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仙法,能把女人凭空变成男人不成?

拓跋焘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又被好奇引得难受,索性直率地跟贺穆兰说道:“花将军,我有事想要问你,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来的正好!

贺穆兰干脆的站起身。

“我旧日的房间还空着,我们去那里。”

“木兰,那房间不合适吧。”

花父急了,那屋子里还有梳妆台呢!

“阿爷,无事,这位使君是可信任之人。”贺穆兰回身安抚了花父一句,引着拓跋焘往花木兰的闺房而去。

拓跋焘身边不可以没人,素和君是心腹,武功也不弱,立刻跟着一起。宿卫军把守着花木兰的闺房门口,三人进了屋子。

待推开屋子一看,素和君愣住了。

屋角放着一座妆台,木质还不错,妆台上立着铜镜和几盒妆盒。铜镜样式有些老,妆盒上的漆已经有些剥落,显然有些年头,都不会是时下的年轻女子用的。

那漆盒其实是袁氏的嫁妆,后来给了花木兰。

这时代铜和钱也差不多,很多人家连铜器都没有,这里有面黄铜镜,花家有铜镜,祖上应该也风光过。

但无论如何,一位年轻将军旧日的房间里有妆台,还有妆盒,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若不是这屋子没什么脂粉味,而是到处都飘着一股子药味,他们真以为这是哪家女郎的闺房。

拓跋焘立在屋内,扫了一眼这间还没有他厕房大的屋子,坦荡荡地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

在他看来,贺穆兰是值得他直接相询的。

他也相信,贺穆兰一定不会欺骗与他。

“花木兰,我知道你身上定有一个大秘密,我这人素来不爱拐弯抹角,我只问你,你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拓跋焘负手而立,自傲地说道:“我既然是魏国之君,若我不能帮你之事,其他人也必定帮不到。你只管把你的难题说来,我必帮你解决。”

贺穆兰看着昂然而立的拓跋焘,再看着他身边表情满怀希望的素和君,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火热了起来。

无论是花木兰,还是贺穆兰,总算是跟对了主子。

无论拓跋焘后来变得如何昏聩如何残暴,可他在这个时候,真正是又让人肝脑涂地、为之奉献的本钱。

更可贵的是,这并不是他装出来的礼贤下士。

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如果臣下有困难,自己能帮就一定会帮。

就如同后世的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者,或是心怀宽广的上司,在得知自己能帮上别人时,一定义不容辞一般。

这便是他为人的“器量”。

“可是陛下…”贺穆兰眼里泛起了泪光,忍住鼻酸说道。“我的难言之隐,哪怕您是一国之君,也不可能帮上忙呢。”

拓跋焘自傲的表情猛然一下子僵住了。

哈哈哈哈,虽然觉得等下子可能会惹怒他,可她还是觉得他这个样子真是呆萌极了。

虽然有秦皇汉武这样伟大的帝王,可是若真要让她选择一个君王做朋友,她一定还会选择拓跋焘这样的君主。

因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毫不掩饰什么的…

一旁的素和君有些失望地看着花木兰,似乎要从她嘴中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他看来,拒绝了拓跋焘的帮助,就等于有比前程和性命还重要的把柄留在别人手里,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贺穆兰也是这么想的。她到没觉得自己会死,但陛下一定会失望却是真的。

“陛下,您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一个女人变成男人啊。”

花木兰最大的秘密,终是提早十年揭开了。

“咦?就这个?”

然而贺穆兰说出来的话,却让僵了一会儿的拓跋焘重新显露出自然的神色。

“没其他的了吗?”

‘比如你很穷,没有钱,所以不得不为别人效力。

或是你母亲其实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你不得不受人胁迫什么。

亦或者是许诺会给你弟弟一个前途,所以为了家人努力什么的。

哪怕你是敌国的奸细我也能把你的心捂暖了啊!’

拓跋焘满怀期待的看着贺穆兰。

‘快说啊!快把你的困难说出来!’

拓跋焘殷切的盼望着刷花木兰忠诚度的机会。

贺穆兰已经被拓跋焘这自然的态度弄懵了。

难道这位皇帝接受不了“男变女”的事实,已经吓傻了?

“陛下,我是说…”

“你是说你是女的嘛。我知道的,我身边那宦官赵明不也是女的…”拓跋焘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女的就女的,不就上面多两块肉,下面少一块肉,你便是个宦官,我也会重用。”

他突然用锐利地目光望向贺穆兰。

“花木兰,我用你,不是因为你是勇猛过人的‘男人’,而是因为你是花木兰。你是玄衣木兰,是虎威将军花木兰,是生擒鬼方怒斩大檀之头的英雄。”

“我要用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性别。若是我只要个勇猛过人的男人去塑造成魏国的英雄,我可以在大魏拉出一条街的人,我会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可用之人,我大魏一直在等的那个可用之人。”

“可是陛下,陛下,我是个女人,即使您不在意,您的臣子,您的百姓…”

“花木兰,你以为一国之君应该是什么样的?”

拓跋焘好笑地笑了起来,“我从还是太子时,就有无数人在我面前说,当一国之君应该这样做,当一国之君应该那样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这些人有野心却没做过,所以自己想象着加了条条框框把自己合理化了。一国之君是什么样子的,若是那种卑劣又压抑的样子,我可不愿意做…”

他又重新显露出那副自傲的样子。

“如今若再有人告诉我一国之君该如何如何,我便会回他:‘你自己做个一国之君给我看看啊。按照你说的一国之君一定会成为明君的方式,去建立一个国家给我看看。’”

拓跋焘实在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人,他的想法,实在是有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随意和直率。

可当他用这样的想法说出自己的观点时,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可敬的帝王。

“他们都没有那样的本事,可我有。我按照我的想法开疆扩土,打下了夏国、踏破了柔然,成就了我的先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我是拓跋鲜卑之主,也是汉人之主,日后还会是中原之主…”

他满脸认真地凝视着他的将军,后者正怔怔地回不过神。

“所以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他们得听我的。”

一时间,贺穆兰的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浮现了许多东西。

【我当然想延年益寿…但是花木兰,比起那个,我更想你能活命。】

【当初你不愿做我的兄弟,后来你又不愿做我的贴身侍卫,你现在连前程和荣华富贵都不要了,那我便保你一世安宁。】

【我堂堂一国之君,若要夺你那点先天之气,难道还要用骗的不成?】

上辈子时她在幻境里看到的那道魁梧背影,已经被如今这个年轻之君满脸自傲的印象重新覆盖,让她发自内心的叹服。

这两年来受过的痛苦、见过的残酷、忍下的泪水、心中的不公、对这时代的落后发出的悲鸣,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值了。

【你不必担心那么多,因为他们都要听我的。】

和爱情无关,和亲情无关,她活在这个时代,真正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人告诉她——“你不必担心那么多”。

花木兰为何会发出那样的喟叹。

她的膝盖为何又会发自内心的为面前这人折服。

‘这是她的陛下。’

‘是为之征战、愿意为之平定四方之人。’

第269章 留着泪的你的脸

作为一个现代人,恐怕很难理解来自现代的贺穆兰为何会对拓跋焘屈膝。

对于追求平等个性和自由的现代人来说,让他们嘴中说着“我真给你跪了”很容易,但真要下跪,却是极难极难的。

可是现代人也很难理解贺穆兰此时的这种憧憬。

在他们的时代,和平而幸福,人人为了心中的理想或自己的未来而奋斗,那是个没有人会嘲笑别人梦想的时代。

而南北朝的社会昏蒙无知,百姓大多不识字,各民族矛盾严重,汉人的士族和鲜卑的权贵把持所有上升的门径,普通人里唯有军人能够通过军功获得一席之地,但能得到的也有限。

在所有的皇帝都在努力将“人上人”那一套彻底推行以维护自己的统治的时候,这位皇帝却天生的对各种阶级和身份不屑一顾,认为“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才是作为一国之君的体统。

很多很多年后,第一个推出科举制度的隋朝之主也是这样做的,但直到宋朝,科举制度才算是真正的贯彻落实,门阀也因为科举而渐渐崩溃,拓跋焘作为这世上最庞大的门阀之主,却已经拥有了几千年后的现代人才具有的灵魂,并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在努力。

为何拓跋焘不喜欢拓跋晃,为何拓跋焘认为拓跋晃并不能给国家带来新的血液,贺穆兰已经渐渐懂了。

追求魏晋“九品中正制”,想要遵从汉人传授的道路进行汉化改革的拓跋晃,其实走入的是一条歧路。

全盘汉化回归过去的道路可以维护鲜卑人和汉人的统治,却会对这个国家,这个社会造成更久远的倒退。拓跋焘要的并不是一个由门阀和权贵治理国家的世界,而是一个所有有才能的人都可以一起治理国家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因为所有“有用之人”的努力,国家必将往好的方向发展,而非一两个“智者”决定国家的未来,然后推动国家前行。

在此之前,他需要有和他一样志同道合之人,先平定这混乱的世道,然后才能推行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需要花木兰,需要许许多多花木兰这样的人。

她是女人,不要紧。

她出身不高,不要紧。

哪怕她是敌国的奸细,也不要紧。

知道她愿意跟随他,他便都愿意包容。

贺穆兰正是因为理解了拓跋焘的这个理想,才由衷的为这个理想而折服。

贺穆兰的时代,自由和梦想并非他们自己挣来的,是无数英雄的血泪才凝聚成了他们的今天,所以每个生活在那个时代、那个国家的人,其实都是在挥霍着英雄们留下的遗产。

在那个时代,人类极度的力量、头脑的博弈、英雄的幻想,大多只是影视剧里的故事,开明的君主、智慧的臣子、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似乎都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

但在这个一千多年前的中原大地上,在这个胡人和汉人在不停争斗又不停融合的时代,有一个异族的首领在为着自己的“道”在努力。

前世的拓跋焘并没有成功,直到花木兰解甲归田,柔然依旧在吴提的指挥下不停反复,各族之间的矛盾依旧存在,仅卢水胡和白龙胡就数次叛乱。

拓跋焘数次下诏求贤,寒门子弟纷纷归附,却被汉人的士族打压,无法在朝堂立足。在整个北朝的大地上,汉人大小门阀豪族林立的邬壁比南朝的刘宋数目还多,这便是硬生生的示威之举。

前世,拓跋焘请求花木兰留下,他认为花木兰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但花木兰实在太想念那段平凡的生活了,十二年的军旅生活,已经让她磨去了所有雄心壮志的东西,只渴望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所以花木兰拒绝了,她带着拓跋焘重重的赏赐,以及这位陛下赐予的活命机会,回到了她的故乡,在那里进入了未知的长眠。

而这一世,热血未死,壮志犹存,在看过两世的痛苦和挣扎,在了解了战争的残酷和不义之后,贺穆兰依然能够久久地凝望着这位年轻的君主,低下她高贵的头颅,从口中吐出那几个字。

“誓死为您效忠,陛下。”

“请起来,花木兰。我不是为了你的奉拜服侍而来,你应该要起身和我站在一起。柔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战场,人生几十年,还有无数的硬仗等着我们去打。”

拓跋焘向前走了过来,一把拉起跪拜在地上的贺穆兰。

“我等着你与我并肩作战,犹如夏国之时,我的将军!”

我的陛下。

我的将军。

贺穆兰感觉自己的身上涌现出情感的呜咽,越过一千五百多年的隔阂,她的情感和这位帝王融为一体。

素和君似乎不能再见这煽情的一幕,扭过头去痛哭流涕。他似乎在这君臣相得的一幕上看到了自己追求已久的东西,以至于那种因为满足和喜悦所带来的幸福泪水无法抑制地流淌着。

屋子昏暗又安静,可因为他们的存在,就像是劈开了黑暗而出现的光芒一样,要带给这个人世无限的希望。

“遵命,陛下。”

“想要给花木兰留下永世难忘的痛苦回忆”,这便是燕七此刻最想做的事。

他想来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做事只凭自己的心思,想去做就做了,既不考虑过去,也不考虑未来。

他杀了怀朔那一家三口,偷偷摸摸趁着夜色来到花家的附近,却发现想要达成自己的心愿,还差的很远很远。

花木兰家的屋子里里外外站了几层人,这种防护的力度甚至让花木兰家左右的街坊邻居心中不安,将大门和院门都统统紧锁…

这种情况下,即使燕七想与之前一般如法炮制,潜入一户普通民宅窥探都不可能,更别说杀入层层包围、去花木兰家杀人了。

他只是个剑客,也是杀手,却不是神仙。

“可恶,不是说花木兰只是个普通军户么,怎么花家能调用这么多人手保护…”燕七盯着那户灯火通明的屋子,丧气地猛锤了一下墙壁。“难不成已经察觉我的想法?”

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去,于是潜藏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等待着花家有所破绽的那一刻。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刻终于到来了。

从花木兰家走出了一群汉子,为首那人身材魁梧,倒把花木兰瘦长的身子映照的更为瘦弱。

花家人似乎很尊敬这个人,将他恭恭敬敬的送到门口,花木兰甚至将他送出院外,这才分别。

那人走时,如同铁桶一般包围着花家院落的侍卫们也跟着去了,燕七这才发现原来这些人保护的不是花家,而是那个魁梧的汉子。

“太好了,终于走了!”

燕七觉得自己的手在痒。

“只要那群侍卫走了,花家一家的头颅便是我的囊中之物!”

直到那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开巷落,燕七闪身出来。

直到夜色渐沉,他才偷偷摸摸地顺着花家的院墙爬到屋檐上,趁着夜色准备破顶而入。

然而他才揭开厅堂位置的一块瓦,刚刚往下一看,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家人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睡?

贺穆兰正在和花平、花弧说着什么,油灯点了四盏,照的整个屋子犹如白昼。燕七一看是白天和他斗过的半瞎中年人和花木兰亲自在厅堂,心中推断自己不能一击必杀,只好小心的又把那片瓦掩上。

说好的梦中杀人呢!

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罢了,先从花木兰母亲的屋子下手!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婆,总不能和花木兰一般神勇无敌吧?

只是燕七一揭开主屋的瓦片,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花家几位主人在厅堂议事,蛮古因为住不下而留在了将军府照看一行人的战马和行李,陈节受了伤行动不便,贺穆兰就把他带在了身边,此时正被袁氏叫到了主屋聊天。

原来贺穆兰敷衍袁氏时随口说了句“不行我日后招赘个夫婿回来,军中多的是光棍”,立刻被袁氏记在了心上。贺穆兰这是第一次带男人回来,袁氏又听说这个亲兵是伺候花木兰吃喝拉撒的随从,心中就顿时有了种婆婆看未来媳妇候选人的感觉。

“小伙子,家里还有兄弟吗?”

袁氏只是肺疾,需要静养,还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不过花家人都恨不得她多躺一会儿,她也就遵从诸人的好意,在床上休息。

此时她正和颜悦色地问着陈节家里的一些情况。

陈节被打发来陪将军的母亲闲聊已经是十分局促了,加之腿上有伤又不能跪坐,只能没形象的坐在她的床褥边,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有,还有两个弟弟。”

袁氏顿时眼睛一亮。

有兄弟好啊!有兄弟的人家好入赘!

还有其他兄弟传宗接代呐!

“小伙子定亲了没有?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袁氏笑眯眯地看他。

‘花夫人问我这个为什么?是了,花夫人一定是听了我的勇猛,又喜欢我的忠心,想要替我做媒!我就说嘛,我这样的人才,怎么会没有人看上!’

陈节立刻喜滋滋地摇头:“没有,我一直都在军中,不曾定亲,也没有心仪的姑娘!”

让貌美的姑娘来的更猛烈些吧!

袁氏更加满意了,又开口问:“那你能接受入赘吗?”

“这怎么可能!”陈节大惊失色道:“陈某家中家风严谨,断没有入赘的道理!再说军户人家又不是揭不开锅,我有军中分配的良田,怎么能入赘吃软饭呢!”

还以为是什么良配。

搞半天花夫人是想给晚辈找个倒插门的!

那可不行!

袁氏见陈节一口否认,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语:“这世间的男儿有几个能接受入赘呢?她的想法是好的,可找合适的人太难。他们叫我不要操心,不操心怎么行…”

“花夫人,你在说什么?”

陈节好奇地看着嘴唇翕动的袁氏。

“我是说,你是个好小伙子,可惜和我家没有缘分。”

袁氏叹了口气。

“若你有认识什么合适的小伙子,又愿意入赘的,麻烦支会木兰一声,让她去看看,参详参详。”

“咦,花将军还有姐妹吗?不是只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吗?”

“族妹,族妹。”

“哦。”陈节了然地点了点头。“花夫人您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了!花将军的妹妹一定不愁嫁,回头我就帮您打听!”

袁氏就喜欢这样乖巧听话的汉子,拉着陈节的手又絮絮叨叨了半天,一边问贺穆兰在营中过的日子一边抹泪,陈节越怎么夸耀自家将军如何英武不凡如何砍人脑袋如砍瓜切菜,袁氏眼泪掉的就越凶。

一老一小哭的哭乱的乱,屋顶上注视着屋内动静的燕七直趴到胳膊都麻了,也没发现两人要分开的迹象,顿时傻眼。

万般无奈之下,燕七只好又爬了几下,想朝花木兰的弟弟,那个九岁的孩童下手。

可叹他一个刘宋有名的剑客,却在魏国落得专拣老弱妇孺下手的地步,已经大减他往日的名声。

即使是游侠儿,若是被人得知欺软怕硬、明明有一身好剑术却只敢柿子挑软的捏,那以后也不会有人再附庸了。

可这燕七原本就是独来独往的主,本来就不讲究名声,心中也无善恶是非之分,否则也不会沦为权贵杀人的工具。

可笑他自己浑浑噩噩,还被吹捧的找不到北,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世间难有的杀人天才,那刘宋的贵人也还信了别人的吹捧,委托他做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

可怜柳元景哪怕能碰到的是一个靠谱点的队友,也不会落得被生擒活捉的下场,有燕七这样的本事,护着一个人跑掉总还是可以的,又怎么会好斗到非要对一个亲兵纠缠不休呢?

这一次,花木托的房间居然是漆黑的。

再听听动静,屋子里似乎只有熟睡的花木托,并无别人。

这么个人家,除了小孩居然全都醒着,而小孩熟睡了一般很难吵醒,心中大喜的燕七刚叫了一声“好”,揭开大片瓦片正准备从房顶跳下,就听见那熟睡的小男孩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魔音穿耳般的哭叫声响彻整个房间,已经纵身准备跃下的燕七被吓得脚下一滑,哗啦啦踩破了一片屋瓦,弄出好大一番动静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