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你怎么一个不高兴就动刀动剑呢!”盖吴心中委屈的拔出双刀,交叉成十格挡住劈下来的剑,朗声说道:“你要考验我的本事,直接说就是了。”

卢水胡人的首领也时刻生活在被人挑战的命运中,对于这种切磋和考验,盖吴已经是十分熟悉,狄叶飞一剑劈下,盖吴迅速回击,两人你来我往,已经速度极快的过了几招。

“高车人的招数?你是高车人?”盖吴从小生活在雇佣军里,对各族和各地的招式都十分熟悉,只是几招之后,就大致知道了狄叶飞的来历。

而狄叶飞也在暗暗心惊这个少年武艺的精湛,以他的战斗经验,竟不在自己之下。要知道他的本事是从沙场中磨练出来的,在同龄人里也算是武艺高超的了,而这孩子才十六七岁的样子,便是再有经验,难不成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在沙场里拼杀了不成?

之前他心中堵,有些拿盖吴泄愤的意思,待发现对方也是高手,那轻慢和泄愤的心思也收了起来,专心致志地和对方对敌。

两人兵器之声哐哐哐哐不停,别说留下来看守宅子的蛮古,就连昌平坊里许多门子都跑出来看热闹,时人尚武,忍不住纷纷评头论足。

从前院出来的蛮古先以为是自家将军回来了,和门口那一天到晚守门的小子有了争执,待伸出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狄将军!你怎么和这小子打起来了!嘿,小子别打了,这是我们家将军的挚友,怎么能动手!”

这一个“挚友”听在盖吴耳里说不出的暧昧,加之狄叶飞确实长得颇似西域胡姬,盖吴手下就先留了情,两把长刀一左一右甩出一道刀影后往后猛退了几步,大喊道:“我不打了!不打了!”

狄叶飞来的时候满腔不甘和焦虑,但是和这种高手比斗之时哪里能分神?心思集中在比斗之上后,那些不甘和焦虑仿佛也随着哐哐哐哐的兵器交击声飘散而去,让他心中一轻。

等盖吴罢手不打的时候,狄叶飞其实心中已经对这个少年升起了几分感激,正准备也罢手不停,却听少年又补了一刀。

“师娘也看过我的本事了,我这师娘总可以叫了吧?”

狄叶飞昔日在军中时就被不少人误认和花木兰有关系,等花木兰为他去崔府出头,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真有什么,加上他五石散发作之时几乎是把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暴露给了花木兰,而他心中也有古怪的感情,这才越发躲着花木兰,连对方开府最忙碌的时候都不敢伸头,生怕别人窥见了他奇怪的心思。

可如今这盖吴就在大众广庭之下大咧咧地喊他“师娘”云云,周围许多看热闹的花府邻居像是了解了什么似的纷纷或点头,或露出了然的表情,狄叶飞感觉就像自己莫名的心思被揭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似的,顿时惹得他心头焦躁不安,那剑不但没有收回去,反倒往前一送!

“你说不打就不打?你这不知礼的小子,让我把你的嘴合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一看,原来是每天惹得许多人大打出手的正主来了!

贺穆兰骑着越影回返自己的府邸,一到自家附近就听到兵刃互击之声,再见到狄叶飞持剑攻击一个矮个子的少年,忍不住发生询问。

贺穆兰身后的陈节见到狄叶飞竟然对盖吴出手,也是满脸惊奇,忍不住仔细又看了盖吴几眼,无法理解这么他怎么会惹到狄叶飞。

狄叶飞却被贺穆兰的声音惊得心中猛然清醒,硬生生将那剑抛开手去,落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看那样子,倒像是狄叶飞逞凶不成,却被心上人看见了自己的凶狠样子,不由得惊慌失措一般。

贺穆兰却知道狄叶飞如今在崔浩府里学习,白天还要去高车虎贲军中练兵,绝不会无缘无故造访她的府邸,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有待解决才来找她。

而狄叶飞并不是个会胡乱生事的性子,他会和盖吴有矛盾,甚至到了动刀动剑的地步,让她极为诧异,这才出声制止。

狄叶飞丢了剑正有些尴尬,而盖吴担心自己尊敬的英雄看到他冒犯了他的红颜知己,也在兀自不安。

‘这下完了,花将军不会以为我调戏这美人儿不成反被教训吧?’

盖吴捏紧了双刀。

等贺穆兰骑着马到了府门口翻身下马,狄叶飞这才捡起地上的剑,迎接了过去,盖吴也收起双刀,追上去几步。

蛮古用同情的表情看了看盖吴,上前去给贺穆兰牵马。

虽然不知道盖吴和狄叶飞在门前争执什么,但和过去两天没什么区别,贺穆兰把盖吴当做空气一般穿过他的身边,准备从侧门回府。

她已经准备委托素和君去给慈心大师和那老实的译官送了信,准备用他们做译官,对盖吴不再做考虑。

盖吴见到贺穆兰半点没把他放在心里的样子,眼睛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了下去,他伸出手想要挽留她,那只手却只伸出一半又无力垂下。

“花将军,我…”

陈节不安地停下步子,看看贺穆兰,又看看盖吴。

噗通。

“咦?将军,那小子倒了!”

陈节惊讶地大喊,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正在往前栽倒!

‘这小子也太拼了吧!’

陈节还在考虑到底是扶还是不扶。

‘这表情也太真实了,不像是苦肉计啊!’

贺穆兰听到陈节的呼声回头一看,只见盖吴软绵绵地往前倒了下去,脑袋顿时磕在了门前的石像之上,瞬间血流如注。

‘是苦肉计?’

和陈节一般,贺穆兰先是怀疑是不是苦肉计。

“不,盖吴这样的性子不会用苦肉计。”

贺穆兰心中一惊,快步走到盖吴身前,仔细观察他头部的伤口。

希望不会脑震荡。

贺穆兰抓起他的胳膊,将手按在脉门上,仔细注意了下他的心跳,担心是心脏病突发之类的毛病,却发现盖吴的脉搏虽然跳的不强,但依然很有规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将军,怎么办?”

蛮古和陈节凑到她的身前,就连狄叶飞也关切地望着头破血流的少年。

贺穆兰一边轻车熟路的从怀中荷包里取出绷带给盖吴止血,一边指挥陈节去找郎中。

陈节正内心愧疚,他的胡乱怂恿差点又惹出祸事,直在心中发誓下次再这么自作聪明就让自己从此不能人事,待听到贺穆兰的吩咐,立刻干脆地“好”了一声,骑着自己的座驾急匆匆去找郎中。

那马跑的又快又凶,显然骑手心中焦急。

贺穆兰怀中的荷包是还在黑山时留下的习惯,那时候若干人和狄叶飞他们总是容易受伤,留下干净的绷带就成了她常做的事情。

狄叶飞看到那熟悉的荷包,心中不由得一暖,旧日的称呼也脱口而出。

“火长还带着这个?”

“恩。”

贺穆兰随口答了一句,给盖吴包扎完毕之后,她微微一使力,将盖吴当中横抱了起来。

轻。

真轻。

盖吴要的身材原本就不是健硕型的,后世时候他年近三十,体型甚至比不了阿单卓那样黑壮的少年。

但饶是如此,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却轻的犹如同龄的女子一般,也是让人心惊。

这个瘦弱的少年全身就剩骨头了,可从骨架看来,他在发育的时候并没有营养不良的情况,否则就会身材矮小,甚至有佝偻的生理特征…

也就是说,变故是从他父亲死后开始吗?

贺穆兰叹了口气,心中终于有些不忍。

“先把他送去客房,等郎中来了,再看如何处置。”

第304章 撞破J情

花宅只有主院收拾了出来,因为实在没人手,所以除了陈节和蛮古住的房间,只有一间客房可以睡人。

贺穆兰径直抱着盖吴穿过前院和前厅,到了自己住的院落,将他送入主院正房旁的客房里。

这客房是若干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也大多是若干人在住,要论寝具和摆设,倒比贺穆兰简洁干净的主房要讲究的多。

盖吴的身体一放在柔软的垫褥上,眉间的蹙起就平缓了下来,贺穆兰直起身子,问身后的狄叶飞。

“你为何和他打起来?打起来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像是隐疾发作之类?”

贺穆兰真担心这位未来的卢水胡首领莫名其妙夭折在自己府里,那到时候不但是作孽,而且还和卢水胡结下了可怕的积怨。

狄叶飞听到贺穆兰的问话,将脑袋不自然地撇了过去。

“没什么…”

“狄叶飞,告诉我!”

贺穆兰见昔日的火伴居然和他言不由衷,忍不住喝了一声他的名字。

狄叶飞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一颤,僵了僵后开口说道:“他,他唤我师娘,又向我行礼。我实在恼火,觉得他是故意羞辱我,所以拔了剑…”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就顺遂许多,仿佛往日相处的熟悉也回来了。

“他以为我是要考校他的本事,也就和我比划了起来。我和他都留了手,没有想要对方的性命,你回来的又及时…”

他想了想。

“好像没什么不对…唔,也不是不对,我好像听到了几声怪叫…”

“什么怪叫?”

“像是鸽子叫,又像是什么动物在哼…想不起来了。”

贺穆兰没问出什么结果,等那郎中来了一号脉,再看了看盖吴的舌苔,不由得诧异地看了贺穆兰这个主人好几眼,这才说道:“这少年几天不吃不喝,又剧烈活动,会晕过去也正常。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长期吃不饱肚子是不行的,时间久了,胃要熬坏了,就不是晕过去这么简单了。”

郎中的眼神似乎在看着几个虐待孩子的大人。

“他是饿晕过去了,熬上一锅稀粥,等会给他慢慢喂下去就成。”

“你是说,他是饿了?”

贺穆兰不可思议地开口问道,又看向狄叶飞。

“你说的鸽子叫…”

咕咕咕咕。

岂不是就是鸽子叫?

“原来是腹鸣吗?”狄叶飞好笑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是我耳朵出了错,原来竟是腹鸣!”

郎中见这些人还有些不信,取出一根银针扎到盖吴的人中攥了几下,盖吴就幽幽的清醒了。

那郎中见盖吴眼神还没有聚焦,忍不住又揭开他额头的纱布仔细看了看伤口,这才把绷带又缠回去,伸出一根手指。

“孩子,看得见吗?”

盖吴莫名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贺穆兰。

“花将军…我怎么了?”

他感觉到额头有股剧痛,又知道自己刚刚是晕倒了,饶是他见识过人,心中也十分害怕,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你饿晕了。”

贺穆兰知道对待病人最好的安慰就是照顾的人先不以为然。

“不是什么大毛病。”

她起身让蛮古吩咐厨娘们熬稻米粥,又让陈节照顾盖吴,摸了摸盖吴的脑袋让他安心休息,这才引着狄叶飞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好意思,弄出这么一个孩子,都没如何招待你。”贺穆兰引着他坐到席中,想要给他倒杯水,却发现自己屋子里水也是凉的,有些尴尬地放下水壶。

“啊,白天我都不在府里,所以没热水用,我让他们去…”

“火长,不必了,我来就是…”

他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我来就是心里乱,找你聊聊。”

贺穆兰诧异的挑了挑眉,她身上还穿着白日在军营里的衣甲,便自顾自的走到屏风后面,一边宽衣解带换上常服,一边示意他说出自己的心事。

也许是贺穆兰不在他面前让他自在了许多,狄叶飞听着屏风后传出簌簌的更衣声,缓缓地开了口。

“今日我去找先生请教问题,却被先生点拨了一番…”

狄叶飞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在竹林附近的见闻,他有些不太想让贺穆兰知道崔浩那残酷的一面,只是把崔浩告诉他做好自己本分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并没有想过变成汉人,我只是觉得在崔家,满目所见都是汉人,我却穿着鲜卑衣袍来去分外惹眼…但即使是这样,被自己敬爱的先生训斥,我还是很难过。”

狄叶飞眼神里都是迷茫和不甘。

“获得认同就这么难吗?我已经很努力去做了…”

贺穆兰系着系带的手顿了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忍。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跑的太快了,而她昔日的这些同火最熟悉的人就是她,导致狄叶飞一直把她当做标杆,错误的竖立了追赶的目标。

毫不留情的说,无论是如今的狄叶飞还是过去的狄叶飞,怕是成长的速度都不会比现在的她更快了。

这并非人力能决定的高度,而是各种奇遇和心境上不同造成的鸿沟。

狄叶飞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向,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戒掉了五石散,可还是在崔浩那里找不到认同,只能迷茫到寻找自己的帮助。

贺穆兰穿好最后一件外裳,大方地走出屏风,端坐在狄叶飞面前。

“你认为怎样才是成功?”

贺穆兰盯着狄叶飞的眼睛。

“升官发财?扬名立万?开疆拓土?”

“…难道不是吗?”

狄叶飞微微侧头,不解地看着她,“男人的野心不就是这些?”

“狄叶飞,我现在有些对你失望了。好像成功带给你的不是满足,却是束缚你脚步的绳索。”

贺穆兰叹了口气,“你在黑山时,所求的不过是能让高车同族摆脱柔然的奴役;当你让高车同族摆脱柔然的奴役时,你求的是同族们能够找回昔日的荣耀;当你的同族跟随陛下打下漠北,以自己的能力成为高车虎贲时,你觉得别人不认同你…”

“狄叶飞,崔太常说的不错,你是高车人,你关心的是高车人的前途和未来,又有什么错?为何你非要觉得自己需要汉人和鲜卑人的认同呢?你以往立下的每一个目标都实现了,为何你现在站在高处了,反而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贺穆兰拍了拍狄叶飞的后背。

“我觉得成功,是每天都会比昨天的自己更好。你才二十二岁,已经有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未来,这不就是已经被人认同的最好证明吗?”

“每天都比昨天的自己更好吗?”狄叶飞摇了摇头。“谁不是每天都比昨天的自己更好呢?火长,我还是无法开怀啊。”

“那就不要想那么多,做就是了。”贺穆兰翻了翻白眼,觉得狄叶飞中二期来的有些太晚。

“你是高车虎贲司马,你只要顾着眼下,忠于你自己的职责,做好高车虎贲军的司马便是,休要想太多未来的事情。陛下希望你能做个合格的高车虎贲司马,你就替陛下带好高车虎贲军,崔太常希望你好好识文习字,你就识文习字。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的职责,还怕没人认同吗?”

“只顾眼前吗?”

狄叶飞喃喃自语。

“我是庸人自扰?”

“眼前的事都做不好,又何谈未来!”

贺穆兰的语气极为严肃。

“你就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换句话说…”

她嗤笑。

“闲得慌!”

“火长,你如今怎么有些像若干人那小子,嘴巴真毒。”狄叶飞身子一僵,片刻后才放松开来。

“我一直觉得崔太常不太喜欢我,教导我也不是很上心,而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可能是我自己太急了…”

“陛下让你跟着崔太常学识字其实不太合适,你只是要找个教书先生就可以了,不必要给你灌输太多的东西,等你学会了思考,这些答案都会在书籍经典中自己悟得。崔太常是人中龙凤,他悟得的东西比我们想到的还要多,却不一定适合我们,你却在学习属于‘他’的答案,这便是走入了误区。”

贺穆兰随口回他。

“你太崇拜他了,这反倒不是好事。你先入为主,就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而这是你最宝贵的优点。你若只把崔太常当做一个普通的先生,他也尽到答疑解惑的义务,你最初所求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你偏偏就跟和小孩子一样,恨不得一夜之间就长成大人,又事事都指望崔太常给你答案,这怎么可能呢!”

狄叶飞猛然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人敲醒了一般。

“啊,是啊,我最初只不过想要识字来着!”

“他是士族领袖,和我们所在的立场不一样,你别想太多。”

贺穆兰摇摇头,不再多言。

狄叶飞来贺穆兰这里并不是想要找到答案,而是和他一开始说的一般,只是心中烦闷,想找个人聊聊,排解排解,他自己的问题,还要靠自己去克服。

而正和之前无数次那样,在一点点的倾诉中,他的问题也就慢慢豁然开朗,自己悟出了结果。

他已经渐渐发现崔浩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而他也做不了那种人,原本对他的憧憬也就散了大半。

想到这里,狄叶飞倍觉轻松地躺了下来,对着房顶笑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闲得慌了。从明日开始,我要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办法想这些。”

高车虎贲新立,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他怎么能天天留在崔府,只为了能偶尔得到崔浩的一丝点拨,冀望这点拨能让自己开窍?

明天开始,他还是和其他高车虎贲军一样,住到军营里去吧。崔家虽好,但弟子向先生求教,每隔几日去一次也就够了。

贺穆兰发现狄叶飞已经自己想通,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两人就像过去一般,聊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隔壁盖吴喝了粥后似乎也睡下了,只留下陈节照顾,蛮古负责值守。从这里也看出人手不够,一旦出了什么事,两个亲卫轮流值守的可能都没有了。

等夜色一深,问题来了。

只有一间客房,盖吴睡了…

狄叶飞睡哪?

“你我感情这么好,便是抵足同眠又怎么了?”狄叶飞笑着钻入贺穆兰的被子中,拍了拍身侧。

“地方足够,我都不嫌弃你了,你也莫嫌弃我。”

贺穆兰的脸皮抽动了一下,看着没有盥洗就钻入被子里的狄叶飞,冷笑道:“你和我同睡,脸洗了吗?漱口了吗?脚洗了吗?什么都没有穿着外衣就钻我的被子,我看崔太常说的没错,你就披着一层士族的皮而已!”

她伸手在五斗柜中抱出两床褥子,铺好地铺。

“你说的没错,我嫌弃你了。夜谈可以,抵足就免了。”

狄叶飞瞠目结舌地看着贺穆兰说了一大串钻入另一床被子,呐呐地说道:“可…可你也…”

你自己也没洗啊!

凭什么说他?!

一夜过后…

“花将军还在睡…”

蛮古虚弱无力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来的好早…啊…困死我了…”

蛮古困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加之狄叶飞也不是外人,昔日这十人同火同吃同住同进同出都有过,他便忘了说狄叶飞也在屋里的事情。

“还在睡?没事,我等等。新鲜热出炉的五味脯,古侍中赐给我的,想着火长没吃过,送来给他尝尝鲜。你要不要来一块?”

若干人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也辛苦啊,这时候赐东西,昨晚熬了一夜?”

蛮古没人轮班也是熬了一夜,他年纪比若干人和花木兰都大,熬了一夜精神有些不济,肚子也饿的可怜,伸手取了一块五味脯吃了。

“你的客房里养着一个孩子…”

蛮古大快朵颐,若干人抱着纸袋坐在门口听蛮古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盖吴的事情,听着听着也对这个倔强的少年产生了好奇。

见蛮古太困,若干人想着自己在中书监里好歹还睡了几个时辰,便同情的让他先去休息,自己替他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