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促使它们始终这样变化着的,正是洞的深处那个发出嗡嗡声的东西。

那些人叫它‘阿尔塔玛之心’ 。

它看起来是个巨大的双向锥形体。由上中下三个部件组成,上面和下面分别是两个巨大的椎体,中间安插着一个圆盘状的东西。它们看似分开实则却是个整体,在被倒塌的山石封闭了在地下三千多年之久后,仍在缓缓转动着,却不知道究竟靠什么作为动力,也不知它究竟是派作什么用处。

而它的造型看上去亦真有点出人意料。

它看起来同它的实际年龄所应该生成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差异,因为它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几千年前的古董,若说它原本曾是那座空中之城内的一部分,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种工业时代最初所设计出来的一种巨大而笨拙的机器。

从我的距离所看的大小来判断,估计那块圆盘约莫有一间七八十平米的房子那么大,所以那个‘阿尔塔玛之心’整体有多大,由此可见一斑。这巨大的怪物如同一颗不停跳跃的心脏一样以一种非常均匀的节奏缓缓转动着,带着周围那些晶莹剔透的沙粒一样的东西在那洞内慢慢移动,并不断变化,甚至我觉得就再我边看边沉思的那点时间,它似乎连位置都有所改变了,虽然我不确定那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眼睛发花所致。

“你没听说过‘阿尔塔玛之心’么?”这时听见伊甸园在一旁问我道。

而我正要回答,回头一眼望见他看着我时的眼神,却又沉默了下来。

看上去漫不经心的一问,可是望着我的目光却似乎是种审视。

于是将他递给我的烟塞进嘴里慢慢吸了一口,我再次抬起望远镜朝那坑洞看了过去。

他见状笑了笑,将望远镜从我眼前推开,道:“‘阿尔塔玛之心’是游走在沙漠里的道路。”

“什么意思?”我蹙眉,因在埃及待了那么久,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有这样一种说法。

“也有种说法,说它是流动在沙漠里的血液。是古埃及祭祀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所制造出来的一种最有效的,最令盗墓者们望之兴叹的机关。”

“你的意思是,它是坟墓里的机关?”

“是的。而且是上下数千年以来,唯一的一个被制作成功,并至今都还在维持着正常运作的机关。”

“可这里不是安努城的遗址么?为什么坟墓的机关会在城门附近??”

我立即追问。

这问题和我眼中急促的神情令他朝我微微一笑。

然后抬起头朝我身后看了一眼,道:“来带她走了么?”

身后有人不知何时已打开了车门。不等我回头,一只手将我手中的望远镜取了下来,随后我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抱出车外,然后如同只布袋一样,被裴利安一把甩上了他的肩。

105第一百零四章

自左塞王朝时期起有了古埃及第一座金字塔后,随着不断被后世帝王所递增、宏伟化和奢侈化,由此,被它们所代表着的财富及奢华所吸引而来的盗墓贼也日益增多。盗墓手段亦层出不穷,到后来,猖獗得令当权者们不得不舍弃那些伟大而醒目的建筑,转而将自己的坟墓迁入荒寂的山谷里,埋在深深的地下,但是,却依旧无法抵挡住盗墓者贪婪的嗅觉和追踪而来的脚步。

于是相对的,那些服侍在法老王身边的祭司们为了保护自己的王死后不被侵扰,也都费尽心机,常年累月地在各地寻遍能工巧匠,为法老王陵墓制作了一个又一个精巧险恶的机关,以抵御那些贪婪者的侵袭。

但无论多么能干的工匠,无论做出多么设计精妙的机关,最后总会被盗墓者在屡屡失败后找到更好的方法破除掉,于是这整整数千乃至上万年来,无论古埃及也好,古中国也好,古代的任何一个帝国制国家,凡是有哪些伟大的陵墓存在,便总有保护陵墓和盗窃陵墓这两类人存在,并始终都在明争暗斗,却又好似一场打了无数个世纪都无法分出胜负的战役,至今仍未停止。

而就在那样一段被时间渐忘的历史长河里,风闻在古埃及的某一段时期中,曾经存在过一批特别强悍的机关制作者。

他们由法老王身边最伟大的祭司团,以及整块非洲大陆上最灵巧的手工艺匠人所组成。

为了抵御盗墓贼的贪婪步伐,这些人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在失败了无数次之后,制作成了一种稀世罕见的墓室机关。据说这种机关不仅保护着法老王的陵墓不受盗墓贼的侵扰,最重要的一点是,它能有效防止陵墓所在地被那些偷盗者敏锐的鼻子所嗅到,从而令整座陵墓有效而彻底地隐匿起来,消失于所有世人的视线之外。

甚至连那些常年居住在建陵区、一步步将陵墓建造起来的工匠们也无法凭借记忆找到它,因为就连那些亲手制作了这种机关的人,一旦将机关开启并进入工作的状态,他们也将从此再无法寻觅到那座陵墓的下落。据说那是因为机关同陵墓是连接在一起的,为一个整体。

若把整个陵墓比作一具躯壳,那么那种机关就是躯壳内勃勃而动的心脏和血液。

它引导着整座坟墓如同一个活生生的生物般蛰伏在地底,并且每一分每一时每一刻,乃至每一天每一年,都令那座坟墓在机关的操纵下以一种设定好的轨迹在地底做着非常缓慢,并且几乎找不到规律的旅行。

由此,与其说那是座坟墓,毋宁说它是一个巨大的、活动着的地下堡垒,经年累月变幻着它所藏匿的地点,亦因此无论多少年过去,它被那神奇的机关所保护着始终没被任何外来的力量干扰过,如此安然且安静地尘封着,任时光荏苒,始终完好无恙。

那个机关便是此时裴利安正一步步带着我靠近过去的‘阿尔塔玛之心’。

而那座具有如此神奇,神奇到几乎如同是科幻产物般机关的陵墓,就是建造了同样堪称为神奇的空中之城——安努城的法老王斐特拉曼的坟墓。

亦是那座在30年代时突然被人发掘出来,又在一夜间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36号墓。

千百年来它带着它的主人在这片沙漠里不停地游走着,仿佛是个居无定所的幽灵。

但现在,它所守护的那座墓早已空了,主人不知去向,它却就那么极其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眼前。

周遭空气中充斥着三千年未被更替过的气味,脚下布满了三千年积累下来的尘埃和那些沙粒般细小又闪烁的晶体。这些东西在被裴利安的手下刚刚清除到一边去后,就立即又重新聚拢了回来,然后沿着最初时的轨迹继续慢慢地移动,似乎是有生命的,由此可见,它们具有某种磁力,但那磁力同空气接触后会发生一些变化,这变化导致它们之前如泉水般从洞内喷涌而出,直到再次被洞中‘阿尔塔玛之心’运转时产生的某种力量稳定住。

我不知那究竟是种什么力量,也没有问。因为就在刚才那些沙粒般的东西被清除开的短暂时间内,我被眼前的一些发现转去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我发现这洞内的地表上雕刻着很多花纹似的东西。

它们被篆刻在这机关所在地漆黑色的地面上,痕迹模糊,最初完全看不清那都是些什么。直到又被裴利安肩负着往里走了一阵后,我才渐渐看出来,原来那都是些文字。有意思的是,这地方依照裴利安所说是一处古埃及陵墓的机关,可是地上这些遍布各处的文字,却分明竟都是中国古代的篆体。

跟那从西汉墓里挖出来的锦帛上的文字一样的字体。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不是么?

就在我为此而呆看着发愣时,裴利安的脚步停了下来。

随后他用之前那些埃及人所说的古老语言对身旁紧跟在侧的酒保说了句什么,那酒保听后立即回头,同身后那些满副武装的阿拉伯人和埃及人打了个手势。

那些人见状立即也停下了脚步。随后往后退,直退到数米远的地方才再度停了下来,一部分人继续清理着洞内那些沙粒样的东西,一部分人则进进出出,同外面那些人一起把一些粗重的石条拖运至洞口,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见状我不由问。

裴利安没有回答,只带着我继续朝里走,但没走几步,随着一股浑浊闷热的风扑面吹来,我闻到空气里突然充斥出一股非常浓烈而刺鼻的香味。

那是一种类似树脂和熏香混淆而成的香料味,这种香闻着让人很不舒服,因为带着种蛋白质腐烂发酵后生成的味道,虽然藏在那股浓重的香气里几乎难以分辨,但两相掺杂在一起,那种怪异感令我几度作呕。

“知道么,我至今都还记得艾伊塔对我说起它时的情形,”这时裴利安再次停下脚步,低头看了我一眼后道。“她对我说,她将能拥有一种改变一切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这机关是艾伊塔制造的?”我再问。

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沉默着将我从他肩膀上放了下来。脚一落地我立即便想朝不远处那隆隆作响的‘阿尔塔玛之心’走去,但随即眼前一黑,令我几乎跌倒在地上。

他从身后扶住了我。

那一瞬,我觉得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我所熟悉的裴利安,他托着我的后背让我靠在了他的身上,随后带着我慢慢朝前走,在迎面又一股热风被那巨大的‘阿尔塔玛之心’鼓动出来的时候,指着它缓慢转动着的身躯,低头对我道:“很精湛的技艺是么。无论三千年前的过去,还是三千年后的现在,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制造出这么奇特的一样东西,能让一座坟墓在地下安然无恙地移动了整整数千年。”

“是的,的确精湛。”我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见到他手指上戴着枚戒指。

鲜艳如火般灼灼生光的红宝石戒指。戒指内似有一只金龟子在里头静静躺着,细看,却是内部的裂纹,裂纹在宝石内部天然形成的金龟子形状,而镶有这样一块奇特宝石的戒指,从古至今也只有那么一枚。

法老王斐特拉曼二世的戒指。

他的权力之戒。

此时被裴利安戴在了他自己的手指上,他想以此说明些什么。

“这是斐特拉曼的戒指…”于是我对他道。

他朝我笑笑:“是的,但它曾经应是属于我的。”

“是么。”我不置可否。

而他话锋一转,问:“他曾对你说过他有个兄弟么,A?”

这问题令我怔了怔。

随即脱口道:“那个胎死腹中的婴儿么?”

“不是。”

“那…”

“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个弟弟是我。”

“什么…”

一瞬间我将原本望着‘阿尔塔玛之心’的视线迅速转向了他。

他那张脸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令我无法判断他这话究竟是真实还是仅仅只在戏弄我。

就再我为之狐疑着的时候,忽见他目光里有些许神情微微一变。

似乎他在我身后看到了什么。

某些会让他情绪上有所触动的东西,因他神色随之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奇怪的令我不由自主挣脱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一步。

随后转身往他所望着的那方向看去。

而就再我一眼见到那让他神情产生变化的东西的同时,我全身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孩子。

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婴儿,他以在母腹中安睡着的姿势蜷缩着,在那台隆隆转动着的巨大机关中间,那个圆盘状的东西内,像一团枯黄的蝴蝶标本一样,被安置在那个东西上,随着它缓缓的转动慢慢将整个身躯朝向我转了过来。

那瞬我感到我突然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好像一下子我的鼻子我的嘴乃至我的肺都石化了,于是情绪突地失去了控制,我一声尖叫急转过身匆匆对着裴利安大喊大叫起来,并对着他做着一连串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搞不明的手势。

所幸他看懂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很快制止了我激烈的举动,并立即将随身带着的氧气罩扣到了我脸上,为我接通了氧气。

随着一缕清淡的气流随着塑料管迅速进入我肺部后,我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心脏依旧跳得飞快,好像有某种极其恐惧又慌乱的情绪在我目睹那婴儿尸体的一瞬从我身体内冲了出来。

排山倒海般冲撞着我的心脏和我的思维,令我手脚冰冷。

而裴利安依旧以他几乎平静无波的目光望着我。

在刚才情绪略微的变化之后,他很快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低头看着我,用他那带着斐特拉曼戒指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然后道:“看,你还是留存着一些记忆的,不是么,A。否则为什么会抖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把一个孩子放在那里?!”我无视他的话迅速问他。

他笑了笑,似有些不解地问我:“孩子,哪里来的孩子?”

“裴利安!不要跟我装傻!”

“但那真的不是什么孩子,A。当年这可是你自己亲口对我说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说它叫太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确实是这样对我说的。我甚至还记得你抱着它朝我走来时的样子…”说到这里他话音顿了顿,随后将手指轻轻盖在我两眼上:“别这样看着我,A。好吧,我说错了,我应该说,我甚至还记得艾伊塔抱着它朝我走来时的样子,如此美丽,仿佛一场梦。”

“够了!”我呼吸再度艰难起来,仿佛氧气罩的作用正在减弱,亦或者因为空气中浑浊的程度正在失控。“让我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总算这三千年来,我们终于来到了这里,为什么要这样急着出去。”

因为我不是艾伊塔!

我想这么说,可是嘴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似乎氧气罩的塑料管卡住了我的气管,我忙伸手想将它扯下来,却在无意中朝前望了一眼后,又立即停了下来。

我看到那被镶嵌在石盘的上‘婴儿’,此时它已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我面前,枯黄,蜷缩,样子可怜得叫人心碎。

但它真的不是个婴儿。

它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没有哪个婴儿是长着根须的。

它有着长长的根须,那些根须令它牢牢固定在石盘上,令它看起来就好像被固定在标本架上的一只标本。

所以,其实它只是株长得像极了婴儿的植物,仅此而已…

意识到这点我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见状,裴利安也在我身旁盘腿坐了下来,似早已料定般微笑着看着我,然后从衣袋中取出支烟点燃了,轻吸了一口,将那淡蓝而清香的烟吹到我脸上:“趁他们在固定这东西的时候,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关于三千年前一位年轻的法老王,他的弟弟,以及他们共同所拥有着的那位美丽、却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妻子的故事。”

106第一百零五章

公元前1617年,那是盛夏一个无比燥热的夜晚,年近五十的法老王斐特拉曼即将迎来他生命中第一个孩子。

但蔓延在底比斯宫廷内的并非是迎接王室新子嗣的兴奋和喜悦,而是一种深深的焦虑。

无论斐特拉曼本人,还是他身边的神官和妻妾,他们都跪在神庙巨大的阿努比斯像前做着祈祷,而后宫内传来的阵阵惨叫声昭示着产妇生产很不顺利,自第一次阵痛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一夜,婴儿始终没有被顺利诞出,御医多次隐晦地表示,若再过一晚胎儿仍不能分娩出来,那无论如何必须用人为的方式硬性将它从母腹中取出,否则不仅婴儿,恐怕产妇本人性命也将堪忧。

而法老王给予的回答始终是‘继续等’。

黎明前他们终于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但母亲死于出血过多。那是个非常漂亮的赫梯国女奴,即便疼痛令她脸色发青面孔扭曲,依旧不难看出她曾经的美丽,她静静躺在染满了她鲜血的床上,单薄的怀里紧抱着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两个男性的婴儿。

其中一个面目像极了她,白皙,美丽,精致…在她尚且温暖的胳膊内躁动不安地啼哭和蠕动着。

另一个却截然不同。他非常瘦小,小得几乎看不清那张皱巴巴面孔上的五官,小得在包裹着他的襁褓内几乎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就仿佛一只被层层布所包裹着的老鼠,他无比安静地躺在里面,跟他死去的母亲一样安静,因为他也死了,早在他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死在了他母亲温暖的子宫内。

杀死他的“凶手”正是那个健康而美丽的孪生兄弟。在匆匆将这响亮啼哭着的孩子清洗干净,再小心翼翼观察了一阵后,那些围绕在产床边忙碌了两天两夜的神官和祭司将他抱到了仍在神殿中祈祷着的法老王面前。此时号角声四起,响彻神庙和整个底比斯,昭示着王位继承人——古埃及凯姆特王斐特拉曼的儿子诞生了。

那天举国欢庆,因为早在小王子仍是个胚胎的时候,他就被这国家最高大神官所预言,他是受阿努比斯神的祝福和庇佑而诞生的,并将拥有阿努比斯神的力量,令他成为这个在战火中动荡不安的国家最强有力的庇护者。

但只有身为父亲的斐特拉曼王、以及他所最信赖的那几名大神官,彼此间才心知肚明,他们为了这个神所赐予的孩子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这代价几乎随着一卵同生的另一个婴儿的出现而毁于一旦,所幸,在他们无数个日夜的祈祷下,在那些不足为人启齿的秘法的帮助下,这个错误在两个孩子出生前被纠正了过来。那个不被人所期望的孩子死了,留下了日后将令整个斐特拉曼皇朝强大无比的孩子,他给他赐名为斐特拉曼二世。

斐特拉曼二世的诞生和他的健壮使得一切牺牲都有了意义,即便为之奉献上的,还包括斐特拉曼最钟爱的那个女人的性命。天知道,他是如此钟爱着那个美丽的赫梯国女奴,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即便他曾有过机会将他从死神的手掌中夺取回来。

只要小斐特拉曼二世如他所愿成长起来,那么一切牺牲对他来说便是值得的。

那时候斐特拉曼是这样想着的。

在他见到那孩子睁开眼睛朝他微笑之前,他是这样想着的。

但就在第二天,在斐特拉曼终于离开祈祷了两天两夜的神坛,抱着他新生的儿子来到底比斯最高的建筑上,将这孩子高高举起给整个城池的百姓所膜拜时,那孩子忽然歪过头,在他掌心中睁开眼朝他笑了笑。

那一瞬他险些就此将这孩子从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上脱手扔下去。

那孩子竟长着一双蔚蓝色的眼睛。

同他那来自赫梯国的奴隶母亲一模一样的,如同大海般蓝得晶莹剔透的眼睛。

如此美丽,却也如此恐惧地如刀一般用力扎进了斐特拉曼的心脏上,令他一瞬间白了所有的头发。

他失败了…

他为此而精心准备了那么多年,做出了无数的牺牲和令神所唾弃的行为,一心一意迎接到这世上的儿子…

那个原本应该继承着死神阿努比斯大部分力量的儿子…

他竟只是个普通人。

原来他才应该是那个在母体中时便死去的孩子。而那个早已收缩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婴儿,才是斐特拉曼同他的神官们千方百计选在最恰当的时机,使用了古书上所记载的方式,将之束缚进他怀孕情人子宫内的阿努比斯。

他们犯下了近乎弑神般的罪孽。

可是到头来,却仍是一场空。

甚至为此他献上了他最爱的女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