经验。

花木兰很快得到了她梦想中的生活,那十二年来,心心念念“活着回去”后的生活。就算是阿母唠唠叨叨着她的终身大事、她的孩子问题,她也只会微笑,从不反驳

她知道那个“她”最终会来取代她,而那些终身、孩子,已经不是她会烦神的事情。

这么一想,花木兰突然对那位“她”产生了战友一样的情感。

有谁能说服她啰嗦又固执的阿母那些“好意”呢?

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

花木兰坦然又安宁的过着白天练武骑马,悠闲度日,晚上继续着奇妙梦见的日子。她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够奇妙的了,相对于这世上大多数的女子来说,自己的回忆足以让七八十岁的老妪自叹不如,可如今这般奇妙的经历,就算是七百岁的老妪,怕是也会自叹不如吧?

第二年的春天,花木兰已经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她甚至看到了她的陛下让自己的儿子来找她,她看到了阿单志奇的孩子,还有那个永远让她自惭形秽的狄叶飞。

“她”将她的人生过得分外精彩,让她有时候也想离别父母,出去游历一番,看看会不会有新的故事诞生。

可随即,她就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如果她注定要被替代的话,至少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她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

.

春天过去后,花木兰染上了一个怪毛病。

她开始无缘无故的昏睡、高烧。她应以为傲的怪力也变得时有时无。在她高烧的时候,她虚弱的别人一只手都能推倒她,可事实上,花木兰的身体一直强壮到,在黑山那般寒冷的地方日日洗冷水澡也不会生病。

花木兰知道,也许是自己的“大限”到了。

自从开始知道有这样一个独特的女子会来这里,会小心翼翼的维护她的人生、希望将她的人生变得更美满,希望给她一切美好的东西,她就打心眼里喜欢与感激上了这个女人。

花木兰为了也许会到来的“替代”而没有尽情挥霍自己的财物,因为她知道“她”也许能将它们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她在开始高烧的时候停掉了给其他同伴的信,因为她的梦境里,那些同袍和火伴们,那些与她有着深刻感情的朋友,会因为长期的中断联络而来找她。

某种意义上,花木兰将那个女人托付给了她昔日的那些可靠战友,希望他们能帮助她早日融入这个世界。

“她”一直以来的抽身事外让花木兰很担忧。“她”既然已经变成了花木兰,却老是想着这不是自己的人生的话,这对于已经做好“死亡”准备的自己来说,实在是一种遗憾。

她希望“她”过的好,比自己更好。

只有这样,才对的起她这短暂的三十年人生。

花木兰将所有的信都收了起来,藏在屋后那棵大槐树下,甚至在那棵树下,她偷偷给自己做了个坟墓,只是没有立碑。

别人是衣冠冢,她是信函冢,也算是特立独行了。

.

在越来越频繁的失去自己的力气后,花木兰已经平静的接受了可能迎接她的不幸命运。

她知道自己会死,随着神力的丧失,她开始渐渐回想起静轮天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

陛下是如何为她续命,寇天师是如何一夜白头…

她花木兰的人生虽然只有三十几年,但她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多到已经没有了遗憾。

就连人生中最后一段路,她也不是在战场上赤身露体的结束,而是安然地躺在家人的身边。

那个女人,接下来交给你了。

我知道你做的会很好…

随着滚烫的炎热袭来,花木兰坠入了深深的黑暗里。

花木兰从这个古怪的地方醒来时,很快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她没有这么丰满的身材,也没有这般娇嫩的手。

她的手,满是刀枪剑戟磨出来的厚茧。她的皮肤在边关如刀的烈风中吹的皲裂粗糙,而这个女人的皮肤嫩的就像是能掐出水来。

借尸还魂?

还是和梦中的贺穆兰一般,她也取代了某个人的灵魂?

她非常想要知道这一切,却发现她完全听不懂旁边人的话。

他们的语言怪异又熟悉,五彩斑斓的各种色彩都耀眼的她头晕。穿着白色大褂的人语速快而有力,穿着深蓝色奇怪衣衫的男人们则是各个露出惋惜的表情。

每当这个时候,那些穿着白衣大褂的人就会被那些穿深蓝色衣衫的人抓着使劲摇晃,还有人对着他们咆哮。

她很想说不管他们的事,是自己出了问题,却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他们的语言。

直到贺穆兰的那个好友到来。

她带着一个奇怪的男人,穿着身奇怪的道袍。

花木兰在梦里见过她,这个非常爱笑的女人和“她”似乎关系非常亲密。

为什么会有个道士?

难不成看出这身体被“鬼上身”,要来抓鬼了?

花木兰在看见这个年轻道士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他和寇谦之的某种气质很像,那是一种飘渺无形的东西,很难用语言描述。

她预感这个道士也许能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她忍不住张开了口,第一次发出声音。

“我是怀朔花木兰,敢问这里是何处?”

一句话了,她想起自己用的是鲜卑话,也许这个汉人道士听不懂,又用汉人的官话又说了一遍。

“吾乃怀朔花木兰,敢问此地为何处?”

“我的天啊…”

那个女人腿一软,用比她还纯正的洛阳正音发出声来。

“张玄张玄,我听到什么了?洛阳正音就算了,她说她是花木兰!”

“我的个小胖啊!她是花木兰!”

第110章 番外她是花木兰(中)

花木兰从来没有想象过她有名垂青史的一天。应该说,她从未想象过古往今来,像她这样以女子之身成为将军的没有几个。

鲜卑人的历史消弭在历史的长河里,甚至未来的世界世上已经没有了鲜卑人。陛下的子孙主动的选择了同化,让鲜卑人的血脉世世代代融化在汉人的血液里。

他,她…都可能祖上曾是鲜卑人。

花木兰不知道是该感谢自己的“有名”,还是烦恼与自己的“有名”。因为据说她实在太有名了,所以那个叫顾卿的女子眼睛亮闪闪的求道士张玄帮忙,要给她融合魂体。

是的,那个道士说,自己和这个身体的主人并没有很好的融合,有魂不附体的危险,所以才一直看到五彩斑斓的色彩在眼睛里乱闪。

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轻而易举,待听到她为什么会来这里的遭遇后,这个已经是“天师”级别的道士摸了摸下巴,蹙起了眉毛。

“这人胆子好大,举全国之力给他造了一座通天的法器,却用来做抽取你魂魄这种事情…难道是妖道?”

“‘通天的法器’?”花木兰一怔,“…那不过是个没有建成的道观而已。”

“哪有道观敢设日、月、星三台,我们龙虎山是洞天福地,也不过只设了一座招星台而已。这是在拿你们的国运做堵住,截留你的一丝先天真气。做这种事的,不是想要瞒天过海的圣贤,便是欺世盗名、想要借你天生之气长生不老的妖道。只是先天之气本身就是你自己的东西,与你魂魄共存,所以他才没有成功。”

张玄也不知道花木兰和贺穆兰究竟是有什么关系,才能有这种奇妙的联系。但就冲着贺穆兰给他弄了户籍,让他能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愿意给她一个方便,让这位传说中的女英雄能够更好的生活下去。

张玄为花木兰开了法坛,使她魂魄归体,在魂魄归体的一瞬间,贺穆兰过去几十年来的记忆一拥而入,成为了花木兰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花木兰比贺穆兰要幸运的多。

经由战场千锤百炼出来的强韧精神,使花木兰轻而易举的融合了贺穆兰的记忆。而贺穆兰平凡又单调的人生,让她的精神强韧不及花木兰的十分之一,她只有主动去寻找,才能得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那每一次的头疼,都是来自于灵魂被迫接受记忆的疼痛。

得到张玄帮助的花木兰,终于度过了最煎熬的时刻,然而有了记忆就一定能适应新的生活吗?这却不一定了。

“不…不…”花木兰以手扶额推了一下贺穆兰的哥哥贺穆君,“阿兄,你能不能不要看这个了…”

她是脑子坏掉了才升起了好奇心陪兄长看这个《花木兰传奇》啊,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雷?

“怎么了?这个拍的还可以啊,据说是按照史实拍摄的。你看看,一开头就直奔主题,柔然和北魏打起来了!”

贺穆君挺喜欢看战争片,所以看见第一集就出现了战争场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喜悦。

“电视剧不拖沓,一开始就直接在军营,这样的良心导演已经很难…咦?搞什么,花木兰怎么在绣花?”

坐在他身边的正版花木兰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

咳咳咳咳,我大魏鲜卑好男儿就靠绣花来换取和平?

我大魏和柔然征战八十年,向来只有柔然嫁女儿,从未有过我们送公主的!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是这么解释的吗?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贺穆君纳闷的拿起遥控器,有要换台的冲动了。

“爹爹,只要这幅《和亲图》绣好了,你就不用去打仗了。”只见电视剧里顶着蘑菇头,而不是鲜卑传统高髻的烟熏妆女子一脸娇羞的低下头,用手指轻柔的扯起了丝线,开始绣起了花卉来。

“穆兰,穆兰?我靠!茶几的玻璃怎么碎了?什么时候碎的!穆兰你快把手抬起来,别被玻璃扎坏了手…穆兰…”

贺穆君惊慌失措的嚷了气来。

气煞我也!

那女妖怪是谁!

是谁!

她要撕了她!!!

自那以后,别人只要一提到“花木兰”或者“花木兰传奇”她就跟别人急。虽然她在顾卿的帮助下学会了用电脑,可是每次一在搜索栏里输入“花木兰”三个字,就忍不住又把它们清除掉。

她既想知道别人对她的评价,又怕知道别人对她的评价,她在历史中留下了赫赫的名声,可又怕那名声就像是“花木兰传奇”那般的…

花木兰想起那个蘑菇头的黑眼圈女妖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罢了。

功过留与后人说吧。

她关掉了电脑。

花木兰在梦境里见过贺穆兰如何努力的融入她的生活,所以她分外理解和感激她的所作所为。她向来是个逆境里也能生存之人,自替代了“贺穆兰”之后,她也开始学着像她一般的生活。

她开始翻看贺穆兰留下的那些资料和书籍,那些法医学的著作如同在她脑中留下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入了她的脑子里。

她脑中那部分关于如何“让死者说话”的记忆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霎时间,属于贺穆兰的成就感一下子向她袭来,让花木兰忍不住愣神。

所以,她梦见的不是在给人碎尸万段,而是通过寻找胃容物查找死亡的原因吗?还有那些小心翼翼伸进别人下X的恶心行为,其实是在找男人侵犯过的痕迹?

她究竟是如何奇特的一个女人啊!仵作这种职业,如今连女人也能做了吗?

“啊,你问这个啊。别说女法医,就算是女警司,女将军,女总统,还有,英国还有位年纪很大的女皇,女人在这个时代,能做很多你那个时代无法想象的事。”

来贺家串门子的顾卿带着崇拜地眼神望着贺穆兰,“你说我那好友成了你对不对?她是不是在那边痛哭流涕着要回来?”

啊哈哈哈哈,学法医的到古代去能干什么啊!

她一个儿科医生到了古代都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她生活的很好。”花木兰微微一笑,“最艰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代替我的时候,我已经解甲归田,刀枪入库,她只要好好的用我留下来的财产,就能过的很好。”

“哈哈哈哈,我只是开玩笑,我知道贺穆兰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顾卿叹息了一声,“她是一个冷静又有原则的人,比我这样一天到晚就想着回家的软蛋要厉害的多。”

“不,顾姑娘…”花木兰合上手中的书本。“你是个善心之人,能安抚别人的灵魂。你让我‘重新做人’,怎么能说不厉害呢?”

“啊哈哈哈哈,说的也是,我可是‘花木兰’的闺蜜!想想就带感!”顾卿知道牵起了花木兰的回忆,立刻插科打诨地大笑着岔开了话题。

‘花木兰’的闺蜜吗?

真好啊。

除了阿姊,她似乎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呢。

真是太好了。

“哈哈哈哈。穆兰,你和顾卿出来啦?”

放假回家的贺穆君一边看电视,一边将新买的木头桌子拍的啪啪响。

顾卿好奇的跟着花木兰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着电视上的古装剧。

“君哥,你也喜欢看古装剧?张玄也是,一天到晚就巴着电视不放,说是要‘体验人生’。对了,木兰,你其实也该多看看电视,这个对于了解社会很有用,虽然有时候也有些不对的…”

“哈哈哈哈,这柔然人收刺绣图根本就和甲方逼乙方改设计图一样嘛!哈哈哈,你看,花木兰这个乙方终于被逼成神经病,情愿去替父从军了!哈哈哈哈,唧唧复唧唧演了二十集,接下来买马不知道还要演多少集!”

贺穆君笑的前俯后仰。

“我了个去…这是演花木兰的?”顾卿瞪大了眼睛扭过头去,发现花木兰的表情很平静。

不愧是女英雄。

这么能忍。

看那蚊子腿睫毛和血红大口,换成她,她一定疯了。

“哈,传奇嘛,传奇肯定有夸张部分。对了!现在有个牛掰的编剧也在拍《花木兰》,好像叫《木兰无长兄》来着,张玄还去客串了一把。那个拍的比这个好,绝对比这个好!”

顾卿连忙安慰花木兰。

花木兰面容僵硬地看着电视里只不过提了一个马鞍就东倒西歪站不住脚的姑娘,忍不住微微捏紧了拳头。

“还拍花木兰?”贺穆君现在看这个片子纯粹是把它当搞笑片看,一听到顾卿的话,立刻嘟囔了一声。“花木兰这种题材,会不会太土了?女汉子从军记什么的,拍的太多了。”

“君哥!”

顾卿声音高了几个八度。

“那可是女英雄!”

“知道,知道,木兰无长兄嘛。”贺穆君调皮地眨了眨眼,将胸脯往前一顶,见妹妹一直没说话,还关心的伸头和她搭话。

“要说我咱妹这张脸,演花木兰也够了,绝对没人看得出是女人。哈哈哈哈,就是这胸…我们得谢谢咱妈好歹把她生的美美,至少像个…”

顾卿吓得要死,生怕花木兰一不小心把猥琐的贺穆君“一掰两断”,连忙把贺穆君拉回来。

“君哥,你不当穆兰是女人,你得顾及顾及我还在吧…”

“顾及你什么?噢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是个飞机场…”

“我擦!君哥你想死!”

事实上,花木兰完全没听懂“木兰无长兄”的笑话。

她确实没有兄长,不过现在有了。

…她扭头看了眼经常说话疯疯癫癫的兄长,摇了摇头。

就是间歇性癔症。

还是看电视吧。

“兰儿,我爱你!”

电视上的柔然王子一把横抱起花木兰,在小河边欢乐的绕起了圈圈,电视里的花木兰娇柔地倚靠在他的胸膛上,以能够把脑浆子都融化的语气说道:“吴提,我也爱你…”

吴提?

那个四十岁满脸横肉的秃瓢柔然王子?

嘎嘎嘎嘎嘎嘎嘎。

“我的天啊!茶几角怎么被你捏断了!我还特意买了个实木的!”贺穆君一脸心疼的拉起妹妹的手。

“没事吧?没事吧?我花了不少钱买的,就是怕玻璃又割了你的手!我靠!现在的奸商,不会是三合板糊一糊蒙个木面就忽悠我说是实木吧?你手有没有事?”

顾卿看着那厚重的茶几桌角,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玄说先天真气是蕴藏在灵魂里的,灵魂不灭,气息永存,难不成说的是这个?

花木兰若无其事的收起手,关掉了电视。

“我没事。电视剧太难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贺穆君松了口气,“什么电视剧?哦,你说花木兰传奇啊。我也觉得拍的挺扯的,住在军营里十二年,怎么也该是虎背熊腰力大无穷面如夜叉的…”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我…”贺穆君一把跳起来,拨通了电话。

“李源,你小子给我介绍的什么家具商啊!你有脸说是实木,我妹妹随手一掰两个角都断了!什么橡木!你自己到我家来看!”

贺穆君对着电话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是橡木我把它吃下去!”

第111章 番外她叫花木兰(下)

贺穆兰因为电击住院,N市刑警队的技术科里忙成了一团乱。

首先,贺穆兰在实地勘验尸体时被村民拉的捕兽电网误伤到,这已经属于刑事案件,刑警队的那些小伙子们差点没把那农民给活吃了。

其次,那尸体因为人为的破坏,已经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可那农民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就耗了他们不少时日,贺穆兰又住院昏迷不醒,可以说刑警支队里一片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