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我们攻城之前,我们的那位陛下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能将夏国的伤害减弱到最小,能够不让自己的部下对夏国的百姓造成刻骨的伤害,结下仇恨。对于我们的陛下来说,夏国一旦被攻破,夏国的子民就是他的子民,夏国的百姓就是他的百姓,屠城或者引起灾难,都是对我们自己的损失。”

贺穆兰不要脸的拼命往拓跋焘脸上贴金,希望能让这个孩子的恐惧心降到最低,不至于一开始就抱着满腔的怨怼对待未来的“主君”。

拓跋焘也许是个很英明的人,但英明的人并不代表可以坦然对待别人的冷脸和完全掩饰不住的敌意。

“赫连昌出城时,陛下带着我们,身先士卒奋不顾身,就是为了要生擒他。其实将赫连昌杀了更快,十几万人一阵乱射,赫连昌也活不了了。但为了能抓住他威胁夏国的文武百官投降,我们不得不大费周章。”

“只有统万城和平的开城投降,统万城里的人才能得以和平的归顺魏国,不至于因为抵抗而造成生灵涂炭。我知道我们是带着大军踏平夏国之人,说这样的话很虚伪,但在这个乱世,能有这样想法的君主,是很少很少的。”

“夏国是第一个被我们大魏灭掉的国家,未来还有更多。凉国、燕国、秦国,我们魏国压抑了许久,终究是要等到将他们扫平的这一天的。就算为了做给其他的国家看,陛下也不会大开杀戒,更何况陛下很欣赏平原公,连赫连昌抛下城墙的那些头颅都派人冒着危险捡了回来。所以我有九成肯定,他不会为难赫连止水。”

“在我们魏国的军营里,有高车人、有汉人,有杂胡,有各种其他小国的后代,甚至还有柔然的叛将归顺,也得到重用。秃发鲜卑的王子灭国后,在魏国担任了重要的位置,我们魏人都很尊敬他,我们并不是只用鲜卑人。”

“如今夏国已经即将灭亡,夏国未来会成为魏国的国土,夏人也会变成魏人,对于你来说,除非真的报着‘复国建业’的想法,否则都是要选择效忠主君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我们的陛下都比赫连昌要可靠的多了。”

“你是英雄的儿子,理应跟随英雄,成为英雄…”

贺穆兰看着眼睛突然有了些神采的赫连止水,叹息道:

“赫连昌不是英雄,因为一个真正的英雄,是不会迫害孩子和妇人的。”

正是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赫连止水的心房。那一日武英殿上的惨叫,血流成河的青砖,他深夜抹黑分辨尸身的痛苦,全部化成了莫名的郁气,在贺穆兰的这一句话中被彻底引发了出来。

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皮,痛苦地抽泣,以至于赫连明珠用匈奴话无论如何劝慰,都充耳不闻的地步。

贺穆兰知道这个孩子的神经应该是已经紧绷到了崩溃的边缘,如今哭出来反倒是好事,所以对着“赵明”摇了摇头,做出了阻止的眼神。

“赵明”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贺穆兰,低声说道:“我们都是亡国之人,将军其实可以不必和我们说这么多的。”

“这世上本没有千秋万代的国家,也没有能够永生不死的帝王,但总有些人,能将自己的名字千古流传。我希望自己重要的人能做千古留名的英雄,而不是成为痛苦一生拘泥于过去的可怜人。亡国并非你们的过错,也不是我们的错,大家都是听从各自君主的命令行事。汉人有一句话,叫‘民贵君轻’,你们的君主把他自己当做最重要的人,亡国也就在眼前了。”

“百姓还能得到善待,可贵族和宗室…”赫连明珠只要一想到那么多历史中宗室的下场,就忍不住满脸戚容。

“在搜刮民脂民膏而被供奉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啊。”贺穆兰随口下了结论,颇为不以为然。

叫底下人去送死,拼命的横征暴敛的时候,就要想想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了,怎么打仗的问题。如今打不赢了,承受代价也是应当的,谁叫你把军费都花光了呢?

好歹魏国还有军户田,军户马,夏国又要人打仗又什么都不给,鬼愿意!

“我相信你们的大可汗,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赫连明珠看着有些愕然的贺穆兰,轻声说道:“你是个好人,像你这样心地如此宽厚的将军,在话语中只有对自己君王的尊敬,那这位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的每一句‘我们的陛下’,都让我感觉到了那位君主在你心中的地位。他应该是位明君,或者也是个如你描述一般的好人。所以,我由衷地希望他能好好对待平原公家的大郎啊。”

贺穆兰发现这个女孩放松下来时,那声音好听的能让人眯上眼睛。这么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孩,长相应该也不差吧?

四公主身边的侍女尚且有这种水准,也难怪那位四公主后来成为拓跋焘的皇后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还真不好意思,喜欢用“我的陛下”的,是花木兰同志,她只不过习惯了以后,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

等等,这么说来,这个“赵明”刚才似乎是给她发了好人卡?

好像也给拓跋焘发了一张?

这年头,连宫女都开始发好人卡了!

.

一刻钟后。

在宿卫们好奇又充满疑惑的气氛之中,贺穆兰带着“赵明”和赫连止水回到了正殿。

刚刚去后面找贺穆兰的宿卫刘尼一直阻拦他们去后面,并且说贺穆兰在做正经事,所以他们只能沉闷地在前面等着,无论如何问刘尼发生了什么事,后者都只是红着脸不停摇头。

这些人都不是笨蛋,有些在家中也曾是女仆成群,奢靡过一时的纨绔子弟,顿时对刘尼挤眉弄眼,猜测各种可能。

不乏有比刘尼看到的“事实”更为大胆的。

但这些香艳的猜测通通在贺穆兰带着小宦官和那个男孩回来后彻底烟消云散了。

只因为贺穆兰的解释。

“这是赫连定的长子赫连止水,侥幸逃脱了赫连昌的屠杀。他被小宦官藏起来了,被我发现了蛛丝马迹,从后殿带了出来。”

赫连定的长子!

赫连定唯一活着的儿子!

贺穆兰担心宿卫们会对他产生敌意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毕竟朔州城外一战,许多宿卫军和羽林军都死在赫连定的铁骑之下。

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

“他就是张渊那个重外孙。张渊会不会降,就看他这位重外孙了。”

果不其然,刚刚还有点敌视的眼神立刻变成了探究和好奇。张渊的名头太响,就连赫连昌必被生擒的局面,都被他将计就计的踏出了一条生路,让赫连昌成功逃走。

若是张渊能降,夏国的重臣肯定会归顺大半。

贺穆兰拍了拍赫连止水的肩膀,示意他就跟在她身边就好。那女宦官低头弯腰地跟在贺穆兰身边,也在她身后跪坐了下去,再也不抬头了。

刘尼满脸迷惑地看向贺穆兰,与贺穆兰的眼神有了一个短暂的接触。

刘尼的脸上写着的全是“我看的不是这样的,怎么又变出一个人来”这样的东西,而后想起后殿里的搏斗之声,便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赫连止水的屁股,又看了看他脸上犹有泪痕的小脸,脸色一下子白了。

贺穆兰不知道刘尼为什么老是看赫连止水,只当他是好奇,便小心的用身体遮住赫连止水的身子,担心这孩子会敏感的发现,然后善意地对刘尼一笑,眨了眨眼。

‘哟,兄台,我刚才真不是在做坏事哟,你看,我真的是去抓小孩去了哟!’

咦?他的脸色为什么更白了?

大夏宫的陷落比统万城更为容易,夏宫中的宫人几乎是直接打开宫门,迎接了这位新主人的到来。

拓跋焘为了担心自家的属下生事,除了一些分去控制夏国文武百官的将领外,几乎是带领着所有人的人马直奔宫城的,结果宫城没抵抗直接就开了,就如一拳打倒了棉花上,实在是没滋没味的很。

拓跋焘进了宫,一边派出心腹和信任的大臣去收管国库、宝库和宫中的宫人,一面派了宿卫中的精英去搜寻武英殿和其他地方,务必要把自己落在宫中的宿卫找回来。

因为魏帝进了宫,为了防止有人行刺,魏军将整个宫殿的灯火全部点燃,又举着火把等物,照的人影无处藏身,纤毫毕现。

这一亮堂起来,所有人都被大夏宫的雄伟壮丽惊呆了。

在贺穆兰的印象里,平城几乎就是个大农村,连平城的皇宫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见拓跋焘的简朴。

可这座大夏宫,连柱子都有南方来的锦绣装饰,地砖上的雕刻图画,精致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拓跋焘逃进皇宫里时无暇四处观看,武英殿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楚,可这赫连昌的紫极殿连个台阶都是上好的汉白玉做成的,金银摆设更是四处可见,让拓跋焘这个御座都舍不得用美玉的皇帝忍不住对左右叹道:

“巴掌大的一个小国,把百姓奴役到这种地步,要想不亡国,怎么可能!”

拓跋焘是几次拒绝了大臣重修宫殿的请求的,他在生活上特别简朴,因为经常作战,衣服饮食都从不讲究,吃胡饼不觉得难吃,吃珍馐佳肴也就是吃饱肚子的程度,从不苛求,所以对赫连昌的这种穷奢极欲就特别的费解。

拓跋焘的大臣们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位君主毫无“大国之君”的风范,连上朝都觉得那大殿羞耻,可如今一看大夏宫的大殿,忍不住庆幸还好自己的皇帝除了爱打仗没什么爱好,否则再强的国力,这么浪费,也给消耗干净了。

于是乎人人都在夸耀拓跋焘的话十分正确。有几个大约是喜欢“奉承上意”的将军,居然在这大殿里说起修缮皇宫的事情,又引用萧何的话,‘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天子以四海为家,如果不够壮丽就显示不出威严,应该有一统天下之国不能超越的那种气势。)

这几个人的没眼色几乎让许多大臣忍不住哀叹,好在拓跋焘如今心情好,听到他们的话,还能笑着说:

“《易经》上说‘王公设立险要,保卫家国’,古人也有一句话,‘只在恩德,不在险要’。赫连夏用蒸过人的土筑城,杀害的工匠无数,他的城墙难道不坚固吗?可是我如今把它灭掉了,不在于城墙不够坚固吧?今天天下还不太平,我的钱还有许多地方可用,这种大兴土木的事情,我不愿意做,萧何的话不正确,你们也不要再提了。”

拓跋焘的态度很坚决,那几个喜欢逢迎之辈发现拓跋焘的话并非虚伪的推辞,自然是无言以对,不再提起修缮平城皇宫的事情。

这位年少的“大可汗”觉得自己做出的觉得很正确,再见几个老臣对他更加满意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飘然。

如今除了追赫连昌去的奚斤还没回来,夏国已经全部入了魏国之手了,他以二十岁之身,横扫夏国,让凉国称臣,已经是当世少有的功绩。

这时候,拓跋焘派去负责去接管整顿后宫的宦官首领赵倪跑了进来,说是夏国的尚书仆射只带走了太后,后宫皇后和嫔妃、宫女等全部都在,宫女们都被集中在皇后身边保护着,那皇后以死相逼,不许魏人踏进她的后宫一步。

拓跋焘起了兴趣,带着文武将士们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赫连昌那位皇后的坤德殿,他自己夫人宫妃不少,对女人的态度大概还没对宝马的态度好,会去看看,也纯粹是为赫连昌居然有这样一位刚烈的皇后而好奇。

等到了坤德殿外,那位皇后带着一群身穿夏国华服的宫妃公主在殿中相峙,人人手中都拿着武器,因为匈奴人的华冠设有珠帘和璎珞帘子,都看不清脸面,那皇后见来了这么多男人,各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心中不由得惊惧万分,连拿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

拓跋焘一见是这么多穿着华服的“娘子军”,也给逗乐了,便叫自己的宦官去问到底什么情况。

那皇后慷慨激昂地痛斥魏国这群侵略者的凶暴残忍,明显把自己已经当成了必死之人,说了一大堆“不可侵犯宫女、宫妃”、“不可杀害年幼的皇子皇女”等云云,还说如果他们来硬的,后宫这么多皇室就全部自刎于此,让魏国从此留下一个“血洗皇室”的名声。

拓跋焘哪里是担忧自己名声的人?不过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后一边哆哆嗦嗦一面慷慨陈词的样子实在是有趣,便站在原地一直听着她在那唠叨。

“我夏宫虽然国破,但尊严…”

“行了行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拓跋焘无力地挥挥手,他今天累了一天,实在是受不了女人啰嗦。

“我睡了这么多天帐篷,今日非得睡床不可。赫连昌平日里睡哪儿?带我去休息一下。你们继续在这里担惊受怕吧,我去休息了。”

他掉头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走了回来。

“你们的四公主在哪儿?”

一群珠帘遮脸的女人们吃了一惊,都以为是赫连明珠的艳名已经穿到了这位魏国皇帝的眼里,有些人沉不住气,不由自主的就朝着穿着公主冠冕的“赫连明珠”那里看去。

玉翠被皇后接到坤德宫,一直没有出声,作做一副害怕的样子,又蒙了脸面,总算是混了过去。可如今被敌国的国君当众点名,真是恨不得把老天爷骂个百八十遍才好。

拓跋焘虽然没有硬来,但一群宿卫却毫不客气,上前拖走了“赫连明珠”。这位皇后虽然口中说着要保护所有人,可“赫连明珠”被拉走时,只是痛苦地惊叫了几声,连反抗的举动都没有。

想来赫连明珠在宫中人缘也就这样。说来也是,赫连明珠和皇后同辈,又颇受宠爱,小姑子和媳妇搞不好,也是正常。

拓跋焘见宿卫带出了“四公主”,便对她点点头。

所有人都以为拓跋焘晚上想“好好休息”,要找个人侍寝,所以点了美貌名声传播于外的赫连明珠,就连冒充赫连明珠的“玉翠”自己都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此时玉翠被带出了人群,送到拓跋焘的面前,她背对着身后的坤德殿,能感受到众多宫人或内疚或懊悔或幸灾乐祸的眼神。而她的眼前是这位敌国俊美而高大的年轻帝王,饶是再怎么害怕,也忍不住为马上要到来的命运羞红了脸。

‘如果是这样的帝王,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呢…’

玉翠低下头。

‘只是四公主的名声…天啊,我是不是应该要誓死抵抗?’

拓跋焘见这位四公主还算胆大,加之又是赫连定的妹妹,对她还算是和颜悦色。

“你在武英殿里的那个宫人帮了我一次,你也算是有功于我…”

武英殿?

玉翠一下子紧张的抬起了头。

他见“四公主”有了反应,好奇这些满头珠翠的女人长什么样,伸手掀开了“赫连明珠”的珠帘。

珠帘下还有纱巾,他不耐烦地把纱巾扯掉,终于露出一张只能算是“清秀可人”的面容。

“啊,原来长这样…”

拓跋焘撇了撇嘴。

还没崔浩长得好呢。

“来人啊…”

拓跋焘看着自家的大臣们有些不赞同的眼神,笑着说道:

“狄子玉将军归顺有功,他曾和我说过与这位四公主两情相悦,我也乐意做个媒人,就把这位公主赐予狄子玉为妻吧。”

玉翠的脸色一下子又青又红,然后泫然若泣。

坤德殿里也突然有了些喧哗嘈杂之声,显然是不相信拓跋焘面对这样的绝色美人儿,居然舍得赐给一个羌将。

拓跋焘觉得自己又英明了一回,派出侍卫就带着那“四公主”送去统万城外的营地里去了。

狄子玉等降将没有参加今日的攻城,因为长孙翰不太信任他们,所以只能在营地里待命。

见着四公主的背影,拓跋焘不由得心中感叹。

长得如此普通,狄子玉愣是把她描述的犹如心目中的女神,虽说羌人向来直白热情…

能美化成这样,果断是真爱啊!

第170章 新年贺岁番外冷面杀人狂

花木兰会进入被称为“特别事件处理部队”的重案组,几乎是顺理成章的。

在测试过花木兰的实力和心理素质后,别说刑警队的重案组了,就连特种兵队伍都来找过花木兰的领导。

但花木兰并非军人出身,毕业于普通的医科大学,也不是国防生,如今在的是警察编制,在双方领导的一番博弈较量后,n市的特种兵部队红色尖刀旅只好放弃了吸纳花木兰的事。

特种兵里女人还是少了点,吸纳了后还有许多麻烦。

对于花木兰来说,去刑警队或者当法医,并无什么不同。就如同让花木兰去当冲锋的将军还是后勤的火头兵,对她来说,都是为国效力,只要能用的上她,自然是义不容辞。

贺爸爸长吁短叹,贺哥哥被电到住院,除了又羡又愁,还有一种“完蛋了我家妹妹二十八岁才开始她的前程这啥时候才能结婚啊”的惆怅。

刑警队也不是想进就进的,哪怕是人人都看好的人选,也得先经过训练。更别说花木兰只是个人素质好,根本没经受过警校那些系统的学习了。

送去进修的花木兰哪怕课业完成的再好,至少也要一年才能学业结束,进入重案组实习。

贺穆兰是法医学本硕连读毕业,花木兰再被送到n市的警官学院进修,就该成为有双科硕士的高级人才了。

她大概是学院里年纪最大的女学生,每日里课程繁多,花木兰不知道有些课是选修的意思就是可以不学,所以除了必修的“警察实战训练”和“犯罪现场勘查”等科目,连“群体物件的预防和处置”,“毒物与微量物证分析”这种很少有人去选择的科目都给上了。

她每日里忙忙碌碌,学院里的人遇见她会客气的喊她一声“师姐”,有人说她是天赋异禀送进来进修的高人,有人说她是走后门进来镀金的军政世家小姐,无论是哪一种,这种人在学校里都是没什么人敢惹的。

可惜她长得很是一般,表情也一直都是淡淡的,年纪还忒大,否则真有人昧着良心也把她选进“警花”什么的宣传宣传。

实战课上。

穿着黑色训练服的花木兰正在和一个同样送进警官学院的同学对练。

这个同学叫做“刘诺”,今年也二十七岁了,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个十分普通的程序员,暗地里却是个十分厉害的“黑客”,后来被公安部“招安”的。

他日后要负责“网络技术安全”这块,也被送来这里“镀金”,上面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警察,而不是老是这幅“宅男”样。

什么是“宅男”,花木兰不太清楚,不过顾名思义,就是住在家里的男人,所以对方的身手和体格如此之差,也就不让人意外了。

对方可能对这门“擒拿格斗术”十分认真,所以和前两天在花木兰手下两招都走不过不同,今天居然坚持了五分钟左右。

只是当他伸手探向花木兰,却被花木兰揉身而上,一把抱住肩背往后一个抱摔之后,他就彻底起不来了。

花木兰所附的贺穆兰并不算长相抢眼的美女,五官只能称得上“耐看”。

但她扎起高高的马尾,穿上黑色的训练服、警用靴时,却独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气度。

花木兰一招将对手重创,便负手旁站,意态闲逸,刘诺却躺在地上,直捂着鼻子不能起身,旁边观战的学生见状顿时叫好。

自花木兰参加训练以来,每日对练,总能引起阵阵喝彩,无数人围观,读警校的男人女人大抵都是有种“英雄情结”的,这位女法医还有如此好的身手,足够给人留下无数谈资了。

“你还好吗?”花木兰纳闷的看地上的刘诺。

她用的是“后仰抱摔”,摔的时候很注意分寸,绝没有砸中他的面目。

为何他一直捂着鼻子不起来了?

可怜刘诺一个家中万年不出门的技术宅,猛然间被洗白了,又被送来这里受罪,好不容易想发愤图强一把吧…

遇到这么个同学,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素质,无论怎么比,都被衬成了战斗力只有负五的渣渣…

这还不算,贺穆兰确实不是个美女没错,可男人看女人,也不是只看脸的!

这突然被一个女人抱入怀里,脸一下子埋入了“胸器”之中,然后全身擦着某处就这么被甩出去了…

想起那触感的柔软…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刺激太大…

“男子汉大丈夫,摔一下不过痛一会儿,何苦一直赖在地上。”花木兰看不惯他那扭捏的样子,伸出手一把拽着他的胳膊起来。

“后面还有其他同学要对练…咦?你鼻子怎么了?”

刘诺被拉住了胳膊,捂着鼻子的手顿时放开,露出两道流着鼻血的鼻子。

刘诺原本是个眼镜男,对战时带上的隐形眼镜,可看人还习惯眯眼,这一眯眼在加上流着鼻血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猥琐可笑,旁边众人见了哄笑出声,连花木兰也不好意思再说他了。

“抱歉,我不知道真伤到了你的脸面。”

咦,她有撞到他脸吗?

呜呜呜呜…

伤的不是脸,是面,是面子啊!

刘诺悲愤地一擦鼻血,嘤嘤嘤嘤地夺门而出。

这么一位凶残的御姐,又何苦给她生就那样的凶器!

还穿毛的作战服!应该套马甲才对嘛!

此事并不能怪花木兰。她在军中十二年,也不知和多少同袍同火相互“切磋”过。她身材瘦长,原本就不是什么大胸姑娘,加之后天不停的锻炼,更是变得平坦,所以哪怕是近战互相撕扯,也从未有人发觉过她的不对,顶多赞一声她练的“结实”而已。

但这贺穆兰虽然貌不惊人,可大概是营养好,该有的女性特征都十分明显,按照贺家哥哥的话,关了灯,那也是一等一的绝色尤物。

这样作战习惯和素质的花木兰,又顶着这样身材的,无怪乎搅得一群对战的男人们“嗷嗷嗷”乱跑,心甘情愿被她揍翻,并且乐此不疲。

花木兰虽然没有察觉到是自己的女性特征让别人变得束手束脚,但她想着自己是个女人,又不像是当年的自己那样男装混入军营,这些人出于“怜香惜玉”或者对女性的尊重,不敢贴身也是正常。

所以花木兰后来一改自己的作战风格,出手再不留情,快、狠、准,几乎是迅速解决战斗,也很少再贴身肉搏,果然向她邀战的人越来越少了。

唔,就是明明是他们先不来邀战的,可看着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有点像不再给陈节搓衣服后,陈节的那种眼神。

“李教官,你来看看贺穆兰的这个成绩…”

一个教官拿着贺穆兰的成绩单递给他的上级。

李教官莫名其妙地接过这个学员的成绩,上下扫了一眼,“这不挺好的吗?哎哟,很优秀啊!我都这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成绩了!”

“问题就是太优秀了!”

那女教官把成绩单拍在桌子上。

“我带了这么多年学生,还没见哪个没有经验的有这个素质!简直…简直…”

她蹙着眉头。

“简直跟早就已经习惯了杀人似的!”

模拟训练是最考验心理素质的一门课程,贺穆兰的情况其实进入军队系统最合适,但她年纪太大,又是女人,所以才被警队摘得了名额。可是即使如此,她从未参过军,也没上过战场,无非就是个法医,心理素质比别人好一点没什么…

这种模拟杀人的场景,即使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即使你知道对面是假的,是模拟出来的,也很少有人出枪的这么干脆!

从把枪到命中目标,只有1.8秒,这是何等的不假思索?

简直可怕!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妥。”那李教官也不再夸贺穆兰很优秀了,反倒一片愁容。

他自己也带过无数的学生,查缉战术的模拟训练,新人很难做到冷静。

他知道有些人是隐形的暴戾嗜血份子,一旦打开那道闸,谁也不知道没控制住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样天生渴血的暴力份子不是没有,只是大部分都被隐藏在普通人的外表下,一辈子都从事着普通的工作,若是有一个诱因,就会猛然地迸发出来。

再联想到贺穆兰以前从事的是法医的刑侦技术工作,可莫名的身手如此好,听说曾经一人砍伤十几个毒枭的手下…

莫非从事法医,是可以宣泄她对鲜血和死亡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