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娜的神情很憔悴，低声回道：“潘哲他……说了许多侮辱性的话，江桓很生气，跑了出去，我去追江桓，潘哲说，说如果我敢走出这扇门，他就会让我后悔一辈子。”
“你觉得，他会怎样让你后悔一辈子？”慕紫问。
张晓娜咬住下唇，有些犹疑的看向江桓。
慕紫等了一会儿，再次问道：“你觉得他会用自己的死来惩罚你吗？张小姐，下周出庭时，检察官也会问到这个问题。”
张晓娜再次低下头，半晌，吐出两个字：“视频。”
江桓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慕紫和周琛也感到意外，“什么视频？”
张晓娜脸色越显苍白，声音微颤：“他手里，有我的一些……姓爱视频。”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江桓，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晓娜，半晌说不出话。
而张晓娜显然也预料到他这种反应，红着眼眶解释：“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因为都是圈子里的人，潘哲说最好能拍下来，将来如果吵架闹分手，我手里有份视频，对方也能有所顾忌。”
潘哲一心为张晓娜打算，而张晓娜对潘哲言听计从。
周琛忍不住问道：“张小姐，据我所知，一般明星似乎不被允许谈恋爱。”
“潘哲从来不阻止我谈恋爱，他说要和那些导演、投资人、男演员打好交道，适当的暖昧没什么问题，偷拍下视频也只是为了自保，以免将来闹翻脸的时候，对方乱说话，圈子里经常出这样的事，情侣分手，突然被指责劈腿，接着人气一落千丈……我们从来没想要去勒索谁，真的只是自保……”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张晓娜低泣着：“我没有杀人……”
慕紫看向周琛，无奈道：“如果检方找到那些视频，我们以自杀作为辩护理由，恐怕没办法成立了。”
周琛面色凝重。
第915章 我非常爱她
辩护需要理由，一个让陪审团信服的理由。
潘哲死在自己家里是事实，要么自杀，要么他杀，想要让江桓和张晓娜脱离嫌疑，慕紫和周琛必须列举出更多可能性。
原本，当潘哲说出要挟张晓娜的话，慕紫可以顺着这句话，推测潘哲想要用自己的死来惩罚张晓娜，虽然牵强，但不失为一条策略，可是那些视频却可以证明，潘哲的要挟，是要曝光视频。
自杀这条路，被堵住了。
“检察官一定会极力证明潘哲的死不是自杀，接下来几天，可能会出现新证据、新证人，我们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慕紫说道。
周琛点了点头，眉头紧锁，似在深思什么。
回去的路上，慕紫问江桓知不知道视频的事。
江桓沉着脸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她和前男友的事吗？”慕紫问。
江桓仍是摇头，声音沙哑：“我知道她谈过男朋友，但是不清楚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拍过sex视频。”
慕紫沉默了会儿，问他：“你现在仍然认为张晓娜不可能杀人？”
江桓闭上眼睛，神情显出痛苦，缓缓说道：“她对我有所隐瞒，应该是担心影响感情，但是她真的不可能杀人，她根本没理由这么做，她不会的！”
“我这么问，并不是因为我怀疑她……”慕紫想了想，最终决定告诉江桓，“我希望你能有所准备，这是谋杀案，庭审的压力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了，将来重重盘问，加上媒体舆论的攻击，一旦扛不住了，她很可能为了脱罪，把罪名推到你头上。”
江桓抬头看着慕紫，“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她不会这样对我！”
慕紫淡淡笑了下：
随后几天，警方在潘哲家里的玻璃酒杯上，发现了张晓娜和江桓的指纹，而张晓娜所说的sex视频，也在潘哲的笔记本电脑里找到了。
此外，检方还找到了安琪莉娜组合的另一位成员，作为证人出庭。
庭审开始前，慕紫在法院遇到于杨，于杨跟她打招呼：“辩护策略是什么？”
“自杀。”慕紫回道。
于杨说，“那你可得当心了。”
得：“这案子遇着你，我肯定会当心的！”
法庭审理开始，于杨作为检方，要求第一被告江桓出庭。
“江桓先生，你和张晓娜女士交往了多久？”于杨问。
“大概三年半。”
“据我所知，你们是在学校里认识的，你是她的外语老师，为了能够在一起，你辞去了老师的工作，是这样吗？”
江桓点头：“是。”
“你的父母一直不赞成你们在一起，是这样吗？”于杨继续问道。
“是的，他们认为艺人的生活过于复适合我家的背景环境……但是我劝服了他们。”江桓回答道，“我的父母很开明，虽然一开始不赞成，但最后仍然愿意祝福我们。”
于杨神色认真的颔首：“你们在一起，真的克服了许多困难，非常不容易，我想你一定非常爱张晓娜女士吧。”
江桓看向被告席上的张晓娜，“是的，我非常爱她。”
于杨接着道：“深爱的女人受到另一个男人的威胁，所以你杀了对方？”
江桓的脸色微惊。
另一边慕紫站了起来：“反对！”
第916章 不好对付
“我收回。”于杨举起手，换了另一个问题，“江桓先生，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去死者的家里？”
江桓尽量平缓情绪，“因为第二天就要结婚了，莉娜一直很紧张，类似……婚前恐惧症，患得患失的，她说没有得到潘哲的祝福，会是她最大的遗憾，所以我们去了潘哲家里，想跟他好好谈一谈。”
“你们得到祝福了吗？”
“没有，他把我骂了一顿。”
“他是怎么骂你的？”
“他……”江桓顿了下，慢慢说道，“他……骂我，是个窝囊废，穷教书的，配不上莉娜，还说……”
江桓像是说不下去了，沉默下来。
于杨问：“还说了什么？”
江桓深深吸气，再次开口道：“还说，莉娜吃的穿的用的，全是他买的，我赚的钱连莉娜一条内裤都买不起，跟那些愿意为莉娜一掷千金的富商比起来，我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他要我赶紧滚蛋……”
旁听席上的江父江母全都变了脸色。
江家是，自然不能跟那些商场大亨相比，但也绝对不穷，被人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于杨继续问道：“后来你做了什么？”
江桓回道：“我离开了那里。”
于杨微微挑眉，“在遭受如此辱骂之后，你……仅仅是离开了他家？没有做任何反击？江桓先生，这真的很难让人相信，难道你没想过回来教训他吗？”
“我当时确实很愤怒，但是潘哲，对莉娜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我不想让莉娜伤心，也不想让她为难，所以我选择息事宁人，我走了！”
“你走的时候有没有听见潘哲要挟张晓娜？”于杨问。
“听到了。”江桓道，“他说莉娜如果敢踏出门外，就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你做了什么？”于杨看着他，“你还是走了？”
江桓点头：“是的，我没有回头，走了。”
“江桓先生，你刚才说你很爱张晓娜，可是深爱的女人被人要挟，你无动于衷？哪怕潘哲骂你是个窝囊废，你仍然无动于衷，你走了，什么都没做？”
江桓的脸色极其难看，沉声道：“是的。”
于杨问：“任何事都没有做？这个男人践踏你的尊严，要挟你的女人，你难道不恨他？不想杀死他？”
“没有！”江桓回道。
“你开车去兜风，回想起潘哲的话，是不是越想越气，最后愤怒难遏，你把车开回去，杀死了潘哲！”
“没有！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潘哲不会喝你倒的酒，所以你和那个女人合谋——”于杨一手指向脸色惨白的张晓娜，
“没有！”江桓愤怒的站起来，“我没有杀他！我没有！！！”
于杨停止发问，看向法官：“我问完了，法官大人。”
江桓的胸脯仍在急促起伏，脸色因为恼怒而涨红。
慕紫扶着额轻叹一口气。
于杨果然不好对付……
第917章 不乐观
休庭时间，慕紫和江桓去了休息室。
江桓的情绪陷入暴躁与焦虑中，他想要极力压制，却不受控制，整个人烦躁的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
“我刚才应该冷静点。”他抓自己的头发，“我在法庭上被他激怒，陪审团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
“别太担心，你的表现不算太糟。”慕紫轻叹一声，“不过，也不算太好。”
她看向江桓，蹙眉问道：“说实在的，江桓，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古怪吗？你们前脚离开，潘哲后脚就死在浴缸里，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张晓娜？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可能性也没有？”
“娜娜不会杀潘哲！”江桓斩钉截铁回道。
慕紫抿了抿唇，对他的回答有点无奈，“我知道你爱她，但是……我要的不是你的结论，我要的，是能够让陪审团产生动摇的理由，任何理由。江桓，光是站在法庭里大喊自己没杀人，对证明你们的无辜，毫无帮助，你明白吗？”
“她真的不可能杀潘哲，不可能……”江桓焦灼的在休息室里来回走着，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他终于停下来。
“娜娜爱他。”江桓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她，很爱潘哲。”
“但是她选择跟你结婚？”慕紫蹙紧了眉头，
“她也爱我，但是……那是不一样的感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江桓咬了咬唇，脸色一片死灰，“娜娜决定和我结婚后，对潘哲一直有种背叛感，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违逆潘哲，她感觉很对不起潘哲。”
慕紫愕然：“为什么？潘哲只是她的经纪人而已……”
江桓叹了口气，解释道，
江桓思及此，笑容苦涩：“我当时就问她，到底是潘哲的感受重要，还是我的感受更重要？凭什么我们结婚还要偷偷摸摸的，我们见不得人吗？！”
慕紫明白了，“所以这才是你抛下她，独自开车去兜风的真正原因。”
“是的，我当时……情绪不受控制，我非常，愤怒。”江桓无力的捶打休息室的墙壁，沮丧到了极点，“我害怕继续留在那里，会做出冲动的事，所以我开车离开了那里，我……真的没有杀人。”
这次的案子实在很不乐观。
如果估算没错的话，接下来应该要轮到张晓娜了，面对于杨的盘问，不知道张晓娜能坚持多久……
第918章 张晓娜
再次开庭，张晓娜坐在了证人席上，接受于杨的质问。
“张晓娜女士，刚才江桓先生说，你们和死者发生争吵，之后从他的家中离开，你去了哪里？”
“我回家了。”
“有任何人看到你回家吗？”
“没有。”
“有任何人能证明你一直呆在家里吗？”
“没有，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张晓娜女士，你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张晓娜迟疑了会儿，说道：“我……我当时心情很差，回家洗澡，然后……睡了。”
于杨问她：“发生了这样激烈的争吵之后，你睡得着吗？”
“我躺在床上，一直没能睡着……”张晓娜说道，“后来警察打电话给我，说……说潘哲死了。”
“所以你在案发的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仅仅是，躺着？什么都没做？”
张晓娜点了下头：“可以这么说。”
于杨再次问道：“哪怕潘哲大声威胁你，说你只要踏出门就会让你后悔一辈子，你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回家干躺着而已？张晓娜女士，你不承认这实在说不通。”
张晓娜的脸色变得难看，声音发紧：“当时我们发生了争吵，过激的言行是正常的，我并不认为他会真的伤害我！”
于杨忽然换了问题：“验尸报告证明，潘哲死前服用了大量安眠药，你知道吗？”
“是的，警察告诉我了。”张晓娜点头。
“后来查出那些安眠药来源于你，张晓娜女士，对此你能解释解释吗？”
张晓娜缓缓吸气，回答道：“我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好好休息，但是安眠药属于处方药，普通药店买不到，而我不愿意去医院，所以我的男友江桓，托医院的朋友帮我开了一瓶安眠药。”
“这瓶药还在吗？”于杨问。
张晓娜摇头：“被警察拿走了。”
“是作为重要物证被警方带走。”于杨纠正她，“潘哲死前服用大剂量安眠药，而这种药恰好属于你！张晓娜小姐，为什么你的安眠药会出现在死者的酒杯里？”
张晓娜的神情里透出慌乱，“也许他拿错了！也许……也许是他自己喝的！”
“自己喝的？”于杨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他偷拿了你的药，再把药片一点点碾磨粉碎，混在酒里喝掉？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直接用水吞服是更方便吗？”
张晓娜心神慌乱。
于杨逼近她，直视张晓娜的眼睛。
张晓娜试图辩解：“潘哲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好……”
“你对他从来没有过怨恨吗？一丝丝也没有吗？！你有没有想过让他死？！”
“没有！”张晓娜激动的大声反驳，“我从来没有恨过他！”
“哪怕他即将要曝光你的sex视频，让你声名狼藉、倾家荡产！你也不恨他？！”
张晓娜激动的站起来：“他不会这么做！他不会伤害我！！！”
“当然。”于杨面无表情道，“因为他已经死了，张晓娜小姐，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张晓娜脸色惨白。
第919章 稳住
于杨在结束质问后，向陪审团展示了sex视频的部分截图。
涉及三位不同的男士。
“这一位，是著名歌手，他在乐坛有非同小可的影响，一旦视频曝光，张晓娜所在的安琪莉娜女子组合极可能遭遇冷藏，她的事业会被彻底毁掉。”
“第二位，是知名导演，虽然张晓娜女士曾说视频里都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很不幸，这位导演早已结婚多年，和有妇之夫发生关系，这和张晓娜女士在外界的清纯形象严重不符，她的人气会一落千丈，代言商会找她解约索赔，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这一位……”于杨看了看手中的照片，而后扭头望向被告席上的江桓，“这一位，是被告江桓先生，他出生于书香世家，家教严苛，江桓先生为了让张晓娜得到他父母的认同，做出了很多努力……这段视频一旦曝光，我想张晓娜女士恐怕会失去她的婚姻。”
于杨放下手里的照片，直视陪审团方向：“事业、名誉、财产、婚姻……以上每一样，对我们的人生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而被告张晓娜面对潘哲的威胁，却什么都做，仅仅躺在床上睡觉，她甚至说，她对潘哲没有过怨恨，一丝也没有，我想，这一点值得我们深思。”
于杨发言完毕，返回自己的位置。
路经慕紫时，慕紫压低声音调侃他：“于杨，刚才你不地道，张晓娜那么漂亮，你也狠得下心？”
于杨笑着回道：“我以前的上司说过，站在证人席上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想要获得有价值的证言，首先要击溃他们的情绪。”
慕紫心中腹诽：你以前的上司已经泪流满面了，你看得见吗？
法官坐在高处问道：“辩方是否开始询问？”
这时，周琛举起手道：“法官大人，我想……呃，我想询问第一被告，江桓先生。”
慕紫奇怪的看他一眼。
这和商量好的不
于杨也隐约察觉到不对，狐疑的往这边瞟了一眼。
按照常规流程，询问应该是交叉进行，譬如现在，站在证人席上的人是张晓娜，她需要同时接受检方和辩方两边的询问，除非其中一方放弃询问权利。
可是周琛跳过了张晓娜，选择已经发言过的江桓。
法官提醒周琛：“律师，江桓先生已经接受过检方质询，当时你们放弃了询问权利。”
“是的，法官大人。”周琛说道，“但是我刚才突然想到了几个关键问题，请求法庭批准被告江桓再次出庭。”
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在有利于审判推进的情况下，法官通常都会准许。
江桓起身时，仍一头雾水，慕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稳住。”
解的看她。
稳住什么？
“江桓先生，我刚才回忆起你的证词，突然有一些地方……不太明白。”周琛斟酌着语句，问道，
第920章 不当突袭
江桓闻言，意识到周琛在暗示什么，他脸色铁青。
“潘哲手里的钱，原本就是娜娜的钱！他只是代为保管而已！”
周琛问：“可以向大家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潘哲会替张晓娜女士代管财产。”