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死掉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死了的,他们的鬼魂会一直在沙漠里飘荡,想方设法的离开沙漠。”

郑宗的声音阴森森地:“嘿嘿,连鬼都不愿意留在沙漠里,可见沙漠实在比地狱还要可怕。说不定我们已经死了,现在想走出去的,不过是我们的鬼魂。”

贺穆兰被郑宗阴暗的语气吓得打了一个寒颤,直接停住了脚步。

郑宗还在对着她怪笑,浑似鬼上身似的。

这让贺穆兰没好气地把他丢到了地上,从腰上取下酒囊,仰首抿了一口。

甘冽的烈酒沿着喉咙下去,一直烧到胃里。空荡荡的胃被这烈酒灼烧的直发疼,那滋味实在不好受,却提醒着贺穆兰,她还活着,是人,并不是鬼魂。

鬼魂应该是感觉不到胃疼的。

“我要死要活的抱着你,走到腿都发软,你居然给我来这个?吓唬人也不是像你这么吓的!”

贺穆兰甩了甩胳膊和腿,又重新弯下身子。

“算了,继续走吧。走到我走不动了为止。”

“我是说真的。”

郑宗并没有举起胳膊,而是十分严肃地点着头。

“我一定是死了,所以才感觉不到全身疼痛或者冷。花将军,你现在抱着的是我的鬼魂,才会这么轻松。你把我丢下吧,你自己走,我虽然是鬼,但是不会怪你的…”

“你是鬼也得跟我一起走出去!!”

贺穆兰突然失态地大叫了起来。

“五千虎贲军跟着我离开了平城,现在回去的还不知道能有多少!你、慈心大师、盖吴,原本都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是被我硬生生扯进来的!如果你死在了这里,我该如何面对自己?”

贺穆兰恨声道:“你是鬼也好,是人也好,都得跟我回平城去!死了一个大行驿还不够吗?还要死多少人才行?每死一个人…”

“都是我的无能啊!”

“你为什么是个好人呢。”郑宗的眼泪沿着眼角流了下来,留到自己满是伤痕的脸上,痛得如同锥心。

他用着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

“放弃我不好吗?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啊…我自己不想活了…”

虽然才一天,可他这么大都没吃过这样的苦。

他也根本就不是这么坚强的性子。

“别哭了。”贺穆兰准备弯腰将他重新抱起来。为了让他放松一点,贺穆兰刻意开着玩笑说道:“你要再哭下去,我说不定会渴的去舔你脸上的泪珠子。”

贺穆兰一只手刚抓住他的肩膀,却感受到他整个人震动了一下,手臂也像是不由自主一般抬了起来…

“别乱动,不需要你用劲儿…”

贺穆兰还以为他不想走了,语气有些烦躁地开口。

“我来…”

“花将军,那边有绿光…”

郑宗抖了抖,突然了悟了过来。

“是我们身上的血。我们身上的血腥味,把狼引过来了!”

并不是只有人会在晚上趁着气温低行走的。

夜行性的动物也是一样。

贺穆兰穿着沙漠里必备的长靴子,所以一般的蛇虫咬不到她,可要是遇见狼,这种靴子毫无用处。

“狼?”

贺穆兰赫然一惊,扭身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腥臭的风迎面扑来,贺穆兰身手极快地从要带上拔出匕首,月光之下,只见得匕首的精光闪耀、跳动、流转,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贺穆兰已经朝着迎面扑来的狼身上刺了七八下。

她的武艺是实打实在生死之际锻炼出来的,每每到绝望之时就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那只狼还没有得手,已经被贺穆兰刺了好几下,然后无情地一脚踹开。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一只狼死了,他们的四周却又出现五双绿森森的眼睛。

那只狼只是试探的诱饵。

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五只…老天可真是不肯放过我们。”

郑宗苦笑着坐起了身子。

“我虚弱的根本站不起来,我知道你能杀出去,你自己去吧。”

“不过是五只狼而已,你太小瞧我了。”

贺穆兰两道浓眉倏地一扬,脸上现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表情。

她甩手把手中的匕首丢给了郑宗,从腰上取下厚重的磐石,昂然道:“你自己拿匕首保护好自己。”

她望着地上已经开始抽搐的狼,喉咙间居然有股难忍的干渴。

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也没有进食,只喝了一口烈酒,她虽然口中说的硬气,但身体的状态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在郑宗骇然的表情中,贺穆兰没有立刻和围攻而来的狼对抗,反倒俯下身子,对着地上那只狼被刺穿的喉咙狠狠地饮了一口鲜血。

又腥又热的鲜血被贺穆兰咬牙咽了下去,干渴的快要冒烟的嗓子立刻舒适了许多。贺穆兰站起身,擦了擦自己的嘴,重新举起磐石。

“现在该害怕的,应该是这些狼才对。”

战斗结束的很快,并不是贺穆兰如何厉害,而是因为狼实在是一群很聪明的动物。

和狼群战斗,与军队相斗没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擒贼先擒王”。第一只被派出来试探的当然是狼群中微不足道的那一只,可随着狼群发动进攻,还是可以看出来哪一只才是这个狼群的首领。

贺穆兰并不是莽夫,她沉着又冷静,手中握有沉重的磐石,又有用不完的力气,几只狼久攻不下后想要袭击郑宗,却被她的磐石牢牢地封锁住了行动的路线,被迫去保护一直被她攻击的狼王。

最终,贺穆兰以双腿被狼群首领抓伤为代价重创了它,而狼群在发现一死一伤依旧无法得手之后,很快就暂时离开了。

虽然离开了,可它们并没有走远,就像冤魂不散一般,绿幽幽的光仍在不远处闪烁,像是等着贺穆兰和郑宗真正精疲力竭的那一刻,就会发起下一次的攻击。

“怎么办,它们好像盯上我们了。”

郑宗握着匕首,有些头疼的看着远处的狼群。

“你应该高兴,这里有狼出没,说明附近一定是有绿洲,或者有足够让它们生存的猎物。”贺穆兰并不觉得头疼,反倒隐隐有些喜意。

“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这里并不在沙漠的中心。现在这么热,沙漠里的队伍都在晚上和日出前后行动,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能遇见绿洲或者商队。”

贺穆兰说着这样的猜测,肚子里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被自己的想象给诱惑住了,说起商队就想到了水,又想到了食物,所以肚子才会叫起来。

郑宗原本已经离崩溃不远了,可贺穆兰独斗狼群以及对绿洲的猜测却激起了他生的欲望。

只要有绿洲,他们就能绝处逢生。只要找到人,就能找到方向,迟早会跟虎贲军汇合…

“但是在那之前…”

贺穆兰弯腰抓住地上彻底咽了气的那只狼,将它的伤口抵在郑宗的嘴边,冷着脸逼迫他。

“你先喝几口补充体力!”

郑宗一闻到那股腥臭就快要晕过去了。

“喝!”

贺穆兰劈手夺过郑宗手中的匕首,又对着狼身上戳了一刀。

尚有余温的狼血喷了郑宗一嘴,贺穆兰紧绷着的神经已经十分不耐了,她看着流淌而出的鲜血,凶狠地对郑宗说道:“这只狼不会一直有血,我们不知道要走多久,每一滴血都很宝贵,你给我喝,喝完了我还要灌进水囊里。我们不但要喝狼血,如果明天找不到绿洲,我们还要生啖狼肉。我需要力气,你也必须保持清醒,不要让我多浪费口水了!”

在郑宗的印象中,除了一开始贺穆兰用杀气吓过他,大部分时候的贺穆兰都是平静而沉稳的,何时有过这般如同煞神一般的时候?

刚刚和狼群搏斗过的贺穆兰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睛也亮的惊人。正因为这求生的欲望刺激的她整个人神采奕奕,哪怕五官并不俊俏,浑身上下依旧散发出惊人的魅力。

郑宗正是屡屡被这种魅力所折服,为了这种无法诉说的羞耻情感,他情愿为了贺穆兰去死,更别说…

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郑宗看了贺穆兰一眼,一张口,也像是她一般,恶狠狠地咬上了死狼的伤口,将那些鲜血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

贺穆兰将狼肉小心地割了下来,剥下来的狼皮包裹着狼肉,被郑宗的腰带捆住,珍而重之的揣在了身上。

每一滴能收集起的狼血都倒入了酒囊里,那里面的酒被贺穆兰用来清洗了大腿上的伤口,算是最后的价值。

昨晚一切的贺穆兰将已经惨不忍睹的狼尸抛弃在原地,又重新抱起了郑宗,开始向着东北方向而行。

那些狼依旧不紧不慢地跟随在贺穆兰和郑宗的身后,郑宗不时地从贺穆兰肩膀上伸出头去张望,告诉贺穆兰它们如今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贺穆兰的速度丝毫不见慢,也许是他们去的方向确实之前有大队人马经过,又或者被重创了的狼伤势恶化无法奔袭了,几只狼渐渐地不再跟着他们,任由他们向着远处离开。

也不知走了多久,歇息了多少回,直到贺穆兰的腿再也无法伸开、她的手臂再也无法举起之时,贺穆兰的耳边终于响起了沙漠中最熟悉的声音。

“是驼铃…”

郑宗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他犹如梦呓一般嘟囔着环顾四周。

“我好像听到驼铃声了…”

“是的,我也听到驼铃声了。”

贺穆兰抬头看了看东边,那里开始翻滚起红色云霞,而在他们的身后,月亮已经沉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方去。

完全放松下来的贺穆兰,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炽热,这样的体感让她升起了不安的预兆。

“郑宗,我要最后努一把力了…”

她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我语言不通,等看到那些人,剩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什么?我…”

郑宗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身下的人突然剧烈的开始了动作。

狂奔着、怒吼着,使出全身力气的贺穆兰向着驼铃的方向全力奔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21章 食人族村庄

贺穆兰醒来的时候,全身痛得像是被人碾过去一般,但至少还活着。

在他的身边,郑宗睡得像是已经死掉了,而她的面前,是一个长得很粗壮的大婶,用一种一点也不温柔的方式往她的嘴里灌着什么。

全身会痛成这样,倒不是因为阳气过盛的后遗症,她长途跋涉了那么久,中间又和狼群搏斗,还抱着这么一个成年人,人不是铁打的,再厉害的人这么折腾一番都要力竭,她也不例外。

但她知道自己昏迷前的炎热绝不是意外,她是真的曾因为阳气过盛晕了过去。

在沙漠里晕过去不死也死了,能活下来,绝对是因为他们得救了。

大婶看见她醒了,立刻高喊了起来,贺穆兰很可怜的语言不通,完全不明白她在叫什么,可其中的惊喜之意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救人的人,应该是个好人…

贺穆兰眨了眨眼睛,发现挂在脖子上的金链子不见了。

…吧。

贺穆兰醒来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

她原本想着被人救回来,还给喂了奇怪的汁液,怎么也说明这些人是想要救她的,可当那大婶出去之后,半天都没有人进来,更没有搭理她和郑宗。

郑宗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自己全身会痛也是因为伤口有些发炎的趋向,而这个房子十分闷热,泥巴和草糊成的房子被太阳一晒简直能熏死人,窗外一点风都没有,还没一会儿,贺穆兰就闷得要吐了。

不行…

这样下去会中暑吧?

疼痛难忍的贺穆兰咬着牙爬了起来,一摸自己的腰上,磐石不见了。

她心中一凉,又摸了摸自己的怀中,那把寒铁所制的上好匕首也没有了。

磐石是她重要的武器,那把匕首是从虎贲军死去的士卒身上摸来的,被风吹到什么都没有了还有那把匕首,说明是他最珍视之物,绝不能随便丢弃。

和这些相比,金链子反倒不怎么重要了。

她爬起身,摸到郑宗身边,触了触他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烧。他全身上下的伤口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治疗,但那些烈酒也许还是管用的,伤口没有流脓,只是有些红肿。

贺穆兰想起他背后的伤势,一咬牙将他侧了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救他们的人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在他的身下铺了草席,草席是浸透了某种草药的,所以他躺在那草席上,就等于将伤口泡在了药里。

郑宗大概是太累睡着了,并不是死了。

贺穆兰就这么在郑宗身边坐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是没有人进来,可她又饿又渴,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的边沿,而这个屋子又闷热的让她烦躁地想要挠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在沙漠里赶路的马甲短裤加腰带,浑身都是狼血,这些人连给她换件衣服都没有,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说是救人吧,连擦个身换件衣服都没有,她还记得自己一发作全身就高烧不止,额头搭个冷毛巾总是有的吧?

可要说不想救,把他们丢在沙漠里不管就行了,没一会儿他们就会被晒死,又何必辛苦把他们拖回来,还给郑宗垫草药的席子?

再联想到刚刚进来的老大婶体格肥胖,完全没有沙漠里的居民那种干枯精瘦的样子,贺穆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不会吃人肉吧?

所以才那么肥壮…

“不管了!”

贺穆兰在屋里看了一眼,只有屋角的案几上放置着一盏石灯,索性顺手抄起,挥舞了两下。

有东西总比没东西强。

总之,先冲出去看看什么地方!

已经抱有希望会遇见一堆“食人族”的贺穆兰,忍住了眩晕推开了门。在她的右手上,石灯被握的紧紧的,用以等会格挡可能袭来的各种武器。

然而当贺穆兰一推开门,就彻底傻了眼。

谁能告诉她,这外面是什么情况?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一个兴奋地男人指着贺穆兰大声叫着。

“呜啦哇啦呜啦哇啦!”

刚才那个老大婶拼命点着头。

门外,几十个满脸红光,绝非营养不良出品的沙漠居民眼睛里满是精光地看着她,这些人有男有女,也有不少中老年,虽然长得健壮,可那憨厚的气质一看就跟什么马贼匪徒扯不上关系。

见到贺穆兰走出来,一群人哗啦一下围了过来,这个捏了捏她的胳膊,那个拍了拍她的胸脯,还有一个像是看牲口一样想伸手掰她的牙口,被她大吃一惊地用石油灯格挡住了。

见到她还有力气格挡他们伸过来的手,一群人叫的更厉害了,有几个大妈甚至直接伸手去摸她其他要害的部位。

贺穆兰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被吓得连退了几步,“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呼…呼…”

惊魂未定地贺穆兰觉得自己看到狼群都没有这么受惊吓。

果然是食人族吧!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语言也不通的贺穆兰退回了屋子里,不可思议的是那些人也没有因为贺穆兰退回屋子就追上来,就这么让她在屋子里做鸵鸟做了半天,直到郑宗醒了过来。

郑宗比她晚昏迷一点,因为他伤的比她重得多,甚至连脸都挫没了,所以清醒的倒比带伤还阳气发作的贺穆兰更晚。

但因为是他大声呼叫吸引了驼队里的人来救他,所以郑宗在晕过去之前还和这些人求助过一会儿。

但因为最终他也晕过去了,郑宗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手相救。

贺穆兰昏迷了一天一夜,错过了很多事情,包括这支驼队的人如何因为他腰上的磐石和怀里的狼皮而选择救了她。

也包括他们如何把他们带到这个小屋子里来,安置了他们。

郑宗醒来后,两人交换了下互相所知道的,心里都有些不安。

贺穆兰虽然能打,但她没把握能护着病残的郑宗安然从这个不知道什么鬼地方撤出去。

而以她刚刚出去伸头的那一下功夫,她已经看到了远处还是一片黄沙。

换句话说,他们还是在沙漠里,沙漠里有一间土屋,充其量不过说明这里有个村落存在罢了。

在沙漠里,许多村子就是和马贼共生的,他们给马贼提供补给、甚至就是马贼的亲人,看到村子很多商队根本不进去,甚至还绕开走,就是怕显露了行踪给马贼追上。

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情况太过恶劣,所以两个人都迷迷瞪瞪的,不知道怎么办。就算逃出去了,两个连路都不认识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沙漠里再迷路一次,祈求着再有狼群送上门来给他们补充体力。

“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否则不是饿死就是渴死。”郑宗胆子小,可是一旦有了求生的欲望,比任何人都敢拼。

“花将军你扶我出去看看,我会说卢水胡话和匈奴话,我和他们沟通一下,问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贺穆兰也觉得现在两眼一码黑扯淡的很,就扶着郑宗重新打开了门,两个人又一次暴露在人前。

这一次,小屋子门口聚集的人更多了,贺穆兰极力向四周眺望,发现这个小木屋附近并没有什么其他建筑,倒是更远一点好像有不少土屋,看起来那边才是真正的村落,这里只是一个单独用来做什么的房子。

单独做什么呢?

屠宰场?

贺穆兰暗暗想着,揽着郑宗的手微微在他腰上一拍。

郑宗立刻意会,开口用卢水胡话、匈奴话、羯语和氐语来回问了好几遍:“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能帮帮我们吗?”

看到两个人都能跑能动,其中一个还会说自己的语言,一群人欢呼了起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沉稳些的中年人立刻用氐语回话:“这里是乱井头,我们都是这里住的人,你们被我们救回来的!”

郑宗低声告诉贺穆兰他们的回答。

贺穆兰点了点,让郑宗问他们自己的武器都在哪里。

郑宗依言询问,那个中年人立刻露出提防地表情,“我们村子里没有外人,在获得我们信任之前,武器不能还给你们。”

高个子那男人的剑光是拿走都吃力的很,很难想象这个人怎么舞的动!

还有那把匕首,那么锋利,连砍刀都削的断。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但万一他们拿了武器发起狂来怎么办?

“那你们准备拿我们怎么办?就这么把我们关在这个小屋子里?”郑宗指了指背后的小屋子。

贺穆兰虽然听不懂郑宗的话,但看他的手势和动作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要郑宗表现出丝毫不对的样子,她就动手。

“不不不,我们这里很少来人,所以对待外人也有自己的规矩。如果我们在沙漠里救起了人,就会把他们放到这里来照顾,如果他们活下来了,就是天意,就是我们的客人,如果死了,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中年人一点内疚都没有的说着。

“你身边的男人高烧到全身都红的可怕了,可还是醒了过来,而且能走能动。你也是,我们救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脸和后背都烂了,现在还能说话,那一定是老天和佛祖在保佑你们,我们不会对你们无礼的。”

贺穆兰和郑宗之前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他们把自己和郑宗丢到这个屋子里并非是想吃他们,而是随便意思意思尽些力,然后就等着他们自生自灭?!

他们以为人是动物吗?灌点水擦擦草药就能自己活?

这间屋子里到底死过多少人了?

贺穆兰和郑宗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尤其是贺穆兰,受到现在普世价值观长大的贺穆兰对于对方这种“物竞天择”的不以为然简直是大受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